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凝固数秒。
安时的目光从傅淮深的脸上,移到了一旁嘴里塞得下鸭蛋的周行。
冷静片刻,他抬起手,露出了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嗨,好巧啊。”
傅淮深:“不巧。”
他抬起手,给安时看了下鱼饵:“专门来找你的。”
安时:“……”
大意了。
周行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有点怀疑自己的脑回路:“不是,你们,你们怎么还怪冷静……”
安时:强装镇定.jpg
一时间,傅淮深警告的话语,与原主喜欢上傅淮深的凄惨下场一齐钻入脑袋,安时顿时打了个哆嗦。
然后连忙举手:“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傅淮深没动,盯着他的脸:“解释吧。”
安时简单说明了情况,重点绘声绘色描绘了自己对傅淮深的赞美。
“就是这个样子……”安时说完,低头心虚地抠了抠手指。
周行松了口气,他差点就以为,小嫂子是真暗恋了他哥了。
傅淮深却拧起眉:“你说他来和你搭讪?”
本来还在担心这是违反约定的安时蓦地抬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啊……”
傅淮深上前扣住他的手腕,严肃道:“以后别乱和别人说话。”
安时被他扣着手,懵懵地点了点头:“哦……知道了。”
“这是他先和我说的。”
“嗯。”傅淮深不以为然,“先和你说,也不要和他说话。”
这语气,好像他随时会被骗跑一样。安时想了想,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人的年纪和智商并不存在挂钩关系。”
安时:“……”
他总觉得有人在偷偷骂他。
傅淮深说完,掏出鱼饵,放在鱼钩处,安时知道这事是翻篇了,这才有空看向一旁的周行:“你也来钓鱼啦?”
周行点点头:“嗯,就是没想到会见到如此令人震撼的一幕。”
“我只是来钓鱼,没想到却吃到瓜。”
他矜持一笑:“值了。”
安时:“……”
周行和安时两人蹲在一旁,看傅淮深装鱼饵,安时没忍住多看了两眼,感叹道:“工作才是男人最好的时尚单品。”
周行在一旁撑着下巴:“为什么要挂鱼饵呢。不能直接就地挖蚯蚓吗?”
安时顿时惊奇地看了周行一眼。
好朋友。
果然连脑回路都是一样的!
他指着土地暗示:“因为这样会成为野性未泯的人。”
“野人?”周行不满,“挖蚯蚓就是野人了,谁这么没品位,给我说说,让我和他当面对峙。”
安时抬起手,默默指向傅淮深。
傅淮深皮笑肉不笑地看过来。
“我就说,我这个思想是有问题的。”周行义正言辞,“作为一个现代人,怎么能徒手挖蚯蚓呢?嫂子,从此以后你也不要这么做了,素质你我他,文明靠大家。”
傅淮深:“……”
安时:“……”
安时拍了拍周行的肩膀,认真道:“以前我其实疑惑过,为什么你会和傅淮深在一起玩,现在我就明白了。”
周行探头:“靠一些毫不逊色的智商?”
安时抿唇一笑:“靠一些迅猛的语言艺术。”
周行:“……”
钓鱼是个技术活,三人分化成三块阵营,安安静静地等鱼上钩。
“扑通——”
“扑通——”
“扑通——”
“扑通——”
伴随着鱼儿一声声上钩的清脆响声,周行终于忍不住往旁边看去。
只见傅淮深单手撑着鱼竿,下颌线条利落,侧脸干净,一条腿屈起,悠闲自得地的不得了。
周行:“哥,你钓几条鱼了?”
傅淮深:“四条。”
周行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盆:“你这是太熟练了,我不跟你比。”
想了想,他又看向安时,不甘心道:“嫂子,你钓多少条了?”
安时的脸颊因为太阳而变得红扑扑的,闻言转过来,两眼弯弯:“三条啦。”
周行:“……”
他指指点点:“你这是新手保护期,我也不跟你比。”
安时:“嘿嘿,运气好而已,你钓了几条?”
