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顾今宵不知道这里该怎么回答, 在曲梦寒凌冽的眼神催促下，只得点了点头。
这里如果说不是，等下她不开心了, 还是得自己哄。
“现在购买联名礼盒就送一套曲梦寒的古风写真, 贴纸，钥匙扣，还能参与人形立牌的抽奖，帅哥要不要给女朋友买一套。”
小姐姐展现出超强的推销能力, 精准抓住了客户需求。
联名礼盒和赠品的事情曲梦寒自然知道, 拍这套古风物料把她累掉了一层皮，但人形立牌抽奖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别说，还有点想要，到时候搁顾今宵家里，见立牌如见人，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还能有个念想。
于是她扯了扯顾今宵的衣角, 又使了个眼色,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
顾今宵瞬间会了意，但十分无法理解, 这会儿又不能问, 只能在店员小姐姐和代言人本人的裹挟下掏钱买了一套联名礼盒。
店员小姐姐特别热情，应该是看顾今宵长得太好看了, 又一股脑塞了不少赠品进去。
“顾老师，今天赚得盆满钵满呢。”曲梦寒心满意足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说：“记得等下去小程序里参加抽选人形立牌哈。”
“”
顾今宵看着兴冲冲的她，上下滚动了喉结, 欲言又止。
“万一中了顾老师觉得放家里好呢？还是放研究室好呢？”
本来放家里这个假设就很炸裂了, 竟然还有搬去研究室的选项。
这一放，别说正教授评选了, 自己得被学校领导连夜约谈，进行紧急思想教育了。
但这里万万不能表现出对于人形立牌的不满，顾今宵找了个现实的角度：“我看抽选一个店子只有一个名额，应该中不了吧。”
“我反正是中奖绝缘体，肯定中不了，但顾老师抽的话就说不准了。”
顾今宵在内心快速用费米推定简单测算了下抽中的概率，理论上来说没有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崇尚科学的他又借助了一番神明的力量，默默祈求别抽中了。
然而热心市民曲梦寒提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不过顾老师真的想要的话，我找品牌方问一下，给你弄一个。”
“不用了。”
“顾老师，我怎么感觉你对我的人形立牌不感兴趣！！”
曲梦寒斜眼撇撇嘴，不满地说。
“我对你感兴趣。”
“我和我的人形立牌不都是我吗？”
“那怎么能是一样的呢？”顾今宵拍拍她的小脑袋，笑着说。
人形立牌又不能亲亲抱抱，和小狐狸哪能是一样的——
车开到夜市一条街的入口时，曲梦寒还没下车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幸福感。
木头桌子，塑料椅子，满地的油渍和卫生纸。
是跟干净卫生没有半毛线关系，但好吃的夜市啊！
找了个空位停好车，曲梦寒就迫不及待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嗅了两下鼻子。
“顾老师，你闻到小龙虾的味道了吗？”
“隔这么远就能闻到吗？”顾今宵没啥感觉。
“不是用鼻子闻，而是用心！”
“”
两人到小龙虾店子的时候，店内的包间已是人满为患，老板给安排了个露天的位置。
“这不行吧，露天太容易被认出来了。”
顾今宵环顾了下四周，唯一的遮挡物就是旁边的一颗大树，觉得十分不妥。
“天都黑了，又戴着帽子不要紧的。”
到嘴的要是飞了，曲梦寒所有美好的品质都会消失殆尽，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这么坚持，顾今宵也没办法，只得跟着坐了下来。
来都来了，不喝杯奶茶当然说不过去，曲梦寒指了指对面的奶茶店，示意小跟班可以动起来了。
“要喝什么？”
“随便。”
“随便是什么？”
“随便就是随便。”
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顾今宵起身后又被叫住了：“那边的烤面筋，还有那边的鱿鱼，羊肉串也都来点。”
“这么多吃不完吧。”
“这不还有顾老师吗？我尝个味道就行。”
又是这个没有任何可信度的说法，顾今宵叹了口气后先往对街的奶茶店去了。
他也不知道哪种好喝，就点了个店员推荐的，刚买完出来就被个姑娘拦住了，说要微信。
这一切都被曲梦寒看在了眼里。
不愧是顾老师，今天出来以后自己不在他身边就这五分钟啊。
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曲梦寒坏笑着调侃了句：“顾老师，被搭讪啦？微信给了吗？”
“没有。”
“真是，你女朋友一共就和你分开了五分钟，这搞得我很有危机感啊。”曲梦寒吸了一口，是手打的葡萄水果茶，酸酸甜甜味道很不错。
“”
顾今宵感觉这里稍不留神就会说错话，决定先闭嘴静观其变再说。
“你真的长得好好看啊，每天睁眼能看到这么一张脸，感觉一天都动力满满。”
顾今宵顺着她的话，故意笑着说：“那今晚是直接回我那里吗？不仅第二天睁眼能看到，前一晚闭眼前也能。”
“切，去了你也要赶我走的。”曲梦寒白了他一眼。
在这件事情上，顾今宵就是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我先去给你买吃的，乖乖坐着别动。”
顾今宵回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一大盆麻辣小龙虾，还有两瓶啤酒。
“怎么还喝酒？”
顾今宵完全没料到曲梦寒竟然能喝酒。
看上去像是两杯就能醉到不省人事的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麻辣小龙虾和啤酒可是绝配，曲梦寒大手一挥问：“来都来了，喝一点怎么了？顾老师要喝吗？”
“我要开车。”
“哦对哦，那可惜了。”
曲梦寒麻溜地把瓶盖撬开，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真的能喝酒吗？”顾今宵不放心又问了一声。
“怎么不行？我感觉我酒量还可以的。”
“明天不是有发布会吗？今晚喝酒没关系？”
面对顾今宵的提醒，曲梦寒摆摆手不以为意，“明天不用拍戏，发布会是下午，没关系。”
说完又戏精上身，眨着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顾老师不喜欢我喝酒吗？那我不喝了。”
“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想喝就喝吧。”
曲梦寒又确认了一遍：“那我喝了你不能不喜欢我哦。”
自己是这样小心眼且偏见深的人吗？
女朋友喝酒就不喜欢她了？
顾今宵是哭笑不得，“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那就行！”
一切准备就绪后，终于到了心心念念的致幸时刻。
曲梦寒拿起桌上的一次性塑料手套，“顾老师不会吃小龙虾吧，来，带上手套，跟我学！”
吃田螺，小龙虾一类的东西，薄薄一层塑料手套是根本起不到作用的，但一开始的时候，装样子都还是会戴上的。
“看着啊，先像这样找到小龙虾的第二节虾壳，按一下。”
“然后取下虾钳，沿钳末的骨关节扭开，吃掉里面的虾肉。”
“最后像这么轻轻一扭，就行了。”
“对了，这个部分的虾腮不能吃，里面都是细菌。”
曲梦寒凑到顾今宵跟前手把手教学，力求让第一次吃小龙虾的他也能轻松上手。
由自己亲手剥的第一口曲梦寒决定奖励给任劳任怨，默默付出的男朋友。
“啊~~”
顾今宵人生的第一口小龙虾是喜欢的人喂的，但爱情的甜在辣椒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他感觉从口腔到喉咙瞬间火辣辣烧了起来，眉头紧皱，接着就是几声猛烈的咳嗽和喘息。
怎么能弱到这个地步啊！
这不是才第一口吗？
怕他吃不了，甚至连小龙虾最灵魂的汤汁都没沾。
曲梦寒赶紧把葡萄水果茶递了过去。
“顾老师，有这么辣吗？这不才第一口吗？”
顾今宵猛吸了一口，又熬了一会儿辣味才散得差不多了。
原本以为怎么也能陪着她吃两口的，没想到会这么辣。
没办法，他只得放弃了，“好像真的不太能吃，你吃吧，我给负责给你剥。”
“真是的，我之前就说了，你一个不吃辣的人肯定受不了，还不信邪！！非要过来！！”
不听曲同学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怎么就不信呢。曲梦寒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那你想吃总得陪着来吧。”
“那我们可以去吃别的啊！小龙虾之后我再和”在差点就要出事的前一秒，曲梦寒及时刹车，战术性咳了两声后继续说：“小龙虾我可以自己来吃的。”
“再和”后面要跟什么顾今宵当然知道，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莫名坚持的。
“没事的，你吃就行，不用管我。”
说着辛勤的剥虾工顾今宵就上线了。
虽说是刚入门的新手学徒，速度质量肯定比不上熟练工，但加紧练练总能进步的。
说得轻巧，是自己的男朋友，哪能不管。
曲梦寒叹了口气，把一次性手套取下来问：“那你想吃什么？不辣的，我去买。”
手边的烤面筋，羊肉串，鱿鱼他也不像能吃的样子。
“不用，你吃就行。”
僵持了几个回合，还是以曲梦寒吃，顾今宵剥收场了。
不过新人学徒因为速度太慢，被熟练工嫌弃了。
夏日的晚风拂面，带着小龙虾的香气，还有人间的烟火气，曲梦寒的手和嘴根本忙不过来，一桌子的东西都等着她消化。
但正如顾今宵所设想的，她的酒量简直不敢恭维，一瓶刚喝完就已经晕晕乎乎的了。
两个脸颊红得厉害，跟前天晚上在车里害羞的时候一模一样，惹得辛勤的剥虾工忘记了手头的工作，凑上去亲了一口。
“顾老师，你大庭广众之下亲我干什么！”
曲梦寒摇晃着小脑袋，嘟嘟囔囔控诉着说。
“没事的，没人看见。”
“没人看见就能亲了吗？”曲梦寒对他的解释很不满意。
“我亲我女朋友有什么不行的。”
酒精把曲梦寒的精神力夺了大半，她索性放下了筷子，用手掌撑着脑袋，然后就目不转睛盯着顾今宵看。
“顾老师，你为什么这么好看啊。”
“因为基因比较好吧。”
顾今宵笑着，第一次正面从科学的角度，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我呢？好不好看？”
“好看，最好看的就是你了。”
曲梦寒伸出手轻拍了他的脸颊，喃喃道：“骗人！”
“没有骗人，曲同学就是最好看的。”顾今宵温润着嗓音，重复了一遍。
“那我和你结婚的话是不是就成强强联手了。”曲梦寒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一阵后说。
顾今宵哑然失笑后取下一次性手套，用湿纸巾擦干净手，又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烫得厉害，看来小狐狸是真喝醉了。
知道这会儿她脑子腾不出空间给思考了，顾今宵便也没顾忌其他问了个将来一定会问的问题，就当提前做演练了。
“曲同学要嫁给我吗？”
此问一出，曲梦寒突然低头，蹙眉，虚眼，面色凝重着不说话了。
不会吧。
顾今宵的心猛然往下一沉。
这种时候说出来的基本都是没有加以掩饰的真心话。
要是被拒绝，他可接受不了。
“嫁给顾老师有什么好处呢？”曲梦寒迷糊着也没忘记盘算。
“那你就能每天见到猫猫了。”
曲梦寒听到“猫猫”二字瞬间两眼放光，当即拍了下桌子，铿锵有力地回答：“好！为了猫猫，我现在就嫁给你！”
“”
答应了是答应了，但是顾今宵完全高兴不起来。
问她要不要嫁给自己的时候深思熟虑，加上猫猫后立马就毫不犹豫了。
自己在她心里完全没有猫猫有吸引力，地位差距也太大了。
顾今宵无法说服自己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便又问了一遍：“意思就是如果没有猫猫的话，就不嫁给我了吗？”
“当然，没猫猫顾老师有啥用嘛。”曲梦寒摆摆手，不屑地嘲笑了他的不自量力。
“”
被贬低到一无是处的顾今宵看着满桌的虾壳，胸口涌起一阵心酸。
话说得也太直白了。
原来他的所有价值都只在于有一只猫。
回去得给泡芙加餐了，没它自己都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但是顾老师可以亲亲抱抱。”曲梦寒一个踉跄扑进了顾今宵的怀里。
“还说酒量好，都醉成这样了。”顾今宵叹了口气，给她理好了凌乱的头发，重新戴上了帽子。
曲梦寒咬着下嘴唇，眯起眼睛说：“我没醉！顾老师，你亲我一口！”
“大庭广众之下不是不能亲吗？”
“没事，没人看见。”
不，大家都在看。
顾今宵没把这个事实告诉她，刚才起两人的亲昵举动已经引起了附近不少食客的关注。
他俩已成了夜市一条街的绝对中心。
甚至连路过的外卖小哥都驻足观察了一会儿。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得赶紧把她带回家。
“吃得也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吧。”
“那不行，顾老师还没亲我，不回家。”
“乖，听话。”
曲梦寒脑子晕晕乎乎的，把自己是女明星，公众人物之类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她只记得眼前贼帅的人是她的男朋友，要亲亲抱抱才行。
见顾今宵迟迟没有反应，曲梦寒干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朝着嘴唇就一口亲了下去。
这个吻的味道很齐全。
酒精里和着麻辣小龙虾，鱿鱼，羊肉串还有烤面筋。
顾今宵把她扒拉开后，决定从今往后将酒精从她的世界里剔除。
这点酒量还敢逞强。
而且这般可爱的样子可不能让别人瞧见。
“曲同学，回家了。”
顾今宵去结了账，把她的帽檐往下压了压，给她带上口罩，往夜市入口走去。
曲梦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顾今宵不得不把她揽在怀里，行得异常缓慢。
好不容易龟速挪到了车旁，要把她放进副驾驶时，曲梦寒突然搂住了顾今宵的脖颈不肯放手了。
“顾老师，你喜不喜欢我？”
她微微吐着舌头，眼神又纯又欲，迷离勾人，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顾今宵俯身在她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吻，眼眸里翻涌着难以克制的情绪。
“喜欢，但咱们得先回家。”
曲梦寒歪着脑袋，有些失望地问：“这里不行吗？”
“不行，得回家。”
只有顾今宵本人知道，这个拒绝他做了多大的心理斗争——
曲梦寒上车后没过多久就睡着了，顾今宵把她头顶的帽子取下来放到了后座。
觉得就不该依着她出来的。
刚才那一番折腾，很有可能已经被认出来了。
如果只是拍到一起吃饭，问题应该不会太大，但连顾今宵都知道，事实已经远远超过了问题不大的范畴。
实际上用摄像机蹲点记录下了全程的某知名娱记也跟他有着同样的想法。
摄像机的SIM卡里记录的不是偷拍，是一部又纯又欲的偶像剧。
曲梦寒睡得很死，到楼下后顾今宵拍了好几下都没有反应。
没办法他只得把曲梦寒抱上了楼。
开门声把屋内的泡芙惊醒了，小家伙屁颠屁颠过来，用疑惑的小眼神望着两人。
“顾老师”
怀里的人忽然嘟囔了一声。
“嗯。”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顾今宵径直把她抱进了卧室。
这个样子是不指望她能起来洗漱了，况且家里也没有能给她换洗的衣服。
之后得让她拿几套过来才行了。
顾今宵坐到床边，吻落在了额间，唇瓣和脸颊上，怕把熟睡的人吵醒，他吻得很轻很轻。
忽然想起今晚“求婚”被拒绝的事情，顾今宵浅笑间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还得继续努力，虽然把地位提升到泡芙的高度是不可能了，但至少也得让她不要犹豫那么久。
明天小狐狸起来若是还记得今晚的种种，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晚安，曲同学。”——
曲梦寒次日醒来的时候头晕目眩，透过窗帘缝隙射进来的阳光也刺眼得很。
印象里就只喝了一瓶啤酒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难道是太久没练，酒量退化了？
迷迷糊糊间耳畔传来了一声：“醒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头有疼吗？”
虚着眼去看，是一个天神下凡的人抱着一只能把人可爱到原地升天的猫猫。
怎么？
她已经升上天堂了吗？
迷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男人是她男朋友，猫是她的猫。
“小泡芙，昨天有没有乖乖听话等妈妈来看你呀。”
曲梦寒清醒后睁眼第一句话是对泡芙说的，这让顾今宵明确感受到了世界的层次。
她连伪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顾老师，我怎么到你家来了？”她接过顾今宵递来的一杯温水，一饮而尽，脑子还迷蒙着。
“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顾今宵的这个问题极其危险，吓得曲梦寒打了个寒战。
她哆哆嗦嗦试探着问：“发生了什么？”
不会吧。
不会发生了什么狗血电视剧的情节吧。
曲梦寒一边在茫茫的记忆海洋里搜寻着，眼睛不经意瞟了眼下方，衣服还穿得严严实实的。
也是，顾今宵一个行动上的矮子哪有这么大胆子。
原来是不记得的那类。
顾今宵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后问：“头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还有点晕。”曲梦寒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顾老师昨晚睡在哪里来着？”
顾今宵：“你把床占了，我当然只能睡沙发了。”
曲梦寒：“哦。”
顾今宵：“你哦什么？”
曲梦寒：“没什么。”
顾今宵：“你似乎对我睡沙发不是很满意。”
曲梦寒：“没有，你理解错了。”
“起来吃点东西吧，我弄了些清淡的。”顾今宵伸出手把她拉起身。
方才发出的记忆搜索命令有了回应，曲梦寒的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了几个离谱的场景。
离谱到她感觉应该只是精神错乱了。
“顾老师，昨晚后半段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有发生什么吗？
顾今宵用两个字做了总结：“没有。”
过于正经的表情反倒引起了曲梦寒的怀疑。
曲梦寒：“我有没有说奇怪的话？”
顾今宵：“没有。”
曲梦寒：“做奇怪的举动呢？”
顾今宵：“也没有。”
曲梦寒：“真的？”
顾今宵：“嗯，真的。”
难道说脑海里的画面真的只是臆想？
就算是也过于离谱了点。
曲梦寒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然后无意间瞟到了床头柜上的时钟，上面赫然写着：
【12：47】
“卧槽！！！！！！！！！！”
这个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数字让她彻底清醒了。
《暮雪飞烟》的发布会定在14：30，而现在只剩下一个小时四十三分种了。
在这一个小时四十三分种里她需要完成赶到会场，做好造型，核对流程等一系列壮举。
按照和乔然约定，她现在应该已经在会场才对。
“卧槽，顾老师来不及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离两点半不是还有段时间吗？我查了离得也不算远。”顾今宵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挺充足的。
“顾老师你知道是两点半开始为什么早不喊我！！！”
“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会儿嘛。”
曲梦寒按捺住想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满腔怒火冲进了洗手间。
“上台前还得换衣服，做造型，化妆，和主持人确认流程！！这不要时间的吗！！！”
“你以为是参加街道办的忽悠讲座，随便拉上去就行吗！！”
“有没有点常识！！！”
“顾今宵，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
挨了劈头盖脸一顿炮轰顾今宵觉得很是无辜，又回想起昨晚小狐狸在怀里的样子，实在差别有些大。
“牙刷就在旁边，我先把车开到楼下。”顾今宵说完就出门亡羊补牢了。
曲梦寒洗漱完，扎了个头发，从包里拿出手机，微信的红点数字果然大到可怕。
【曲梦寒你人呢？已经到时间了，为什么还没到？】
【人呢？？睡过头了？？】
【你人到底在哪里？？？】
【曲梦寒，给我接电话！！！！】
【曲梦寒！！！！想跑路没那么容易！！！！！】
乔然的每一条消息用来强调感情的问号和感叹号都比上一条要多。
顺着单方面的聊天记录，能清楚地追溯到她的心里路程。
如此生死攸关的情况下，曲梦寒却猝不及防在脑海里听到了一声：
“曲同学要嫁给我吗？”
不会吧。
别吓我啊。
第四十二章
(宝子们, 39章到41章的内容全部重写了，得麻烦大家把前面的重看一遍，要不然完全衔接不上。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鞠躬！)
曲梦寒坐到副驾驶后, 方才的那声一直在耳边盘旋，久久挥散不去，搞得她都没顾得上去控诉司机的恶劣行径了。
“顾老师，昨晚咱们吃小龙虾的时候, 你有没有说奇怪的话啊？”
“奇怪的话？什么算奇怪的话？”
“就是就是”
这里又不能重复一遍, 万一是神经错乱时幻听了，岂不是完蛋了。
曲梦寒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
顾今宵一开始还不知道她指的“奇怪的话”是什么，现在瞧这反应，肯定就只有那一句了。
人不如猫就算了，求婚演练在她那里竟然是“奇怪的话”
“昨晚说了很多话，我也不记得了。”完败的顾今宵决定把这事儿打哈哈糊弄过去。
“那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呢？”
顾今宵一语道破天机, “你每天都在说奇怪的话。”
