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无限拍卖会 > 14、谁动了我的王座·14
    孟北洲笑:“见鬼了吗?”


    纪南:“……”


    能不见吗?


    前两遍纪南不是没搜过床下,那会儿什么东西都没有。


    现在,床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纪南,凭空出现。


    纪南跟它对视良久,想了想,向前稍微挪一步。


    结果把那双眼睛吓得往后缩。


    “是个胆小鬼。”


    纪南笑了,伸手进去,很快摸到一只小小的肉肉的胳膊。


    “出来吧,胆小鬼。”


    纪南握着那只胳膊,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里面的“胆小鬼”听得懂人话,纠结片刻,窸窸窣窣慢慢爬出来。


    “胆小鬼”其实不是鬼,而是一个穿红色袍子的小男孩。


    他顶多四五岁,瘦瘦小小,皮肤完全没有血色,白到半透明。


    他大概受过某种惊吓,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惊恐,爬出来后就在床尾缩成一团,尽可能远离窗边的两人。


    他的袍子旧了,衣摆毛边,关节处也都打着补丁。


    孟北洲看着他笑:“还是个小穷鬼。”


    听到纪南不满地冷哼,才清清嗓子收起刻薄。


    太阳落山,视线不佳。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火把。


    下一秒,“噌”的一声,火苗猛窜出来,摇摇曳曳提供暖黄色的光。


    墙凳上的五颗人头还在吵闹。


    “一只胳膊失踪,所以不敢看故事书。”


    “只有夜幕降临,才能悄悄地读一读。”


    纪南胸口发闷,果然发现小男孩只有一只胳膊,另一边的袖子空荡荡的,正随着刮进屋的风轻轻颤动。


    “你叫什么名字?”


    纪南弯下腰,两只手撑着膝盖,看着小男孩的眼睛,说出了这辈子最轻柔的一句话。


    孟北洲在旁边直接吐了,干呕声把刚衍生出来的温柔氛围湮灭殆尽。


    小男孩被他吓得抖了抖,眼神怯生生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直到确认他们没有恶意后,才微摇头。


    “……”纪南问,“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小男孩动了动嘴,声音细如蚊子哼哼,“不让说。”


    “不让说?”


    两人交换眼神。


    纪南追问,“谁不让你说?”


    小男孩抿嘴,单臂扶着床尾的柱子站起来,走到五颗人头前。


    五颗人头齐刷刷看着他,狂唱:


    “古老的城堡里,有个可怜的小奴仆。”


    “他躲在床底下,穿着破旧的红衣服。”


    小男孩默默低下头,单手转动其中一个花盆。


    五个盆花联动,因此另外四盆也跟着逆时针旋转三十度。


    旋转的时候脑袋们张大嘴巴定格,等小男孩松开手,它们又开始放声高歌,只不过歌词变成了:


    “白衣服的主人啊,他每天喂我们吃饭。”


    “因为喂饱了我们,大家才不会乱说话。”


    “他也告诫小奴仆,秘密是不能见光的。”


    “不然杀身之祸啊,会顺藤摸瓜找上来。”


    墙上的画变得扎眼。


    看过去才知道是怀特先生的背影,亮的像灯泡。


    纪南皱眉,问:“是怀特先生不让你说?”


    小男孩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默默低下头。


    饱受高分贝噪音侵扰的孟北洲,发现小男孩能控制脑袋后,连忙站起身求助:“小兄弟,你能让它们闭嘴吗?”


    小男孩很轻地点了一下头,朝他摊开手。


    孟北洲:“什么意思?”


    纪南嗤笑:“很明显,他在找你要钱,你有钱吗?”


    孟北洲:“没有……不过我有这个。”


    他说着,手插进裤兜,摸索两下僵住,又掏出来。


    “不好意思了。”


    孟北洲把手伸进自己的花裤衩。


    感受到一只大手贴着“自己”大腿外侧,纪南呼吸一滞,差点儿就抬脚踹人了。


    幸好那只手还算绅士,找到想要的东西立即离开。


    “巧克力?”纪南看着孟北洲手心里棕色的包装纸,问,“你哪儿弄来的?”