周行欲言又止:“一个较为圆润的数字。”
安时的眼中散发出求知的光芒。
一旁傅淮深听了,轻嗤一声,解答道:“0”。
周行:“……”
男人的自尊心,啪!没了。
安时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学,等到天黑收竿时,大方地把自己的一桶鱼,倒了一半给只钓了两条的周行。
周行忍不住心中一动:“嫂子,你人真好……”
安时腼腆一笑:“也没有啦。”
周行持续感动:“你竟然还怕我被奶奶嘲笑,特意倒给了我一半鱼……”
安时垂眸羞涩:“其实……”
周行摆手:“不用说了嫂子,都是朋友,我懂得。”
看着搬着一大桶鱼,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面的周行,安时默默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他是觉得一整桶鱼太沉来着。
傅淮深也提了一大桶鱼,但他长年健身,提起来轻轻松松,安时偏头看过去,不禁有些羡慕。
傅淮深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什么?”
安时语气夸张:“好厉害的臂力。”
不像他,他这具身体疏于锻炼。
傅淮深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水桶:“觉得沉?”
安时摇摇头:“现在不沉了……”
停顿数秒,安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顿时心有愧疚,蹭到傅淮深旁边,抬头:“等我们回去,我给你烤鱼吃呀~”
傅淮深垂眸看着他,夜色沉静,青年白皙的脸庞像是笼罩了一层柔软的星光,唇色红润,像是一颗饱满的樱桃,看起来单纯最无害,又勾人遐想。
喉结滚动一下,傅淮深道:“那你还要精进一下手艺。”
安时:“这次我肯定不会烤糊了!”
回到家后,江芷兰看着他们各自提着一大桶鱼,笑的合不拢嘴:“都这么厉害啊!”
李叔乐呵呵:“那今天我们就得吃全鱼宴了。”
全鱼宴三个字一出,安时恨不得双手双脚赞成:“好好好,全鱼宴。”
江芷兰道:“正好留一点小鱼,你们去后院先烤了吃。”
于是一行人都来到了后院。
安时履行承诺,自告奋勇给傅淮深烤鱼,烤鱼被架在烧烤架上,两面刷上蘸料,滋滋冒油,喷香扑鼻。
他烤着烤着就觉得口中口水疯狂分泌,赶紧把脑袋
撇向一边。
周行边吃边对季白道:“对了,上次你说你追的那个女生是谁家的女儿来着?”
季白闻言叹了口气:“江家的。”
周行一看有情况:“怎么,没追上?”
季白摊手:“没有,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追不上。”
周行啃了一口烤鱼:“原来如此……那她喜欢什么类型?”
季白道:“她说她喜欢高冷、稳重,事业有成的,我仔细想想,我跟这没有一条符合……”
季白蓦地一拍大腿,看向安时:“这不就是你老公吗?”
安时正被烤鱼馋的口水直流,乍一听“老公”二字,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嗯?什么,什么老登?”
“……”季白,“是老公。”
想了想,他一脸八卦:“你的理想型是什么啊?”
突然被cue,安时回过神,一旁向来安静的傅淮深也转过脸看他。
两人的视线短暂地相接了几秒。
安时想了想,莞尔:“当然是傅淮深啦。”
“这不是很正常嘛。”他掰着手指熟,“有钱,长的好看,性格稳定,能力强,每一项拿出来都是顶尖的,每一项都有资本让人喜欢。”
他这话不单纯是彩虹屁。
从普通同性的角度来看,傅淮深确实有这个资本,毕竟是纸片人的男主配置,他追书时就对傅淮深印象就不错。
话音落下,季白顿时一脸受不了。
周行则惊呆了。
不是,这一番话,怎么比之前大喊“我喜欢傅淮深”还有冲击力。
这……这简直算是表白了吧?
你们演戏都这么真情实感的吗。
安时说完,烤鱼也正好熟了,他拿起来,献宝一般放在傅淮深的唇边:“烤好了,快吃吧。”
傅淮深眸色一顿,目光从他若隐若现的梨涡,移到微微撅起的嘴唇。
安时眼眸澄澈,自然到……刚才仿佛不是演戏,而是肺腑之言。
低头咬了一口,余光中,安时也抑制不住地张开了嘴巴。
滋滋冒油的烤鱼。
想吃。
安时赶紧撇开脑袋,傅淮深道:“怎么了?”