“我知道！”曲梦寒很有自知之明地承认了, 补充着说：“是非常非常奇怪的话。”
如果不是精神错乱，不是幻听, 那自己一定给了某个回答, 可她这会儿就是死活想不起来。
记忆总在最关键的地方断了线。
而知晓一切的顾今宵还在迂回：“非常非常奇怪的话，是什么话呢？”
“就是那个你”曲梦寒急得抓耳挠腮, 几个字憋在喉咙处就是说不出来。
如此难得的机会，顾今宵哪能放过，便想趁机逗逗她：“我怎么了？”
“你你你跟我”
几经尝试还是以失败告终后, 曲梦寒放弃挣扎了。
算了, 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说不定真是神经错乱的幻听。
但她放弃了追问，却没有放弃假设, 曲梦寒在脑海里预演着，如果他真的求婚了怎么办。
然而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答案。
“想什么，突然不说话了。”顾今宵见她面色凝重的样子，问了声。
“想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那想出原因了吗？”
曲梦寒郑重其事给了回答：“应该是因为你有猫猫吧。”
“”
顾今宵再次为自己竟然有所期待而感到了羞愧。
人总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无数次。
而他也注定比不过一只猫。
“没有猫猫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这一声反问总觉得有些熟悉，曲梦寒突然连接上了记忆的断点。
怎么感觉昨天他好像也问过差不过的问题，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该死，关键时候脑子又是一片空白。
“晚上要我去接你吗？”
以免再次受到打击，顾今宵还是把话题扯开了。
“你来了我怎么跟我经纪人解释呢？说是表哥呢？还是说叫的滴滴顺风车？”曲梦寒打趣着问。
“不能说是男朋友吗？”
“倒也不是不行。”
曲梦寒让顾今宵把车停在了会场后面的胡同里，然后就飞奔着下了车，跑了几步远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情没做，又折回来亲了他一口。
能在如此情况下，还能为了他折返，足以见得自己有多喜欢了。
见到乔然的时候，那眼神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杀人”了，而是想让她永生永世被困在地狱业火里不得超生。
还好这会儿是连挨骂的时间都没有了，被揪住领子扔进化妆间，终于是在上台前十分钟前弄好了全套的造型。
“曲老师，迟到可不像你。”贺霖靠在门框上调侃起了她的一反常态。
“你闭嘴行不行？”
“然姐还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曲梦寒没好气地问：“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可能中彩票后跑路了。”
“”
曲梦寒懒得和他掰扯。
哪能有这种好事。
还中彩票呢，能中个微博会员都是祖上积德。
乔然进到化妆间，语气冰冷，让她不要有侥幸心理：“曲梦寒，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等下结束了别想着开溜。”
也不敢顶嘴，曲梦寒生无可恋，乖乖点了点头，脑子正飞速编造着理由。
刚才说是昨晚和朋友玩得太晚忘记了时间，看乔然的样子反正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信的。
说来自己也真是能睡，一瓶啤酒而已，怎么一觉起来就快一点了。
正在绞尽脑汁的曲梦寒并不知道，理由什么的从昨晚她和顾今宵踏入夜市的那一刻起就不需要了——
发布会只有被抽中的粉丝和媒体记者能够参加，但会在微博上同步直播。
聚集了贺霖，白静雪两大顶流的S+大制作剧集人气自然不用说，观众们都卯足了期待。
然而就在发布会开始半个小时后，所有的弹幕都在提及一个名字：【曲梦寒】。
某弹无虚发的知名娱记突然上传了几段视频，视频放在整个娱乐圈都相当炸裂。
看了的人没有哪个嘴角能不露出姨母笑的。
【这是我免费能看的？？】
【我直呼好家伙，太甜了！！】
【他们在拍偶像剧吗？？？强烈要求二搭二搭！！！】
【我的天哪，太苏了，太欲了！！】
【恋综，我要看他两的恋综，快安排啊！！！！】
而视频的两位主角，便是曲梦寒与顾今宵了。
与以往艺人被曝出恋情时的一片唏嘘嘲笑不同，包括曲梦寒的粉丝在内，所有人都在问对象是谁。
两人在视频里呈现出的呼之欲出的张力，和情/欲难抑的氛围让人欲罢不能。
#曲梦寒恋情#，#曲梦寒夜市拥吻#等一众词条冲上热搜。
顾今宵虽是素人，也几乎不用社交软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但他是明大的老师，又长得天神下凡，想要不被找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没过多久就在群众们的努力下，被扒了个干净。
明大数学系副教授。
光这一个头衔就已足够炸裂了。
随后各种学术成就，一连串的顶刊SCI发表经历都被找了出来。
但跟这些比还是他的颜值更加危险致命。
视频糊成那个样子，脸都看不太清，但那气质，那身材，那仪态，无疑不告诉着所有人，他好看得没办法。
随后被扒出的证件照，集体照，还有上课的照片更是让苦丑人久已的群众们每个细胞都在激情燃烧着。
【我的天哪，这是人类能够拥有的脸吗？？？】
【人类需要顾今宵的脸来拯救！！！】
【我现在考去明大还来得及吗？？？？】
【绝了，绝了，除了绝了我说不出第二个形容！！！】
而曲梦寒与顾今宵两人名字间的巧合还有都是明大出身的强强联手，让CP党们嗑生嗑死。
【我的天哪，双A！！嗑死我了！！！】
【今宵，梦寒，这是天注定吧！！！结婚！！现在就结婚！！！】
【是我最爱的双强，不结婚没办法收场！！】
【这就是数学与爱情的魅力吗？？？？】
加上还有明大的学生出来力证曾在学校里见过二人同框，般配得不得了，是颜值与智慧并存的神仙情侣。
曲梦寒与顾今宵以一己之力把嗑CP的层次提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不过曲梦寒这会儿正在台上侃侃而谈，虽察觉到了观众席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很有些不对劲，但以她有限的想象力也是猜不到原因的。
发布会结束，她下到后台的一瞬间就被乔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到了旁边的休息室，反锁了起来。
“曲梦寒，我真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乔然用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眼神看着她。
这里面有杀意，有震惊也有钦佩。
乔然老早就觉得她是个顶流的料子，倒是没看走眼，但这火的方式的确和她的人一样不走寻常路。
演戏的时候怎么就演不出视频里的万分之一呢？
预感到大事不妙的曲梦寒惊恐着表情往后接连退了好几步，然后结结巴巴开口了：“然然姐。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下微博吧。”
曲梦寒在忐忑不安间接过了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的时候失败了好几次，手都在发抖。
她从未见过乔然这样的表情，还有周围逐渐凝结的空气都在告诉她：出大事了。
哆哆嗦嗦打开微博，发现热搜第一，文娱榜上全是她的名字，点进去差点都没站稳。
不是吧。
老天爷，不要开玩笑啊、
行善积德的自己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啊。
然而比起和顾今宵被拍的事实，还是视频的内容更加炸裂。
不可能啊，怎么会呢，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视频里搂着顾今宵脖子吻得热烈的人是谁？
绝对不可能是自己！
AI换脸，对，一定是AI换脸！！
曲梦寒本来对昨晚的事情就不太记得了，在面对无法接受的事情时大脑又自动开启了防御机制，导致她在此情此景下得出了一个AI换脸的结论。
但是人想要骗过自己不是件易事，意识游离里记忆倒是慢慢恢复了。
这不是AI换脸，这不是精神错乱，这就是自己。
喝醉了的自己。
“”
“”
“”
所谓物极必反，曲梦寒在极度的震惊里反而变得平静了下来。
不就是离开地球换个地方生活吗？
问题不大。
“然姐，我现在能打个电话吗？”
“给男朋友？”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没啥解释的必要了。
曲梦寒点了点头。
“打了准备说什么？”
“都这样了，给然姐介绍认识一下吧。”
没想到还真是被顾今宵一语中的了。
第四十三章
曲梦寒本就是公众人物, 一举一动都被关注着，但顾今宵不一样，他本该是和娱乐圈无缘的存在, 也不应该被浑浊之气污染。
但现在整个微博都疯传着他的个人信息就如同自己当年的意外走红一样, 生活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甚至连人生轨迹都被改变了。
自己本就不是沉得下心来做学术的人，但他不一样。
稍微冷静一点后，比起自己在视频里的炸裂表现, 还是这件事对顾今宵的影响更让她在意。
“然姐, 这种事情对素人会造成很大的困扰吧。”曲梦寒叹了口气，问。
这么大的事，整个新影传媒上上下下都沸腾了，乔然一边忙着在公司群里整理情况，一边回道：“你看看现在的热度，全是嗑CP和让你们上恋综的, 早就不是素人了。”
“那怎么办呢？他是做学术的人, 不能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
“你现在知道有影响了，早干嘛去了？我提醒过你多少次要有作为公众人物的觉悟, 谨慎自己的言行, 你非不听，能怪谁？”
乔然见她意志消沉的样子, 本来也不想说什么重话，但为了给她个教训，还是开口了。
“怪我。”
曲梦寒点点头, 很清楚是自己的问题。
就连顾今宵都提醒了她这么多次, 哪怕有一次听了都不至于是现在的结果，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不过你也别想了, 事情都这样了，等把这段时间熬过去，热度消了会好点的。”乔然拍拍她的肩膀，安慰着说。
“只要我在公众视野里出现，怕是热度消不掉吧。”
“也是这个道理，你站在镜头前人家就能想到你那个优秀的男朋友。”
曲梦寒的微信已经炸了，才这么一会儿时间连她妈都来问是怎么回事了。
“哎。”叹了口长气后她还是决定接受事实，总之先给顾今宵打个电话——
其实顾今宵这边更早就知道被拍的事情了。
送完曲梦寒回家，他就打开了《暮雪飞烟》发布会的直播，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弹幕里看见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看着自己的各种信息不断被传播，被评价也只剩下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他的微信也被铺天盖地的信息占领了，但顾今宵一个都没有回复，他现在只在意对小狐狸的影响。
想给发个信息，打个电话过去，但考虑到估计经纪人团队正在焦头烂额处理着，不好打扰，还是作了罢。
接到曲梦寒电话的第一声，他有些担忧地问：“曲同学，没事吧。”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曲梦寒的回应竟然是道歉：“对不起顾老师，真的很对不起。”
“为什么突然道歉？”
“给你添麻烦了。”
曲梦寒就是这么过来的，突然的爆红给她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去到哪里都有人拍照，在校园里被网红搭讪要求拍视频，各种媒体想要采访，还有经纪公司一天好几个的电话，弄得她不胜其烦，根本没办法集中精力做任何事情。
最后还是觉得既然都这样了，不如另辟蹊径试一试才选择去拍了《致十七岁的你》。
但顾今宵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影响的人。
听她的情绪很不对劲，竟然还说什么给自己添麻烦的话，让顾今宵很是担心，他拿起车钥匙就了出门。
“你现在还在发布会的地方吗？电话别挂，等我过来。”
“顾老师，我不该任性不听你的话，弄成这样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真的很对不起，我”曲梦寒越说越难过，她自己怎样都好，但给别人添麻烦是绝对不行的，而且还是喜欢的人。
声音都带着些哭腔了，这让见不着人的顾今宵心急如焚。
她为什么会觉得给自己添了麻烦？
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才让她有了这种想法吗？
“你没有给我添麻烦，不可以再说对不起了，听到没有？”
“但是”
“没有但是，曲梦寒我喜欢你。你没有任何问题，作为公众人物一举一动被关注本就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是你男朋友，选择站在你身边也是有这个觉悟的，怎么可能把问题归结到你身上？我有这么混蛋吗？况且就是个人信息被曝光而已，很多本就是公开在网上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顾今宵一字一句，用坚定但又温柔的语调告诉她自己喜欢她，没事的，她没有任何问题，不用道歉。
因为说是要给乔然介绍认识一下，语音是免提的状态，乔然在一旁听着不禁在内心感叹不愧是明大的教授，条理清晰分析情况间也能感受到喷薄的爱意。
小姑娘是被爱着的呢。
“顾老师”
曲梦寒的声音瘫软了下来，顾今宵估摸小狐狸耳朵都是耷拉着的，可得赶紧过去抱抱了。
看曲梦寒的样子还得缓一阵，乔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后，就接管了语音：“顾老师，你好，我是曲梦寒的经纪人乔然，你叫我然姐就行。”
“然姐，你好，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
“倒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个人信息曝光是没办法的，但舆论上来说几乎是看不到负面评价的，倒是让你俩同框直播，参加恋综的不少。”乔然笑笑。
顾今宵问了最关心的问题：“想请问一下然姐，对她会有什么影响吗？”
“彻底红了算影响吗？哈哈哈哈哈哈。”
乔然也没拐弯抹角了，换个别的上升期女艺人爆出恋情对事业会有负面影响，但曲梦寒和顾今宵两人都太优秀了，大家吃瓜的角度就不同，结果上倒成了积极正面的影响了。
但这一事实却让曲梦寒顿觉两眼一黑。
“啊？？？？？”
“怎么？红了你还不愿意？”乔然瞪了她一眼。
曲梦寒挤出一个不比哭好看多少的笑容，否认说：“不是”
红了就意味着每天要从睁开眼工作到闭上眼，她也没想一天赚280w，差不多就行了。
她还得和猫猫玩，和铲屎官亲亲抱抱，怎么能一天到晚工作啊。
乔然见她那哭丧脸，是又好气又好笑，娱乐圈掘地三尺都找不出知道自己红了以后露出这种表情的，便调侃着说：“既然这样，那给你俩安排个恋综怎么样？”
“绝对不行！！！！！！！”
曲梦寒爆发出有史以来最激烈的抗争。
不行，绝对不行。
她就算解约退圈也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不愿意，顾老师说不定愿意呢。”
然而很可惜，顾今宵并不知道恋综是什么东西。
乔然拍拍她的肩膀，“反正今天先等顾老师来接你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开始还有很多很多工作等着呢。”
“”曲梦寒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呆滞地望向头顶的白炽灯。
怎会如此。
她完全想不通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走向。
别家谈恋爱粉丝脱粉回踩，为什么她谈个恋爱全是嗑CP让原地结婚的？
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顾今宵听闻没什么负面影响也稍稍安心了些，不过小狐狸工作变多还是让他小小地不满了一下。
“曲同学，晚上想吃什么？”
这冷不丁的一声把曲梦寒吓得灵魂出了窍，从椅子上一下子直起身子战战兢兢朝乔然的方向看了过去。
果不其然撞上了一个凌冽的眼神。
“曲梦寒，你还敢吃啊？我再次警告你，管住嘴巴！还有顾老师，她是个艺人，身材管理是最基本的要求，惯着她是绝对不行的！”
顾今宵感觉好像说错了话，很配合地答应了下来：“好的，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对了顾老师，就是那个恋综，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乔然充分展现出了王牌经纪人的商业思维，在当事人还纠结于恋情曝光的影响之时，她已经在给曲梦寒做接下来的规划了。
恋综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话一出再次遭到了曲梦寒的激烈反对：“然姐！！！！！！恋综绝对不行！！！！”
“不好意思，恋综是？”顾今宵问。
曲梦寒：“顾老师你不用知道！！”
乔然：“就是恋爱综艺的意思。”
“所以是参加综艺节目的意思吗？”
曲梦寒：“然姐开玩笑的，没这回事！！”
乔然：“对的，就是拍你俩谈恋爱的日常。”
拍恋爱的日常？
他们恋爱的日常是能拍出来的吗？
顾今宵不太能理解。
为了把话题从恋综上扯开，曲梦寒是无所不用其极，十分生硬地问：“啊对了然姐，需要发个微博什么的吗？”
“你想发什么？”
“什么无意占用公共资源之类的？”曲梦寒把脑子里的紧急公关模板复述了一遍。
乔然好笑地调侃了一句：“你这是铁骨铮铮的事实，CP超话都有了，还无意占用公共资源呢？”
这事情根本就不危机，危机公关那套用不上，不如来个官宣实在。
“那怎么办？就按兵不动？”
“你发个微博，@顾老师，然后官宣。”乔然给出了个主意。
“”
曲梦寒无言以对，只要没疯都干不出这事。
“顾老师是素人，事情也没有负面影响，什么都不用做就行，之后看情况是官宣还是”
“为什么会有官宣这个选项啊？？”曲梦寒搞不懂走向了。
正在为捍卫自身权利捍卫着呢，竟然听到顾今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了声：“也不是不行。”
“顾今宵，你清醒一点行不行？？”
大写的“无语”挂在了曲梦寒的左右脸。
这个人是完全没有意识到的问题的严重性。
“我还挺清醒的，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又说了几句后顾今宵已经到了。
曲梦寒和乔然两人从房间里出去，恰好碰上了贺霖，他用钦佩的目光看了曲梦寒一眼赞叹道：“曲老师，绝！”
“你能不能闭嘴啊！”曲梦寒恨得咬牙切齿。
贺霖很是无辜，“这你不感谢我一波？”
“我感谢你什么？”
“昨晚把时间给你空出来了，这波我头号功臣不为过吧。”贺霖露出骄傲之姿开始邀功。
“滚吧！！！！”
曲梦寒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给了他一个“友好”的眼神后头也不回就往前走了，然后就听到贺霖在后面喋喋不休：“微信上细说，有时间把顾老师也给我介绍认识一下。”——
乔然见到顾今宵的瞬间就坚定了一定要让他参加恋综的想法，外形条件实在太优秀了，真人比网上的照片还要好看不少。
“顾老师记得考虑一下要不要参加恋综的事情。”
“好的，然姐，我会和她商量商量的。”
“你别和她商量，你同意了她肯定也就同意了。”
乔然精准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然姐，这个真的不行啊！！！”曲梦寒已经快到崩溃的地步了，难道真的只有解约退圈一个选择了吗。
只有曲梦寒一个人上恋综，那乔然是不会冒着播完第一期工作室就地解散的风险让她去的，但有顾今宵在，定能化腐朽为神奇。
“再说再说，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的直播别再迟到了。顺便是我去接你，还是顾老师送你来？”
“我送她去吧，不麻烦然姐了。如果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今宵伸出手示意小狐狸过来，要回家了——
和乔然道别后，曲梦寒的第一句话就是怒斥：“清醒一点！！上什么恋综！！！”
“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顾今宵摸摸她气鼓鼓的脸颊，笑着问。
“是非常不好的东西！绝对不能答应！！听到没有！！”
曲梦寒跟他下了死命令。
“好的，知道了。”
曲梦寒望着倒退的街景时，叹了口长气。
“好端端叹什么气？”
她侧过脸，低头沉着嗓音说：“哪里好端端了，顾老师这段时间肯定会有很多蹭热度的人来找你，不用理会就行，真的很不好意思。”
刚才明明说清楚了，怎么又道起歉了。
顾今宵只得再一次温柔地告诉她：“曲同学，我再说一遍，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用道歉。”
曲梦寒：“但肯定会给你造成影响的”
顾今宵：“你觉得我是这么轻易就会受到影响的人吗？”
曲梦寒：“不是这个意思”
顾今宵：“做学术研究的，这点定力都没有怎么可能出成果？”
曲梦寒：“但我真的不想你被打扰”
正好在等红灯，顾今宵便牵起了她的手轻声说：“曲同学，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还没有你现在不开心大。”
“好吧”
话到如此，曲梦寒这才抿嘴点了点头。
“那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你家做。”
“都被然姐提醒了，不能再吃了”
“没事，她又看不到，问起来我就说你晚上什么都没吃就行。”
曲梦寒有种被内涵的感觉，但也顾不上据理力争了，因为她的脑子再次回想起了昨晚的种种。
就不能一直失忆下去吗？
这个记忆就一定要恢复吗？
“顾老师我昨天”
