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等许时夏收拾好衣服出来,宁若雪已经站在沙发旁欣赏后面墙上挂着的书画,字迹刚劲有力,铁划银钩,写的却是‘家和万事兴’这五个再平常不过的大字,下面还有青山先生亲笔落款。


    市场上,青山先生一副书画已被炒到天价,千金难求。


    宁若雪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小小的两室居中看见青山先生的巨作,偏偏这书画和整个家异常融洽,它的出现让人既惋惜又令人称奇。


    许时夏见她盯着字画看得认真,顺手将桌上的药全部扫进装衣服的袋中,熟练的仿佛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连那两本杂志她也一并塞了进去。随后从茶几下抽出了一只小型的医药箱,“若雪,过来一下。”


    这是第二次听这人喊自己的名字,有一种别样的亲近感,好像她们认识很久一样。


    宁若雪脚下步子却先一步迈过去了。


    许时夏将人按坐在沙发上,小心的牵过那只手,翻了翻没找到创口贴,倒是还有一卷胶布,她干脆先用棉签沾了消毒液,一点点的擦拭上面的血迹和石灰,食指上传来了一点点痛感,宁若雪缩了下,结果却被对方用力的钳住,她看着自己那只惨不忍睹的手指发怔,新做的美甲片脱落,指头也磨破了皮,指甲缝隙中还有点脏污。


    许时夏处理伤口很熟练,神色却异常严肃,仿佛宁若雪这根手指刚遭遇了刀切,紧张的气氛弄得宁若雪差点绷不住,“其实洗洗就行了。”


    就是破坏了美感。


    十根手指长短不一能接受,但十根手指中有一根手指光秃秃没漂亮的指甲片就让她浑身难受。


    许时夏倒也想草草了事,可眼前这位是个娇滴滴的大明星,从某种角度说,这只倒霉的手指还是为自己遭的罪,她得负责啊。最后她不仅给这根手指涂了点药,还把那圆润的指头用纱布包起来,包成了春卷样,“今天洗澡的时候,尽量别沾水。”


    宁若雪翘了翘那只负伤的手指,被包成木乃伊的手指显得分外臃肿,连动都很困难,她勉为其难,“好吧。”


    临出门时,许时夏突然打量了宁若雪一身的装扮,“要不要重新再伪装一下?”


    宁若雪去了一趟洗手间,将外面的外套又翻了一面穿,头发也扎成了马尾,俏皮又活力,许时夏满意的将一顶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遮阳帽盖在了她头上,“这下她们应该认不出你来了。”


    宁若雪,“……”


    不,这人对粉丝们拥有的如同八倍显微镜的眼睛一无所知。


    她整理了下头发,戴上口罩和墨镜,亦步亦趋的紧跟在许时夏身后。


    许时夏在医院附近的酒店给宁若雪订了一间房,将人送上楼还叮嘱了两句,“不要随便开门,要吃什么我让酒店给你送,提前会给你打客房服务,有什么事你手机上联系我。”


    宁若雪总有一种被特殊照顾的感觉,“我知道的。”


    许时夏还真不怎么放心,虽然外界传言宁若雪这位影后演技有多厉害,这次短暂的接触,宁若雪给她的感觉像一位长不大的小孩,连被粉丝们追到迷了路都会慌张无措。


    这种事,许时夏十岁后没在怕了。


    因为她知道害怕也没用。


    许时夏将东西送到,又陪着老太太在医院用了饭,看着老太太吃了药,一直到医院规定的时间。许时夏本来还想陪夜,最后被老太太给打发了,“你让你女朋友一个人在家住,我老婆子不要你陪,你刘姨在这。”


    刘姨就是今天刚请来的护工,她拍胸脯保证自己会把老太太照顾好。


    许时夏只能回家去,回到那间她和姥姥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里,她在客厅中站了一会,然后如常的将博古架中的那些物件拿出来,一一擦拭,擦拭结束后又摆回原位。想起那通及时的电话,她将家里过年前腌制的一些腌货拿出一些,然后敲响了隔壁人家的门。


    隔壁住的是一户老实人,夫妻两都是中学教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英语,几乎是看着许时夏长大的。


    夫妻两一见许时夏,热情的把人迎进去。


    “你这孩子来就来了,怎么还拎这么多东西,待会把东西拿回去,留给你姥姥补补身。”


    “马老师,姥姥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家里还有。”


    马老师见她急急忙忙从京都赶回来,“最近学业怎么样,我前几天听你姥姥说你还跟导师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刨土去了,可别耽误了英语竞赛啊,实在不行还能转一次专业的。”


