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放出去了,但关于如何实施追程如珩这件事,向楠其实没什么头绪。
周悦然说:“你不是加了他微信吗?先翻翻他朋友圈。”
“翻过了,不知道他把我分组了,还是他本来就这样,压根没几条东西,还都是跟学校有关的。”
什么宣传学校某某日,转发学校某某喜报,就没半点个人生活痕迹。
向楠也很苦恼。
不知道他的日常,不知道他的兴趣爱好,更不知道他的生活轨迹,她拿什么追他?
周悦然又说:“那你去祁大堵他啊,你有他课表,堵人易如反掌。”
“总不能天天去教室里坐着吧,多难捱啊。”
“你既然要追人,那就别怕苦啊。”
向楠露出痛苦的表情,“堵到了,然后呢?”
周悦然也是母单,仅有的一点经验也是东拼西凑的,她一时卡壳,顿了会儿,说:“约他吃饭?”
“算了,我先面试。”
向楠今天穿了新买的衣服,拿着号码牌,心不在焉地等着叫人。
这家游戏公司叫乐慧游戏,主要做手游,曾开发过几款比较火的游戏,在业内小有名气。
如今,这个行业竞争日益激烈,员工也是拼命地卷,向楠卷不动,虽想找份正式的工作,也没对这次面试抱太大希望。
但也许是她的态度松弛,人又生得赏心悦目,面试官对她的感官不错。
向楠得到一个“回家等通知”的通知,就走了。
乐慧游戏公司在祁州的科技园,这是近几年新建设的,离祁大不远,不过十来分钟的车程,所以,来应聘的人中,有很多自祁大毕业的学生。
她的学历拿不出手,不过这行里,更看重经验和能力。
秋招这几个月,企业招聘需求量巨大,向楠心大得很,大不了这家不成,就换下家。
乐慧离地铁站远,她去等公交。
刷朋友圈,看到不少老同学晒日常。一般分为两种,怼天怼地,和岁月静好。其中大部分属于后者。
本来么,大家更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光鲜的一面,不好的,都在私底下吐露了。
谁谁谁拿到某大厂的offer,谁谁谁抱怨读研秃头,谁谁谁处于甜蜜的热恋,又有谁谁谁被父母催找对象催得心浮气躁……
看了令人不禁反省自己,学业、工作、爱情,都一事无成。平添焦虑。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自己不焦虑,也有的是人无形中给你制造焦虑。值得庆幸的是,向楠的家人对此并不上心。如果没有祝逸彬事件,则完美至极。
向楠挨个点过赞,不仅表示“已阅”,还表达着她不care的态度。
车进站。
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聚集的地方,秩序井然得令人舒适。只是人流大,车上拥挤。
向楠扫了码,晃晃荡荡地坐到祁大站,下车。
祁大作为省内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所处位置极好,门口有地铁站、公交站,附近有大型商场、商业街,大门也建得恢弘。
摆在中央的校牌上,刻有“祁州大学”四字,据说是由上世纪一个书法大师所题,字体刚劲有力。
祁大有几个门,正大门来往人流最大,和向楠一道下车的人不少。
向楠看了眼手环上的时间,程如珩上午的课应该已经结束了,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
她没有计划,想的是,先见到他再说。
今天出了太阳,这么一晒,向楠穿着外套,觉得热,于是便脱下,拿在手里。
这时,她想拿出手机,却摸了个空。
向楠把衣服、裤子口袋翻遍了,又回头看地上,空空如也,整个人顿时一呆。
不是,她手机呢?!
她绞尽脑汁回忆着。
上车时,她用手机扫了码,然后拿在手里,她一直站在后门处,抓着吊杆,快到站时,她才把手机揣兜里。
距离现在,不过短短两三分钟,是掉在车上,还是被偷了?
她更倾向于是后者。
见向楠一副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一个男生问她:“同学,你是掉东西了吗?”
“对,我手机丢了,你看见了吗?”
他指了下公交车开走的方向,“刚刚我看到有个男人一直盯着你,后来又凑过来,我以为他要那啥你,但你又没反应。”
秋老虎不是盖的,阳光强烈,向楠简直两眼一黑。
——真是夸早了。
若是猥亵,她这么个不肯吃亏的性子,肯定要搞对方,这不知不觉地把她手机扒了,她连人都找不到。
而若是他提醒她,她也能有所防备,或者反击。
但人家也就是个普通路人甲,没有义务必须帮她,她不能道德绑架他。
向楠尚存一丝侥幸,“他下车了吗?”