安时:“我不敢看。”
他一脸真诚:“我都不敢想象有多好吃。”
“……”傅淮深忍过这阵荒唐的笑意,“不用给我烤了。”
安时得到信号,搓搓手,愉快的自己去烤鱼了。
吃过烤鱼,一行人又转战到客厅吃饭,晚餐过后,都撑的不行。
安时无聊地跑到一边逗鹦鹉,露一手养了半天,嗓子终于养好了,见到他,大声道:“嗨~”
安时抬手:“嗨~”
季白从旁边瞅了一眼,露一手看到他,立刻道:“嗨~季白——”
安时:“那我呢?”
露一手豆豆眼一瞅:“安时——”
安时:!!!
季白:!!!
露一手终于说对了!
安时马上跑到傅淮深前,因为激动,小脸红扑扑的:“快听!露一手会说名字了!”
傅淮深本在看文件,两条长腿交叠,安时拎着露一手没看路,差点把他绊倒。
傅淮深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把人一拉,皱眉道:“慌慌张张的,看路。”
安时有些不好意思,急于给他显示成果,把露一手往他眼前一凑——
露一手盯着傅淮深看了两秒,自信:“嗨,老公——”
傅淮深:“?”
没等安时反应过来,露一手已经转过头,看着他:“嗨,老婆——”
傅淮深的脸色一沉,拎着露一手往季白怀里一放,冷声:“回去重教。”
季白:???
…
临近十点,安时就困的直流眼泪。
傅淮深拿着手帕帮他擦了擦:“困了去睡。”
安时麻溜地跑上楼洗澡。
见人没了影,周行才凑上来。
傅淮深习以为常:“什么事?”
“哥……”他道,“你和安时,到底怎么样了?”
傅淮深抬眸:“什么怎么样?”
“草…不是吧,你真装不知道啊。”周行啧了一声,“我怎么觉得,安时现在对你……”
“觉得什么?”
沉冷的语调打断他的猜测,傅淮深漆黑的瞳孔淡淡看向他。
周行莫名背后一凉,却仍然嘴硬:“你不喜欢人家,还肯定别人不喜欢你?我看小嫂子就是动心了,不敢说而已,要不然,这演得也太真情实感了吧。”
他大着胆子说完这些,安静半晌,傅淮深神色不变,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什么:“我和安时只是合作关系。周行。”
周行莫名觉得,这话不仅仅是对他说的。
丢下这一句,傅淮深转身离开,周行望着他的背影,静默半晌,忍不住偷偷嘀咕:
别以为他不知道!
刚才否定的时候明明就是犹豫了!
安时洗完澡出来时,正巧碰到傅淮深进来。
莫名的第六感出现了,他探头:“和周行吵架了?”
傅淮深面色如常:“没有。”
安时放下心来:“我也觉得不会。”
傅淮深:“嗯?”
安时偷偷暗示:“吵架需要一点智商的碰撞。”
傅淮深:“……”-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告别了江宅。
回到家后,因为在外疯玩了一天,又吃了一天的大鱼大肉,安时上秤一称:
然后仔细心算——
胖了两斤。
安时:“……”
奶奶是有一点养猪本领在身上的。
闲来无事,安时突然想起,上次泼咖啡事件后,还有一个间谍没揪!
安时:想什么来什么.jpg
当机立断,他拿出手机,给傅淮深发消息。
指尖一顿,他瞄了眼时间。
10点五分。
这个点,说不定傅淮深正在开会。
于是轻轻一滑,转到秦影的联系页面:
【秦助理,在吗[狗狗探头.jpg]】
秦影回消息回得很快:
【安先生,怎么了?】
【安时:傅淮深在干什么?】
【秦影:傅总在开会。】
安时心道他果然料事如神。
【没事,我就是想去公司看看。】
【可以吗?】
【秦影:当然可以,安先生,用我派人接你吗?】
【安时: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阿里嘎多]】
…
林北开车,来到傅氏集团,安时进门后,才发现秦影就在门口等候自己。
见到他,微微一笑:“安先生。”
安时腼腆:“没打扰到你吧?”
秦影对漂亮又有礼貌的人带天然好感,忍不住笑了笑:“安先生,当然没有,傅总说过,您随时想来都可以。”
安时受宠若惊。
想不到他还有口谕加身。
跟在秦影身后,安时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间谍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李想。
这个名字一出,安时忽然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是不是看见过这个名字?
