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默两秒。
安时摘掉蓝牙耳机。
傅淮深拿着文件,看他一脸死水般平淡,挑了挑眉:“怎么了?”
安时微微羞涩:“没什么,刚才在不知觉中进行了一场为社会献身的艺术。”
傅淮深:“?”
安时微笑:“简称,社会性死亡。”
傅淮深:“……”
蓝牙里的周行&季白:………
傅淮深拿了文件就回了房间,安时想到明天还要见江家的合作伙伴,洗漱完后,迅速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安时和傅淮深在楼下吃早餐。
傅淮深还带着一个随行秘书,不是秦影,是另一个男人,两人商谈了一会儿,傅淮深便看向安时:“我要去谈合同,你要一起去吗?”
安时从昨天晚上就巴望着了,忙点点头:“嗯嗯!”
傅淮深垂眼,青年的脸庞白皙光洁,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自己时,莫名让人难以拒绝。
安时见他不言语,忙补充道:“我会当好一个吉祥物的。”
傅淮深罕见地唇边有了一丝笑意:“你不需要当吉祥物,和我一起就可以。”
安时心道以他的炮灰三大定律,到时候当吉祥物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他仍然乖巧点头:“好。”
对方与傅淮深约到了一家茶馆。
走进茶馆后,打扮很新中式的服务人员前来为他们引路,穿过略微嘈杂的大厅,上了二楼后,放眼望去,是一个又一个包厢。
服务人员领着他们来到靠后的一个包厢,微微鞠躬:“两位先生,就是这里。”
走进包厢后,古色古香的装修风格极具韵味,服务人员把他们请到靠窗的位置后,泡上茶,便先退了出去。
安时围观了刚才服务人员的花活,迫不及待地端起自己的那杯,浅浅品尝了一下。
温热的茶水入喉,安时砸吧了一下嘴,皱眉思索,怎么感觉和平时喝的茶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区别。
但是这个环境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他又尝了一口,随意地放在一边,询问道:“这里的一壶茶是多少钱呀?我觉得也就一……”
傅淮深把一旁的价格单递过来。
安时接过,垂眼一看:
6588。
傅淮深道:“你刚才说什么?”
安时端起茶杯猛喝一杯,腼腆:“我是说这家茶味道真是极品,初次品没什么感觉,越品越有味道。”
金钱的味道。
傅淮深:“……”
安时看着温润的茶色。
怎么说呢,连茶叶梗都突然变得高级起来。
正说着,包厢门被人从外推开,安时望过去,一个身量挺高,气质风流的青年走了进来。
安时只看了一眼,就缩回脑袋,这位应该就是江家老二,江少一。
江少一见到傅淮深后,唇角微微勾起,伸手:“傅总。”
傅淮深虚握了一下对方的指尖:“江总。”
一番寒暄后,江少一的目光移动到安时身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位是?”
他知道傅淮深结婚了。毕竟上层圈子就这么点人,即使没见过面,八卦也传得飞快。
他们圈子里通常有两种远择,一是为了家族利益联姻,二是为了自由一直玩,不结婚。
他自己是第二种人,而傅淮深,在圈子里出了名的工作狂,只能是第一种。
安时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露出两个圆圆的梨涡:“我是安时。”
安时。江少一盯着他的梨涡愣了两秒,迅速反应过来,不就是傅淮深那个结婚对象吗。
傅家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江少一是知道的,他垂眼,目光在安时纯净的眸子上停留了两秒,也笑了一下,握住安时的手:“原来是嫂子,我是江少一。”
安时点点头。
江少一重新坐了回去,心道小嫂子不仅笑的甜,手还挺软。
傅淮深目光微凝,安时浑然不觉,抽回手后,只觉得江家最后破产也是情有可原。
手劲也太大了。
差点给他骨头捏碎!
趁他们两人谈的正欢,安时赶紧在茶桌下搓了搓手,想了想,偷偷朝江少一竖起不屈的中指。
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在桌下碰到了一个修长粗糙的东西。
安时好奇地捏了捏,傅淮深身体一僵,转头看他。
安时的眼神清澈而无辜。
像是想起什么,他猛地向下一看!