地球不再是她家的事情，曲梦寒也跟着想起来了。
顾今宵笑笑，“怎么了？你昨天很可爱。”
“我是不是”
“今天晚上我准备给泡芙再喂两根猫条，它就是我存在的所有意义。”
“”
曲梦寒哭丧着脸，拿头轻撞了两下车玻璃。
自己到底是哪根筋错乱了，竟然能说出那样的话。
这脑子不要也罢，除了添乱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然现在和泡芙的地位还相差甚远，但我不会放弃努力的。”
“顾老师，我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但你更喜欢泡芙。”
“”
虽然因为有猫猫就当即拍板了终身大事的自己很离谱，但吃猫猫醋的顾今宵难道就不离谱了吗？
这不就是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吗？
思来想去，尽管她知道昨天顾今宵也只是趁着她脑子不转了心血来潮随口一问，曲梦寒决定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顾老师，没有猫猫曲同学也会跟你结婚的。”她伸出手扯了扯顾今宵的衣角，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给了回答。
相遇相识相爱也不过这点时间，或许谈结婚有些太早了，但曲梦寒无比确定身旁的人就是值得一起去看接下来的每一场夏风冬雪，春花秋月的人。
当然，还有一只猫猫。
“曲同学不用这么早就给我答复。”顾今宵顿顿，嗓音裹着层层的爱意，“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
“那什么时候有资格嘛，等顾老师拿到菲尔兹奖吗？”
曲梦寒撇撇嘴，略显失落地望着他。
自己又不是什么紫微星转世，仙女降临，什么资格不资格的。
况且他都优秀成那样了。
“这”
顾今宵面露了难色，如果指的是这个“资格”，那是真的有点难了。
“所以哪有什么资格不资格的，以后又不是只靠顾老师一个人努力。”
顾今宵解释着说：“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我还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需要改进”
“不，顾老师是完美的，做得不好，有问题的是我。”曲梦寒摇摇头打断了他，然后来了一番自省：“我这个人思维跳跃性大，经常不讲逻辑，喜欢胡说八道还任性。”
曲梦寒的自我认知是深刻的，但有自知之明和努力改正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码子事。
“没有，曲同学在我眼里就是完美的。”
“那不就行了，你也完美，我也完美，不需要什么资格。”
曲梦寒指了指完美的自己，又指了指完美的他，笑着得出了结论。
顾今宵被她这套无懈可击的完美理论说服了，点点头说：“好像是的呢。”
既然达成了共识，那么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所以顾老师什么时候求婚？”曲梦寒撇去了扭捏，直截了当问了。
她如此落落大方，顾今宵也不甘示弱，“要不那就现在？”
“也是，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曲梦寒一拍大腿，同意了。
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顾今宵其实都在规划着有她的未来，自然也有想过要如何求婚。
但以这样的方式却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但她是曲梦寒，一切又变得合情合理了起来。
顾今宵酝酿着上下起伏的情绪，眼眸爱意滚烫翻涌。
“曲同学愿意嫁给我吗？”
然而顾今宵忘记了她是一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小狐狸。
曲梦寒笑眯眯侧过头回答说：“先等我去问问泡芙的意见哈。”
“”
顾今宵欲言又止后深深叹了口气。
又上当了。
第四十四章
不过曲梦寒今天是问不了泡芙的意见了, 她得回自己家，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接到了她妈的电话。
现在这些长辈冲浪的速度不比年轻人慢多少。
“顾老师，我妈打电话来了, 你先出声哈。”
曲梦寒竖起食指做了个别出声的动作后接通了。
赵依红开门见山, 直捣黄龙：“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来给爸妈看看啊？”
料到了会是这个展开的曲梦寒无奈地喊了声：“妈”
赵依红：“我看网上说是你们明大的教授，那很优秀啊。”
曲梦寒：“是的很优秀。”
赵依红：“我看照片长得好帅啊。”
曲梦寒：“是的很帅。”
赵依红：“多大了？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曲梦寒：“妈你问这些干什么？”
赵依红：“你男朋友的情况，我问一下不行吗？过年能带回来给我们看看不？”
在曲梦寒统一回答“好的”后，赵依红才肯挂断了电话, 最后还没忘记说了句：“我女儿真是长大了。”
曲梦寒挂断电话后按了按两个生疼的太阳穴。
现在还只是她妈, 后面还有二大爷，三舅公，四姨等一众亲戚长辈在等着，这可如何是好啊。
“是你妈妈吗？”顾今宵问了声。
“是的，非要我过年把你带回去给他们瞧瞧。”
顾今宵很自然地接受了提议，这就开始想礼物的事情了, “好的, 那我过年跟你回去一趟。叔叔阿姨喜欢什么东西？叔叔抽烟喝酒吗？”
“顾老师倒是接受能力挺强。”曲梦寒调侃了声。
“是不太好吗？”
曲梦寒笑笑，“没, 我爸妈说这么优秀的女婿他们都迫不及待想见到了。”——
曲梦寒的家是“混乱守序”的代表, 东西又多又杂还东一榔头，西一棒追放着, 但她就是知道每种东西放在哪里。
“顾老师随便坐吧，我得先去洗个澡。”
大夏天的，昨晚却没洗澡没洗头, 曲梦寒这会儿难受得厉害, 得赶紧去清洗一下。
“你冰箱里有菜吗？”
“你觉得呢？”
“好吧。”
顾今宵点点头，是他多此一举了。
在沙发上坐下, 后面摆了整整一排各式各样的抱枕，鲨鱼的，猫猫的，草莓的，小浣熊的。茶几上，电视柜上，鞋柜上，只要是快空地儿都被摆满了物件。
很多东西顾今宵乍一看完全看不出是干啥的。
“顾老师要吃冰淇淋吗？”
曲梦寒虽然秉承着零食不带回家的原则，但冰激凌不算零食，特别还是夏天，不囤点放冰箱里日子都没法过了。
“不用了，你留着吃吧。”
顾今宵的拒绝遭到了她的一通吐槽：“顾老师甜食不吃，冰激凌不吃，夜市不吃，还用保温杯喝水，作息健康，年纪轻轻就跟个老干部一样了。”
“”顾今宵感觉她说的种种都是注重身体健康的表现，怎么就成老干部了。
“趁着现在还年轻，可不得好好享受一把，以后老了想吃冰激凌都吃不了了。”曲梦寒去冷冻柜里拿了根旺旺碎冰冰，一分为二递给了他一半：“你一半，我一半，你是我的好伙伴。”
顿感这里拒绝“好伙伴”邀请并非明智之举，顾今宵乖乖接过了。
是橙子味的。
巨大的电视机屏幕映出了两人坐在沙发上悠闲啃冰棍的样子。
“顾老师的微信没有炸吗？”
“嗯，几百条信息了，电话也是。”
“不回一下吗？”
“也不是重要的事情，不用。”
曲梦寒叼着碎冰冰外的软塑料壳子，一个侧身直勾勾倒进了顾今宵的怀里。
“顾老师，我累了。”
顾今宵伸手想去摸她脸的时候，把曲梦寒冰得缩了脖子。
“啊，好冰！”
“不好意思。”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啊！”
被偷袭的曲梦寒的直起身子，把两只跟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一样的手贴在了顾今宵的脖子上。
这里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三岁，不能再多了。
顾今宵在遭受完锱铢必较的攻击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才没一会儿曲梦寒的冰棍就啃完了，她拿着空壳对着远处的垃圾桶比了比，说：“顾老师，你看我精准投篮！”
找准好角度后，手腕一个用力，然后不出所料地歪了。
“啊，失误了！”
“可惜。”顾今宵笑着起身走过去接力帮她完成了最后的投篮，然后又走回来把自己吃完的空壳也给了她：“再来一次应该就进了。”
这次曲梦寒终于不负众望，成功投进了一个完美的三分。
“真棒。”
顾今宵用一个橙子味的吻作为了奖励。
此时此刻的生活琐碎到不能再琐碎，就像橘子瓣上的白丝，像小孩子周记里的流水账，像烘烤了一整个下午的阳光。
但对于两人来说，却也是如此意义非凡。
“顾老师，我能不能每天啥也不干就待在你身边啊。”曲梦寒躺在顾今宵的怀里，掰着他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嘟囔着说。
“可以的。”
“那我在你身边，你那个临界非线性薛定谔方程多包爆破解和多孤子解的唯一性的课题还能静下心来做吗？”
顾今宵回答得很干脆：“不行吧。”
小狐狸在身边还要数学做什么？
“好吧，那还是不能天天都待在你身边了。”曲梦寒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为了国家基础科学事业的发展，她必须做出一定程度的牺牲。
但她思想觉悟高，顾今宵却是个“恋爱脑”，当即就说：“那不行。”
曲梦寒贷款担心了起来：“那课题怎么办？评不上正教授了怎么办？绩效考核不达标了怎么办？”
“那就算了。”顾今宵轻飘飘来了句。
这般危险发言把曲梦寒惊得从他怀里起了身，厉声呵斥道：“绝对不行！！！”
思想上的堕落会立马反射到行动上，曲梦寒感觉这几天顾今宵分给数学的时间微乎其微，这样下去不行。
“顾老师你赶紧回家！明天也不用送我去了，我让然姐来接我就行。”说着就要拉着顾今宵往门口走。
顾今宵纹丝不动，就很是委屈地看着她，“曲同学要赶我走？”
“我这是舍小家，为大家！从现在开始必须督促你加倍努力为祖国的基础科学发展做出贡献！”曲梦寒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然而却被顾今宵一个用力再次拉进了怀里，“我不要大家，我要你。”
“我说正经的！”曲梦寒伸出手掌糊到了他要凑过来的脸上，严肃地说。
顾今宵觉得实在好笑，这种事情哪里用得着她去担心。
顾今宵：“曲同学，你是老师我是老师？”
曲梦寒：“你是。”
顾今宵：“既然我是老师，难道还需要学生去操心吗？”
曲梦寒：“我不是学生，我是你女朋友！”
这话的说服力一下子让顾今宵哑口无言了，只是叫她一声“曲同学”，真实地位可高多了。
“你不想走？”曲梦寒斜着眼问。
顾今宵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之前不是借了你几本拓扑分析的书吗？我洗澡的时候，你好好看看。”
说完曲梦寒就冲去了房间，留顾今宵在原地如鲠在喉。
“保持下手感！”曲梦寒冲回来把书递给了他说。
顾今宵很自信：“我好像不太需要看这些书吧。”
“温故而知新没听过吗？”
“上面大部分都是基础知识，温故也知不了新。”
但看她还是一副不太释怀的样子，顾今宵只得又补充说：“曲同学，我好歹也是能在《Inventiones Mathematicae》上发文章的人，专业水平哪里用得着你担心？”
“我不担心你，我担心我的一作！”
“好的，明白了，会努力的。”
这一声让顾今宵想起来之前说过下次发文章一作要署她的名字，立即表明了态度并且翻开了面前的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曲梦寒被他逗乐了，拍拍“好学生”顾今宵的头，鼓励道：“加油，顾同学！”——
曲梦寒拿出瓶瓶罐罐鼓捣卸妆的时候，顾今宵在一直用一种科研的严肃表情观摩着。
搞得她哭笑不得，“顾老师，卸个妆而已，你感兴趣？”
“所以为什么要用到这么多东西呢？”
顾今宵依次拿起面部卸妆水，眼部卸妆水和唇部卸妆水，发自肺腑地问。
他眼里闪烁着并没有任何必要的求知欲。
“不同部位需要用不同的产品嘛。”
然而求真务实的顾今宵在查看了成分表后，提出了质疑：“嗯，但化学成分上我看区别不是很大。”
曲梦寒挤出了一个假笑：“顾老师，你是觉得我没学过化学是吧？”
有些钱，给资本家赚了就赚了，何必较真。
顾今宵瞬间会了意，点点头：“好的，明白了。”
“顾老师是不是还没看过我素颜啊？”曲梦寒鼓捣完后拍了拍脸颊，侧过脸仰起头问。
“你之前直播的时候看过了，化不化妆都好看。”
“呀，顾老师这么关注我？”曲梦寒听闻他竟然偷偷摸摸看自己直播，调侃着问。
顾今宵笑笑，吻了她的额间，“当然，从第一次见你就关注了。”
“这些话都是哪本书里学的？《实变函数》？《复变函数论》？还是《高等微积分》？奇了怪了，我怎么没看到过？难道是教材换了？”
他不看小说，不看电视剧的，这些话术都是哪里学的？
数学书里可没有。
“这种程度的还不需要学吧。”
“顾老师很自信啊！”
“这不是因为自信，是因为喜欢你。”
曲梦寒在唏嘘里自愧不如，演了那么多角色，说了那么多台词，到头来还没个搞数学的会说——
曲梦寒去洗澡的时候，顾今宵才终于打开了微信处理堆成山的消息。
他是明大的教授，在公众视野里就代表了明大，那段视频里的内容被领导约谈是必不可少了。
不过事情传到系主任和学院长耳朵里还需要一段时间，至少周末应该还是安全的。
按照她的话来说，经此一事，无论是人设还是形象都荡然无存了。
几个朋友发来的信息，满屏的问号跟天塌下来了一样，他不知道要回什么。
学生们的用词看出来是经过了斟酌与酝酿的，但表达的内容本质和问号没什么区别。
而亲戚长辈里也有几个5G冲浪的，顾今宵不得不回复了些客套话。
陈晓兰那边他打算晚上打电话过去解释一下情况，报告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
剩下的好友申请他一个都没有通过，想必也不是正经事。
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曲梦寒已经洗完从浴室走了出来。
她穿了件淡黄色蕾丝边点缀小草莓的吊带睡裙，露出了雪白的肩颈和纤细修长的手臂，用毛巾擦着湿漉漉随意披散的头发，坐到了顾今宵的身边。
“顾老师开始回信息了？”
曲梦寒凑到跟前，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好闻清香四散，头发上的水滴滴到了顾今宵的手臂上。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手机屏幕，顾今宵就一个侧身就把她压在了沙发上。
“顾老师，你干什么！头发还没干呢！”曲梦寒着急要起身，却被握住了手腕，一只肩带也跟着滑落了。
“别动。”
顾今宵如浸在潭底的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滚烫的爱意与按捺不住的情/欲正在上下翻涌，激烈交织碰撞着。
他轻咬了耳垂后，覆上了泛着水色的柔软薄唇。
从轻柔的唇瓣开始试探，在舌尖与舌尖碰撞的瞬间化为了激烈的交织，不再有克制与温存。
急促的气息缠绕着，伴着勾人的香探入了深处。
绵长的吻结束，曲梦寒在朦胧里感觉脖颈处酥酥痒痒，随后是一阵带着轻微刺痛的吮吸。
“这这里不行明天还有直播”
“那就别去了。”
顾今宵抬起头，眼底是占有与癫狂，数学带给他的冷静荡然无存——
曲梦寒拿来镜子，看着脖子上的几处鲜明的吻痕，气得用力拧了一下罪魁祸首的胳膊。
“顾今宵！！你这让我明天怎么直播！！只能穿羽绒服了！！”
“好像也不是很明显吧。”顾今宵观察了一会儿轻笑着说。
“你把观众当瞎子吗？？？”曲梦寒实在气不过，还握紧拳头锤了两下他的胸口，“啊啊啊啊啊啊啊！！！快，给我查一下怎么消掉！！”
这个顾今宵简直离谱！
说他是禁欲系吧，接吻的时候都快把空气给抽没了。
说他是纵情系吧，每每到最后又刹了车。
“我看也不是很明显，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卧槽，你睁大眼睛给我看看，这是不明显？？好几处，说是蚊子咬的都没人信！”
之后的情况便是顾今宵拿着吹风机当起了临时的Tony老师，曲梦寒一边用热毛巾敷着吻痕一边单手打字回复着各种信息。
姜星月那边接近五十条信息她选择性忽略掉了，等之后再打电话说。
这里面最为离谱的就是以前工作上有合作的一个综艺导演，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正在筹备的恋综。
恋综，恋综，感觉全世界都在提这两个字。
大家的精神世界已经贫瘠到这个地步了吗？
谈恋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曲梦寒在心力交瘁间决定还是想点生活的美好之处，问：“顾老师，你晚上想吃什么？”
“看你，我都可以。你想让我做饭的话，我现在就去买菜。”
“做饭太麻烦了，况且我家连工具都没有。叫个外卖或者出去吃吧。”
都这样了，曲梦寒感觉甚至都不用遮遮掩掩，能正大光明牵手出门了。
“那就出去吧，也不怕被拍了。”——
吹干头发，护完肤，曲梦寒随便挑了件碎花连衣裙，凉鞋，没有化妆，披头散发只带了个口罩就出门了。
“想吃什么？”顾今宵拿出手机搜索了下附近的店子。
“就去这附近随便吃点吧。”
“火锅？还是烤肉？”
顾今宵上来就提了几个重量级的。
周三KFC，周四满汉全席，周五麻辣小龙虾，今天再吃顿火锅烤肉的话，曲梦寒戏也不用拍了。
她甚至感觉被拍就是连续三天犯戒后降下的天谴。
“别了别了，吃点清淡的吧。”
话虽如此，路过火锅店的时候还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将曲梦寒给扯了进去。
只能说天意难违。
两人坐下还没五分钟，曲梦寒就被隔壁桌的小姐姐给了出来，因为是素颜就没有合照，只给签了名。
全程小姐姐眼角的余光就一直盯着顾今宵看，估计是在确认和视频里的是不是一个人。
这要不是一个人曲梦寒就能载入史册了。
夜市拥吻，恋情曝光的第二天就和另一个男人吃火锅，可不得被骂个个几十万条。
“顾老师，你和我在一起的话，过不了多久连你也会一起被跟着要签名了。”曲梦寒无可奈何地笑笑。
“那我是不是得提前练一练？”
曲梦寒被他积极的心态逗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倒是心态很好。”
“别人怎么样我也不在乎，最重要的是能和曲同学在一起。”
这顿火锅曲梦寒感觉和吃播没多大区别了，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和手机照相的镜头。
吃完坐位子上休息的时候，她翻了翻微博，果不其然已有多张偶遇的照片。
而新鲜出炉的同框照也成了CP党们狂欢的新糖。
经过人人福尔摩斯网友们的努力，曲梦寒评论区里一直给粉丝做题的人是顾今宵被扒了出来。
【还能这样秀的吗？？？】
【嗑死我了，我死了，快结婚！！！！】
【数学竟然可以这么浪漫吗？？】
【我现在学数学还来得及吗？？？】
曲梦寒看着评论是哭笑不得。
浪漫的哪里是数学，是现在正坐在对面给自己剥荔枝的人啊——
从火锅店出来，天际最后一抹晚霞也快隐入到地平线以下了。
两人牵着手，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没营养的废话往家的方向走着。中途曲梦寒实在嘴馋，甜筒又恰好买一送一，加上顾今宵在一旁的鼓吹。
天时地利人和齐聚，害她不得不再次出卖了灵魂。
不过没关系，是两个人一起卖的，
夏夜的晚风，天际的星河，紧扣的双手，融化的甜筒，还有两颗悦动的心。
生活竟是如此美好。
第四十五章
吃完饭散了一个多小时步两人才慢悠悠晃回了家。
到这个点5G冲浪的一波早已经过去, 接踵而至的4G和3G的大军。
曲梦寒回家后就不得不窝在沙发上回着信息。
回着回着她也习惯了，不过就是大街上拥吻而已，多大点事。
然而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多大点事”了。
乔然刷到吃火锅的偶遇图时正好在吃饭, 给她瞬间就气饱了, 强忍住怒火才勉强没有掀桌子。
这个曲梦寒也太嚣张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都要无法无天到上房揭瓦了。
兴师动众打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把曲梦寒吓得“嗖”一下坐了起来。
“曲梦寒，你是不想干了是吧。”
接通电话后第一句声音都降到零度以下了，寒气顺着手机传了过来, 曲梦寒感觉握着手机的手都被冻住了。
完蛋了。
刚才被拍照片的时候, 她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还觉得没什么，这才酿成了大祸。
如果早些想起来还有此般腥风血雨，她一定会跪下来求大家不要上传照片的。
曲梦寒哆哆嗦嗦，声音抖得厉害，“对对不起然姐”
“火锅吃进肚子了再说对不起有用吗？”
“没有”
“既然你这么管不住嘴巴，那从下周一开始, 每周至少去三次健身房, 每次两小时。”
周五的夜市乔然没提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想到她竟然敢蹬鼻子上脸。
“啊, 别啊, 然姐，对不起我错了, 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听闻此噩耗，曲梦寒两眼一抹黑, 赶紧哭哭唧唧求饶了起来。
“顾老师在旁边是吧。”乔然没理会她, 转而问。
曲梦寒哭丧着脸按下了免提，给了顾今宵一个痛苦的眼神。
“顾老师, 曲梦寒她是个女明星，管住自己的嘴巴，维持身材形象是基本中的基本，连这点都做不到还混什么娱乐圈？”
为了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乔然没有丝毫客气，把话说得很重。
“不好意思，然姐，是我的问题。”顾今宵看了眼一旁瑟瑟发抖的曲梦寒，很识相地把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但并没有什么效果，两人是共犯的事情乔然心知肚明。
“麻辣小龙虾是你俩一起吃的，火锅也是你俩一起吃的，估计平时没少一起胡吃海喝吧。顾老师你也脱不了干系。”
乔然是一点面子没给两人留，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输出。
以前都是曲梦寒一个人挨骂，现在多了个顾今宵，好歹是给分散了点火力。
“我再次警告你们两个，不要有侥幸心理！”
最后是以两人保证绝对不再犯错且顾今宵监督曲梦寒运动后，乔然这才收了嘴。
挂断电话后，曲梦寒感觉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扑进顾今宵的怀里委屈地说：“顾老师，我不就吃了顿火锅吗？有这么严重吗？”
