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脚垫边上找到的，也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是怎么扔的，扔坐垫上还能好找些。
“这儿呢，脚垫上找到的，回去消消毒，”顾飞递给许清词说，“得亏我昨天刚分手，不然我女朋友坐我车发现这东西，我说都说不清。”
许清词接过耳链在手里绕着手指玩，懒洋洋地笑：“不好意思啊顾总，我下回注意。”
她就是听说顾飞已经分手，才敢扔他车里的，不然她才不干往自己身上抹脏的事。
“对了。”
许清词问顾飞：“前两天在拍卖会上，我和唐总竞价一只发簪，那时我还不认识唐总，最后我侥幸拍得了那只发簪。请问一下顾总，唐总是有收藏爱好，还是拍来送人的？如果唐总是有收藏爱好，我可以让给唐总。”
顾飞知道这事，那天他到场时，拍卖虽然已结束，但他从唐吟他外甥女唐沁瓷那儿听说了个大概，有位美女拍走了唐吟看上的发簪，那位美女就是他当事儿见到的问唐吟是否有女朋友的这位许清词。
唐沁瓷当时的形容是“超漂亮的想让她做我小舅妈的漂亮姐姐”。
顾飞转头看唐吟，指着唐吟，故意对许清词说：“唐总这不在这儿吗，你问他啊。”
许清词不看唐吟，只看着顾飞说：“唐总对美女过敏，他听不见我说话。”
颐神养性的唐吟眉头跳了下。
顾飞笑声朗朗。
顾飞问：“那如果唐总是要拍来送人的呢？许总就不打算割爱了？”
许清词笑说：“那可能还得看看唐总要送的人是什么人了，若是送长辈，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若不是送长辈的，是要送哪位美女，她自然不仅不会割爱，她还会盘好发、戴好发簪，在唐吟面前转悠显摆。
她可没那闲心情给别人做嫁衣。
顾飞挺喜欢和这位美女聊天，能勾起他调侃超脱凡世高居神坛一样的唐吟的兴致，正想再聊聊，他电话号响起，本地号，尾号是连号，可能是潜在客户。
顾飞给许清词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去接电话。
刚接起，对方说：“顾总好，我是昨天在医院和你见过的游熠，许清词的朋友。”
顾飞转身看向许清词：“游总？你好。”
许清词：“？”
许清词诧异又纳闷地看着顾飞。
顾飞听着电话，说了三句“客气了”，“好”，“可以”，挂断电话。
许清词问：“游总？是我朋友游熠吗？他怎么打电话到你这儿了？”
“为昨晚的事，游总想约我吃个夜宵，我答应了。”
顾飞若有所思地说：“只约了我，没约唐吟。”
许清词略作沉吟说：“我本来是想过几天等唐总腿伤好了以后，再设宴感谢唐总和顾总的，游熠应该是考虑到了唐总的腿伤不方便，那这样吧，本就该是我请的事，正好临得也近，顾总今晚去我那儿吃夜宵如何？我叫上姜老板，你昨天在医院也见过的。”
顾飞看了一眼被当作背景板的唐吟，此时一片静谧，唐吟阖着眼，仿若未闻，顾飞愉悦答应：“好啊。”
许清词翩翩然离开，背影款步姗姗，说是回去买菜，准备招待贵客顾飞。
待她走出大门后，顾飞看向外包装盒也是小雏菊的粥，点了根烟对唐吟说：“我喜欢这姑娘。”
闭目不言的唐吟终于睁开眼，被光晃得只睁了一半，隐现一丝深邃的复杂。
待眸眼渐渐睁开变得清明，幽光散尽，慢慢站起身，向房内走。
随后一道不咸不淡的清冷嗓音向顾飞飘来：“烟臭味儿散不干净，别进来。”
顾飞正往外呼的半口烟停住，唐吟哪来的这么大火气？
“美女送你的粥你喝不喝啊——”
顾飞冲唐吟背影喊。
“砰”一声。
门被掼上。
带起一阵风，掀开顾飞的衣摆，惊飞了树梢上栖息的鸟。
**
已深的夜，明月高悬。
许清词的别墅院内，灯光两盏，古琴乐悠扬。
院内烤肉香气弥漫，烧烤师傅戴着白帽，熟练地翻烤肉串。
顾飞喝了口酒，问姜璇：“姜老板真会打探消息，你给我打的那两通电话，我都没反应过来你的意图，还真以为你只是让我常带女朋友多去你那儿逛逛。”
姜璇心里其实不大喜欢这位花花公子，但面上是一贯的生意人的精明：“我那个小店，平时都多亏顾总光顾才活到今天，还请顾总以后继续关照我那小生意才行，我再敬顾总一杯。”
说罢，姜璇一饮而尽。
顾飞笑着接受了这份赔罪。
许清词知道姜璇的酒量，姜璇平时自己在家都是有事没事嘬两口威士忌。
“我们三人是高中同学，乐阳十三中的，”许清词受伤不能喝酒，大半夜的，以咖啡代酒，碰着顾飞的杯问，“飞哥和唐吟呢？”
顾飞看许清词的目光总是含着笑：“主要是打听唐吟吧？我们从很小时候就认识了，高中时候一起去国外念的书，这两年才回来。”
许清词点头，难怪她在乐阳的那些年没听说过唐吟。
恰好她走的这两年，唐吟回来的，刚好错开了。
“那么，”许清词进入正题，“飞哥应该很了解唐吟了，唐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有什么感情史吗？”
顾飞敏锐地避开了这话题，生硬地一转说：“话说回来，游公子和清词的关系这么好，我以为二位是……”
“不是，”游熠说，“你也看得出许大小姐不是一般人了，和她谈恋爱会折寿。”
许清词故意开玩笑：“游熠追过我，我没答应。”
姜璇也跟着开玩笑：“是，我作证。”