    旁边的陆老师白了自己丈夫一眼,“什么刨土,那是挖文物。”


    许时夏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为了这话题拌嘴,暖暖的灯光下,夫妻两旁若无人的争了个面红耳赤,气氛却是她羡慕不来的热闹和温馨,最后还是陆老师争赢了,“你别理他,考古专业虽然是个大冷门,以后出来也不一定就找不到工作,实在不行还能当个大学教授,老师看好你。”


    一旁的马老师气哼哼,“暴殄天物。”


    许时夏笑而不语,在她们家又坐了一会才回家去。


    隔天,许时夏去酒店接宁若雪,宁若雪已经打扮好了,手中还拎了一大袋苹果,小声解释,“昨天我刚到水果店就被人认出来了,我们走之前去看下姥姥,姥姥不是说喜欢苹果。”


    许时夏看了眼时间,“好,今天我来开车。”


    宁若雪意外,“你有驾照吗?”


    许时夏,“有,我还是个老司机。”


    宁若雪明显不信,她聪明的没接这一茬,而是想着待会还是她来开好了。


    两人到了医院,宁若雪对着躺在床上的姥姥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姥姥早安。”


    说完,她把刚刚她们途经早餐店买的咸蛋肉丝粥和锅贴一一拿出来摆在老太太面前,非常懂事的拆了筷递过去,“时夏说姥姥你最喜欢吃这家的锅贴,刚新鲜出炉的,来尝尝。”


    老太太本来还想努力板着一张脸,维持自己的长辈身份,但架不住那娇滴滴又温柔的声音一个劲的往她耳朵里钻,左一个姥姥,右一个姥姥,谁还不喜欢会撒娇的女娃子,尤其这女娃子还长得那么好看,那么有气质。


    老太太朝许时夏递了一个你多学学的眼神,勉为其难的接过了宁若雪递的筷子。


    许时夏,“……”


    突然觉得她才是最多余的那个。


    吃完之后,老太太还享受到了饭后水果。


    许时夏亲眼看着宁若雪问护士借了刨子刨了水果皮,又将苹果切成一块块,虽然那块状切的像狗啃的一样,老太太却一点也不嫌弃,还留意到了那只被许时夏包得像粽子的手指头,“这个怎么回事啦,哎哟,快让我看看。”


    宁若雪多少有点受宠若惊,随后忍不住羞红了脸。


    不是害羞,是觉得实在过于羞耻。


    好在许时夏看出她的不自在,将她火速从尴尬中解救出来,宁若雪红着一张脸和老太太告别,“姥姥,过一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姥姥一个劲的唉唉,在她们走了后立即让护工扶着她站在窗边伸长脖子往下看。


    两人一前一后刚要走出医院大楼,许时夏突然停住,一改往常的避嫌态度,她用力握住了宁若雪的手。


    宁若雪心猛的漏跳了一拍,本能要缩回手。


    许时夏低声在她耳边说,“老太太会在楼上看着我们,配合一下。”


    宁若雪僵住不动了,自己的手似乎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她的手心甚至开始冒汗。


    许时夏没想到她还会紧张,刚刚在病房里这人可是如鱼得水,小嘴甜的,她差点都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女友了,“你刚刚在姥姥面前不是表现的非常好。”


    甚至超出了她的预期。


    宁若雪舔舔了唇,一想到老太太可能站在楼上看着她们两,她顿觉如芒在背,手和脚差点要同步,原来最后还得接受一道考验,万一被看出来,岂不是之前做的事都成了白用功,“见姥姥前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你刚刚没通知我。”


    许时夏想起了她昨天说的‘找找感觉’,恍然大悟,可能这是每个演员必须要的过程,开演之前都得有个时间段,她坦然接受这一指责,甚至向宁若雪保证,“那我下次提前通知你。”


    宁若雪一时无话。


    两人手牵着手的往外走,这条从住院楼到大门的路仿佛变得漫长起来,彼此间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两人协议结婚,也就意味以后这种亲昵的举动只多不少,今天这种牵手举动不过是个开始。


    谁也没留意到有个人拿起手机对着她们拍了好几张照,侧面的,背面的,尤其重点关照了两人紧扣在一起的手。


    等走出了视野区,宁若雪飞快抽回自己的手,不自在的用纸巾擦了擦手心的汗。


    许时夏觉得自己刚才很冒犯,“辛苦了。”


    宁若雪,“……”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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