男生摇摇头,“他应该是看你下车,就没下了。”
她失望,“好吧。”
他挠了下头,遗憾且同情地说:“你以后小心点,我们学校的人发生过很多起类似的事,毕竟这附近人龙混杂。”
向楠活似一只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好的,谢谢你同学。”
向桐高中掉过一次手机,被父母责怪,向楠还在一旁幸灾乐祸,对他做口型说“活该”,气得他当晚就把她碗里的鸡腿抢了。
果然,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现在该怎么办?
向楠懵懵的,一下子有点无措。
那台iphone8她用了几年,打算工作后拿到薪水第一时间换掉,也不特别心疼,主要是现代人太依赖手机。
这时,一辆熟悉的大众缓缓驶到升降杆前,她看清车牌,连忙拔足奔过去。
看到向楠跑到车前,程如珩降下车窗,转头看她,“怎么了?”
程如珩今天戴的一副金丝金属细框眼镜,半张脸沐在秋日阳光下,五官愈发清晰立体。他的嗓音如温开水,尝之平淡无味,却莫名能定人心。
向楠跑得太快,头发都跑乱了,她拨开挡在额前的几缕头发,说:“程老师,我手机掉了,能找你帮个忙吗?”
程如珩没有询问来龙去脉,直接说:“你先上车。”
闻言,向楠绕过车头,坐到副驾,刚系上安全带,他的手突然伸到眼前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靠。退无可退,脑袋撞到座椅的头垫。还好是软的。
程如珩似乎轻笑了一声,似乎在取笑她,但听着,并不令人恼火。
他拉开她面前的储物柜,里面放着一些杂物,驾照、小票、文件之类,看起来是他随手所放,还有一包抽纸。他抽了两张,递给她。
向楠不解:“什么?”
程如珩两指夹着,未动,说:“擦擦汗。”
她接过,“……喔,谢谢程老师。”
向楠常年运动,新陈代谢功能好,加上体质原因,比较容易出汗,晒了这么会儿太阳,她额上、鼻尖,沁出细细的汗珠。
不比操场初见那次好到哪儿去。
怎么总以狼狈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
她擦了下脸,听到身边的人问:“你手机怎么掉了?”
向楠愤愤:“在公交车上被一个杀……扒手给扒了。”
还好还好,“杀千刀的”差点脱口而出。
程如珩这样的大学老师,生在知识分子家庭,肯定不爱听骂人的话。
后面的车在按喇叭催了,程如珩发车,保安将升降杆升起,他打着方向盘,驶出校大门,瞥了眼她,“那你现在的打算是?”
“报警肯定找不回来,算了,我先去移动营业厅挂失补办电话卡吧?然后再去买台新手机。”
嗅着车里的香气,向楠慌乱的情绪也平静许多,思路一下清晰了。
“行。”
程如珩也不再多问什么,在导航上搜了最近的营业厅,开车带她过去。
工作日的营业厅排队的人有点多,不知道要等多久。
向楠怕程如珩等太久,便问他:“估计还要等一会儿,旁边有家咖啡馆,程老师你想喝吗?我请你。”
程如珩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惊讶,反问:“你有钱吗?”
向楠浑身上下就一张身份证,早就不带现金出门了,全依赖一台手机,她讪笑了下:“要不然我先赊着?”
他说:“没关系,我不习惯喝咖啡,你先去排队吧。”
向楠挑了个人少的队伍,等了近半个小时才拿到新卡。
随即,他们去附近的苹果专营店。
她看着展示柜,问程如珩:“程老师,你手机是哪个颜色?”
他包了款黑色手机壳,看不到背面颜色。
程如珩莫名,还是回答道:“黑。”
她抬头看向柜员,说:“麻烦你,我要这款白色256g的。”
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和他用情侣款了,嘿嘿。
向楠插上新卡后,付了款。
几千块一下子没了,她心痛了痛,那都是她大学攒的积蓄,她物欲不强,但买东西很舍得花钱,攒出这些已是不易。
向楠又对程如珩说:“程老师,我请你吃午饭吧。”
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用破费了。”
向楠不肯放弃:“今天太麻烦你陪我折腾了,不请你我心里过意不去。”
她双手合十,中间压着手机,恳切地看着他,“我可能晚上都会睡不着觉,程老师,你好人做到底。”
这样程如珩还能怎么推诿,他说:“那你定吧,我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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