游熠冷漠地看着两人。
许清词笑了，给顾飞倒酒说：“开玩笑，但说实话，我还没谈过恋爱，我好像只喜欢不喜欢我的人，会不会有点奇怪。”
顾飞坦然：“是奇怪，但如果是对唐吟，情有可原。”
“所以，”许清词抬眸笑问，“飞哥能帮我吗？”
她笑问着，笑靥在月光下生花，艳丽又迷人。
上半场，他们四人围着昨天发生的事聊的。
下半场，终于聊到了感情问题。
顾飞本就已经猜到游熠请他来、却未请唐吟过来吃夜宵的意思。
顾飞思忖片刻，选择半真半假地说：“我们还有一个一起长大的女生朋友，我和唐吟回国后，才知道她已经嫁去法国了。清词，我这么和你直说吧，你很漂亮，有性格，有魅力，但说实话，我不看好你追唐吟这件事。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有那个女生。他现在的性格，也和那个女生有关。”
古琴一曲终了，万籁俱寂。
许清词托腮的手指倏的蜷缩一抖。
许清词看向身旁的游熠。
她了解心里一直有个忘不掉的人是怎样的，游熠的初恋温烟过世后，游熠一蹶不振，抑郁过，自杀过，她用了很长时间才将游熠救回来，但游熠显然已经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生动心。
游熠喝酒，点烟，沉默许久。
半根烟抽完，他方抬头对许清词笑了笑，安抚说：“前提条件不一样，证明不了什么。”
许清词终于松了口气，她扭头对顾飞笑说：“这不巧了吗，我最擅长拯救失落的灵魂了。再说，唐吟和那女生不是没恋爱过吗，已经落下的印记应该不多。”
顾飞忽然好奇许清词在被打击后是否还会继续追唐吟，好奇许清词是否会知难而退，好奇许清词是否会轻易放弃。
顾飞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假话，给她追唐吟这事儿提高了个难度：“不是的，清词，他们谈过的，刻骨铭心地谈过的。”
许清词愣住，明艳笑容僵在脸上。
**
三天后，去往赫奕集团的商务车上。
徐欢在用电脑与刚从机场接来的耀阳科技的经理修改稍后要用的的ppt。
许清词一身职业装，翻看着打印出来的纸质材料，对一旁的耀阳科技的老板刘建文说：“如果谈成，居间费我要税后一千五百万，另一位顾总和我一样的居间费，文哥没问题吧？”
顾总是指顾飞，她直接找赫奕集团，估计只能找到个下面的经理，顾飞才能约到唐吟本人亲自谈此事，事成的居间费自然要给顾飞一半。
刘建文刚从南阳飞过来，在飞机上没怎么吃好，落地后就马不停蹄地跟许清词汇合，要去往他久仰大名的赫奕集团，人还有点不真实感。
“绝对没问题。”
刘建文搓着手问：“清词，你觉得这事儿能成的几率有多大？”
许清词是那天晚上和顾飞吃夜宵时，听顾飞提及唐吟一直有收购做ai公司的计划的，她听后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刘建文。
刘建文是与前公司理念不合，带团队出来单干的，后续资金上不去，刘建文做的这个又在短期内得不到回报，拉投资又拉不到多少，卖车又卖房才勉强撑下来的。
她挺佩服刘建文这股劲儿的，她这两年住在南阳，在南阳圈子里听说刘建文的项目和理念时，就给刘建文投过两次钱，但她不是干这个的，也确实不敢大投。
“说不准，”许清词不做承诺，淡淡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刘建文打量着许清词的衬衫长袖，看不出她胳膊是否受伤了，但还是问了一句：“听说前几天，你受伤了？”
许清词倒是意外：“你在南阳也听说了？”
刘建文说：“我这不搞互联网的嘛。刚开始看见有人在网上发视频，后来再看就哪哪儿都没有了，我寻思可能是庄总让人给删了。庄总最近怎么样，听说去旅行了？”
许清词一想也是，游熠还没跟她舅告状，她舅就已经收到消息，说明当时应该有人拍了视频，在乐阳和南阳的圈子里传开，她舅确确实实看到她的脸后，才会在凌晨四五点联系游熠。
许清词若有所思地点头：“快回来了。估计他坐飞机久了，又要犯腰脱，文哥你老家那药酒和膏药，这两天有空给备点吧。”
刘建文紧忙说：“没问题，我多备点。”
刘建文又试探说：“我看那视频里为你挡刀的人，有人说就是赫奕集团的唐总？他现在是……你男朋友？”
许清词毫不在意地说：“不是。”
刘建文松了口气。
众所周知，南阳那边手遮半边天的程野一直在追许清词，追了好几年了，程野若是知道许清词在乐阳这边已经有男朋友，估计能立马杀过来。
许清词又说：“是我在追唐总，唐总对我没意思。”
刘建文：“？？”
许清词在意过顾飞说的话，但她仔细想来，顾飞大概是想让她知难而退的意思。
可是，她许清词从来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她向来是迎难而上的人。
许清词对刘建文笑说：“所以我这不是把你介绍给唐总，希望唐总能成功收购你司，好让他高兴高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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