留声机工作着,营造和谐美好的气氛,餐厅主位朝阳,可今天的阳光有些便刺目了,于是佣人们拉上了窗帘遮住了大部分的光。
落在地面上的阴影翕动着,一点微小的动静就足以让它改变形态。
封新橙用刀叉切开用红酒煨煮的牛排,柔软的肉层被锋利的刀刃拨开露出内部清晰的血丝。
偏爱熟食的胃将无食欲的信号传入了封新橙的大脑,她捏着刀叉,迟迟不见下一步动作。
管家注意到主人用食的迟疑,耐心问道:“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
回答的声音有气无力,“没有。”
叉子插住肉块,被封新橙放入了口中。尽管口感不错,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是让她眉毛为之一皱。
午餐开始了一刻钟,没及时到来的人有三个,洛荷盛,丁悦以及黄少盼。
约半个小时过去,餐厅外才急匆匆出现一个身影,封新橙寻着黑影看去,是洛荷盛。
她一回来便两手撑着餐桌喘气,缓了半分钟才抬起头,欲哭无泪道:“你们有谁看到丁悦吗?她回来了吗?”
这一幕来得突然,众人都没有做足准备。
洛荷盛的问题从众人的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能及时回答。约过了几秒,这个问题才重新在众人脑海中定型。
封新橙偏头低声吩咐女佣为洛荷盛端一杯水。
待女佣照做后,她放下刀叉,看着额间全是汗的洛荷盛道:“别急,发生什么事了?”
洛荷盛将水一饮而尽,平复一段时间的情绪后才道:“我们去了小镇前面的孤儿院,本想多探索副本,但我被迫留下和那些小孩子做游戏。”
她的手放在大腿上,时不时就会抓住衣服布料。
这当然不是什么简单地做游戏,洛荷盛想想都后怕。
那些孩子想要和她玩跳皮筋,她本想拒绝,可身体却不停使唤,直直跟在孩子们的后面,游戏的地点是无光的杂物间,当她进门的一瞬,唯一的透光处便被关死了。
当腿上绑上皮筋的时候她觉得脚踝处就像被几只小手拽住,死拽不动。而那些孩子们跳皮筋时的声音也既不对劲,那种声音不像是脚落地,更像是什么球状物在落地后起伏的声音。
洛荷盛不敢将自己的脑海中画面说出来,她怕引发恐慌。那种球状物落地的声音很像是头颅落地后滚动一段距离后被主人发现并捡回去再安回脖子上。
因为跳皮筋的动作大,所以那种声音在每次跳跃后都会出现。
就在跳皮筋的人即将换成自己时,门被暴力破开了,丁悦出现将她救下,也就是在直光的照射下,洛荷盛瞳孔剧震地看见满墙的红色痕迹。
不知是颜料还是血液,反正干涸后的色彩呈现厚重的红。墙面上几个挨在一起的小人无比狰狞,明明没有脸,但洛荷盛却觉得那几个小人在充满恶意的欢笑。
之后就是她在逃跑时累得虚脱,被丁悦带着离开了孤儿院。
但没走多远,丁悦却突然原路返回,那副样子就和自己当时被那群孩子控制了一样。
趁着嘴还能发声,丁悦快速道:“先别管我,我有保命的办法,你先去别的地方探索,如果午餐的时候我没有回去,你就别叫人下午的时候来这找我了,我会想办法自己回去的。”
洛荷盛本想拉住她,可眼前突然一黑。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修道院神父雕塑的边上。
回忆完的洛荷盛焦急地环顾四周道:“丁悦她回来过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就算什么也没说也将信息传达完毕。
丁悦没回来,看样子凶多吉少。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洛荷盛的精神陷入了低迷,“……”
丁悦毕竟是为了救她才不见的,她愧疚是一方面,对不起是另一方面。
她将头低下,捂着嘴不发出一点脆弱的声音。丁悦是她的好朋友,她打算如果丁悦中午回不来,她就再回孤儿院找人。
丁悦对她的那番告诫被忽略了,因为洛荷盛认为这话说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一片静寂中,金属餐具磕碰瓷盘的脆声从餐桌尾处传来,严雨薇一边擦嘴一边看向洛荷盛道:“先别着急着悲哀,她不是说有保命的办法吗?”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保命的办法?她为什么会这么笃定自己没事?”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看着洛荷盛,在副本中肯定自己能够保命,要么是因为有替身木偶,要么是认为自己有过硬的实力。
洛荷盛也不隐藏,“丁悦的身份卡是育儿师,我觉得可能和这个有关。”
孤儿院里面大多是些半大的孩子,他们想要得到教育和照顾自然需要老师。
这些只是对身份的猜测,真实情况如何还要看丁悦那边的具体情况。
只不过丁悦到那里面照顾的是人还是鬼就不知道了。
话题继续到这也没什么好深究的了。
大多玩家还不熟,自然没有到主动出主意示好的程度。
洛荷盛没打算吃饭,只是静静坐在边上。
倒是严雨薇挑眉,尾调上扬道:“死的不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别忘了,现在我们缺的玩家可不止她一位。”
她有意借这个话题调侃别的什么人。
杨瑞雪有所感应的抬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咒盼哥死?”