她挺会给自己开脱，把旧账给一笔勾销了。
“那要不换个工作吧。”
顾今宵摸摸她的头提议说。
小狐狸是个大馋嘴，在娱乐圈可憋得太苦了。
“签了合同的，撂挑子不干了要交违约金的。”
“违约金多少钱？”
“我怎么可能交违约金啊！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去考个公？”
曲梦寒盘算了一下，违约金是不可能交的，她辛辛苦苦挣的钱谁都别想拿走。
那么似乎就只剩下公务员上岸这一个选项了。
“曲同学实在不想干了的话，违约金我来出吧。”
此番离谱发言遭到了曲梦寒的厉声呵斥：“说什么胡话！我是这样的人吗！”
顾今宵又把她往怀里揽紧了些，“没事的，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不！钱比较重要！”曲梦寒义正言辞地纠正说。
“好吧”
小狐狸馋嘴又贪财，这就不好办了。
思来想去，曲梦寒决定还是不能跟钱过不去。
少吃两口不会死，但没钱会。
为了三十岁光荣退休的伟大理想，再忍忍！
“但然姐说得没错，你确实太缺乏运动了，维持身材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对健康好。”
“顾老师，你什么意思？”曲梦寒斜眼问。
“之后我会监督你运动的，先从简单的开始，跑步，跳绳之类的。”
这点顾今宵其实也一直比较担心，作息不稳定，吃东西又重盐重辣，还不运动，生活习惯实在太差了，不好好掰过来身体会吃不消的。
曲梦寒斩钉截铁，不由分说地拒绝了他：“我拒绝。”
嘴巴可以忍，但身体不行，要她运动不如一到捅了她来得干脆。
“听话，我会陪你一起的。”
逃避虽然可耻但非常有用，曲梦寒捂住了两个耳朵，使劲摇起了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今宵：“买个跑步机放家里怎么样？”
曲梦寒：“不要！没地方放！”
顾今宵：“呼啦圈？”
曲梦寒：“我不会转！”
顾今宵：“呼啦圈有什么难的，一学就会。”
曲梦寒：“我是傻子，我学不会。”
顾今宵：“那做操？”
曲梦寒：“蹦蹦跳跳会被楼下邻居投诉。”
顾今宵：“深蹲？高抬腿？俯卧撑？”
曲梦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
结果就是无论顾今宵提出什么方法都会被曲梦寒一票否决。
最后顾今宵想了个绝妙的主意：“那以后晚上我陪你去明大操场跑步吧，学生马上就放假回家了。”
破天荒，曲梦寒没有第一时间就拒绝三连，而是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问：“顾老师陪我吗？”
“当然。”
“最多只能跑两圈哦。”
“好的，两圈就够了。”
标准操场一圈只有四百米，两圈也不过八百米，运动量太少了，但她愿意动起来就不错了。
曲梦寒虽然答应下来了，其实内心是十分奔溃的。
拍了一天戏已经足够累了，还得跑八百米，这日子是没办法过了。
奈何刚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等风头过去之前，怎么都得在乔然面前展现出悔改之意。
有顾今宵陪着就勉为其难跑跑吧——
这周末两天曲梦寒都跟剧组请了假，难得周日上午休息不用早起，差不多时间顾今宵准备走的时候被她拦住了去路。
“老干部这么早就要回家睡觉了？”
“曲同学不想让我走吗？”
“对的。”
曲梦寒一个熊抱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明天早上就会过来的。”顾今宵安慰着说。
“那干脆就别回去了啊，又不是没有睡的地方。”
曲梦寒家里是有两个房间的，不用连续两天睡沙发。
但顾今宵还是故意笑着问：“和你睡一起吗？”
“为什么不行？”曲梦寒理直气壮地反问，“顾老师难道还害羞不成？”
这一声倒是让顾今宵觉得为了证明害羞的不是自己今晚好像不能回去了。
他习惯在车上备着换洗的衣物以备不时之需，便说要下去拿。
曲梦寒提了个一劳永逸的建议：“顾老师干脆搬到我这里来好了，把泡芙也接过来。”
本来没有后面一句，顾今宵面对“同居”的邀请是有些动摇的，但加上后面一句，让他不免怀疑起了真实的目的。
她要的到底是人，还是猫猫。
顾今宵下楼去车上拿换洗衣物的时候，曲梦寒也没闲着，把昨天买的物件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除了蘑菇头的保温杯，里面有一对塑料，一对陶瓷的情侣杯，正好塑料的当刷牙杯，陶瓷的拿来喝水。
她对杯子有着特殊的执念，只要好看就忍不住买回来，搞得柜子里都堆满了。
拆掉塑料杯的包装，又去拿了两根新牙刷，放到了洗脸池的上方。
顾今宵拿完东西回来的时候，曲梦寒顺势就给他登陆了房门的指纹密码锁。
“好啦，从现在起顾老师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我是不是过几天得带泡芙也来登陆一下？”顾今宵很识相地说。
曲梦寒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说：“猫猫的肉球应该不行吧。”
被可爱到的顾今宵在进到屋内后就把她抵在门上，吻了个尽兴、
“顾老师，我们打个商量行不行？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亲上来啊。”曲梦寒被亲得晕晕乎乎时抱怨了一句。
再这么下去嘴巴真的撑不住了。
然后遭到了拒绝：“不行。”
曲梦寒戏精上身捂着两个脸颊表现出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顾老师，你这么喜欢我，让我很困扰啊。”
“你困扰什么？”顾今宵好笑地看着她。
曲梦寒踮起脚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
“困扰如果泡芙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话怎么办。”——
顾今宵只带了换洗衣物但没有睡衣，好在曲梦寒爸妈之前过来住过一段时间。她爸留下了一套每个中年男人都必不可少的装备：
白色汗衫背心和黑色五分裤。
给顾今宵换上的时候滑稽得她捂着肚子笑到差点来了个托马斯回旋。
顾今宵天神下凡的颜值和身材，配上街边老大爷的下棋套装，混搭里除了喜感还是喜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有趣的景象当然得记录下来，曲梦寒去拿了手机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
“有这么好笑吗？”
顾今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是奇怪了点，但也不至于让她笑到这个地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给你去弄个蒲扇，你就能完美融入楼下的大爷们了。”
“那应该还是差点火候的。”顾今宵摇摇头谦虚着说。
笑够闹够，曲梦寒问了个重要的问题，还贴心地给了两个选项：“对了，顾老师今晚是准备和曲同学睡一起呢？还是准备和曲同学睡一起呢？”
“我睡隔壁房间。”
“切。”
顾今宵无趣的回答让曲梦寒很是不满，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么保守。
“曲同学，你对我来说太珍贵了，我必须对你负责。”
顾今宵偶尔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克制了些，但爱本不就是克制吗。
“真是个老干部！”曲梦寒瞪了他一眼。
什么珍贵，什么负责，难道看不出来你女朋友想把你要了吗——
两人窝在沙发上，电视连接上视频网站，曲梦寒问他想看点什么，综艺，电影还是电视剧。
“恋综。”顾今宵脱口而出。
“”
曲梦寒感觉他被荼毒了，一个大男人，好端端看什么恋综。
“然姐一直在提，我想看看是个什么形式的节目。”
“你不用知道这些。”曲梦寒无情地掐断了他的求知火苗。
顾今宵把她拉过来亲了一口后说：“曲同学这么抵触反而让我更加在意了。”
最后曲梦寒实在抵不过软磨硬泡，只得答应放几集开开眼。
曲梦寒基本上是不看恋综的，一直到今天为止也没有让她去恋综的邀约。
她不明白，看纸片人谈恋爱就算了，看真人谈恋爱有啥意思。
但姜星月是恋综的忠实观众，为了获取素材，每集都跟看推理悬疑剧一样，一帧帧仔仔细细分析，曲梦寒听她讲过不少，也算储备了不少知识。
曲梦寒打开了一部最近很红的恋综，主打高学历，高颜值的精英阶层的恋爱，各个都是名校毕业的高
材生。
给顾今宵科普了一下恋综大致是个什么东西以后，曲梦寒看着节目里嘉宾的简历，感叹了句：“顾老师你这明大本科加斯坦福phd，还是学数学的，进去不是秒杀一切？”
“你不进娱乐圈不也是一样吗？”
“这不好说，我可能都考不上本校研究生。”
“丘赛铜奖还需要考研吗？”顾今宵没读懂空气，问了句。
哪壶不开提哪壶，曲梦寒一听到“铜奖”两个词就胸口疼，横眉侧目道：“你才铜奖！！你全家都铜奖！！”
看她过激的反应，顾今宵这才想起来这事儿是不能提的，然后故意纠正说：“我两金一银。”
曲梦寒不说话了，就眯着眼睛，用凌冽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顾今宵：“曲同学，怎么不说话了？”
曲梦寒：“你想让我说什么？”
顾今宵：“能在丘赛里拿到奖已经是非常优秀了。”
曲梦寒：“呵呵，顾今宵，你太过分了！数学上你什么水平我什么水平？你什么天赋我什么天赋？你嘲笑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顾今宵：“我没有嘲笑你。”
曲梦寒：“还说没有！那你强调我两个铜奖，你两金一银是什么意思！”
顾今宵：“陈述事实而已。”
比数学专业水平，曲梦寒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但顾今宵一个副教授跟自己一个本科生比，不会感到羞耻吗？
然而就在她酝酿着该如何绝地反击之时，又听到了杀人诛心的一句：“我参加丘赛那年应该和你一样的，都是大二。”
“”
“”
“”
数学是一门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比人类和小猪的差距还要大的学科，特别是理论数学，没有天赋是绝对走不下去的。
应用数学也就稍微好那么一丢丢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着天才可以嘲笑一个普通人。
曲梦寒也不说话了，板着脸起身就要离开，被顾今宵牵住了手。
“怎么了？”他笑得明媚。
“顾老师太厉害了，大二参加丘赛就能取得两金一银和个人全能，像我这样只能拿到两个铜奖的小喽啰不配和你在一起。”
“但我喜欢你。”
“但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小狐狸生气了，都说不喜欢他了，这事情有点严重。顾今宵把人拥进怀里，靠着亲亲抱抱总算是哄得差不多了。
但曲梦寒总感觉胸口一团气堵在那里，憋屈得很，提出了当场质检的要求：“顾老师，你现在来给我把去年丘赛决赛分析与微分方程方向的题做了！”
“这个难度只是对于本科生来说比较大。”
才刚哄好顾今宵话说得就委婉了些，把后面一句“自己来的话是秒杀”省略掉了。
曲梦寒没理会，找来纸笔，从网上搜了题目。
“行吧，正好去年的我也还没来得急看，就试试吧。”
穿着乘凉下棋老大爷套装的明大数学系副教授准备展现一下实力了。
顾今宵轻描淡写看了眼题目后说：“第一题，第二题没什么说的，跳过吧。”
第一题是个极限证明题，分析赛道曲梦寒没碰过，但她怎么看都不觉得是看一眼就能知道证明方法的样子。
看她无法释怀的样子，顾今宵还是决定不“略”了。
“第一题，x在有理数域，我们可以设一个n，n小于等于x小于x等于n+1，进而转换一下需要证明的极限式子”
“第二题，这个是下调和函数，没什么好说的，随便证。”
“第三题，这个在Ahlfors和Rudin的书上有原题和解答，我给个不同的证明方法吧。”
“第四题，丘赛还真是一点没变，题干都是错的，不是Pu（x）是Pu（x，y）。”
“第五题，Heisenberg不等式，还需要我说吗？”
除了压轴的第六题他思考了三分钟左右，其余的基本是看完题目就知道该怎么做。
明大的教授做个面向本科生的丘赛都卡壳确实没这个可能性，但曲梦寒依旧很难接受自己想破脑袋的题目顾今宵看一眼就会的残酷事实。
她拿着演算纸陷入了对于人生的思考。
如果顾今宵的身份只是“明大教授”，她能欣然接受，这是个上下级的阶梯关系。
但顾今宵是她男朋友，这是个平等关系。
问题从教授会她不会变成了男朋友会她不会。
这就让人很难接受了。
“曲同学，现在还不放心吗？”顾今宵把她的身子掰过来，打趣着问。
曲梦寒撇撇嘴，老实回答说：“放心了，但是又不甘心了。”
“你不甘心什么？”
“顾老师会，我不会。”
小狐狸的胜负心也太强了些，跟自己比没有必要的。
顾今宵耐着性子解释说：“曲同学，我比你多读了好几年书如果还不会的话那是不是太废物了点？”
“道理我明白！！但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也没有逻辑道理可言了，曲梦寒进入了无能狂怒模式，抱着顾今宵来了一阵谁听了理由都要懵逼的发泄。
抓狂的原因是：男朋友会做的数学题自己不会。
“那我们两个之间有一个会做不就行了吗？”顾今宵摸着她的头笑着安慰说
而曲梦寒不依不饶，“不行不行！！！我不甘心！！！”
“那我慢慢教你？”
“不行！！！太慢了！！！我要速成！！”
这等脚踏实地的方案也被她拒绝了，曲梦寒不想付出努力，只想走捷径，一步登天。
数学这东西还没听说能速成的，这让顾今宵也无能为力了。
闹腾了一会儿曲梦寒终于是不要求着速成了，话题再次回到了恋综——
现在市面上的恋综基本都是单身男女去结缘配对，如果是情侣的也都是什么面临离婚，即将分手的，本身就是一对的情况很少。
观众们爱看的是在一起前的暧昧拉扯，相互试探，热恋情侣省去了这一关键步骤，拍不出什么花来。
所以曲梦寒对于喊着要她和顾今宵上恋综是很不理解的，这有啥看的。
然而综艺导演的微信给了她一部分回答，新节目就是要转换方向拍热恋中的情侣，从她们的恋爱中剖析年轻人的爱情观和价值观。
导演是个成大事的人，就这么会儿时间都差不多草拟出企划案了。
【以“数学”为主题展开的恋爱】
光这个名字就叫人吐血三升。
导演对数学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数学和恋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还会产生负面影响。
就比如刚才，她就十分气恼顾今宵的专业水平甩她十条街。
大家不能因为她和顾今宵都是学数学的，就觉得数学发挥了什么巨大的作用啊。
根本不是这样的啊！
她把这一串观点义愤填膺跟顾今宵说的时候，竟然遭到了反驳。
“数学还是有一点关系的，至少欧拉·拉格朗日方程就发挥了巨大作用。”
再次被质疑专业水平把曲梦寒气得头顶都冒烟了。
她至今为止的人生，除了这两年换了赛道其余都是追着“数学”这一个目标在走着的，否定她的专业能力约等于否定她的人生。
顾今宵当然明白她耿耿于怀到底是为什么，人没有那么容易就能与过去割舍开来。
“曲同学，无论选哪条路，对的路永远是你选择的那条。数学也好，演员也好，将来会从事别的职业也好，此时此刻永远都是最好的选择。”
话说得很好听，但曲梦寒是反心灵鸡汤的代表级人物，妥妥的务实派，当即就提出了反对意见：“切，说得轻巧，选择错误才是人生的常态！全部选对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吗？天王老子都不一定知道哪个好。”
曲梦寒虽然嘴里念叨着“学数学救不了穷人”，“学数学三十岁退休不了”，“自己天赋平平学数学没出路”，但这是从她记事起就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东西。
是她曾经为之拼搏奋斗，付出了无数汗水的热爱。
说丢下就丢下谈何容易。
说路是她选的也好，说是她要放弃的也好，说矫情也好，她内心深处还是时常会为到底进入娱乐圈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产生怀疑。
人生总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得到什么必须得放弃些什么。
事到如今再耿耿于怀并没有任何意义，也就只能假设一条IF线去缅怀一下了。
“那我换个说法，能让你觉得开心的选择就是对的选择。”
“如果这么说的话，顾老师现在在我身边，我能不开心吗？”
要这么算，如果不进娱乐圈她肯定就出国了，遇不上顾今宵了，还开心什么。
“顾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曲梦寒最后以一句肺腑之言结束了突如其来的人生emo。
此时此刻喜欢的人在身边，明天上午还没有工作，就已足够了——
“顾老师真的不跟我睡一个屋吗？床很大的！”曲梦寒拍拍旁边的空位，今晚第N次问了老干部顾今宵这个问题。
简直是老古董，就躺旁边什么也不干都不行。
自己都不介意，他到底在矜持个什么啊！
“乖，听话，我今天还是睡次卧比较好。”
这会儿曲梦寒已经闹腾完躺在床上了，顾今宵坐在床头陪她说着依旧榨不出一滴营养的睡前废话。
越想越觉得憋屈离谱，曲梦寒爬起来拽住他的汗衫背心，气冲冲地问：“顾老师是怕我把你吃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矜持个什么啊！！”
曲梦寒实在搞不明白，顾今宵到底是地里挖出来的哪个朝代的老物件，思想能保守到这个地步。
但是他不愿意，也不能拿跟绳子把他绑在自己床上。
又不是抢压寨相公，况且这样会显得自己十分不矜持。
最后没办法，只得不情不愿在一个晚安吻后关灯放他走了人——
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曲梦寒甚至连眼睛都没闭上。
一想到顾今宵在隔壁屋，心就静不下来。
仅仅关灯两分钟后，她就扯着嗓子开始大喊：“顾老师！顾老师！顾老师！”
顾今宵闻声过来，推开门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喊你一下。”
顾今宵没开灯，走到床头亲了一下她的额间，轻声问：“睡不着吗？”
“看不到你的脸，我睡不着。”曲梦寒嘟囔着表达了不满。
“那我等你睡着了再过去吧。”
“那你在这里我又想跟你说话。”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不管顾今宵在不在身边，她都睡不着。
“反正明天我一天都陪着你，今天先早点休息行吗？”
又是一阵亲亲抱抱后曲梦寒才肯放他走了人。
然后不出所料，在两分钟后又传来了一阵大喊：“顾老师！顾老师！顾老师！”
“怎么了？”顾今宵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根本就没躺床上，一直待机着，得把她哄睡了才行了。
“我要喝水！”
于是顾今宵又去客厅把新的情侣陶瓷杯拿了过来。
就这样循环重复了三四次，曲梦寒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喝水，一会儿要亲亲抱抱，一会儿啥事没有就就是想喊他一声，弄得顾今宵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哄三岁的小朋友睡觉都不见得有这么难。
约好是最后一次，顾今宵回次卧又等了十分钟没听见小狐狸喊了，以为是终于睡着了，自己便也关上灯躺了下来。
然后没一会儿房门就被踹开了，曲梦寒抱着被子站在门口。
“我保证什么也不干，而且是两个被子，顾老师很安全的！”
随后她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径直躺到了顾今宵的身旁，为了增加誓言的可信度，还特意侧身背了过去，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哼，这样总行了吧。
大家清清白白，躺一起就是单纯睡觉，其余的啥都不会干。
结果上还是拗不过她呢。
顾今宵轻叹了口气后，开始例行检查。
顾今宵：“房间空调关了吗？”
曲梦寒：“关了。”
顾今宵：“还要喝水吗？”
曲梦寒：“不要。”
顾今宵：“上厕所呢？”
曲梦寒：“不用。”
顾今宵：“现在这个温度还行吗？”
曲梦寒：“挺好的。”
一切事宜确认完毕后，顾今宵从后面整个抱住了小狐狸，先是给翻了个面，然后直接一个用力把她拉进了自己的被子。
“不是说不和我睡一起的吗？”曲梦寒听着耳畔清晰而急促的心跳声嘟囔着问。
一直在矮子和巨人之间反复横跳不累吗？
顾今宵没有说话，只用一个吻当做了回答。
婆娑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流转而下，倾洒在他脸上，眼眸里的温柔如化开的一滩清泉。
“所以曲同学准备什么时候嫁给我呢？”
曲梦寒努努嘴回答说：“我说了，得征求泡芙的意见才行。”
“泡芙是我的猫，它还能不同意不成？”
顾今宵想不出泡芙不答应这门婚事的理由，除非小家伙以后都不想吃猫条了。
有猫条在手，害怕泡芙叛变不成？
曲梦寒不服气，嘴硬着开始胡言乱语：“不问怎么知道？万一泡芙觉得咱两八字不合，命中”
可说到一半就被顾今宵封住了唇。
就算是唯物主义，崇尚科学的他也不想听到这些。
命中注定，小狐狸就是要嫁给他的。
曲梦寒还是累了，枕着顾今宵的胳膊，趴在他胸口喃喃了一阵后就沉沉睡去了。
“晚安。”
他轻唤了声——
顾今宵本来想起来给曲梦寒做早餐的，但胳膊一直被枕着抽不出来，这个姿势维持了一个晚上胳膊已经没知觉了。
先前觉得小狐狸睡觉便能安静下来只是错觉，实际上一点都不安分。
动不动就踢被子，还喜欢把腿搭在他身上，一个劲往这边挤，顾今宵醒来的时候领地已经被侵占到翻身就是悬崖峭壁了，夜里给她盖被子都不知道盖了多少次。
现在的时间才早上八点半，离小狐狸充满电起码还有四个小时。顾今宵没办法动弹，只得又浅眠了一会儿后就开始小动物观察了。
可爱，十分可爱。
笑的时候可爱，生气的时候可爱，醒着的时候可爱，睡着的时候可爱，吃东西的时候可爱，胡言乱语的时候。
什么时候都可爱到没办法。
顾今宵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然后又想到这么可爱的小狐狸现在躺在他怀里，是他女朋友，不久的将来会成为他的太太，笑意就止不住了。
不行，得赶紧回去问问泡芙的意见了——
曲梦寒是在十二点多的时候醒来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了一张好看到离谱的脸。