秦影在一旁观察着他的脸色,贴心询问:“想去哪里都可以,如果累了,可以先去总裁办公室歇一歇。”
安时顿时被这份体贴感动了,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随便看看。”
安时一路溜达,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溜达到了李想应该在的部门。
但偌大的部门,看不见一个熟悉的工牌。
他忍不住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李想的员工?”
秦影一愣,李想,李想早就被辞退了,不仅被辞退了,上次安时来,老板还特地嘱咐她带着安时看了一遍呢。
摸不准是什么意思,她斟酌片刻:“李想他,已经被辞退了。”
安时怔住,她又道:“上次带您来,李想就已经被辞退了。”
安时猛地回忆起自己是从哪见过这个名字了——
从这个工位上的名牌。
上次他来,虽然见到了空着的工位,但并没有想到李想竟然被
辞去了工作,毕竟工牌还留着。因为在原书中,李想并没有立刻被辞退。
而他上次惊讶,单纯是觉得……
工位还收拾的怪干净嘞.jpg
一位懒人的自我修养——安时
原文中的李想,是在被抓住证据后,才被开除,甚至因为这件事,原身还吃了好大一波醋。
不是。安时有些懵。
他的吃醋戏份没了?
秦影见他神色不对,忙问:“安先生?”
安时反应过来:“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因为秦影也有工作在身,安时看完工位以后,就回了总裁办公室。
坐在极其符合人体工学结构的电脑椅上,安时眼前一亮。
又有巧克力饼干吃了!
安时看着饼干,告诫自己。
这次一定只是浅尝一下。
他抽了两片,吧唧吧唧,呆了没一会儿,傅淮深便推门进来。
安时警觉地看了他一眼,忙把饼干放下了。
傅淮深走过来,垂眸看了看饼干,挑起眉梢:“不喜欢了?”
“嗯?”安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傅淮深:“吃这么少。”
安时看了眼还剩一半的饼干盒子:“……”
沉思两秒。
他的人设好像没有大胃王这一条吧。
傅淮深拿起一旁的水杯,淡淡道:“怎么会问李想?”
安时一点也不意外,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秦影都会如实禀报给傅淮深。
但不能说实话。
他斟酌片刻,选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嗯……因为我不太喜欢他。”
如果傅淮深要刨根问底,他就答不喜欢这个名字。
真是一个完美的计谋!
安时垂眸正脑补的开心,全然没看见傅淮深眼中闪过的一丝若有所思。
“不喜欢他?”傅淮深意有所指。
安时点了点头:“嗯,不喜欢。”
但傅淮深却并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淡淡道:“嗯,已经辞退了。”
“今天不要回家吃午饭。”傅淮深看着他,“去一趟傅家老宅。”-
傅家老宅在整个A市最繁华的地带,占地异常庞大。
黑色宾利停在宅外,安时从车窗看着眼前比傅宅还要奢华气派十倍的别墅庄园,眼底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安时:$o$
傅淮深下车后,打开他这边的车门,朝他递出手。
看着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安时垂眸,搭了上去。
这就要开演了吗。
傅家老宅的管家在门前迎候,见到傅淮深,恭恭敬敬地弯了弯晚:“少爷。”
见到一旁的安时,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弯腰:“少奶奶。”
安时:“噗”。
本来已经对夫人接受良好的他,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少奶奶这个称呼了。
管家凌厉地视线扫过,安时默默垂下眼,傅淮深不着痕迹地向前一步,沉声道:“程伯。”
他淡淡:“带路吧。”
程伯面露惊讶,收起了之前那副趾高气昂的态度,低头道:“是。”
安时进了门后,才发现院内别有洞天。
超大的花园,巨大华丽的喷水池,池中雕塑也是异常精美,整个院子,都在用力的释放一种信号:超有钱。
安时的脑袋转来转去,左手被轻轻捏了一下,傅淮深低头,轻声问:“在看什么?”
