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在皇宫,整个皇宫却因为皇帝口谕迎来了滔天巨浪。
不说宫中高贵妃知晓太子茹素祈福,父亲兄长被斥责内帷不修又是罚奉又是闭门思过脸色多难看了,反正后宫的其他嫔妃是看足了高家的笑话。
同时也隐晦的传递了一个信息,皇帝对高家的不满会不会也是对太子和三皇子的不满?
时间往回推半天。
临川侯世子高敏和妻子乔氏,在听到皇帝突至皇明寺就已经知道要糟了,但心中还是暗暗祈祷皇帝不要遇见时回,但这个可能性实在很低,而也是这时候乔氏告诉高敏司南服丧也在皇明寺。
高敏那一瞬间浑身衣服都湿透了,脸色惨白发青恍若死人,瞪视这乔氏:“老三为什么在皇明寺?不是说了头七之后让他去祖母名下郊外的庄子上守丧吗?”前些年老三年纪小,他便一直让他们母子安份呆在内宅,后来年纪大了也将老三送去外地求学,为的就是让老三远离京都皇室。
乔氏被高敏看得有些不自在,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就是折腾折腾这个小崽子嘛,这有什么!
“世子这说的什么话,是他自己要在皇明寺为他姨娘祈福的,关我什么事?”乔氏说到脸色也不好看,心里更是愤愤不平。
这个家里也不是没有别的庶子,但丈夫也好,宫里的贵妃也好,最关注的永远就是这个老三,虽然没见在吃穿用度上有什么优待,但是一个家里的当家人时刻问起,宫里的贵人也时常询问,这就太过分了。
更别说老三的亲娘蒋姨娘还是老太太的娘家人,一直以来在老太太那边都有脸面,老太太也是格外看重这母子俩,甚至很多时候都要越过她的儿子了,她哪里能够放任?
这些年,老三这个小兔崽子不知道从老太太手里得了多少好东西,别以为她不知道,那拿的是老太太的吗?明明是她儿子的!
高敏哪里不知道乔氏的想法,但是往日里乔氏折腾也就罢了,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偏偏……
“蠢妇!总有一日,整个高家都要被你害死!”高敏又急又怕,抬手就给了乔氏一个大耳光。
乔氏瞪大眼捂着脸颊一脸的懵逼,回过神来后尖叫着哭骂道:“高敏,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内外,你为了一个妾生子打我?你当我这个世子夫人是泥塑的菩萨吗?还是当我海东乔家都是死人?”
“你还闹?你都知道什么?无知妇人!”高敏指着乔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心中的恐惧和羞恼,压着声音恐吓道,“你也知道你是世子夫人?你和个孩子斤斤计较你也好意思?海东乔家的好闺女真是让我长见识了!这次要是没出大事也就罢了,要是有个万一,你就收拾包袱带着你生的宝贝疙瘩滚回你海东去!”
“你说什么?”乔氏简直不敢置信,“姓高的你疯了?你为了一个隔房的外甥和你妹妹打对台,往死里折腾,现在居然要为了一个妾生子让我和孩子们滚?”
“对,我疯了!”高敏一甩袖子出了院子,“夫人病了,要在自己院子好好养病,谁也不准探视!”
“高敏你敢!”发现丈夫要软禁自己,乔氏气得两眼一黑。
“你看我敢不敢!”高敏大步离开正院回了前院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细细思索,临近晚膳十分,皇帝的口谕终于传来了。
高敏跪着请罪,同时心里暂时松了口气。
而在内院的乔氏也是松了口气,虽然嘴上大骂丈夫,但是事情是他们夫妻俩商量着来的,好东西谁都想要,丈夫给太子拿大头,她也不会吃亏。
如今皇帝发作了,就代表这事儿过去了。
只是想到金山银山就这样飞了,乔氏总是不太甘心的。
另外一边皇帝和时回见过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让她前去拜见,当然时回也并不想去和这种掌握生杀予夺的甲方见面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带着他的文臣武将和禁卫军离开了皇明寺,等到下午有内侍领着人驾着马车上山,给时回带来了一串赏赐。
两辆马车里都是衣食药材之类的小件,另外还有大件,像是屏风,花瓶,布料这些都是直接就送到了公主府里的。
时回接了礼单谢了恩,也听内侍转告了皇帝对临川侯府的惩罚:“殿下可明白陛下的苦心?”