美滋滋想着今天做梦运气不错，梦到帅哥了。
直到一个吻落在额头有温热的触感时才想起来，这不是做梦，货真价实的帅哥就在身边。
“顾老师起这么早啊。”她打了个打哈欠问。
结果还不是什么都没发生，清清白白睡下，清清白白醒来。
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还早呢？都十二点多了。”
“卧槽？？？？几点？？？？”
曲梦寒忘记今天上午没工作了，以为还得去搬砖，吓得直接坐起了什么。
顾今宵笑得厉害，把受了惊吓炸毛的小狐狸重新拉进了怀里。
听闻今天休息后曲梦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昨天刚犯下滔天罪行，如果今天再迟到到中午，她绝对不可能活着看到明天东升的太阳。
“吓死我了。”她拍拍还心有余悸的胸口，“差点心脏骤停了。”
绝不从失败中吸取教训的顾今宵竟然问：“中午想吃什么？”
“顾老师，还吃呢？？？保命要紧啊。”
曲梦寒感觉自己会堕入深渊，顾今宵得负全责，都怪他一直在耳边吹阴风自己才会一步错，步步错的。
“那也不能不吃吧。”
“这两天为了表明态度，还是饿着吧，啃点红薯熬熬就过去了。”
曲梦寒摸摸似乎比前几天要鼓上一些的肚子，咬咬牙表明了态度。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晚上的连线直播被安排在了公司的一间会议室里，因为还有些事情要去公司处理，两人起来后收拾了一会儿后顾今宵就送曲梦寒去公司了。
几米外远看到乔然的时候，曲梦寒就笑容满面迎了上去。
“然姐昨天睡得怎么样啊？”
“我之前给然姐买的按摩椅好用不？最近腰还疼吗？”
“然姐过两天要不要去做个SPA放松一下？”
与曲梦寒问东问西的殷勤形成鲜明对比，乔然就冷眼看着她表演，时不时还会给一旁的顾今宵一点压力。
“曲梦寒，别演了，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好的好的！！然姐，我发誓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绝不再犯！”
她的誓言当即遭到了乔然的嘲讽：“你还是别发誓了，发的誓从来没兑现过。”
“哎呀，然姐，别这么说嘛，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你要相信我。”曲梦寒拉着乔然的胳膊来回晃悠，可怜巴巴地说。
乔然没理会她，而是叫了另一位当事人：“顾老师。”
被突然点名的顾今宵不自觉挺直了背脊，他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这般的压迫感了。
“嗯，然姐，你说。”
“你们两个以后老实点，再敢随便胡吃海喝就别怪我翻脸了。”
乔然的话音量不高，起伏不大，但杀气腾腾。
两名犯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伫立在原地，乖乖点了头。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暮雪飞烟》的开播热度空前绝后，几个主演连线看剧的直播也人气爆棚。
如果没有发生曲梦寒误以为自己关了直播实际上没关，而顾今宵恰好进来的一点小插曲的话，还是非常完美的。
而现在，剧情已经进行到和观众们说再见的环节了。
多年以后曲梦寒回想起来还是有自撞南墙的冲动。
没关直播，问题不大。
顾今宵进来，其实问题也不大。
问题在于她冲过去抱住走进来的顾今宵，说了声：
“顾老师，曲同学饿了。”
第四十六章
连线看剧没什么好说的, 主演们分享了剧情看点，对角色的理解还有一些片场趣事。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除了曲梦寒在中途的时候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
没办法, 从昨天晚上那顿火锅到直播开始她只就吃了一丢丢水果, 还不够塞牙缝的。
顾今宵让她多少再吃点被不由分说地拒绝了。
原因是曲梦寒鼓起勇气上了秤，这段时间的胡吃海喝果然反映到了体重上，显示屏上的数字让她当场头晕目眩，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的不能再吃了, 要不然戏都拍不了了, 导演会发现拍着拍着女主角充气了。
但人不吃东西就会饿，这是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饥饿度在直播的时候达到了峰值，好在肚子的呱呱声还不至于被手机直播给收音进去，观众们是听不到的。
吃东西是不可能吃的，只能靠疯狂喝水把胃撑起来，治标不治本。
而顾今宵把她送到公司后就一直在休息室等晚上把她送回去, 说好了今天一天要陪着的, 顺便还跟工作人员打了个照面。
工作室的小姑娘们对于曲梦寒突然的恋情曝光除了兴奋还是兴奋。自家这种对工作人员跟亲人一样，从不耍大牌发脾气, 处处为他人着想, 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小仙女当然需要一个同样优秀的人来配。
她们对于顾今宵很是满意，认可了他成为小仙女背后男人的资格。
曲梦寒忙着的时候, 顾今宵和几个工作人员聊了天，知晓了不少她工作的细节和艺人工作室运营相关的知识。
只觉得自己的小狐狸果然厉害得不得了，这么多事情竟然都能井井有条完成了。
当然, 最大的功臣还是然姐, 王牌经纪人名不虚传。
连线看剧的直播没有布置背景，只有光秃秃一面白墙。直播流程也很简单, 不需要工作人员在一旁提醒帮忙，全程就让曲梦寒一个人去操控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鬼使神差，阴差阳错，曲梦寒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明明点了退出直播却没有凑效。
她其实有很多次机会挽回失误，但她都没有珍惜。
哪怕是要再看一眼支架上的IPAD屏幕，也不至于酿成大错。
但人生没有如果，时间不会倒流。
曲梦寒在自以为已经关掉直播后就拿起手机给顾今宵发了条微信说结束了，饿得前胸贴后背。
全程没有再给面前的屏幕一个眼神。
乔然和其余工作人员都在开会，是顾今宵一个人过来的，他不清楚直播的种种，自然关注点没放在这个上面，也就错过了最后一次悬崖勒马的机会。
见只有他一人，曲梦寒无所顾忌，过去给了顾今宵一个熊抱，扑到他胸口，生无可恋地扬起小脑袋，可怜巴巴地说：“顾老师，曲同学饿了。”
顾今宵哪能知道直播还开着呢，就像往常一样吻了她的额头，故意笑着问：“那等下去吃个KFC？”
“不行啊，不行啊，会被然姐杀了的。”
她五官扭曲成了一团，艰难地摇着头，饥饿的痛苦正在腐蚀千疮百孔的内心。
其实没有顾今宵之前她也是这么饿过来的，熬着熬着就熬过去了，没说隔三差五就破戒还埋怨来埋怨去。
但顾今宵以后，能撒娇了，能无理取闹了，提出的要求都能被满足了，连犯事挨骂都有人分担了，本就不高的思想觉悟见了底，惰性也就跟着上来了。
结论就是，都怪顾今宵！
“今天一整天就只吃了一个苹果半根香蕉，营养热量都跟不上，等下稍微吃一点没关系的。”
曲梦寒听闻这番“命都不要了”的危险发言，横眉侧目厉声呵斥道：“顾今宵！你不要再诱惑我了！每次都是你因为在一旁鼓吹我才会管不住嘴巴的！你就是害我挨骂的大恶人！罪魁祸首！”
一股脑把责任都推卸完后，肚子该饿的还是饿。
顾今宵：“明天开始我陪你跑步，加强运动的话，稍微吃一点没有关系的。”
曲梦寒：“你每次都是这么说的！”
顾今宵：“那也不能看着你饿肚子。”
曲梦寒：“顾老师，就没有有怎么吃都不会长胖的法子啊。”
顾今宵：“合理饮食，适当运动是可以的，但怎么吃都不长胖那是体质问题了。”
曲梦寒：“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管，你不是教授吗！！！不是能在《Inventiones Mathematicae》上发SCI吗！！！你快给我想个法子啊！！！”
饥饿一路从肚子，内心腐蚀到了大脑，曲梦寒开启了经典剧目：胡言乱语，胡搅蛮缠，胡说八道，跟嚷嚷着要“数学速成法”一样，把问题都抛给了顾今宵。
不过她提出的问题顾今宵是无可奈何的，他学的是数学，不是修仙。
解决不了问题当然就只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了。
这个法子他已运用到炉火纯青，轻车熟路了。
温热而深情的吻落在了提出问题的唇上。
曲梦寒觉得他在逃避问题。
肚子空空如也，爱情代替不了面包，只能说有比没有好。
两人演的这段剧情完全没有双A学霸高智商的相互博弈，但直播间不断涌入的观众们还是嗑生嗑死。
大家准备退出直播时惊奇地发现还有后续，还是能承包整一年糖分的绝世甜剧，此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展开在微博上迅速发酵，剧集开演不到十分钟时间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甚至快要逼近刚才的连线看剧了。
#数学夫妇#，#曲梦寒忘关直播#，#曲梦寒顾今宵撒糖#，#数学夫妇嗑死我了#，#数学夫妇太甜了#等一众热搜冲了上去。
曲梦寒和顾今宵的CP名被称为“数学夫妇”，本来最适合的肯定是“今宵别梦寒”，两人的名字能巧合至此是天注定的缘分。
但粉丝们觉得“别”字很不吉利，也无法突出两人是高智商双A情侣，便用了“数学夫妇”这个CP名。
直播间的弹幕没有语音，两人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被爱情的狂风暴雨掀了个底朝天。
【请问这是在演什么绝世甜剧吗？这是我不冲会员就可以看的内容吗？？？？？】
【明天我要看到官宣结婚，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我死了我死了，我嗑死了，我被甜死了！！！！】
【份子钱我都准备好了，你俩现在就结婚！！！】
【他叫她曲同学诶！！她叫他顾老师诶！！！杀了我吧！！！】
【她对他撒娇诶！！他亲了她诶！！！！】
【两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主打的就是反差感，本来双A双学霸在普罗大众的印象里应该是智性恋的代表，是理智与克制并存的博弈，是暗潮涌动的爱意翻滚。
而他俩完全就是甜甜蜜蜜热恋小情侣。
还是甜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曲梦寒，关直播！！！！！！！！！”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伴随着狂奔的脚步声，虽听得出来声音的来源离得还有些远，但那能把屋顶掀翻的十足魄力还是让曲梦寒当场抖了个机灵。
是然姐的声音。
但关直播是什么意思？
刚才自己不是早就把直播关了吗？
二丈摸不着头脑间，不经意望了眼IPAD，然后猝不及防看到了二十多年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曲梦寒脑子一片空白，僵在原地没了动作。
周围的空气正在源源不断被抽取，变得稀薄，一股血压从胸口直升上了天灵盖。
像是被残酷的命运扼住了咽喉般，动弹不得。
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生活不至于这么戏剧性吧。
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不至于这辈子落得这个下场吧。
在她还深陷在对冲击□□实的怀疑之时，伴随着一声巨响乔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门而入，再以至少全运会能拿个奖牌的速度冲刺过IPAD，点了关闭直播。
乔然的举动给了已经当场石化的曲梦寒致命一击，她的躯壳连同灵魂轰然碎裂，化成了灰烬。
漫漫人生路在这一瞬间走向了终焉。
恍惚间她甚至看见了自己走过奈何桥，接过孟婆汤的样子。
“快喝！”
是她爆发在无声中的绝望呐喊。
这辈子已经彻底完了，只求来生当只猫，不要再受此般的折磨了。
此时的房间里有乔然，紧随其后一脸不可置信的工作人员，还有没跟上节奏，云里雾里的顾今宵，和已经去世进入轮回转世的曲梦寒。
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注定是今晚的康桥。
最先打破超越死亡的沉寂的是乔然的笑声。
她在出离的愤怒和无语里没忍住笑出了声。
“曲梦寒，你还真是每天给我一个惊喜呢。”乔然把IPAD放回桌上后就坐下了，用一种在情绪临界边缘徘徊的表情看着她，“我甚至都有点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这话的意思有很多层，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肯定，曲梦寒就是天生的话题制造机，注定要把娱乐圈搅个天翻地覆。
这段时间，她几乎维持着三天出一个顶级爆款的速度在活动着，让专业的营销公司都自叹不如。
营销运作还都是毁誉参半，容易招来反感，她倒好全是正面的。
就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那也是天赋异禀级别的了。
曲梦寒在几分钟里把人世间的沧桑与炎凉都历经过后，她的心态已是一个行过了千万里路，见过了千帆过尽的老者了。
她挣脱了世俗的枷锁，真正意义上获得了超然的解脱。
“然姐，我合同上的违约金是多少来着？”曲梦寒平静地问了声。
娱乐圈本就是个赚钱容易到不可思议的地方，就算是三线糊咔，她搬砖这两年也是存了点钱的，支付违约金应该问题不大。
运气好还能剩下点当做重生的启动资金，之后重新回学校读书或者去考个公务员也都是可行的选择。
天无绝人之路，既然现在还没办法喝下孟婆汤，那就当以前的曲梦寒已经死了。
从今往后的她将与过去告别，重获新生。
“怎么？想撂挑子不干了？”乔然见她眼神毅然坚决，甚至有着向死而生的涅槃之意，好笑地问。
“我认真思考了下，感觉自己还是不太适合娱乐圈，不好意思一直以来给然姐还有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曲梦寒诚恳的告别致辞才说到一半就被乔然轻拍了两下脑袋打断了。
“你准备一下，半个小时候开个直播，我去发条微博通知。”
想得倒挺美。
都站在顶流的门里了，还想跑路？
门都没有。
“啊别啊然姐，我真的不适合这个行业，老板那边我会去说的，合同上写的违约金一分钱都不会少的。”
她以为是挣脱世俗其实是一时头脑发热得出的结论挨了乔然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
“曲梦寒！！！你说什么胡话！！！”
“别胡言乱语了，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想跑路不干了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是你说不干就能不干了？？？”
“你和顾老师的CP都冲到超话第一，你还在这里胡说八道个什么？？矜持什么？？全世界都知道你俩在谈恋爱了！！！”
乔然没时间再和她掰扯，直接把目标转向了顾今宵，得找个脑子清醒的人说才行。
“顾老师，半个小时后准备安排她直播说明一下这两天的事情。”
顾今宵从刚才两人的对话里已经大致掌握了现在的情况。
小狐狸忘记关掉直播了，刚才的亲亲抱抱被同步直播出去了。
其实他感觉有周五晚上的夜市视频在前，今天的这个也就是个2.0版本，不是什么大事。
全世界知道他们在谈恋爱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他看小狐狸很在意，都主动提违约金的事情了，便回答说：“然姐，她不太愿意就还是算了吧。”
“我不知道她在纠结些什么，现在你们已经是大热CP了，大大方方官宣，和粉丝说明白，以后谈恋爱光明正大都不用偷偷摸摸了，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乔然说完就着手去安排了，事已至此与其扭扭捏捏不如堂堂正正回应来得坦然。
根本没有选择权的曲梦寒撩着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得抓住了顾今宵的衣角，咬紧了嘴唇。
顾今宵牵住她的手，轻声安慰者说：“没事的，只是跟喜欢你的粉丝说一声。”
“顾老师是圈内人我就说了，大家一路支持我到现在，既然已经被曝出来了，那我也应该正式回应，但顾老师不是啊。”
“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我是圈内人还是圈外人吗？重要的是我喜欢你，明白了吗？”
曲梦寒按了按眉心，“顾老师，你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你担心的那些不是问题。而且我倒是挺想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女朋友的。”顾今宵笑着说出了心里话。
以后不用躲躲藏藏牵起她的手，光着一点就足够击败所有并无所谓的负面影响了。
“哎”
曲梦寒感觉自己被恋爱脑彻底打败了。
这东西的杀伤力是真大啊，特别是两个恋爱脑凑到一起就更加可怕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
只能满足他的愿望了——
曲梦寒先打开微博，切换到了小号。
小号的昵称还是上个世纪的@我什么时候能有猫，她现在已经有猫了，得先从改昵称开始才行。
“顾老师，你想取个什么微博昵称？”她抬头征求了新号主的意见。
在评论区给粉丝做题的是顾今宵，这件事已经作为世纪大糖被奉为秀恩爱的圣经之一了。
从今天起，她这个小号就正式成为顾今宵的了。
“是要把你的小号给我的意思吗？”
“对啊，反正大家都知道这个是你了，没必要再注册一个了。”
顾今宵欣然接受了邀请他加入5G冲浪的提议，思考着说：“你现在是叫@我什么时候能有猫是吧。”
“是的，但我已经有猫了。”
说到这里，曲梦寒还是不免小小嘚瑟了一下。
这波是猫猫连同铲屎官都被收入麾下了，不愧是她。
但想个昵称难道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曲梦寒好笑地看着迟迟没有回应，锁着眉头陷入沉思的顾今宵说：“一个昵称而已，至于还深思熟虑吗？要不然就叫本名算了，或者什么@泡芙的铲屎官，@我家的泡芙真可爱之类的。”
顾今宵再次为自己极低的家庭地位捏了把汗，他甚至只能作为泡芙的陪衬，都不配拥有姓名。
“就一定要加上泡芙吗？”他卑微地问了句。
“倒也不是，只是顾老师本人在网上肯定没有泡芙有吸引力。”
这话曲梦寒倒是没有夸大其词，以现在广大年轻人的精神状态来看，猫猫比人的吸引力可大多了。
就算是顾今宵，跟猫猫比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
“我看顾老师可以业余当个萌宠博主，就每天发发泡芙的照片，视频，保证粉丝数嘎嘎往上涨。你不用努力，泡芙努力就能赚钱了。”曲梦寒给他出了个副业的主意。
本来也就是随口一提，但说出来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个不错的想法，以后的出路又多了一个。
“”
这能叫自己不用努力，泡芙努力就行吗？
顾今宵被她弄得哑口无言了。
最后昵称这事儿还是交由曲梦寒全权操办，改成了她的心理写照：@我终于有猫啦，头像也换成了泡芙的美照。
随后她切换回自己的大号，三下五除二敲好了官宣微博。
朋友圈官宣恋情都要配个精心考量的文案呢，更别说是娱乐圈的艺人了。
如果按照符合人设的角度来看，这里来波“数学式”官宣才是最能吸引眼球的。
然后她的脑袋里又猝不及防浮现了之前520看过的数学表白集锦。
什么笛卡尔爱心函数，COS心跳，3D数轴爱心，四个方程说爱你
你是我唯一的代数解。
你是我的线性回归方程，没有你，我永远只是一些迷途的散点。
你的微笑肯定是我存在于此的充分条件。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sin平方加cos平方，始终如一。
我们如正余弦曲线，无数次相交，一生不离不弃。
我对你的思念，如同斐波那契数列一般，随着时间的过去线性递增
曲梦寒被这些看一眼吐血三升，看两眼原地去世的离谱玩意儿吓得够呛，最后还是选择一个字都不敲了。
只有一个@我终于有猫啦，配图是两人的唯一合照。
她在相册里勾选的时候，只觉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周五给顾今宵和自己的人形立牌合照的时候哪能想到会用来官宣啊。
确认了一遍没有@错人后，曲梦寒甚至都没有交给乔然审核，就这么稀疏平常地点了发送键。
和她平时发日常时并没有任何区别，但好像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恋爱也只是她普普通通日常里的一部分罢了。
“好了，发完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恋爱了。”曲梦寒发完后笑着把手机递给了顾今宵看。
“”
“”
“”
顾今宵在看到官宣微博后，沉默再次成为了今晚的康桥。
“怎么了顾老师？你对官宣文案不满意？”
“这不挺好的吗？言简意赅，大家都明白。”
“还是说你不喜欢配图？我感觉还挺应景的诶。”
“”
“”
“”
顾今宵不知该如何表达出这张合照是万万不行的意见。
哪有人用自己的人形立牌和男朋友的合照官宣的。
“顾老师，发都发了，你有意见也没办法了，删了再发会显得更加刻意，而且群众们早就截图保存了。”曲梦寒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别想了。
“”
“”
“”
行吧，能怎么办呢。
反正自己无论是人设还是形象都已荡然无存了，也不差这一点半点了。
顾今宵叹了口气后，笑着给了回应：
“曲同学，我喜欢你。”
从现在起，全世界都知道小狐狸是他的了——
曲梦寒的这波官宣以文案之精辟，配图之精髓，内容之丰富再次引爆了热搜，还直接空降“娱乐圈最佳官宣文案”的榜首。
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创造历史了。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太甜了！！！！！！】
【他俩为什么这么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张官宣图我愿称之为史上最佳！！！！】