安时:“在看钱。”
漫山遍野的钱啊。
他的亿点财富与这泼天富贵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傅淮深:“……”
来到客厅,靠门旁坐了三个人。
听见动静,最先抬头的那个,面窄人瘦,看起来身量不高不矮,带着眼镜,像是一阵风就吹走了。
“大哥。”
安时听他这态度,应该是傅家的四少爷,傅习匀,外室所生,外室生病去世,才被抬回来,认作老四。
一旁没说话,身量很高,但鼻孔看人的,应该是傅家老三,傅远洋,和傅远择同母所生,也和傅远择一样性格讨厌。
安时往里一瞄,发现傅老爷子坐在长椅上,一旁还陪了一个身段不错,长的水灵的青年。
安时看他眼熟,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是谁。
傅老爷子名叫傅正,听见动静,也不抬头,反而低声道:“来了?”
傅淮深应了一声,并不叫人:“嗯,来了。”
“叫声爸。”傅正冷笑一声,“是难为你了?”
傅淮深不答,牵着安时的手来到一旁的主坐:“今天来,只是为了给你看看安时。”
傅正冷哼一声,抬眼看向安时,打量一番,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你推了那么多联姻,就看上了他?”
安时:好了,这是不满意。
傅正道:“以后等你老了,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你就开心了?”
傅淮深轻笑一声,语气不疾不徐:“一儿半女,就能让我老后无忧?更何况……”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一旁脸色各异的众人:“我死后无子,不正是如某些人所愿么?”
此话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这不正像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脸上吗?
安时小小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傅淮深这么刚呀。
傅正气的面色扭曲,一旁的水灵青年赶紧给他顺了顺气:“伯父,别生气别生气,淮深跟你开玩笑呢。”
“他是想开玩笑吗?”傅正怒道,“江林,他是想活生生气死我!”
“没有没有。”叫江林的青年摇头笑笑,看向傅淮深,“淮深,快道歉呀。”
傅淮深面色冷淡,仿佛上边气的快撅过去的人跟他没关系一样,静默片刻,他开口:“爸。”
这就算给一个台阶下了。
傅正面色稍缓,说难听点,他现在没什么实权,如果他名头上不是董事长,傅淮深连这个家都可能不愿意回来,更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谈事情。
虽然私自结婚触了他的逆鳞,但终归没有办婚礼,也算是给了他一点面子。
心中想法瞬息万变,傅正接下了这个台阶:“嗯……这就对了。我不跟计较,今天喊你来,也没什么别的事,远择和我说,他们公司最近遇见了一个棘手的项目,资金运转不动……”
傅正适时地停下了话头。
傅淮深面色不动。
安时这才想明白——
怪不得傅远择不在。
傅正有些尴尬:“淮深啊,都是兄弟,怎么不能给对方留些余地……”
“爸。”傅淮深打断他,面含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说的对,都是兄弟。”
“那远择,为什么要害我呢?”
傅正眉毛一挑:“远择什么时候害过你了?”
傅淮深闻言嗤笑一声,不欲多言:“爸,我叫你一声爸,不是让你倚老卖老,装疯卖傻的。”
这一番话无疑是当众给了他一个巴掌,傅正面色铁青,差点当场撅过去。
一旁的没吭声的傅习匀赶紧出来打圆场:“爸,大哥肯定是累了,您别生气,大哥,我这边正好开了个珠宝展,要不你来看看?我看嫂子也年轻,不如大家一起去玩……”
话音未落,便被一声呵斥打断。
“闭嘴!”傅正怒目圆睁,“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他这一声,让安时都吓得一抖。
这是干嘛呀。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左手被温热的手指安抚地捏了捏,傅淮深平静开口:“那就按习匀说的做吧。”
说完,不等傅正开口,他站起身,安时也跟着起身,一起往外走去。
室内,傅正还在叫骂:“傅淮深!你真是反了天了!”
……
直到上车,安时还有些懵。
完了?这就完了?
他的作用,其实就是个吉祥物?
早说这么简单,他刚才还有点紧张呢。
傅习匀说的这个珠宝展,更像是一个大
型拍卖会。
傅家四兄弟,傅淮深接手了主公司,傅远择被扔到了一个子公司,傅远洋性格最差,明面上什么都没继承,其实靠着母家走海外渠道,而傅习匀则从小学了美术,长大后,自己做了设计师。
和他们一起来的,除了傅习匀,还有刚才的那个水灵青年,江林。
顺利看了会展,展后就是拍卖会,台上工作人员拿上来了一只翡翠手镯,通体翠绿剔透。
傅习匀推了推眼镜,称赞道:“真漂亮,高冰满色呀。”
一旁的江林见了,忙道,“是不错,这种翡翠很少见的,满火彩非常漂亮,安时,你觉得呢?”
