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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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府院处处青砖到顶,飞檐斗拱,画栋雕梁,亭台楼阁无不玲珑精致。
也是在这府中,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哭喊,声音尖利刺耳。
一名女子正狼狈的被人押在地上,她脸上泪迹斑斑,高挽的发髻也因着挣扎散落了下来。
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名华服男子正大马金刀的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女子,脸上难断喜怒。
闻秀兰怨气十足含泪道:“世子爷,妾何罪之有?您怎可如何狠心对妾?”
“妾入府这几年,您一直对妾不闻不问,连妾的院子都不曾踏入一步,既如此,当初为何要纳了妾?妾好歹也算救过您啊!”
沈同宴眯起眼:“纳你…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入我府中,不惜撺掇你的好兄长给我下药,才让你如愿的吗?当初要不是为了解毒碰过你,就凭你对爷做过的事,爷就不可能留你到今日!当然,也就不会给你机会害人性命了!”
“我害人性命?是那贱人不守妇道,私通外男,与我又有何干系?”
闻秀兰瞪大了眼睛,不甘回道。
“况且死的人是肖四郎的妾室,他都未曾寻我麻烦,您却因着一个女使贱婢的疯言疯语,就要亲自捉我去京兆府问罪。您可是堂堂忠武侯府的世子爷,就算我真害了那贱妇性命,没您的首肯,他们又安敢上门来拿人?”
沈同晏眼中凌厉四射:“你若无辜,又有何惧?但若你当真害人性命,便自当伏法!我今日送你去京兆府中,该得个什么处置,自会给你断个明白。”
说完,他使了个眼色,押着闻秀兰的仆从,一把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被扯出院外的闻秀兰绝望挣扎:“爷,就算我对她做过什么,她的夫君都未有何反应,您又是以什么身份为她做主?我才是您府中的女人,您合该护着我才对啊!”
涕泪交错间,闻秀兰突然睁大了眼睛,尖声道:“我知道了!您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贱妇?她仗着自己生得一张好脸,惯常是个爱勾人的,到处与爷们厮混,就连我那兄长她都不放过!”
“当初她为了嫁给肖四郎君,可是耍遍了心机手腕,进了伯府后,可也没少加害她上头的主母…爷您万不能、万不能被那贱妇的一张狐媚子脸给迷了,她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啊!”
无人理会她。
沈同晏负着手,想了想。
肖培之的妾室?
好似…是姓陶?
依稀记得,在某场宴上见过她,是个姿容夺目的女子,话不多,局促又小心地与人搭着话。
因为皮相确实了得,所以他当时还瞥过两眼,后来肖培之带着她,过来与自己攀关系时,才知晓她的身份。
啧,那样的女子,配肖培之那样的败类,还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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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幕交错,水雾模糊。
天已拂晓,曙色渐渐取代了夜色。
结束清晨的盥漱,陶知影坐在了镜台前。
她一抬眼,便见立于身后的秋照已支起妆奁,手执木梳,一脸跃跃欲试的望过来:“小娘子,今日可有想梳的发式?”
陶知影笑了笑:“知道你又学了新发式,等不及要在我头上捣鼓了。”
“罢了,你自梳便是,左右梳得再丑,我也不会拆的。”
听了这话,秋照咧开了嘴角的酒窝,熟练地抬起手,开始给陶知影通发。
在小娘子跟前服侍已有两年,她可不再是那个笨手笨脚,连发髻都不懂怎么挽的小乞儿了。
而望着她明晃晃的笑脸,恍惚间,陶知影又想起了上世的秋照。
不同于这世的活泼俏皮,上世她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旁人说话声音大了点,都能吓着她。
可就是那样一个怯懦的秋照,却会为了她这个主子,冲去那侯府,破口大骂闻秀兰,且还一头撞死在侯府门前。
还好,这一世,她提前找到了秋照…
“小娘子,好了”。秋照搁下手中木梳,笑意盈盈。
陶知影回神望了望镜中,抬眼睨身后的人:“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看来最近没少跟云芝瞎混”。
秋照捂嘴,似是乐不可支:“现在可是她上赶着找我,云芝那丫头最近来得可勤,话里话外地打听着咱家林哥儿何时回江陵呢。不用说,一准儿是谢家茹姐儿差她来的”。
顿了顿,秋照突然笑得有些促狭,从妆奁中取出一支玉垂扇步摇:“小娘子呀,你今日不如戴这支簪罢!”
见了那步摇,陶知影不由皱眉:“不是让你退还谢家二哥吗?你竟还收着。”
“娘子不要冤枉我,我可是当面还了的,只谢二郎这次却不肯收,还说并不认得这步簪”。秋照见陶知影似有不悦,连忙嘟起嘴为自己辩解。
她也没想到,一向温文尔雅善气迎人的谢二郎君,却在她再次退还礼物时,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同于前两次表现出的愕然与失望,而是断然否认那是自己送的步簪,态度坚决中又带着几丝无奈。
陶知影:“…”
谢颐这是打哪儿学来的作派?
“得了得了,拢共也没说你几句,你倒要委屈上了。取出来单独收着罢,我找个机会亲自退还他就是”。说着,陶知影从妆奁中另取出一支递了过去:“喏,给我簪上罢”。
秋照展颜,接过她递来的步摇,随即古怪地看了一眼陶知影。
谢二郎送来的,可是都比这支要贵重得多,亏她还以为是前两次送的太过贵重扎眼,小娘子不好意思收才退还他。
秋照没敢说是自己私下给支的招,害谢二郎特意寻了支既不扎眼,又不太贵重的送了来,结果还是要被退回去…
秋照小声嘟囔:“娘子果真是不喜欢谢家二郎…”
陶知影发笑。
华巧奢丽物件,哪个小娘子不爱?
而她不仅爱那些贵价的重件,上一世,她还曾是个觅爱追欢的情种。
所以上世,她为了能过上骄奢淫逸的生活,为了嫁给自以为意合情投的郎君,不惜使手段入了伯府作妾。
然后…惨死在了那扇高门的后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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