【昵称改成有猫了！！！是两个人的猫啊！！！！！！】
一部分“福尔摩斯”从顾今宵略显勉强的笑容里推断出“合照”并非个人意愿，是被强迫的。
一部分“列文虎克”从顾今宵眼眸的反光里确定了逼迫他的人就是曲梦寒。
这点小细节已让CP粉们发誓要嗑到地球毁灭的那一天了。
破天荒乔然没有对曲梦寒的先斩后奏提出异议，她只是给予了钦佩且再次印证了自己关于曲梦寒就是营销的天才这一想法。
不过本人似乎还丝毫没有察觉到。
这就是天赋派的可怕之处了，营销公司绞尽脑汁拿出的方案完全没有她一拍脑袋想出来的有效。
或许数学也好，演员也好都不是正确的选择，开个营销公司才是——
“官宣直播”开启后的人气甚至超过了方才的连麦看剧。
知道曲梦寒的，不知道曲梦寒的，是粉丝的，不是粉丝的都被那条石破天惊的官宣微博吸引了进来。
“大家好，我是曲梦寒，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虽然大家肯定已经知道是什么事情了，但我还是觉得还是得和大家亲口说一声比较好。”
“真的非常感谢大家一路对我的支持，没有你们我也走不到这里。”
“所以今天想给大家宣布一件大事。”
曲梦寒在这里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后，带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明媚笑容开口了。
“没错，我恋爱了。”
在粉丝们的狂欢里，她朝着一旁也带着同样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明媚笑容看着自己的顾今宵招了招手。
“顾老师，你过来，粉丝们说想看看你。”
第四十七章
顾今宵很配合地坐到了她身边, 至此“数学夫妇”终于第一次正式世纪同框了。
不过曲梦寒事先跟约法三章过了，在直播间里必须收敛一点，不让他说话绝对不要插嘴, 并且不可以表现得太明目张胆。
首先弹幕迎来的就是一场对于颜值盛宴的激烈讨论, 曲梦寒和顾今宵坐在一起对眼睛太好了。
这波热潮结束以后，观众们终于发现自始至终顾今宵全程没说话就只用饱含着爱意的目光看着身旁的人。
【为什么顾老师不说话啊？不会是蜡像吧】
【这蜡像也做得太逼真了吧，眼里怎么有爱心啊】
【让顾老师说句话吧，别给孩子憋坏了】
曲梦寒也是哭笑不得, 是让他别说了话, 但也让他别表现得明显啊，怎么就记住了第一句没顾上第二句呢。
况且不让他说话就是怕他表现得太明显啊！
再这么下去顾今宵是“蜡像”的猜测就坐实了，曲梦寒只得用手肘戳了戳他说：“顾老师，要不你给粉丝们拜个早年吧。”
于是顾今宵在直播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带着不解与迷茫的“这么早就拜年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顾老师也太可爱了吧】
【孩子咋还当真了呢，平时没少挨欺负吧】
【不可以这么骗他啊啊啊啊】
没办法当然不知道“拜个早年”的意思, 只得质朴而纯真地提出了疑问。
曲梦寒笑着解释说：“所以才说是拜个早年嘛。”
顾今宵不依不饶, “那是不是也太早了点。”
顿感这里如果和他争论下去，又是喋喋不休的好几个回合, 便把话题扯开了：“那顾老师简单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把“简单”一词发挥到了极致, 总共就说了八个字：“大家好，我是顾今宵。”
曲梦寒只得又戳了戳他的胳膊提醒说：“再多说几句啊。”
顾今宵：“不是你说要简单一点的吗？”
曲梦寒：“我是说简单自我介绍一下, 但没让你只说几个字啊。”
顾今宵：“感觉这样就够了吧。”
曲梦寒：“至少得再说几句啊！！”
本来这里曲梦寒是想让他简单说一下是明大数学系的副教授，然后研究方向之类的，结果他跑偏了十万八千里, 找了个清奇的角度重新来了一遍：“大家好, 我是顾今宵，曲梦寒的男朋友。”
“”
“”
“”
曲梦寒在头晕目眩间拍了下额头。
故意的, 他绝对是故意的。
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辜且认真，让人很难找到抨击的切入点。
果不其然弹幕又迎来了一波热血沸腾。
【秀，继续秀，秀死我最好！！！】
【能当场结婚吗？？我随份子钱！】
【你俩是想甜死我后继承我的花呗吗？？】
曲梦寒有些后悔让顾今宵出镜了，简直就是来添乱的。
后面弹幕清一色都在问顾老师的个人情况。
“这是在干什么？查户口吗？”曲梦寒被弹幕事无巨细的盘问逗笑了，这比当初她打听顾今宵生平事迹的时候还要刨根问底些。
【帮你把关！】
【那当然得问仔细点了，是我女婿啊】
【要不顾老师填个生平简历？】
就这样，才华横溢且动手能力的极强的粉丝们还真做了个生平事迹简历要求顾今宵填写。
问题从幼儿园开始，涉及求学生涯，生活习惯，喜好，家庭状况等等，只求做到没有纰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的好的，我会督促他填完的。”
【我们想听爱情故事】
【是怎么在一起的？是谁追的谁】
【是以前就认识吗？难道是蓄谋已久暗恋成真？】
吃瓜群众都是想来看绝世大甜剧的，自然而然重点就落在了谈恋爱上，弹幕里最多的就是问感情细节的。
可这种事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难以启齿，曲梦寒便灵机一动，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同学们，趁着我们明大数学系副教授光临直播间，你们有什么问题赶紧问。顾老师比我水平是强多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赶紧留言！”
顾今宵听闻她的想一出是一出顿觉头有点晕，这个展开完全出乎了意料。
但现在也不是能说“不”的情况，况且小狐狸已经屁颠屁颠去推白板了。
于是他被迫在周日晚上，在官宣恋情的直播间，加班给粉丝做数学题。
这可是明大数学系的副教授，直播间的学生们都沸腾了，纷纷把压箱底的题目都给拿了出来。
嗑CP哪有自己的期末考试重要。
曲梦寒精准抓住了此项心理，巧妙利用了正值期末周的时机，成功让自己脱了身。
而顾今宵就没这么幸运了，他起身站到了白板前，一手拿着油性笔，一手拿着用来看评论区题目的手机，和当初讲题讲到喉咙冒火的曲梦寒如出一辙。
“这应该是复变函数论的期末试题吧。令f（z）=-z，则f（z），g（z）在|z|小于等于1内解析，后面自己思考一下应该就知道了。”
“若T为Banach空间X上的无界闭算子，证明T的定义域至多只能在X中稠密。这个证明如果都还有困难的话，建议把泛函分析再好好重温一遍了。”
“设H为内积空间，M为H的子集，证明M在H中的正交补是H中的闭线性子空间。这同样是泛函分析的基础题目，先自己思考一下吧。”
“这个是CMC非数学专业类某年的决赛题吧。记an = ln（n+1/n），n = 1，2，则级数可以化为”
“用正交变换将二次曲面方的方程x2 - 2y2 - 2z2 - 4xy - 4xz + 8yz - 27 =0 化为标准方程，并说明该曲面是什么曲面。首先这个曲面是单叶双曲面，推导方法是先假设一个矩阵A”
顾今宵一边在白板上书写着步骤，一边耐心讲解着。
他是真真正正热衷于一线教学的老师，和曲梦寒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本科半吊子不同，十分专业严谨且简明易懂。
这在数学里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数学是个环环相扣，每一步都要求逻辑严密的学科，但教数学的人往往会因为觉得“这还用说？傻子都知道”而把中间过程省略掉。
这对于理解能力不高，基础不夯实的学生就很难受了，在教授们眼里的常识其实是天书。
直播间全权交给顾今宵负责后，曲梦寒连脸都懒得露了，干脆坐到了乔然旁边休息了起来。
“你倒是很会偷懒。”乔然看她悠哉的样子，调侃了句。
“这不是挺好？不仅按照然姐的意思官宣了恋情，还能给予学子们一些小小的帮助，我是不是挺聪明的？”
刚刚还嚷嚷着要撂挑子不干了的曲梦寒这会儿又眉飞色舞邀起了功。
乔然瞪了她一眼后夸起了扛起了大旗的顾今宵：“顾老师这不愧是明大的教授，镜头前表现得游刃有余，也没见有怯场。”
“站讲台的人有什么好怯场的，况且还是他的拿手领域。”
本来曲梦寒落了个清闲，都开始津津有味刷起微博了，忽然被叫了声名字，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
“曲同学，你过来一下。”
面对顾今宵的邀请，曲梦寒纹丝不动，只是警惕地问了声：“干嘛？”
顾今宵笑着回答：“你先过来一下。”
曲梦寒：“不要，你不说干什么我不过来。”
顾今宵：“你先过来我再说。”
曲梦寒：“我感觉不是好事！我不过来！”
顾今宵：“那你不过来我过去吧。”
于是顾今宵短暂地离开了摄像朝她走了过来。
【什么情况！！！你们在干什么！！！】
【有什么是我一个尊贵的微博会员不能看的吗！！！】
【快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是不是我想的那种事情！！！】
【加钱加钱！！我要看啊啊啊啊】
【是结婚去了吗！！！】
弹幕瞬间从数学课外辅导回到了偶像剧追更。
“你干什么啊！！”曲梦寒见他撂下直播间那么多对知识有着强烈渴望的学子们，厉声质问说。
“没什么，想抱一下你。”
这会儿没有摄像头了，顾今宵便明目张胆把她拥进了怀里。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发出了一阵惊呼。
还有没有人管管他俩了，是把要所有人都甜死才肯善罢甘休吗？
但工作人员们能看到，直播间的观众们看不到啊，一个个化身急急国王要求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顾今宵却没有满足大家的好奇心，重新回到了严肃的数学上。
【顾老师你干什么去了啊！！！】
【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啊！！！】
【急急急，我是急急国王，快说啊！！】
还出现了#顾老师消失的三十秒#这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话题，大家在广场各抒己见。
有说是去民政局领证的，有说是求婚的，有说是去做少儿不宜的事情的，啥离谱的说法都有。
曲梦寒乐得前仰后合，感叹网友们还真是人才辈出啊——
一个官宣直播变成课外辅导后，足足进行了接近两个小时，顾今宵除了中间离开了三十秒外，一直兢兢业业站在白板前。
中途曲梦寒去递过两次水，剩下的时间全在椅子上坐着悠哉摸鱼，甚至都看起了视频。
还是乔然看时间差不多了，让她去收个尾曲梦寒才起身。
“那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感谢大家对顾老师的支持，我们下次再见！”
曲梦寒笑着打完招呼后就光速点了退出直播。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她再三确认了是真的退出了。
“哎呀，顾老师，真的辛苦你了。累了吧，快快快，过来休息休息。”曲梦寒冲到顾今宵面前，笑眯眯献起了殷勤。
顾今宵略显无奈地为课外辅导做了个总结：“你的粉丝们好像真的没有好好学习。”
“不，现在她们都是顾老师的粉丝了，所以你得为她们负责。”
“怎么就成我的粉丝了？”
“顾老师看看你的微博涨了多少粉，当然都是你的粉丝了。”
不过这几个小时，自曲梦寒发微博@官宣后，顾今宵的账号直接涨粉了三百多万粉。
这可是货真价实没有一个僵尸粉的三百多万啊，估计这样下去晋升顶流的就是他不是自己了。
于是乎曲梦寒小脑袋瓜子灵机一动，想了个绝妙的法子。
“顾老师，要不咱俩办个考研辅导的公司吧。你就当金牌数学讲师，以你现在的粉丝数，这不是分分钟成为一代名师？”
顾今宵面对合伙的邀请，问了个重要的问题：“那我当金牌讲师，你干什么呢？”
“我？我当然是当你的老板啦。”
曲梦寒笑着拍拍被给予厚望的“一号员工”的肩膀，希望他能化身只跑不吃草的马儿，为老板早日实现三十岁光荣退休的伟大理想发光发热。
“”
顾今宵叹了口气，算盘倒是打得精明。
正当曲梦寒做着公司三年晋升独角兽，五年赴港IPO，七年她作为老板入驻福布斯的美梦之时，乔然在旁边插了一嘴：“曲梦寒，别做梦了。你俩赶紧回家休息吧，顾老师讲了这么长肯定累了。”
“然姐，你不感觉是个不错的主意吗？”曲梦寒兴致勃勃追问道。
然后挨了乔然的当头一棒：“你先把明天的戏拍好再做梦吧！”——
回去的路上，曲梦寒坐在副驾驶头靠着车窗玻璃，有气无力地说了句：“顾老师，今天真的辛苦你了。”
站着讲题的人没喊累，坐着刷视频的倒是没了精气神。
顾今宵笑着问：“怎么了？累了？”
“对的，好累啊。从明天开始我应该就没有休息时间了吧。”
再佛系的曲梦寒也知道过了今晚，她就已不再是三线小糊咔了，工作室群里的各种合作，代言，综艺，剧集邀约的消息不断。
先有的人员已经快转不过来了，乔然已经和老板申请再给工作室加些人进来了。
“就不能和然姐商量至少每周可以休息一天吗？”
“又不是朝九晚五坐办公室，哪能啊。”
“那曲同学这么忙，我怎么办呢？”
顾今宵带着些小小的不满情绪问。
她是粉丝的曲梦寒，但也是自己的小狐狸，见不着了可怎么办。
“顾老师，剧组大概还有半个月大学的戏份就拍完了，之后见面就不大容易了。”曲梦寒耷拉着嘴角，意兴阑珊。
《许你星河万丈》是半校园，半都市，后半程就不在明大拍了，她也不能趁着休息偷溜去研究室了。
况且拍戏之外的工作安排早就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见面怕是很难了。
“学生放假后除了拍摄Mooc也没有别的事情了，那我每天去拍戏的地方接你回家吧。”
顾今宵的提议被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那不行！你得趁着暑假事情不多做做课题！而且不是下个学期开始就要带研究生了，可不得准备准备？之后先评个正教授，然后博导，然后院士！”
自己这才刚刚入职几个月，学术生涯就已经被她规划到院士了。
“院士怕是还要好多年呢。”
曲梦寒挑眉，“那顾老师可不得加加油，争取刷新当选院士的最年轻记录？”
“我看上去像是这么有理想抱负的人吗？难道就不能舒舒服服躺平吗？”顾今宵笑笑，对她设定的宏伟目标提出了小小的质疑。
本以为是会挨一通“恋爱脑”，“要把心思放在研究上”，“不能被小情小爱绊住脚”，“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之类的教训，没想到曲梦寒说的却是：“当然可以了，顾老师如果觉得这样生活会比较快乐的话，躺平佛系也没什么不好的。谁规定人就一定得做出一番事业，出人头地的？”
“嗯？那是可以躺平的意思吗？”
顾今宵有些吃惊，小狐狸怎么突然对他没要求了。
“怎么过都是人生，选快乐的那条路就行了。顾老师是院士也好，是副教授也好，这和我喜欢你又没什么任何关系，只要你能开开心心，当条咸鱼没关系的。”
一番蕴含人生哲理且发自肺腑的话说完，曲梦寒又加了个转折词：“但是吧”
“但是什么？”顾今宵问。
“我是顾老师的星辰大海，数学不也是吗？”
她笑得如盛夏的晚风，吹皱了星河。
第四十八章
“顾老师, 今天能不能别回去了？”
车开到单元楼楼下的时候，曲梦寒耷拉着嘴角，可怜巴巴望向了身旁的人。
“明天你不是得早起拍戏吗？”
“拍戏怎么了？顾老师和我一起起来还不需要担心迟到, 也不用然姐来接了。”
“不想让我走？”顾今宵伸出手摸摸她垂下的小脑袋, 笑着问。
曲梦寒点点头后提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顾老师要不就搬过来吧。”
“现在就住一起是不是太早了？”
见他又是这番地里挖出来的陈旧说辞，曲梦寒嫌弃地“哼”了一声，控诉道：“切，老古董！大清早亡了！”
“这怎么就是老古董了？”顾今宵很是无辜。
曲梦寒：“顾老师！你是接受过现代思想熏陶的, 怎么还这么保守啊！”
顾今宵：“这不是思想保守的问题。”
曲梦寒：“那是什么！反正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谈恋爱了, 住在一起又怎么样啊！”
顾今宵：“怎么也得先准备一下吧。”
曲梦寒：“准备什么！你和泡芙一人一猫拎包入住就行！缺什么全部再买就行！封窗我明天来弄！”
这些事情上顾今宵一直保守归根结底还是想对面前的人负责，她对自己来说太珍贵了，是绝对容不得一点闪失的。
“我明白顾老师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要对我负责。那要不明天我跟然姐请半天假，咱们去趟民政局？”曲梦寒笑着说：“这样算负责了吧。”
顾今宵眼眸裹着温柔问：“曲同学不再多了解了解我吗？”
“曲梦寒，今年24岁, 生日10月26号。三口之家, 普通工薪家庭出身，父母工作稳定都有退休金, 在老家本地有三套房, 一套自住，两套出租。大富大贵谈不上, 但绝对是衣食无忧。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数学家，现在的梦想是三十岁光荣退休后当咸鱼躺平。明大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本科毕业后成为了一名演技捉急的偶像剧演员，摸爬滚打几年依旧是三线小糊咔结果最近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突然爆红了。兴趣爱好广泛, 什么都会一点, 但最爱胡言乱语，有一只猫叫泡芙。
喜欢的人叫顾今宵, 是明大数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将来也会是最年轻的副教授和博导。今年28岁，生日2月14号情人节，长得超帅，性格超好，脑子超聪明，在数学上的天赋超高，最重要的是超喜欢我。”
曲梦寒不带喘的，一口气把自己的情况和对顾今宵的了解全盘托出，随后又加了一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顾老师现在说就行，我当场了解！”
顾今宵听完后哑然失笑，柔声回答说：“没有了。”
就如同她曾经说过，友情从不看时间的长短，而是看心。
爱情也是一样，有些人看一眼便是一辈子了。
“那不就行了，所以我现在可以跟然姐发信息说明天不用来接我了吗？”
“好的，但我们打个商量，你今天晚上不能踢被子，不能把我挤到床沿，也不能枕着我的胳膊，要不然明天早上没办法起来给你做早餐了。”顾今宵牵起她的手，宣告了妥协。
曲梦寒摇摇头，不接受他的商量：“前两个是睡着的曲梦寒干的，关我醒着的曲同学什么事？第三个也不行！昨天枕的左手吧，今天枕右手就行。”
“那还是左手吧。”
顾今宵叹了口气后决定还是让左手承受下一切。
正当他准备重新发动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再上楼的时候，曲梦寒却打开了车门，眨了下眼笑着说：“顾老师今天还是回家吧，不是还得准备准备吗？”
家庭地位低至谷底的顾今宵稍显委屈地问：“不是一人一猫拎包入住吗？难道没有泡芙我就被剥夺了提前入住的资格了吗？”
“我就是说说啦，现在顾老师搬过来挺不方便的，而且我家现在这个情况泡芙连个睡觉的地儿都没有，还是等之后再说吧。”
曲梦寒说完就跳下了车，但没忘记告诫着说：“不过顾老师你可不要有侥幸心理，这只是时间问题！”
“我能有什么侥幸心理？”
“以为可以逃出我的手掌心！”
“怎么会呢？”
从偶然路过真理楼二楼阶梯教室，看到有只皱着眉头和欧拉·拉格朗日方程斗智斗勇的小狐狸时，就逃不掉了。
追求真理的人是不该相信无法被量化的缘分与命运的，但是怎么想来，她与自己的相遇，都有那么几分注定的感觉。
是该感谢一下欧拉与拉格朗日了——
正如曲梦寒所设想的那样，从周一晚上开始她就正式开启了顶流的行程，忙得是焦头烂额，几乎是一结束《许你星河万丈》的拍摄后就得马不停蹄移动到下个地方。
代言物料拍摄，访谈，杂志拍摄，品牌合作还有各种活动，光是代言就光速官宣了三个。
从穿古装讲高数开始，接连的话题度，加上《暮雪飞烟》中沈柠月角色的大爆，和顾今宵的“数学夫妇”霸占超话CP榜第一，曲梦寒彻底告别了优哉游哉的三线小糊咔生活，进入到连睡觉都是奢侈的顶流时代。
她是没想到有天竟然能拥有单人微博开屏的。
不过开屏广告是万人嫌，万人弃的晦气玩意儿，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而顾今宵这边，也是彻底从素人进入了公众视野，网上的各种信息不说，他周一早上去研究室的时候，半路就被拦截了，说是想要采访，被他明言拒绝了。
随后就是电话，微信，短信，邮箱，只要是他有的联系方式几乎都被攻占了。
有经纪公司想签他进娱乐圈的，有MCN运营的邀请，还有品牌的代言，综艺邀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好在是期末周，不用给学生上课，不至于会对教学造成影响。
学校领导的约谈当然也没少，不过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院里找他并不是要他作为明大的老师谨慎言行，不要在网上引起太多不必要的关注，而是想通过这次的热度给明大数学系好好宣传一下。
具体就是做一个明大数学系的官方账号，定期做答疑直播，平时分享数学相关的内容。
涉及高考志愿填报，考研情报，最新的数学研究动向，竞赛准备方法，趣味数学之类的。
总之目的就是让数学走向大众，并且为明大数学系在和兄弟学校抢夺优质资源的时候多一点竞争力。
既然出了曲梦寒和顾今宵这两个“名人”，院领导一致认为是个好机会，得好好利用一下。
账号的运营，内容的产出什么的交由顾今宵负责，周先平对这事兴趣很大，自告奋勇说要一起。
这东西听起来可比什么交流报告会有趣多了。
顾今宵把这个事情跟曲梦寒提的时候本以为会遭到嘲笑，没料到她倒也觉得有趣。
“总之先试试呗，能多让一个好苗子对数学感兴趣，也算是为数学的发展做贡献了。万一里面就有下一个顾老师呢？”
不过顾今宵是做学术的，不是做MCN运营的，教学讲题他可以，做社交账号是隔行如隔山，一头雾水。
曲梦寒自告奋勇，决定作为毕业生为母校贡献一份力量，“哎呦，这你担心个什么，不是有我还有然姐她们在吗？那可都是专业人士。”
“还是不能麻烦然姐她们吧。”
“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已经是曲梦寒工作室的一份子了！”
顾今宵现在已经被拉到工作室的群里了，曲梦寒的各种动向都能第一时间掌握。当然，也得作为员工在没有工资的情况下燃烧自己为老板做贡献。
“对了，你都忙成这样了，不能和然姐说说休息一个晚上吗？”顾今宵把话题移开，有些担心地问。