是傅淮深的两根手指。
安时放心地捋了捋胸口。
他就说……
傅淮深怎么可能这么小!
在他们谈判的空挡,安时回忆了一下剧情,江少一和傅家的商谈这次应该是成功了,只不过后续江少一又会违约反悔。
安时过完剧情,开始安心品茶。
商谈过程很顺利,安时还没喝够本,傅淮深和江少一已经站起身,江少一笑着道:“和傅总谈合作就是这么爽快……”
傅淮深淡淡:“江总也是。”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个千年的狐狸虚情假意地握了握手。
谈完以后,安时和傅淮深一起下到了地下停车场。
正走着,傅淮深忽然接了一通电话。
“好,江总,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转身把钥匙递给安时:“先自己去找车,别乱和别人说话。”
安时接过来,听见他这么说,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啦。”
话音刚落,傅淮深眉头微微蹙起,淡声道:“撒娇也没用。”
安时:“……”
他真没撒娇!!!
傅淮深转身离去,安时抓着钥匙来到车前,还没打开车门,便听见一声轻笑。
安时:!!!
地下停车场本就黑,骤然听见这么一声,他浑身的毛毛都炸了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什么鬼敢这么大胆!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一转身,便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安时歪了歪脑袋:“江总?”
他记得这里没有自己的戏份。
难不成这是隐藏剧情?
江少一笑了笑:“嫂子。”
安时莫名被他笑的浑身汗毛直竖,警惕地往后退了一下:“江总?”
江少一:“嫂子别这么害怕嘛,我不是坏人。”
安时意有所指:“变态从不承认自己是变态。”
江少一:“……”
这个小嫂子看起来就是个软趴趴的小粘糕,没想到还有牙尖嘴利的一面。
他在圈里出了名的风流,安时又正好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再加之饭桌上,傅淮深对安时也是冷冷淡淡,不像是正常的关系。
所以他推断,他们两人必定是协议结婚,而且还是安时倒贴的那种。
毕竟……
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比他们这种人,更容易陷入名为爱情的枷锁。
想到这里,江少一正色了一番:“嫂子,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安时婉拒了:“不好意思,我是个恋爱脑,一般不交朋友,只交老公。”
“……”江少一沉默半晌,又道,“那有两个老公,岂不是正好?”
安时:?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江少一说这话不假。
既然傅淮深不喜欢,那他来尝尝这块小粘糕怎么了。
安时现在全部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江少一搞的鬼。
他再次婉拒:“江总,我们不合适。”
江少一:“哪里不合适?”
安时微微腼腆:“我比较恋爱脑。”
江少一:“……”
他上前一步:“我是江氏的执行总裁,虽然现在势力比不上他,但是……我比他年轻,你懂吗,听说傅淮深还是个工作狂,男人经常熬夜肯定就不行了,而且他肯定没有我大,你不想试试么?”
安时摇头:“不想。”
而且他刚才明明看见了,傅淮深超大!
江少一:“别拒绝这么快,这么刺激你不想试试么?”
安时实话实说:“不想。”
江少一:“给我个面子。”
安时沉默了一下,腼腆垂头:“说实话。”
“你的面子,我的鞋垫子。”
江少一:“……”
养尊处优了二十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江少一一愣,登时就要发火——
手工皮鞋踩在地面的发出清脆响声,下一秒,一道低沉冰冷的声线响起:“江总。”
江少一转头,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下,傅淮深的身影高大沉稳,五官立体俊美,脸色却冰冷异常。
江少一干笑了一声,显然没料到傅淮深的到来:“傅总。”
安时趁着他们讲话的空挡,小跑着扑进了傅淮深的怀里。
猝然填满鼻尖的橙子香拥了个满怀,傅淮深一愣,下意识抬手按住了安时的窄腰。
安时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都变得瓮声瓮气:“你终于来啦。”
他不想跟神经病说话了。
尾音埋着小勾子,像是在小动物在撒娇一般。
停顿片刻,傅淮深安抚地拍了拍安时的后背:“嗯,没事了。”
还挺配合,安时心道。
傅淮深抬起眼,脸上柔和的神色已经褪的一干二净,看向江少一,一字一顿道:“江总,你刚才在干什么?”