“还请徐侍人待臣女叩谢陛下皇恩,臣女年幼不知世事,陛下仁慈维护,臣心中实在感激不尽,虽想要报答一二,但一身荣辱皆为陛下所赐,只能在这寺庙里多住些日子,好为陛下祈福了。”时回一边捞记忆碎片一边组织语言,一番话说得不是很利索,但徐侍人确是很满意,拿了落霞送上的荷包之后就告辞了。
出来门的徐侍人拐了个弯来到了隔壁,给司南送上文房四宝,当然不可能是干巴巴就笔墨纸砚,还有一些药材茶叶点心之类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珍品,但是大内拿出来的总也不是什么地摊货。
徐侍人离开后,时回就让人给司南送上晚饭,然后自己一边看落霞整理赏赐的东西,一边小口吃的小碟子装的饭菜,觉得平日里就很好吃的菜更好吃了。
…………………………
之后的日子不管京都朝堂后宫什么样,反正窝在皇明寺的时回很安然,隔壁的小哥哥也在日复一日的巨量投喂中,看上去不想那么一阵风就能吹走了。
至于时回自己,正常吃喝五日之后,慧和大师又来把了脉然后重新写了菜单,增加了一些温补和有解毒作用的汤品菜品。
于是时回就有了固定的几道汤和菜常驻,据说这样吃上半个月,就能上放一些温补药材的药膳了。
这短短五天的时间,要说时回的身体有什么具体的改善,那就是她能多吃两口饭了,是真的两口,但这已经是不得了的进步了!
就在时回的身体有少许好转的时候,时间来到了中元节前夜。
对于时回来说,中元节来庙里祭祀时家人,是她脱离高家掌控的一个借口,但时回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不说原主究竟是不是和自己其实是同一个人的问题,单说她借小姑娘的身体复活,又接手了她身后的财富人脉,那么属于小姑娘的因果自然也要一并接下。
和高家之间的仇恨是如此,对时家的感怀也是如此。
受人恩惠之后,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报答,是很朴素的价值观,时回同样认同。
所以她是有好好准备中元节祭祀的,像是折元宝,抄经文,跟着动手做祭祀的糕点这些,多是要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断断续续的做,只有糕点,因为现在天气热,所以是半夜花大娘他们就起来准备材料,然后一大早时回起来跟着一起动手打模上笼蒸。
等到了厨房的时候就看到一身细麻布衣的司南也在厨房。
他那边的院子里,里里外外就只有他一个人,抄经书什么的还好说,毕竟抄书是他做惯的,但是厨艺方面他还只停留在烧水煮鸡子的水平,想要给养母和亲母上供一些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实在是勉强。
如此昨晚上落霞给他送晚饭的时候问了一句,是否今日一早过来亲手做些供品,司南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这才有了现在高瘦少年挤在厨房白案的角落,一脸认真地比划着面粉和馅料厚薄的情形。
时回带着笑容凑了过去:“司南哥哥早上好呀,吃早饭了吗?等下我们做完一起吃呀?”
挨到身侧的少女和她闪闪亮的眼睛,在司南这里不存在任何属于少年应该有的绮丽心思,倒是少女眼里的清澈和真诚让他心里十分妥帖,不管对方处于什么目的,对自己好的心思是真的,于是点了点头蹦出一个字:“可。”
看上去逼格很高的少年并不知道,他挺直的鼻头上不知从哪里沾了一点面粉,配着此刻有些冷淡的表情就非常的有反差萌。
时回就快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双手:啊,好傲娇,好可爱,想rua。
少女本来就是闪亮的眼睛似乎噌的一下更亮了,司南下意识的往边上动了动脚,要不是他已经靠着墙壁,恐怕要往后退上一步。
司南: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儿,眼神这么……这么,这么垂涎……
时回见司南一瞬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分,毕竟一开始的强硬过后按照顺序就应该怀柔了呀,只要靠近了,接下来就是细水长流慢慢磨了。
于是不等司南给出其他反应,时回自己往边上退了一步,之后也不再过多的关注司南,而是专心地跟着花大娘她们做糕点。
大概一个时辰后,点心已经全部上笼开蒸,花大娘另外准备米面开始做掺了红糖的豆面馒头,这些是祭祀之后要送到山下村子舍给孤寡的。
今日的早餐有燕窝,银耳莲子,南瓜小米粥,包子也有甜的咸的好几种馅儿,还有鸡蛋薄饼卷着切得细细的蔬菜丝,又爽口又好吃。
摆了一桌子的早饭,时回很珍惜的吃着每一口,大概吃进去两个小包子和两三口粥的量时回抬头一看发现半张桌子的饭菜都已经光了。
司南在用一种很优雅地方式,以极快的速度席卷眼前所能看到的所有食物。
时回:好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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