封新橙看向了杨瑞雪,她今天早上还是神志不清的,到了中午已经恢复了,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和早上发生的那些事。
虽然两人分手,但她的表情显然是余情未了。封新橙光是替两人想想之后在副本中如何相处都觉得皮肤抖三抖。
严雨薇握着餐刀,一步一步走向杨瑞雪,在二人距离仅十厘米时,那刀子直直插在了杨瑞雪的左手边一厘米处。
杨瑞雪惊得要从凳子上滑下来,她脸上带着怒意像是想要说什么却碍于严雨薇下一秒的未知举动而被迫闭嘴。
飒爽女子浓墨般的眸色中透出漫不经心,她捏起几根杨瑞雪被刀子截断的碎发,嘴里嘟哝道:“急什么呀,到你说话的时候了吗?”
迫于武力,杨瑞雪选择了吞声。
她抿着嘴,也不好直接离位,只能将头偏向别的方向刻意不关系严雨薇。
当其余玩家都在心中议论丁悦时,封新橙结合洛荷盛所说,得出一个新结论。玩家如果不按照身份卡分配的事务行事就会丧失身体的主动权。
这样一想,或许丁悦当时古怪的举动就和这个机制有关。
那黄少盼的匆匆离开会不会也和这点有关系?
看着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洛荷盛,封新橙从她握杯子的手察觉出异样。
她手掌的虎口处有一点口红的印子,看样子有被清洗过,只不过因为口红材质特殊,所以洗不干净。
洛荷盛的唇很干净,没有口红。封新橙又看了看其他女玩家,因为是在副本中的缘故所以她们都没有别的精力去涂口红。至于丁悦昨天有没有涂口红她已经记不得了。
午餐时间并不和谐的结束。
杨瑞雪一个人回了房间,她也只在餐桌上听到黄少盼的消息时情绪波动有点大,现在已经稳定下来。
黄少盼不一定就死了,所以情绪只能汇聚在焦虑之中而不能化作实质的眼泪落下。
封新橙跟上去并叫住了她,“瑞雪。”
听到有人叫自己,杨瑞雪转身,“怎么了?”
她见来人是封新橙,心中疑惑却并还是保持热情。
封新橙问:“今天早上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杨瑞雪道:“早上?我一个上午都在自己的房间。”
她不记得自己早上去过三楼?封新橙面色一沉,也不知道管家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杨瑞雪见她一脸凝重,想缓和气氛道:“你这么严肃干嘛呀?皱着脸不好看的。”
听到“不好看”三个字,封新橙立刻收了脸,也换上温和的模样,“那你昨晚去过什么地方吗?”
“嗯……这个……”杨瑞雪迟疑片刻,但还是如实道:“我去了画室。”
这也算将自己的身份告知给封新橙,画室在一楼,只有别墅主人、受邀的画师、专门打扫的佣人可以进入。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举动,只是封新橙想不到她早上为什么会出现在三楼。
她刚想继续发问杨瑞雪和黄少盼之间的事,但杨瑞雪看了眼时间便匆匆道:“我有事要做,下次有空再说吧?”
她没有回自己房间,应该是去画室那里了。
封新橙和她分别后便去了三楼,她也还有事要做,只是不知道女爵的公务要如何处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等回了房间,她发现书桌上摆了几封白色信件,火漆印还很新。
在系统的帮助下,那些难懂的语言通通换成了亲切的中文。
她拆开第一封,信的署名是布莱克夫人。
「亲爱的,我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了,我这里有新到的一批“玉石”,你有空一定要来看看,如果你不小心错过了,那你一定会追悔莫及!」
第二封似乎是来自于一个女爵仰慕者的来信。
装饰信件的小物件是一朵玫瑰干花。
「您近日安好吗?上次的见面让我无比愉悦,我多希望能在三天后的晚宴上再见到光彩照人的您。」
封新橙将信纸抽出,一封宴会邀请函从信封中滑出。
……
最后一封信件没有署名,封新橙存着疑惑将它拆开,但里面的信纸内容是空白的。
难不成是用什么特殊的墨水书写的?封新橙点亮烛灯,将信纸放在上面烤了烤,可什么也没发生。出于对信纸的保护,她暂时没想再将其放到水中浸泡。
封新橙将看完的信规矩地放回各自的信封,摞成一叠。
时间卡点十分巧妙,在她将所有信件收好放在书桌左上角时,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不知是不是由于几次的危机都和敲门声有关,封新橙听到这种声音后第一时间竖起了寒毛。
好在是她多虑。
门外,管家的声音平缓有序,“您之前寄出的草案稿件被退回,我觉得您可能还需要就擅自带来了。”
封新橙正在适应羽毛笔的手感,闻声头也不抬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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