江少一:“我……就是想和嫂子交个朋……”
“江总。”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傅淮深沉沉道,“看来江家的教育实在堪忧,让你长到二十四岁,也不懂得尊重人这个道理。”
江少一:“你!”
傅淮深淡淡:“合约终止,我不会再和江家有任何业务往来。”
江少一简直不敢相信:“我爸跟你爸可是朋友!”
傅淮深轻笑一声:“倒是提醒我了,那么你可以让江老爷子亲自登门给我道歉。”
说完,不再看江少一扭曲愤怒的脸色,他揽着安时的窄细的腰,坐上了车。
直到车身驶出车库,安时才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他有些担忧:“其实也不用……”
傅淮深目视前方,淡声道:“你不必觉得愧疚,我们是协议对象,在签订协议时,便标注了,我有义务保护你不受到伤害。”
安时没话说了,乖乖点了点头:“谢谢。”
傅淮深没说话。
想了想,安时又道:“不过你刚才超帅的!”
傅淮深抓着方向盘的手指不可抑制地蜷了蜷。
“嗯?”
安时认真道:“男友力爆棚,看的我都激动了。”
他笑不自觉地笑出声,乌黑的眼睛圆溜溜、亮晶晶的,傅淮深有一瞬间的失神。
安时吹完彩虹屁,思考了一下剧情。
虽然最后解约的原因不相同,但终究结果一样,应该也没什么事。
回到酒店时,外面突然下起了暴雨。
屋外电闪雷鸣,安时他们定的是晚上的飞机,现在这样,肯定会耽误航班。
傅淮深当机立断:“在这里住一晚再走。”
安时听了欣然同意:“好呀。”
超级豪华大床房,他没睡够呢!
两人各自回了自己房间。
傅淮深洗完澡后,电话便传来一阵铃声。
垂眼看去,备注是周行。
接通,周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哥,有个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傅淮深:“说。”
周行:“我和季白安时准备开个工作室,以美食视频为主。”
傅淮深停顿了片刻:“要和我商量的事情是什么?”
周行:“说完了。”
“……”傅淮深,“有时候你应该学一学语言的艺术。”
周行嘿嘿一笑。
傅淮深捏了捏鼻梁:“周行,你做事之前应该想明白。”
周行:“嗯?”
“我不管你是因为临时起意,还是别的。”傅淮深沉声道,“把一个普通人暴露在互联网的灯光之下,并不是件好事。”
“毕竟你们身后的背景不一样,见识不一样,阅历不一样。”
周行道:“不露脸的,而且,哥,你这么说……是不舍得了吗?”
傅淮深静默片刻:“你应该明白,他只是我的合作对象,仅此而已。”
周行顿时受不了:“行行行,只是你的合作对象。”
挂了电话,紧接着房门便被敲了敲。
傅淮深走过去,打开门,是安时。
安时抬起脸,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睁大:“傅总,玩游戏吗?”
…
豪华总统套房内,两道身影齐齐坐在电脑桌旁,在战场拼杀。
安时的人物趴在傅淮深人物的肩头,咸鱼的不亦乐乎。
还边打边指挥:“上路上路。”
“打团战啦!”
“不管他们,我们吃钱。”
“冲鸭!!!”
傅淮深一如既往地话少,安时悄悄瞄了他一眼,男人面容冷淡,侧脸英挺,穿着睡衣,反而有种沉稳温柔的感觉。
他想,傅淮深其实也不错。
虽然有时太冷漠,但是个好雇主。
碰巧一波团战,安时赶紧跳下来,双眼紧盯着屏幕。
叮咚!
安时的手机传来来电提示。
安时眼睛都快唱二人转了,忙道:“是谁?”