    孟北洲:“拍卖大厅顺的,我低血糖,你忘了?”


    他把巧克力放到小男孩手里。


    小男孩立即一蹦一跳,把排头的花盆又逆时针旋转一百五十度。


    那五颗聒噪的脑袋再次暂停,到一定位置后,很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呼——呼——”


    脑袋们睡着了。


    小男孩满意笑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终于能完全展示他的美貌。


    尽管只有五岁,但是眉清目秀,是个顶级美人胚子,纯纯的笑容又乖又甜,让人恨不能抱起来rua一把。


    孟北洲歪头,莫名觉得他有些像谁。


    认真去想,没想出来,随意瞥了一眼跟小男孩面对面的纪南。


    然后愣了一下。


    小男孩欢快地咬开巧克力的包装,填进嘴里。


    他应该从来没吃过巧克力,一开始表情有些僵硬,等品出甜味后,再次笑了笑。


    “谢谢叔叔。”


    他声音脆脆的,没那么生分了。


    被叫“叔叔”的孟北洲嗤笑一声,把椅子拉过来坐下,问:“小兄弟,这些会唱歌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小男孩认真纠正:“这不是脑袋,这是花。”


    “好,花,”孟北洲满脸懒得跟傻孩子较真的笑,顺着他问,“这些会唱歌的花,是什么?”


    “是一种……”小男孩皱着脸努力思考,片刻眉眼舒展,声音笃定,“是一种花,就长这样子!”


    俩人:“……”


    废话文学。


    “哦!”


    小男孩突然又想起什么,补充说,“这种花只说真话。”


    “只说真话?”


    “嗯!”


    两人对视。


    迪尔骑士的台词里曾提到,怀特先生是个有办法的人,能让新国王开口说真话。


    纪南抬头,目光扫过一排长在花心里的后脑勺。


    难道办法指的就是这种……花?


    小男孩毕竟是个孩子,对两人卸下了防备之后,默默蹭过来。


    孟北洲坐在椅子里,张开手,把他抱到腿上。


    抱的时候有点别扭,因为小男孩只有一只胳膊,另一边空荡荡的,不好用力。


    “你的胳膊怎么回事?”孟北洲问。


    小男孩低下头。


    纪南:“怀特先生也不让说?”


    小男孩吸吸鼻子:“不是,是……我那晚在池塘边看书,不小心掉进水里,等被人捞出来的时候,胳膊就少了一只。”


    一只胳膊失踪,所以不敢看故事书。


    孟北洲轻轻翻动红色的外袍,卷了两圈,露出肩膀的伤疤。


    伤疤切口整齐,明显是被利器快速砍断的。


    从愈合状态来看,结痂脱落,新肉粉·嫩,时间似乎不算太长。


    两人对视一眼。


    空气有些闷。


    纪南:“大概多久了?”


    “有一阵了,两三个月?”


    “什么人干的,记得吗?”


    “不记得,我只记得池塘的水特别咸,不太好喝。”


    “那这里,还疼吗?”


    最后一句是孟北洲问的。


    他指关节轻轻抚摸小男孩肩膀的圆形伤疤。


    “不疼。”


    小男孩看他们的眼睛,笑了,“就像你们换脑袋,一点都不疼。”


    ……


    窗外风停,以至于空气凝固。


    房间内三个人,一个在笑,另外两个笑不出来。


    好几秒后,纪南嘴唇微动:“你怎么知道我们换了脑袋?”


    小男孩咯咯轻笑,目光来回在两人身上流连,意思明显是——看出来的。


    两人干咳几声。


    平心而论,他们的头和身体,的确不怎么适配。


    纪南一脸乖学生相,脖子以下却花里胡哨没个正形;孟北洲摇头晃脑嬉皮笑脸,偏偏穿着板正的衬衫西裤。


    谁看都会觉得古怪。


    “其实也有小窍门啦。”


    小男孩把笑憋回去,伸手去摸孟北洲的喉结,“这里有个小红点,是换头的印记。”


    两人互相观察对方的喉结。


    果然有一个非常小的小红点,点在最突出的位置。


    纪南:“你能帮我们把头换回来吗?”