“不行吧。我好累，想睡觉，想撂挑子不干了。”
曲梦寒打了个大哈欠，这一周她感觉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时当四十八小时用的，如果不是顾今宵现在能自由出入剧组，休息时间能得到点爱情的安慰，她真的就打开考公视频开始行测和申论的训练了。
本来说好周一晚上要一起锻炼身体跑步的，完全没有抽出时间，甚至都没来得及去征求泡芙的意见。
这会儿两人恰好是打着视频电话的，曲梦寒便嚷嚷着要顾今宵把她的小宝贝抱起来看看。
“咱们孩子是不是长胖了点？”曲梦寒看着摄像头里泡芙依旧可爱到人神共愤但又似乎圆润了一丢丢的脸，问。
顾今宵掂了掂泡芙，感觉没什么大变化，“没有吧，最近零食都没喂。”
“你不给孩子喂零食它要是叛变了不同意咱们的婚事怎么办？”
“咱们的孩子还能不同意不？”顾今宵笑笑，否认了她的假设。
正说着，乔然在群里@了两人，说是有事情要说，打个群语音。
具体是两件事，一件是之前说的学习Vlog，第一期本来是准备由曲梦寒来介绍在明大的生活，现在换成两人一起了。
一个作为老师，一个作为曾经的学生，从不同角度展示明大的魅力。
“然姐，咱这又不是明大招生宣传片，展现啥魅力？”曲梦寒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这不是一举两得吗？给你母校宣传宣传不是挺好？”
“那得好好美化一下了。”
顾今宵的经历的确是宣传，自己的大学生活讲出来那是妥妥的劝退，可得好好酝酿一下了。
第二件事是无时无刻不在提及的恋综。
曲梦寒的据理力争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结果还是到架在脖子上被逼着签了约。
准确说是两把刀，一把是乔然，一把是节目组。
没办法，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但以“数学”为主题的恋爱日常，曲梦寒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节目组在尝试一种很新的东西。
反观顾今宵那边不仅没有表现出抵触，甚至还有些兴致勃勃的样子。
曲梦寒能理解人在面对没尝试过的新鲜事物之时那蠢蠢欲动的好奇之心，但毫无疑问他对恋综的误解不是一般大。
这东西绝对不是他想的样子——
地狱般的期末考试周已经结束，明大的学子们迎来了翘首以盼的暑假，数学系的Mooc课程也开始录制了。
昨天晚上曲梦寒特意提醒了顾今宵出门前拍几张西装照发过来，她必须是第一个接受美颜暴击的人。
“顾老师，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啊啊啊啊啊啊。”
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曲梦寒还是对顾今宵的脸和身材欲罢不能。
馋他的脸，馋他的身子，馋他的上上下下每一处。
西装对颜值的加成是指数级别的，普通人穿上西装都能得到不小的提升更别说是本就是天神下凡的顾今宵了。
“你再拍个扯领带的！”
“快把衬衫的纽扣解了再拍一张！”
“这么保守干什么！又不发给别人看，多解几颗啊！”
曲梦寒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对顾今宵提出了各式各样的“变态”要求。
“你今天不是要过来看看吗？就不用拍照了吧。”被折磨到心力交瘁的顾今宵和她打起了商量。
“那我现在就想看嘛。”
从知道顾今宵要穿西装开始她就是急急国王了，哪里等得了。
“有这么好看吗？”
“顾老师，我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哈，你真的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曲梦寒这双火眼金睛鉴定过无数帅哥，即便放眼娱乐圈能和顾今宵拼一拼的都屈指可数，他不偏不倚长在了自己的审美点上。
“那要不要强强联手一下？”顾今宵想起小狐狸醉酒那天提出的“强强联手”的说法，调侃了句。
曲梦寒顺着他的话插科打诨了起来。
曲梦寒：“我这平平无奇的长相怕是配不上顾老师啊，站一起很有可能被认为是有钱富婆。”
顾今宵：“你是有钱富婆那我是什么？”
曲梦寒：“当然是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了。”
顾今宵：“”
曲梦寒：“不对，感觉现在包养市场上都是奶狗弟弟，应该包不到顾老师这种类型的，富婆也不好这一口。就算会做数学题也没什么竞争力。”
曲梦寒的发言逐渐往离谱的方向奔去了，都说到去哪里结实优质小奶狗和一个月该给多少钱上了，顾今宵听着是如鲠在喉。
喜好变得还真快，前几天还是高岭之花，现在就成奶狗弟弟了。
这个难度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些——
导演刚喊休息一会儿，话音未落，曲梦寒提上帆布包就脚底生风跑没了影。
乔然本来还想着找她说点事，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西装，领带，白皙修长的手指，衬衫解开的纽扣，若隐若现的锁骨。
曲梦寒心中那些邪恶的想法已经饥渴难耐了。
冲到拍Mooc的教室之时，已经在做开拍前最后的准备工作了。
顾今宵恰好在正领带，这一幕被全程捕捉，曲梦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以清纯校花走红的女明星绝对不能有的坏笑表情。
路过的小学生看到，会当场报警的程度。
毕竟不是拍戏，教室里只有负责摄像的一个宣传部的年轻老师，曲梦寒大方地去打了招呼，还给签了名。
现在“数学夫妇”在明大师生里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了。
顾今宵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拧开的矿泉水，问：“怎么笑成这样？”
曲梦寒接过矿泉水暂时放到桌上，然后扯住了顾今宵的领带，踮起脚尖，用迷离微弱的气音问：“你说呢？”
“现在不行。”顾今宵用唇轻碰了下她的额间，饱含着笑意轻声回答说。
“那什么时候行？”
顾今宵俯身凑到她耳边，“今晚我过去等你回来。”
两人的一通悄悄话引得宣传部的老师轻咳了两声，贴心地问：“要不我先去上个厕所？”
也不好耽误别人的时间，曲梦寒帮顾今宵重新整理好领带，笑着道了歉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顾今宵上课，之前那次被周先平搅了局，害她不仅没听成，还被罚站着被揭了老底。
在宣传部老师的示意下顾今宵清了清嗓子后就站到黑板前开始了。
“各位同学们大家好，欢迎收看明大的《数学分析》Mooc课程，我是本课程的主讲老师顾今宵。《数学分析》作为数学系的基础专业课程，是今后”
他的嗓音好听富有磁性，加上那女娲毕设的脸和身材，还有西装的加持。
到底是什么样定力的人才能做到看视频的时候关注点放在数学上啊。
曲梦寒感觉如果真要教授知识还是让顾今宵不要出镜得好，要不然重点一定会跑偏。
不过系里会选他来主讲，还不就是看中了这张脸，不出镜可起不到宣传的效果。
曲梦寒今个是有备而来的，她昨晚无意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数学分析》上下册两本书，还以为早就给学弟学妹们当纪念了。
那熟悉的蓝色封面瞬间就让她回忆起了大一，大二那除了学习啥都干了的大学生活。
当然，大三和大四也是除了学习啥都干了。
曲梦寒把《数学分析》上册的教科书拿出来，还有周五和顾今宵一起买的崭新的笔记本，一大堆文具，摆正了姿势。
在上面讲课的顾今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这架势她好像要听讲了。
不禁怀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录制课程不要求一镜到底，开头介绍课程的部分结束后宣传部的老师就喊了停，顾今宵去确认了一遍拍摄没有问题后就走到她身边，惊愕地问：“曲同学这是准备认真听课？”
《数学分析》是数学系最重要的专业课，是进一步学习《复变函数》、《微分方程》、《微分几何》、《概率论》、《实变函数》与《泛函分析》等后继课程的基础。
基本上这个学不明白，后面也就不可能学明白了。
所以数学系大一大二的学生都会非常重视这门课的学习。
但她是曲梦寒。
绝不走寻常路。
“不行吗？听顾老师的意思，我听个讲，记个笔记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曲梦寒把萝卜头水性笔的笔帽在桌上敲了几下，表达了不满。
“你大一大二的《数学分析（一）》和《数学分析（二）》有去过上过课吗？知道老师的名字吗？”
这番毫无根据的怀疑和诬陷让曲梦寒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拍了下桌子，义正言辞厉声反问说：“顾老师，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确认一下事实。”
“什么叫有去上过课吗？开玩笑吧，我《数学分析》出席率百分之百！”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血口喷人，曲梦寒气得厉害，为自己正名说。
但“出席率百分之百”这话顾今宵是绝对不相信的，确认着问道：“出席率百分之百？这个出席是指你人去了教室呢？还是打开“今天你签到了吗”的小程序了呢？”
“顾老师，我要联系律师告你诽谤我了！我是这样的人吗？”
这声理直气壮的反问倒是把顾今宵问懵了。
“难道不是吗？”他表现得异常茫然。
“顾老师！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每节课都去了！我也知道老师的名字！”
毕竟数学系这么多专业课，这么多老师，总有那么一两个“多此一举”的，非要每节课签到计入期末成绩。
这就算了，还不用微信小程序，而是采用最原始的方式：点名。
不过怎么样都比顾今宵耍阴招好点。
找人帮着喊“到”的危险系数太大，《数学分析》的任课教授又是出了名的老古板，没办法曲梦寒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去上了课。
不过只有躯壳去了，灵魂一直在网络世界尽情游荡。
只要不是早八，曲梦寒对于换个位置冲浪和打瞌睡并没有太多抵触。
“去了是去了，那听课了吗？”
饶了个大圈子后，顾今宵是终于问到了重点上。
曲梦寒摆摆手，嫌弃他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是没有一点眼力见，“顾老师，有些问题啊，我觉得就没有问的必要。”
真是的，很难想象自己的男朋友竟然能问出这样没有水平的问题。
“好吧”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顾今宵为自己竟然对曲梦寒的学习态度产生了怀疑而感到羞愧。
那转瞬即逝“说不定基础课有认真学习”的假设是对她的亵渎。
“不过正是因为当年《数学分析》我都用来感受大千世界和思考宇宙的意义了，现在才打算好好听顾老师讲课。”
曲梦寒把她上课玩手机和睡觉换了个清新脱俗的说法。
顾今宵瞬间会了意。
感受大千世界等于刷微博。
思考宇宙的意义等于睡觉。
总结得倒是十分精辟——
讲课不是演戏，特别是数学，讲究的不是声情并茂而是逻辑清晰，台上的老师大多数情况都是没有表情的。
但此时此刻讲着《数学分析（一）》第一章实数集与函数的顾今宵嘴角却是微微上扬的。
因为曲梦寒恰好坐在摄像机的后面一排。
顾今宵的眼睛是望向摄像机的，也是望向她的。
上课要么玩手机，要么睡觉，要么根本不来的小狐狸现在正全神贯注听着自己讲《数学分析》的第一章，甚至还认真记起了笔记。
课是讲给将来看到视频的学生们听的，也是讲给她的。
这是一种很难言说的奇妙体验。
仿佛是平行世界一般，自己与她在明大的人生产生了短暂的交集与重合。
当然，现实里可不能以老师和学生的身份相遇，如今这般便是最好的样子了。
忽而一阵燥热的夏疾风从没关好的窗户里灌入，吹起了窗帘，也吹乱了她的发。
被扰乱了心神的曲梦寒不经意侧头往起风的地方看去，停下记笔记的手，把几缕凌乱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倾洒下的阳光恰到好处地给她的侧脸镶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顾今宵有些愣神。
重新正回脑袋的曲梦寒察觉到了这几秒的异样。
她笑着用口型对着台上的人说：
“顾老师，我喜欢你。”
第四十九章
这周是曲梦寒在明大拍戏的最后一周, 《许你星河万丈》因为她的爆红也得到了极高的关注。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女主桑念的原型就是曲梦寒了，姜星月和她的微博下一直有人问两人是不是认识。
本来原先就因为书中数学部分的描写过于专业和校园生活的细节类似明大，一直有“蛋黄酥”是明大数学系的毕业生猜测, 现在几乎都快坐实了。
姜星月这边为了隐私不被曝光是对曲梦寒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说漏嘴了。
数学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放弃了的梦想”而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牢笼”, 因而明大数学系毕业也不是啥光鲜的事。
“下周我们不就撤了吗？周五晚上剧组准备请几个学校里帮忙了的老师吃饭，你要不要过来跟你的迷弟许哲面基一下？”曲梦寒心血来潮，提了个建议。
姜星月不甘示弱，冷哼一句, 反击说：“？我没疯, 曲梦寒你再这样我现在就跟顾老师发微信，从你到
学校报道第一天就有十来个学长争先恐后给你搬行李开始说起了。”
“哎呀，有话好好说，年轻人不要火气太冲啊。”
没办法，把柄全捏在她手里，不得不服软, 曲梦寒嬉皮笑脸赔起了不是。
“是你先挑起事端的, 你擅自把我微信推给许哲的事情我还没跟你好好算账，曲梦寒你别太得寸进尺了哈。”
许哲在微信上夸姜星月的彩虹屁那叫一个发自肺腑, 和粉丝夸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让曲梦寒觉得有必要修复一下二人之间那裂成了大峡谷的关系。
“但是大大, 我真的感觉许哲这孩子不错，你不能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我看他对你那很是崇拜啊。”
警觉的姜星月嗅到了一丝离谱到外太空的气息, “你想表达什么？”
“就不能见个面，握个手，一笑泯恩仇吗？”
姜星月很直接, 二话不说给了回答：“我挂了。”
“别别别, 有话好好说。”
“我跟你无话可说。”
这段时间姜星月每天最大的精神压力从憋不出几个字变成了要应付许哲。
那从比赛开始就流露出的“浑浊的愚蠢”根本不是人设，就是本色出演, 不仅话痨还自来熟。
搞得她是不胜其烦。
从剧本到小说，从大学生活到拍摄现场，啥都能成为对话的起头。
许哲还去把她其余的小说看了，甚至连初高中那会儿给杂志社的投稿都被挖了出来。
【老师真的太厉害了，不仅有理性的逻辑思维还有感性的细腻表达】
【老师的几本书我都拜读了，写得真的太好了】
【老师有办线下签售会的打算吗？我一定要去捧场】
【老师的新文什么时候开始写呢？】
【老师在明大的时候也和寒姐一样超级厉害吧】
姜星月感觉她从小到大被夸的次数，还没有搜和许哲的聊天记录多，是按斤称的。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是有那么一丢丢动摇的，毕竟谁被夸得天花乱坠都得晃悠晃悠脑袋的。
但她立马稳住了心神，坚定了立场。
不行，绝对不行。
不能被敌人动摇了军心。
而许哲不仅喜欢问她的，还喜欢说自己的，姜星月不小心说漏嘴提及看过比赛时，许哲就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比赛时候的事情。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她，还挨了几个陈年旧刀。
总结下来还是之前那个结论：
晦气——
趁着曲梦寒在明大拍戏的最后一周，乔然说得赶紧把Vlog的第一期给拍了，免得之后又要过来一趟。
不过因为学生放暑假了，超市，食堂等一众设施关门，图书馆啥的也是择日开放，校园里只有留校的熙熙攘攘的学生。
加上天气又太热，只能利用拍戏间隙去鼓捣，曲梦寒便申请把出外景变成了室内座谈会，地点选在了顾今宵的研究室，这倒是给后期剪辑省下了不少力气。
Vlog讲究的就是一个随性，还是座谈会的形式，那基本就是给定几个话题以后让两人自由发挥了。
因为只能抽剧组拍摄结束后的时间拍Vlog，曲梦寒也没时间再去从头到脚做造型，干脆就直接以她平时的T恤，牛仔裤，高马尾的现象出镜了，也非常符合清纯校花的形象。
而顾今宵根本用不着做造型，他就是造型本身了。
和录制Mooc时精简的人员配置不同，浩浩荡荡十多人的大军一下子杀进了顾今宵的研究室。每个人都对顶级名校大学教授的办公环境充满了好奇，各个睁大了眼睛。跟进了大观园似的。
果不其然不符合顾今宵身份形象，与研究室整体风格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曲梦寒给买的物件立马就被挑了出来，遭到了议论。
谁家的大学教授桌上能摆个淡黄色的蘑菇头保温杯啊。
就连乔然都在沙发上看见保姆车内的同款鲨鱼抱枕后，委婉地提议说：“曲梦寒，我觉得吧，你应该给顾老师留一点个人空间。”
“然姐，不要误会，他就好这口。”曲梦寒睁眼说起了瞎话，还故意提高音量问顾今宵：“是不是啊，顾老师？”
“嗯”
这陷阱已经敷衍到连个草皮都懒得盖了，但顾今宵还是不得不选择当瞎子跳了进去。
乔然给了顾今宵一个同情的眼神。
唏嘘好好一前途无量的大学教授就这么栽在了曲梦寒手里，但很明显他是自愿的。
还有曲梦寒嘴上隔三差五抱怨偶像剧这那的，她自己的恋爱可比偶像剧好不到哪里去——
“大家好，我是曲梦寒，这是我的第一期Vlog，有幸邀请到了我们明大数学系最年轻的副教授和我一起为大家分享在明大的学习生活和有关数学学习的种种。来，顾老师先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顾今宵。”
开拍后顾今宵的第一句话，曲梦寒怕他擅自加台词跟上一句“曲梦寒男朋友”，还好他今天头脑比较清醒，没有添乱。
最开始的话题是关于两人是怎么选择明大的。
曲梦寒是靠保送的没什么好说的。从小学就开始接触数竞的她妥妥赢在了起跑线上，一路省队，CMO金牌人选国家集训，在高二的时候拿到了保送资格。
至于后面的IMO就和她没什么关系了，而顾今宵是拿到了IMO金牌的，从这里两人的差距就被拉开了。
在数学上，努力是绝对不可能弥补天赋带来的差距的，况且曲梦寒还不太努力。
在自我介绍完情况后，曲梦寒问：“所以顾老师为什么签了明大呢？CMO金牌入选国家队的时候不是几个学校跟疯了一样抢人吗？”
“随便选的。”
曲梦寒在听完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后瞪了身旁人一眼，喊了声：“摄像老师停一下！”
懂不懂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这种时候艺术加工一下鼻子又不会变长，瞎说什么大实话。
她严肃地纠正说：“顾老师，这里怎么能说是随便选的呢？你得说明大师资力量雄厚，数学底蕴深，并且从明大的老师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对于数学的热情！”
顾今宵如鲠在喉，她一个毕业生倒是比自己这个现役的老师更关心学校的宣传工作。
“那你从我身上感受到了数学的热情吗？”顾今宵提出了现实的疑问。
曲梦寒叹了口气后颇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以前能感受到，现在成恋爱脑就不行了。”
“有这么严重？”
“有的吧，就比如我现在问你，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数学，你怎么回答？”
“更喜欢你。”
曲梦寒摊开手，唏嘘着说：“那不就行了。”
职业病发作的顾今宵差点想指出她这个问题完全是偷换概念，没有逻辑可言，好在是忍住了。
又和顾今宵重申了一遍“语言艺术”的重要性后，曲梦寒示意摄像老师可以再开了。
顾今宵照着标准答案重新念了一遍才算过了。
“顾老师，那你觉得进入明大后哪些地方让你觉得明大是正确的选择呢？”曲梦寒的第二个问题也是妥妥为了给母校宣传问的。
然而完全读不懂空气的顾今宵回答的竟然是：“遇到了你。”
曲梦寒的表情管理瞬间崩塌，按了按生疼的太阳穴，再次喊了暂停：“摄像老师，不好意思，再停一下。”
她轻拧了一下顾今宵的胳膊，厉声呵斥说：“顾今宵，你给我严肃一点！”
顾今宵很是无辜：“我难道不严肃吗？也没有笑。”
曲梦寒：“这是笑不笑的问题吗？”
顾今宵：“我感觉表情还挺严肃的。”
曲梦寒：“你说的话不严肃！”
顾今宵：“Vlog是不能说实话吗？”
曲梦寒：“现在不是这个问题！”
曲梦寒被气得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就是在添乱，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拍呢，耽误大家时间。
不过在场的工作人员没人觉得是耽误时间，只想让他俩再多演点。
“顾今宵，我警告你，你严肃一点！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好好想想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该怎么说，听到没有！”曲梦寒皱着眉再次重申了本次拍摄要点。
顾今宵是没想到这话有天是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拍摄再开后顾今宵总算是老实了点，没再添乱了。
休息的间隙，曲梦寒小脑袋瓜子转了转，又打起了搞钱的如意算盘。
“顾老师，你看我这么卖力，是不是能找学校去要点宣传费？”
但是遭顾今宵泼了一盆冷水，“恐怕有点难。”
“为啥？我这还不够兢兢业业吗？”
“因为可信度不是很高。”
被迫说了一堆冠冕堂皇夸赞之词的顾今宵道破了问题的关键。
明大作为顶尖学府的确实力相当不错，但她的说辞已经快到“货不对板”的地步了。
“顾老师，你什么意思？是祖国的对手将你同化了吗？怎么还对母校挑三拣四起来了？明大难道没有培养你吗？人不能忘本啊！”