傅淮深单手拿过:“是周行。”
安时道:“那你帮我接吧。”
接通后,周行直接道:“工作室的地址我选好了,明天你一来我们就……”
傅淮深:“是我。”
周行:“……怎么是你?诶?你们俩是不是现在在一个房间!”
傅淮深还未回答,安时便道:“对呀,我们在打游戏呢。”
电话那头,周行沉默两秒,话却是对傅淮深说的:“怎么回事,他不是你单~纯~的~协~议~对~象~吗~”
傅淮深:“……”
安时:“……”
每一个字都带着波浪的阴阳怪气。
傅淮深:“挂了。”
电话“啪叽”挂断-
第二天一早,安时他们便坐上了飞机返程。
回到家后,傅淮深去了公司,安时闲着没事,和周行季白一起去工作室实地考察。
到了地方,安时才发现,这个工作室离傅氏不远。
进入房间,一眼望去,是极大的落地窗,配备了所有拍摄设施与剪辑设施,一侧是厨房与餐桌,一侧是办公地区,很是齐全。
并且。
没有参考季白Hello Kitty风的建议。
这点很重要。
安时“哇”了一声,眼前一亮:“这么好?”
周行:“前租客跟我是朋友,我就捡了个漏。”
安时转头拍拍他的肩:“辛苦了。”
周行:“不辛苦。”
安时:“能坚定立场,不听从季白的建议。”
周行:“噗。”
季白:“……”
季白:“我还在这儿呢!”
看完了工作室,已经临近下午,三人一起去了楼下的一个餐厅。
还是吃的火锅。
他们没吃午饭,此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刚一上桌,就迅速开炫。
两个小时后。
安时坐在椅子上,善解人意道:“不然我们去对面的公园散散步吧。”
周行:“我同意。”
季白:“主意不错。”
三人晃晃悠悠站起身,一旁桌的客人往那一看。
嚯!
吃剩的碟子有小山高!
安时感叹:“我觉得你们两人对美食的品鉴,都有着极高的天赋。”
周行羞涩:“彼此彼此。”
季白腼腆:“你也不赖。”
一通商业互吹后,他们很快就走到了公园。
说是公园,其实更像绿化好的商业区,一路走过去,草坪上都是遛狗溜猫的主人,和卖小吃的摊贩。
安时一眼就瞄到了一家的牌子:
超级无敌爆炸好吃到锤烂地球淀粉肠。
安时:!!!
周行:!!!
季白:!!!
好酷炫的名字!
安时是真的吃不下了,周行也摆摆手,只有季白英勇上前,要了一根淀粉肠。
边吃边走,溜达了半圈,来到中心的草坪,天色渐晚,晚霞如火烧一般,安时拍了照,想了想,发给傅淮深。
【安时:看!红色小绵羊[图片]】
傅淮深隔了一会儿才回复:【你在傅氏旁边?】
安时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
说着,抬头望天,看看有没有侦查的飞机。
【傅淮深:你把傅氏的大楼拍进去了。】
安时:“……”
好吧,是他多虑了。
【傅淮深:你什么时候回家?】
【安时:一会儿就会回去[猫猫点头]】
【傅淮深:我要下班了,要不要捎你一程?】
安时算了算时间,欣然同意。
【好呀![旋转跳舞]】
【谢谢傅总![跳舞小熊]】
安时回完消息,一转头,猛然发现一只无人照看的萨摩耶忽然向他冲来。
他有些受宠若惊,立刻蹲下身,张开怀抱,准备迎接一个毛绒绒的拥抱——
两秒钟后。
安时睁开眼,刚才向他冲来的萨摩耶转了个弯,正叉开腿,在他旁边那颗树旁进行一些不太卫生的动作。
安时:“………”
错付了。
萨摩耶方便完,乌黑的豆豆眼扫了一旁的三人,忽然眼前一亮。
拿着烤肠的季白:“?”
他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萨摩耶以80迈的速度像是一枚实心导弹一般,“啪”地向季白冲来!
安时:!!!
他迅速往前一扑,张开怀抱,从后方把萨摩耶一把抱住!