莫名被cue,安时不懂珠宝,也没什么兴趣,看了一眼道:“嗯,好看。”
话音刚落,江林就掩唇笑了出来,他看向傅淮深:“淮深,安时还真是……天然去雕饰呀。”
安时的脑袋冒出了一个问号。
好浓的绿茶香。
傅淮深却蓦地蹙眉:“江林,你叫我什么?”
江林一愣:“傅总……我这不是叫顺口了吗,因为安时太可爱了。”
傅淮深眉头拧得更深,还未回答,安时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垂眼下去,安时一脸认真:“怎么回事,你闻到了吗?”
傅淮深:“嗯?”
安时:“谁家在烹茶啊,好香诶,绿茶香诶!”
“……”傅淮深唇角微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江林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他噎了一下,望向安时,后者眨巴着大眼睛,表情堪称纯良无公害。
这个狐狸精!
江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傅习匀没意识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介绍道:“这种镯子带上特别衬人,就适合皮肤白的……”
江林已经笑盈盈地把手伸了出去。
傅习匀目光一转:“嫂子这种皮肤就挺适合。”
江林一僵,安时顿时觉得一番刀子般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刮过。
安时:?
这又不是他说的。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正欲开口,就被一声短促的铃声打断。
傅淮深接起电话,看了安时一眼。
安时知道他有工作忙,朝他挥了挥手:“你先去接电话。”
傅淮深道:“你就呆着这里,别乱走动。”
安时笑出一点梨涡:“当然啦,快去吧。”
傅习匀也因为身份特殊,被拍卖会的人员叫走了。
江林望着安时,温柔地笑了笑:“安时,我有点不舒服,想去洗手间,你陪我一起去,行吗?”
安时望着江林,也露出两个梨涡,看起来无比好骗:“行啊。”
他想起来这段剧情了。
江林,三线明星,家里有钱,但无奈怎么捧都捧不红,虽然有火的剧,但人不火,是傅家老爷子的干外孙,喜欢傅淮深,并且在剧情后期,为了得到傅淮深,不惜下药勾引,最后被傅淮深顺带江家老爷子一起搞垮,流落街头。
安时惋惜一声。
炮灰何苦为难炮灰。
明明都是流落街头的难兄难弟,大不了我让给你一个乞讨位置嘛。
一路走到卫生间,四周寂静,空旷无人,江林也懒得装了,一转头,本来笑盈盈的脸此刻面无表情。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他就说嘛,他的作用不只是吉祥物。
这不剧情就来啦!
江林冷笑一笑:“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安时思考片刻,探头:“傅淮深梦男?”
江林:“……”
他怒道:“你胡说!”
江林也意识到对方也不像是表面一样软绵绵,索性直接挑开了:“安时,我实话实说,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无论是人。”江林意有所指,“还是镯子。”
“识相点,就不要跟我抢……”
“啊~~~”
话未说话,就被安时的哈欠声打断了。
江林皱眉:“你……!”
安时擦了擦眼睛,礼貌询问:“嗯,请问现在是说完了吗?”
他站的都有点累了。
虽然这是无比单纯的疑问,在江林眼里,确是极其严重的挑衅。
江林冷笑一声:“安时,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傅淮深和你只是协议结婚而已!”
哇。
这都猜出来了。
那你真是好棒棒,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
安时乌黑的眼睛转了转,没有江林的张狂,表情相当镇定。
江林见他不说话,一副软趴趴的模样,态度更加趾高气昂:“像你这种乡下来的乡巴佬,你知道我每年爆多少剧吗,知道我一天赚多少钱吗?”
江林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叫爆剧吗?”
安时点头,拉长声音:“嗯,爆~~剧。”
江林脸色又难看了一分:“你也只是嘴硬罢了。”
“怎么,现在还敢跟我抢吗?你出的起吗?”
“出的起呀。”安时蓦地转头,看向突然从拐角处出现的傅淮深。
矜持一笑:
“老公。”
“爆~~点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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