    他真的受够了孟北洲四下透风的破烂儿衣服。


    小男孩用力摇头:“我不知道,叔叔没有告诉我。”


    “叔叔?”


    “对,救我的好心叔叔。”


    纪南沉默。


    从歌词推断,大致可知,小男孩嘴里的“叔叔”就是埃森·怀特。


    小男孩落水那晚,是他把他从池塘里救出来,带回塔楼养着的。


    他教了小男孩一些知识,比如让脑袋闭嘴,比如鉴别谁被换了头。


    还有些没教,只有他自己会。


    问题是,他没教的部分最关键。


    现在他人死了……纪南皱眉,这问谁去。


    孟北洲拍着小男孩的背,对纪南说:“要不你去楼下问问他的棺材板,看木头会不会说话?”


    纪南不耐:“闭嘴。”


    小男孩安静听了半天,突然问:“你们想见叔叔吗?”


    孟北洲瞠目结舌:“你叔叔是活人想见就见的吗?”


    “当然,”小男孩理所当然,“一般日落后一刻钟,他就能到家。”


    他看一眼天:“应该马上就来了。”


    俩人:?


    “呼啦啦——”


    正说着,强风骤然吹进来,墙上的火苗横成“一”字。


    几秒后,火把无声无息地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叔叔,”小男孩高兴地叫,“是叔叔回来了。”


    他从孟北洲腿上跳下来,小跑到门口,又回头跟他们说:“你们一会儿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叔叔他人很好的。”


    纪南和孟北洲对视,双双从对方眼里读到——什么鬼?!


    就冲他养的这些诡异的花花草草,跟好人有半毛钱关系吗?


    再说……埃森·怀特不是死了吗?!


    “也许他没死,”孟北洲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说,“棺材里没有他不是?”


    纪南直觉不是。


    埃森·怀特应该就是死了。


    但听小男孩的语气很确定……总不至于之前的判断是错的,“叔叔”不是怀特,而是另有其人?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


    现在室内室外漆黑一团,最亮的就是那幅画上怀特先生的背影。


    等门开到一定角度,背影的光芒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门外透进来的莹莹白光。


    一道人影站在外面。


    他头上戴一顶圆帽,身穿白色的、泛着微弱荧光的长外套。五官周正,眼神很亮,鼻下留胡子,气质像个学者。


    他在门口蹲下身。


    “叔叔。”小男孩扑进那个人怀里,被抱着走进来。


    这下就连孟北洲都坐直了。


    “乖乖,”他嘴角抽搐,“真是埃森·怀特?”


    纪南目光下移,轻咳一声:“你看他的脚……”


    孟北洲看过去。


    发现纪南说的不准确。


    因为埃森·怀特根本就没有脚。


    虚虚飘在地面上。


    “鬼啊?”孟北洲用气声说。


    他的方式对人可能有暗渡陈仓的作用,但是对死去又归来的怀特,就不太管用了。


    他抱着小男孩,动了动耳廓,转头与孟北洲对视,笑得客套:“好久不见了,迪尔骑士。”


    他打招呼的方式非常自然。


    就跟他们认识一样。


    纪南紧紧盯着怀特,头轻微挪向孟北洲:“你们认识吗?”


    孟北洲语速飞快:“我特么怎么知道。”


    纪南:“进场前系统没给你相关人物信息?”


    孟北洲微笑:“可能系统没想到,他们的npc被拐进城堡吧。”


    纪南挪走目光。


    恰好对上怀特的眼睛。


    看到他,怀特十分惊讶:“你居然回来了,罗曼骑士。”


    纪南消化了下自己的身份,半真半假地顺着编:“是啊,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


    “我不是这个意思,”怀特笑起来,把孩子放下,“我的意思是,你居然还活着。”


    纪南:“……”


    这下天聊死了。


    怀特问打开五斗橱,拿出一瓶威士忌,给自己倒了半杯,又给两人各倒了两杯。


    递给他们,怀特问:“聊聊吧罗曼骑士,告诉我你喝下了那杯甜菊茶,是怎么活下来的。”


    甜菊茶?