安时:哇,毛绒绒诶~
他还没享受完,季白就传来一声惨叫。
虽然安时把萨摩耶制止住了,但奈何萨摩耶伸出了不屈的爪子,直接抱住了季白的小腿。
季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安时:“……”
周行:“……”
季白小时候被狗咬过,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仍然怕体型太大的狗狗。
安时赶紧把萨摩耶的爪子扒下来,解救了化身成为尖叫鸡的季白,把萨摩耶往旁边一推,
萨摩耶被推的不情不愿,拉拉着一张脸,并且一再想要扑上来。
季白含泪:“不然我把脆皮烤肠给他……”
安时严肃地拒绝了:“不行!”
季白心中动容:“好朋友,还是你……”
安时:“烤肠有烧烤酱,对狗狗不好。”
季白:“……”
终究是错付了。
安时看了看毛绒绒的萨摩耶,感觉异常手痒,看了看季白,认真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萨摩耶旁边。
然后猛地抓住了萨摩耶的毛绒绒的狗头。
周行有些不忍心,毕竟他也挺喜欢小狗的,只是害怕而已,但安时竟然会为了他去凶一只可爱小狗,他心中动容:“你也别对小狗太……”
安时恶狠狠:“你算哪块小饼干?”
然后狠狠揉了揉萨摩耶的狗头,并且声音一秒变成夹子:“这么可爱的小饼干生来就是要被我们吃掉的!”
周行:“………”
季白:“………”
很显然,安时撸狗撸了个爽,一回头,两人幽怨地看着他。
安时:“……”
安时解释:“刚才是一个意外。”
季白:“不信。”
“……”安时认真,“这次我肯定让他对你这根烤肠打消念头。”
周行:“要不还是换我来吧,你太夹……温柔了。”
…
傅淮深到达公园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秦影也下了车,因为手头一个项目对接的原因,她从这边顺路,便搭了车。
安时他们所在的地点,是公园的最中心,走了没一会儿,傅淮深远远看见,晚霞如火,映照在天边,淡淡的金光撒下,将安时半蹲的身影衬得纤细俊秀,如修竹一般静谧美好。
再次见到此情此景,秦影忍不住感叹:“安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
有爱心两个字含在喉间卡了一下,她斟酌:“温柔。”
她笑着:“安先生是个很温柔的……”
下一秒。
安时把手中的烤肠放在萨摩耶的面前:“乖乖,吃吧。”
萨摩耶伸出了舌头——
安时温柔:“吃了就死。”
萨摩耶:“……”
傅淮深&秦影:“………”
第22章
萨摩耶拉拉着大脸。
安时持续温柔:“还吃吗?要不吃一口。”
萨摩耶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
季白&周行:“……!!”
好、好歹毒的借口!
安时摸了摸萨摩耶的狗头,站起身:“怎么样,是不是完全不想吃了?”
周行:“我发现……你身上是有点……”
安时:“驯兽师的天赋在的。”
周行:“反派的天赋在的。”
安时:“……”
安时正欲说什么,一回头,便看见了一旁双双沉默的傅淮深和秦影。
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很开心的样子:“你们来啦!”
傅淮深被他的笑容闪了一下,停顿片刻,点了点头。
秦影:“我就先走了。”
安时疑惑:“怎么这就走了?”
秦影微笑,意有所指:“刚才又说错了话,看错了人。”
安时没明白,但不妨碍和她拜拜:“那你先回去吧。”
送走秦影,安时三步并成两步,一下子走到傅淮深的身边,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牵着拉拉着脸的胖萨摩耶,抬头道:“这只小狗被养的很干净、很好,除了太馋了,肯定是不小心走丢了,我们帮他找找主人吧?”
傅淮深很爽快地点头道:“好。”
安时一下子高兴了,他还害怕傅淮深这么忙,不愿意来呢。
想到季白在旁边,安时戏瘾瞬间就上来了,轻声道:“你可真好。”
又觉得不够,撅了下嘴巴:“么么。”
傅淮深怔愣,指尖蜷了蜷,但很快反应过来:“嗯,走吧。”
于是四人一狗开始在公园里游荡。
因为天色很暗,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公园里人不多,也不少。
安时抱着傅淮深的胳膊走在前方,后方跟着季白和周行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安时瞥了眼自己,又暼了眼傅淮深,忽然笑了笑:“这样真像一家三口。”
傅淮深:“……一家三口?”