“”
一个单纯的“夸大其词”问题在她的口中都快成要立马被拉去严查的叛变问题了。
把“是不是要去找明大索要宣传费”的问题抛开后，曲梦寒又提出了一个充满了危险意味的假设：“顾老师，你说我要是再晚个两年毕业，咱们是不是就成禁忌之恋了？”
“能这么去假设的吗？”
“师生恋小说里写写就算了，现实里那是严重违反师德的行为，顾老师应该会被开除。”
顾今宵的头顶升起了好几个问号，自己勤勤恳恳教学，踏踏实实科研，怎么看她的严肃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已经因为私生活作风问题被处分了呢。
“想想就刺激。”
曲梦寒脑内的小剧场上演，禁忌之恋可以挖掘的东西那可太多了。
“别想些有的没的。”顾今宵敲了一下她都飞到外太空的小脑袋，无奈地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顾老师真的是以老师和学生的身份相遇的，顾老师能够冲破世俗的枷锁，道德的约束，勇敢追爱吗？”
“我可以不回答这个如果吗？”
曲梦寒这会儿好奇心上来了，当然不会善罢甘休，勒令他必须当场作答。
喜欢上自己的学生，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顾今宵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
但如果这个学生是眼前的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喜欢上的。
这个假设太危险了。
思索了半晌后，顾今宵给出了回答：“会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辞职。”
“不愧是顾老师，师德问题上绝对不会犯错。”
曲梦寒倒是料到了会是这个回答，影响自己前程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不过表现出超高道德水准的顾今宵马上又说了转折：“但是”
“但是什么？”
顾今宵笑着说：“不是师生的话，在一起应该没有问题吧。”
就算是在假设里，他也做不到放弃掉眼前的人。
“顾老师，你的情况已经十分危险了。”曲梦寒带着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连连摇头。
“不是师生也不行吗？”
“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你！真！的！太！恋！爱！脑！了！”
曲梦寒特意逐字逐句还给每一个字都加上了重音，以表对顾今宵“病入膏肓”的担忧。
真是的，一个假设而已，何必还回答得这么认真。
都是假设了，就不能选一次数学吗？——
曲梦寒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以“数学”为主题的恋综节目组终于是发来了部分策划案。
自己和顾今宵已经是情侣了，还在热恋期，肯定没办法向其余的恋综一样被扔进一个大房子里和一群男男女女展开同居生活然后上演抓马离谱，但观众们又喜闻乐见的剧情。
她甚至一度怀疑过是作为明星观察员发表看法而不是作为被当猴子看的嘉宾去的。
但在拿到策划案的时候，第一眼就被标题弄懵了。
【为爱向数学发起挑战】
啥玩意儿？
一共九个字，曲梦寒紧锁着眉头足足看了三分钟。
明明是中文，每个字她都认识，为什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带着通天的疑问往下看，后面的内容更是在炸裂的路上一发不可收拾。
这哪里是恋综，明明就是数学版密室逃脱啊。
哪个星球的恋综长这样啊！
第五十章
周五, 《许你星河万丈》剧组迎来了在明大拍摄的最后一天，曲梦寒早上从顾今宵怀里醒来后就闷闷不乐了起来。
“顾老师，怎么办, 明天就见不到你了。”曲梦寒把他抱紧了些, 喃喃着说、
话说得跟要生离死别了一样，顾今宵好笑地说：“怎么就见不到了，我会经常过去的，离得也不远。”
“那每天见和几天见一次能一样吗？”
桑念的职业是金融量化分析师, 后半段都市的部分取景在市内某地标级别的5A写字楼, 离明大倒不算太远，但想随时随地见到还是不太可能的。
“没事的，晚上我基本都会过来陪你的。”
说是还要准备准备，但顾今宵这周有三天晚上是在曲梦寒家里过夜的，和同居也没啥大区别了。
曲梦寒眼珠子“滋溜”一转，想了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顾老师, 我有个提议啊, 你要不要来当我助理啊？这样就能一直在我身边了。”
面对邀约，顾今宵首先问了最关心的待遇问题：“那你给开工资不？”
曲梦寒义正言辞：“当然不给啊！等我哪天成老板了保证不会亏待你, 现在的奉献是对未来的投资！人的格局要打开一点, 怎么能就想着眼前的一点蝇头小利呢！”
索要工资竟然被说成了是蝇头小利，顾今宵唏嘘着摇摇头。
可千万不能让她当上老板, 要不然底下的员工可得遭殃了。
当然，最先遭殃的肯定是自己。
“顾老师，人不能太贪心, 你能每天见到我不就等于发工资了吗？”
“确实, 那我是今天就能入职吗？”
“当然，我给然姐打个招呼, 中午的盒饭加你一份！”
两人插科打诨了几句后曲梦寒才被顾今宵拉着起来洗漱。
“再不快点又要挨骂了。”
“没事，到时候就说你的问题，是顾老师让我失去了斗志！”
原先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曲梦寒并没有觉得生活有哪里不好，三线小糊咔优哉游哉挺是乐呵。
现在跨进顶流的大门后，累死累活回家如果灯还是暗着的，没有人过来抱抱说声“辛苦了”，她可能真的会熬不下去。
曲梦寒嘴里“咕噜咕噜”吐着牙膏泡沫，看向洗脸池上另一个颜色的漱口杯和牙刷，再次感谢了欧拉与拉格朗日两位巨匠。
不过最应该感谢的还是这会儿正在厨房忙活的某顾姓副教授。
她走到厨房从背后抱住了顾今宵。
“顾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数学系出身，除了做理论研究，最高端洋气上档次，最赚钱的职业便是做金融数学了。
小说设定里桑念是在一家金融公司做量化分析师，不过曲梦寒和姜星月两人也不太清楚具体是干什么。为求专业，还是找了一个从事相关工作的师兄问的。
《许你星河万丈》本身不是个职场剧，但也没办法完全割舍掉职场的部分。
众所周知，都市爱情偶像剧的悬浮职场部分要多离谱有多离谱，哪怕导演和编剧上过一天班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剧情发生。
好不容易喜欢了在明大的魔幻现实主义，换了个新环境，曲梦寒又开始浑身上下难受了。
好在今个顾今宵上午录完Mooc课程，下午就会过来。
休息的时候曲梦寒从片场出去，瞧见顾今宵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拿着咖啡的男人说话，有些好奇地走过去，发现这人她也认识，就是当初姜星月写文时两人请教量化分析师职业相关知识的学长陈越。
“顾老师，你的曲同学来了。”陈越见曲梦寒过来，笑着调侃了句。
曲梦寒惊愕地问：“学长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认识？”
“从之前的公司跳槽了，现在就在这楼里上班。听说学妹在楼上拍戏，正好过来看看，好巧不巧不就遇到老同学了吗？”
“老同学？”
曲梦寒看了看陈越，又看了看顾今宵。
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顾老师，看学妹的样子怎么好像还不知道咱们的关系啊。”陈越放下咖啡故意埋怨着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
顾今宵的表情略显不自然，似乎对这位老同学不是很欢迎。
“学妹，你看看你的顾老师，对我们这群老同学和对你完全是两个人。你俩的事情我们的大学群里都炸了，谁能想到神也有被拉下来的一天呢。”
陈越边说边摇头感叹着，他和顾今宵是一个班的，甚至是一个寝室。
当年顾今宵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和后面的人垂直拉开了无数个马里亚纳海沟的距离，也降维打击了不少数学天之骄子的自信心。
意识到走理论数学之路是要和这样的天才竞争之时，就不得不考虑换条赛道了。
“学妹，你是不知道你的顾老师当年有多可怕，把我们都打击到觉得学数学没希望了。和他竞争，这不是开玩笑嘛？”
陈越的话并没有半点夸大其词的地方，曲梦寒也知道肯定是这么个情况，自己要是顾今宵一届，都不用丘赛铜奖的滑铁卢了，大一没上完应该就认清现实去新东方烹饪学校报到了。
“还有就是有时候也感觉挺不公平的。他不仅是天才，长得还忒好看，女孩子们都喜欢他，还有勇敢追爱的在寝室楼下摆蜡烛。”
老同学见面打开了话匣子，陈越是滔滔不绝开始讲起了以前的事情。
听闻还有这等艳事，曲梦寒戳了戳顾今宵，带着坏笑问：“哟，顾老师，这么人气？答应了吗？”
“这个学妹你尽管放心，你绝对是他初恋。当时整个寝室楼都趴在窗户边想看看神会怎么回应，外面也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连食堂的阿姨都来了。”
“”
顾今宵萌生了立马走人，或者找个502胶水把陈越嘴巴封起来的冲动。
“顾老师这个表情是怕学妹吃醋吗？我看学妹可不是这样的人。”陈越见他表情逐渐凝重，打趣道。
正听到兴头上，曲梦寒才懒得管顾今宵啥表情呢，迫不及待地说：“学长你继续说，不用管他。”
“你看看，学妹都不在乎，你担心个什么劲？”陈越拍拍顾今宵的肩膀后继续讲起了故事：“那么多人围观，人家妹子也拿着花等着，顾老师人还是下楼了的。”
“然后捏？就他那读空气的水平，是不是说了什么离谱的话？”
曲梦寒在脑内设想了一下此般场景下顾今宵的举动，怕他脑子不清醒。
“对，我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他平时高冷又不怎么说话的，还以为会丢下一句‘我对你没兴趣’就甩头走人了。”
“”
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想自己的，能有这么离谱吗？
“不过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顾老师下去后说了一大堆话，我真的从来听过他说那么长的句子。什么很感谢你的喜欢，但现在他的心思要放在学习上，祝愿你之后能遇到真心喜欢你的人。大概是这个意思，具体我记不清了。”时隔多年，陈越讲起这段往事还是震惊不减。
曲梦寒也是接连发出惊呼，侧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顾今宵：“卧槽，顾老师，你竟然这么会说话？”
“你们对我的误解真的很大。”
其实曲梦寒是知道的，他从来就不是什么难以接近的高岭之花，相反他是个处处为他人着想，温柔到极致的人。
当然不可能说出会让难堪的话了。
“我们这群人反正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能让他动心的，他注定是要和数学过一辈子的。结果这不就遇上学妹了吗？你俩那夜市的视频，群里炸开了锅都说是AI换脸，绝对不可能是神，太阳从西边出来也不可能。然后直播不就来了吗？”
陈越无法用语言形容出老同学们看到视频时天旋地转的哪怕万分之一，甚至还有人真的去研究了是不是AI换脸，足以见得震惊程度。
他们一群数学系毕业的顶级高材生们宁愿相信是AI换脸，也不相信神就这么在爱情里陨落了。
“不过大家后来一想，也确实只有学妹这样的才能把神拉下来。”陈越给曲梦寒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学长说笑了，我哪有这个能力。”曲梦寒笑着摆摆手，觉得夸大其词了些，“他现在还是我够不到的神啦。”
当然，单指在数学上。
“爱情的力量还是太伟大了。”陈越再次发出了肺腑的感叹，还意味深长望了顾今宵一眼。
顾今宵：“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陈越：“没什么，就是觉得佩服。”
顾今宵：“量化分析师应该挺忙的吧。”
陈越：“这就要赶我走了？好不容易见学妹一次可不得好好聊聊你以前的事情。”
顾今宵：“”
顾今宵学生时代的事情曲梦寒知晓的不算太多，问了他也是两三句话就给糊弄了过去，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个见证者了，可不得把握机会。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找个咖啡厅畅聊三天三夜，奈何还有戏要拍，曲梦寒只得和陈越说晚上再细聊，之前两人是加过微信的。
“对了，学长，能把我拉进你们的群里吗？”
曲梦寒实在是太感兴趣了，又问了声。
这事儿问顾今宵是肯定没戏的。
果不其然，还没等陈越作答，顾今宵就斩钉截铁拒绝了：“不行。”
然而他的拒绝并没有任何作用，陈越当场就掏出手机把曲梦寒拉进了同学群里。
“她又不是我们一届的，拉进群里干什么？”
“学妹能给我们的群注入活力，没你俩的事情咱们群都快死了，况且学妹这种级别的大明星，请都请不来呢。”
“”
顾今宵看着兴冲冲的二人，彻底放弃了挣扎。
视频被爆出来那天，好久没有动静的大学同学群炸开了，上千条信息不停刷屏着，被@到没办法后才回复了一句是自己终结了“AI换脸”的争论，而之后的问题他就再也没理过了。
至于陈越的私聊，他选择了无视。
“具体学妹想知道什么晚上群里问一声就行，这会儿我就先讲一个。”
“你休息时间也快到了吧。”顾今宵见情况不对牵起曲梦寒的手就要走，而兴致勃勃的曲梦寒当然不同意了。
曲梦寒：“学长，你继续说。”
陈越：“顾老师，我能说吗？”
顾今宵：“不能。”
然而顾今宵的拒绝再次被无视掉了。
陈越继续爆料说：“就是他不是本地人吗？周末都不住校要回家。有次我们一群人周五出校门的时候，看到他面前停了辆宾利，有个司机下来给他开门，当时所有人都傻了，生怕司机喊一声少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梦寒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极其生动的画面，甚至还有声音，一位年长的老者正欣慰地说着“好久没看见少爷笑了”。
“我们哥几个当时都觉得人生无望了。天才，长得帅，有钱，还有没有天理了，不给普通人活路了是吧。”陈越声情并茂讲述着当时还年轻的自己感受到的世界参差。
得到了曲梦寒的强烈共鸣。
可不是么，虽说现在已经降格当了自己的助理，但这不能否认他从前的光芒万丈。
就是把所有的路都走了，让其余人无路可走。
“然后顾老师上车前看到了我们，知道我们几个是出去吃饭的。我们正想着要怎么才能表现得像见过大场面的，他竟然走过来跟我们说这顿饭他请，还在小群里发了个五百的红包。当时大学生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钱？我们几个感动到差点就认他当再生父亲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曲梦寒被这通听起来十分离谱但仔细想来又有那么点合理的操作逗得前仰后合，直接笑倒在了当事人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顾今宵抱着她无可奈何地问。
曲梦寒：“顾老师，你真的太可爱了！！！！”
顾今宵：“可爱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曲梦寒：“怎么不是？？你就是可爱！！”
顾今宵：“那我感觉还是你比较可爱。”
曲梦寒：“没有没有，论可爱和顾老师可比不了。”
猝不及防被撒了一脸狗粮的陈越战术性喝了口咖啡。
当年的自己哪能想到有一天神也会被拉进红尘，而且还是以这种形式。
爱情，真的太可怕了。
“说来顾老师，我和学妹老早就认识了。你当初要是积极维护一下室友关系，我肯定就介绍给你了。”陈越当了回马后炮，调侃着说。
顾今宵没有搭理他，这个假设要成立可太难了。
“学长，这可不行，怕是早些认识了，他就没办法在《Inventiones Mathematicae》上发论文，估计连来明大当副教授都够呛。”
曲梦寒从假设侧面扼杀了顾今宵成为恋爱脑的可能性。
就他现在“病入膏肓”的样子，若是早几年患病还得了？——
今个晚上曲梦寒没有工作，拍摄完后特意下楼和陈越打了招呼表达了感谢后就和顾今宵回家了。
顾今宵带着些情绪问：“你谢他干什么？”
“当时姜星月写文，我们没少找学长问东问西，可不得感谢一下？之前说了邀请学长吃饭的，一直没机会。找个时间还是得请学长吃顿饭才行，《许你星河万丈》有他一份功劳的。”
“请吃饭就算了吧。”顾今宵听着还要请吃饭，不乐意了。
曲梦寒看他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好笑地问：“顾老师，你怎么还不乐意起来了？难不成是怕学长把你老底都揭了？”
认清命运后的顾今宵自嘲了一句：“你等下回去在群里一问，我还有什么底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对顾老师的学生时代感兴趣嘛。”
“感兴趣问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问他们？”
“我问顾老师的话，你能把刚才学长说的那些主动交代吗？”
曲梦寒一语中的，就刚才陈越说的那两件事，已经被顾今宵从记忆里剔除了，他若是不提，压根想不起来。
况且就算想起来，也是不可能和小狐狸提的。
“说来顾老师肯定从小到大被表白过无数次，难道就没有一次动过心吗？”
曲梦寒心血来潮，从数学杂志记者摇身一变成了八卦杂志记者，打听起了他的感情经历。
“”
哪有人问自己男朋友这种问题的。
曲梦寒：“顾老师，你紧张什么？我就好奇随口问一句。”
顾今宵：“没有。”
曲梦寒：“一次都没有？？？”
顾今宵：“没有。”
曲梦寒：“顾老师，你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顾今宵：“”
“不过我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倒还挺般配。”曲梦寒笑着做了总结。
竟然是双初恋。
某种角度也是够离谱的。
自己还年轻，说不定还有机会，但他明明多活了几年也没碰上过心动的人。
“顾老师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因为我长得好看？”
曲梦寒想起来自己还从未问过他这个问题。
“我有这么肤浅？”
“这不叫肤浅，这叫有眼光。大家都挺忙的，如果没有好看的皮囊，谁有时间扒开杂草去看有趣的灵魂？况且有趣的灵魂也有几个呢。”曲梦寒纠正了他肤浅的认知。
“没有什么为什么，因为你是曲同学。”
顾今宵给了个说了等于没说的回答。
“之前不是说是一见钟情吗？”
想起之前他明明都没认出自己还说什么一见钟情，曲梦寒打趣着问。
他倒是挺顽固，坚持说：“就是一见钟情。”
“切，骗人。”
是不是一见钟情，是不是初恋，曲梦寒一点都不在乎，只要此时此刻，还有下一秒下一刻，和未来的每一秒每一刻他是喜欢自己的，就足够了——
《暮雪飞烟》的播出已经过去两周了，热度空前绝后，各项数据一骑绝尘，豆瓣开分8.0，按照所有人的预期大爆了。
而所有角色里最出圈的是曲梦寒饰演的女二，全剧最大的反派沈柠月。
沈柠月美貌绝伦，是表面楚楚可怜，实则阴狠毒辣的蛇蝎美人。
作为将军府的庶出，由于母亲是出身低贱的婢女，从小受尽冷眼欺凌。得知母亲之死的真相后彻底黑化，手刃了真心诚意对她的姐姐，顶替姐姐进宫成了妃子.
她聪颖恶毒，极善于揣测人心，又攻于权谋之术。利用皇帝的昏庸无能，一路运筹帷幄，要不是过不了审就坐上龙椅了。
又美又清醒又狠毒，不恋爱脑一心搞事业的角色在如今的电视剧里可谓是寥寥无几。
而沈柠月不仅不恋爱脑，还亲手将两情相悦的恋人置于了死地。
“那就请你带着对我的爱，为我去死吧。”
她在牢狱里居高临下，在决绝与癫狂里说出来的这句话成了全剧的最高潮。
光是预告里的一个一闪而过的小片段已经让观众们热血沸腾了。
曲梦寒对沈柠月的演绎更是演技之神附了体，给角色注入了灵魂。前期的弱不禁风，惹人怜爱，后期黑化不用烟熏妆，一个眼神就将狠毒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步古装戏，还是喜欢的角色，曲梦寒花了不少功夫钻研，片场休息也一直在看他人的视频，和导演积极交流。
这剧顾今宵是在追的，还不让剧透，晚上回家给曲梦寒弄好颜色十分丰富的健康晚餐后，就打开电视连接到了视频网站，准备看今天的更新。
“顾老师，看什么沈柠月，看我啊！顾老师这就不爱我了吗？”
曲梦寒往他怀里一躺，使出了传统技能：无理取闹。
“不是一直在看吗？我怎么就不爱你了？”顾今宵俯身亲了下她的额间，笑着说。
“那就请你带着对我的爱，为我去死吧。”
曲梦寒瞬间切换到沈柠月的状态，成了权势滔天，蛇蝎心肠的皇贵妃，说了这句预告里的台词。
跳跃性太大，顾今宵猛然愣了一下。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曲梦寒就赶紧搂住他贴上去亲了一口。
曲梦寒：“顾老师不会吓到了吧。”
顾今宵：“没有，到这个剧情还有段时间吧。”
曲梦寒：“既然你这么在意，我给你剧透一下？”
顾今宵：“不用了。”
曲梦寒：“我现在给你剧透了，你就不用看沈柠月，只看我了。”
顾今宵：“”
不得不说，刚才她的表情，神态，语气都让顾今宵不寒而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有一杯毒酒摆在面前，留给自己的只有“喝”这一个选项。
但怀里的小狐狸和沈柠月可差了太多太多了。
“啊，我现在要和群里的学长学姐们打招呼了，顾老师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曲梦寒直起身子，不是用毒酒，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宣告了他的死刑。特别是“交代”二字，像是在问临终遗言一样。
“”
顾今宵的遗言就是沉默。
他开始努力回忆已经模糊到看不真切的大学生活，想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应该，或许，估计没有什么是不能被她知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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