    什么甜菊茶?


    甜菊茶喝了会死人吗?


    纪南镇定抿一口酒,放任辛辣味充斥喉腔。


    “喝了甜菊茶怎么不能活,”他说,“跟我来的其他人,也都活的好好的。”


    怀特说:“别骗我了骑士,那是不可能的,我递给你们的甜菊茶里,加了足量的蝙蝠血,啜一口都会要命。”


    他说完自己也喝了一口酒,继续,“只有一种可能,你没有真的喝下去,毕竟蝙蝠血是没有解药的。”


    纪南点头:“我确实没喝。”


    “你很聪明,我知道。但你的那些伙伴,肯定想不了这么多。除了那个叫……叫……纳特的,还聪明些,其他人不可能有这个脑子。”


    他手臂搭在五斗柜,跟窗口的纪南面对面。


    房间内安静几秒,只有小男孩在旁边跑来跑去,弄出些动静。


    纪南问:“你很想知道吗?”


    怀特精明的眼神看着他:“确实有点好奇……条件是什么?”


    纪南感受到这个npc的聪明,进入游戏四个多小时,第一回有了点压力。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看一眼孟北洲。


    后者坐在椅子里笑,。


    怀特皱了下眉,似乎不太喜欢他,说:“你们交换了头颅,现在想换回来是吧。这不是难事,以你的聪明应该可以想得到。”


    还特么得自己想。


    有一瞬间纪南真想拿酒泼他脸,再骂一句“让你说你就说,少特么废话”。


    生气的时候手上力道轻微加大。


    “咔哒”一声,手指陷了下去。


    “我去!”


    孟北洲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别乱动!”


    纪南的喉结陷进去,然后脖子中部,冒出一条水平走向、规整又细小的裂缝。


    他还是说晚了一步。


    纪南已经试着抬起另一只手,两只手捧着下颌,再一用力……


    房间内的呼吸声变重。


    纪南把自己的脑袋托起来了!


    怀特晃着酒杯,悠悠笑:“看,这不是很简……”


    “闭嘴!”孟北洲很不客气地打断他。


    悬在半空中的纪南也轻呵。


    把自己的脑袋搬起来,他管这叫简单???


    孟北洲快步走过来,问:“你怎么做到的?”


    “按喉结,”纪南还算镇定,“用力按住喉结的红点,能听到一声脆响,然后头就可以抬起来了。”


    孟北洲立即摸了下自己的喉结。


    “等一下。”纪南又说。


    孟北洲:“怎么了?”


    “我发现这样不方便。”


    头悬在空中时,思维会变慢,纪南努力组织语言表述清楚,“就是如果我们面对面把脑袋取下来,很难互相按到自己原本的身体上——两人的身体与头都正好呈一百八十度反转。”


    “那该怎么办?”


    “这样,你先帮我拿着我的头,我来弄你的,然后我把你的脑袋转半圈,像取下来那样摸索按回去。”纪南说,“我们只要有一个人顺利复位,就可以帮另一个人安装了。”


    孟北洲没有说话。


    这种方式对他而言,风险最小。


    因为纪南相当于选择先帮他复原。


    怀特先生抿了一口酒,适时说:“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一句:脖子上的伤口时间长了,会慢慢愈合……愈合了就没办法装回去了。”


    “好。”


    他没有再犹豫,伸手轻轻捧起纪南的脑袋。


    然后很快,他感受到属于自己的手,在摸索自己的脖子。


    那只手动作很轻,在喉结处停留片刻,然后滑到两侧。


    明明是自己的手触碰自己的脖子,他却奇怪地不敢呼吸。


    干脆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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