安时开心道:“对呀,你,我,狗儿子。”
说到狗儿子,他忍不住笑出声,双眼弯弯,呼噜了一下萨摩耶毛绒绒的狗头,看起来特别乖。
安时态度自然,仿佛只是随意地开个玩笑。
傅淮深有些分不清了。
这么多年在名利圈的摸爬滚打,让他擅长分辨人心,也下意识分辨一句话的含义。
他垂下眼,安时也正好抬头看他,青年漆黑水润的眸子在灯光的浸染下格外清澈柔和,带着蛊人的气息,不像是在随意说笑,而像是一种暗示。
本应该厌恶这样试探的小把戏,但此刻,凝望着安时的的脸,他却有些讨厌不起来。
安时静静注视着傅淮深。
心中忍不住有些犯嘀咕。
他刚才就是突然兴起,想开个玩笑,不会把人家开生气了吧?
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小动物,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把小狗当孩子养。
更何况,这只小狗还是别人的。
安时罕见地有些脚趾抓地,忙扯开话题:“诶,你看,那边有一个拾荒者!”
傅淮深顺着他的话递去目光。
季白和周行也看到了:“还真有。”
随着那道漆黑人影越来越靠近路灯,众人望去,发现那人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上衣短裤,头发上还揪着许多树叶,脚上的一只拖鞋没有了,还有一只穿在脚腕上,掉了半个后跟。
周行:“还挺年轻的,应该不是拾荒者吧……”
季白:“不一定,你看他拿着的那个好大的尼龙袋子,我感觉很像。”
周行:“也是,谁没事拿那么大的尼龙袋子,感觉还装着沉甸甸的东西。”
安时心中有些动容:“这么晚了,还不能回家吃饭,不然我们帮一下……”
话音未落,一旁的萨摩耶忽然“汪!”了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狗瞬间脱手,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一个能猛扑,扑进“拾荒者”的怀里,疯狂舔舔,把拾荒者的眼镜差点撞掉。
“拾荒者”赶紧制止住萨摩耶:“你去哪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你跟谁回来的?”
萨摩耶默默转头。
“拾荒者”扭脸,看着一脸震惊的安时等人,不好意思的介绍:“哦哦,抱歉啊,我是乐乐的主人。”
乐乐,就是刚才那只萨摩耶。
安时有些艰难:“那你这身……”
乐乐主人:“这是乐乐在公园狂奔,我被他拉进了绿化带摔的。”
季白:“那你这个尼龙袋……”
乐乐主人笑笑:“全是一些天然的肥料。”
安时好奇:“那这是……”
乐乐主人:“狗屎。”
安时:“……”
他理解一笑:“那乐乐肠胃一
定不错吧?”
乐乐主人:“一般一般,能炫三大碗。”
“……”安时,“您还是谦虚了。”
乐乐主人推了推眼镜:“谬赞谬赞。”
安时:“………”
送走了乐乐主人,四人分开,安时跟着傅淮深上车,回了傅宅。
第二天一早,安时醒来后便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就在傅氏的不远,安时到达时以后,季白和周行已经在等待了。
他们昨天晚上谈了几个方案,最后敲定做小熊饼干先试试水。
季白采购食材,拍摄的人是个女生,二十多岁的年纪,但技术很不错,叫罗月,一头长发被挽在耳后,看起来极其率性洒脱。
见到安时,罗月眼前一亮,上前握了握手:“安先生!”
安时赶紧礼貌:“你好,罗女士。”
“害,叫我小月就行。”罗月很是热情。
安时也道:“那你叫我小时就行。”
罗月笑笑:“这怎么好意思……”
安时宽慰:“没事,我……”
罗月:“小时,今天拍什么主题?”
安时:“……”
原来是口嫌体直。
沟通好了以后,安时开始在旁边的厨房准备材料。
真正开拍视频,才知道拍视频有多不容易,安时需要不停的重复一个动作,以保证多机位的需求,而如果翻车,那就要不停重新做,确保镜头的完美。
罗月站在镜头旁:“对对对,就是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我们截一个空镜头。”
镜头中,身影清秀的青年只露出了一节白皙的颈项,宽松的居家衬衣,一小节秀气的锁骨若隐若现,衣袖被挽在手肘,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一瓶糖,倾倒在干净的玻璃碗中。
安时身型优越,比例好,并且骨架修长,在镜头下,不显得臃肿,反而秀丽优雅,有种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松弛感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个玄学,罗月一声“咔”,安时瞬间回复原状,把糖迅速倒进玻璃碗,动作之快,让人看不起你动作,然后赶紧拿起来筷子搅吧搅吧。
安时:不然一会儿又要开拍了:)
拍完这一部分,安时和季白周行一起围着摄像机看回放,呈现的效果很好,主要是看起来高级,虽然只是做一道小熊饼干。
安时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发出去,效果不好怎么办?”
季白拍了拍胸膛:“一切都交给我,不可能成绩太差。”
安时探头:“你是动用了什么神秘钞能力吗?”
季白:“那当然。”
安时思考片刻:“其实我觉得……”
季白:“我给我全家一人一百,让我全家给咱们刷播放量。”
罗月:“……”
周行:“……”
安时:“……”孩子虽然傻,但孩子心眼好啊!
安时拍了拍季白的肩膀,正欲说什么,便见到周行一脸严肃地盯着拍摄步骤。
安时以为他有别的建议,忙道:“怎么了?”
周行指了指屏幕:“我觉得这一步……”
安时:“嗯?”
周行:“会不会导致饼干不好吃?”
“……”安时,“不会。”
在大家都关心拍摄效果时,竟然有人不忘初心,关心好不好吃。
他真的,我哭死。
安时善解人意:“我会多烤一点。”
拍摄很快结束,因为翻车次数异常多,四人看着一大篮子饼干,不约而同地陷入沉思。
安时抬眼:“那我们……”
周行:“开炫。”
季白&罗月:“好!”
这款小熊饼干是巧克力味的,吃多了容易腻,四人疯狂消耗,剩下的还能装一盒。
安时吃的有点贤者时间,灵魂仿佛都变成了一个球,窝在沙发上,顺手拍了一下工作室,发了一个朋友圈。
【安时:结束拍摄~[图片][图片]】
没一会儿,傅淮深的消息便弹出来。
安时顿时坐直了。
【傅淮深:拍完了?】
【安时:完啦。】
【傅淮深:什么时候回去?】
【安时:估计得等一会儿】
回完消息,安时抬头,季白语气轻松:“还有这么多,我刚才算了一下,一人只用再吃30个就能吃光了。”
安时:“……”
只用是能用在这里的吗。
见安时起身过来,季白道:“快来,跟谁发消息呢,这么认真。”
安时随口:“傅淮深。”
“噫。”季白道,“你们小情侣都是这么腻歪人的吗?”
安时笑了笑,接下这个甜蜜的谎言:“当然啦。”
“诶,那你这个吃不完……”季白坏心眼,“可以给傅哥吃啊!”
周行:“我赞同。”
罗月:“傅哥是谁。”
季白:“就是安时的老公。”
罗月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扫过安时:“什么,你都结婚了?”
安时点了点了头:“怎么啦,不像么?”
罗月:“怎么说呢,感觉你还……”
安时:“很年轻?”
罗月:“风韵犹存。”
安时:“……”你是会夸奖的。
安时把饼干装到盒子里,想了想,抱在怀里不太稳,又装进了一个纸袋子里。
他拿出手机,有些心虚地给傅淮深发消息:【在忙嘛?我去找你吧?】
傅淮深的消息来得很快,应该不是特别忙,依然冷冷淡淡的:【嗯?】
【安时:我这里做了一些饼干,吃不完,想分给你吃点。】
【安时:很好吃的!】
傅淮深收到消息后,秦影正巧推门走进来。
看了看时间,傅淮深道:“今天要加班?”
秦影放下文件,笑了笑:“傅总,今天我加班。”
对于员工加不加班,傅淮深从不强制,就算是自己的特助也是如此,闻言,傅淮深随意道:“之前你爱人不是不愿意么。”
秦影笑道:“害,他不知道从哪又找到了另一个话术,非说自己做饭做多了,自己吃完,又给我专门送来,真受不了他。”
“话术?”傅淮深捕捉到关键词,点了点桌面。
秦影道:“对呀,这都是话术,谁不知道他是专门想给我做的,怕我不吃,或者愧疚,才这么说,男人的小心思……诶,我又说多了,傅总,您先忙,我先出去了。”
傅淮深颔首,脑中思绪不可控制地重复这句话。
话术。
专门做?
男人的……小心思?
安时也是,专门这样说的么?
…
安时敲完消息,迟迟不见对方回复。
难不成对方不喜欢吃巧克力饼干?
还是透过屏幕监控了他的心中所想。
安时顿时心虚地发送了一个表情包。
【安时:[超乖]】
【安时:要是不想吃,那我就不过去啦[拜拜]】
这次傅淮深回得很快,只是简短的一个字。
【吃】
安时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看着饼干面露难色的三人道:“我把饼干派出去了!”
季白:“还得是你!”
罗月:“不愧是你!”
周行:“你是我的神——”
三个仿佛被小熊饼干扇了一个大比兜的人瞬间充满活力,围到一旁剪片子去了。
安时收拾了一下东西,套上他的黄色小外套,转身下楼给傅淮深送饼干。
傅氏的大楼离这里不远,步行七八分钟就到了。
安时一路走过去,到达傅氏门口后,走到前台,礼貌开口:“请问……”
前台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鞠了一躬:“安先生,找傅总?里面请里面请。”
安先生甜甜地笑了笑:“好,谢谢。”
一路跟着前台,安时来到总裁专用电梯,
乘坐电梯到达总裁办公室后,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开门的不是秦影,反而是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安时扬起笑脸:“你……”
男人视线下滑,落在他提着的包装袋,一脸惊奇:“老傅!你们这儿外卖员都长这么俊啊?”
安时:“……”
傅淮深:“……”
空气凝固半秒,傅淮深道:“他是我夫人。”
安时赶紧:
“你好,我是安时。”
男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怪不得,原来是嫂子,我看你拿着一个纸袋,还以为是……”
安时:“没事,你没见过我,认错也是……”
男人垂眸腼腆:“主要是没想到这狗……老傅有这种福气。”
安时:“……”
你是会讲话的。
进了门以后,经过一番介绍,安时才知道此人是李氏的李总,今天来找傅淮深是为了谈和江少一解约的合作。
在原书中,跟傅淮深生意上经常往来,也算半个朋友。
总而言之,是个友军。
安时把背包打开,李总在旁边探头,看着包装盒上七扭八歪的蝴蝶结:“这个造型是什么新型潮流吗?”
安时:“不是。”
李总来了点兴趣:“哦?这怎么说?”
安时抿唇一笑:“只是单纯包的丑。”
李总:“……”
安时拿出饼干盒,放在傅淮深面前:“我新做的饼干,快尝尝。”
傅淮深:“嗯,先放在一……”
安时又热情地看向李总:“李总,你也尝尝。”
李总异常自来熟:“好啊。”
说着,把手直接伸到饼干盒里,拿起一块吧唧吧唧。
傅淮深的脸色微微一凝。
安时这才后知后觉:“你刚才说你不吃……”
“不是。”傅淮深面色如常,“我正巧有些饿了。”
安时眨巴了一下清澈的眼睛:“饿了那就多吃点。”
两人一前一后吃起了饼干,李总忍不住称赞:“嫂子你做饼干真是有一手!”
安时微微腼腆:“谬赞了。”
安时本来是不饿的,但是看这场吃播硬生生看饿了。
他挺直了腰板,正想偷偷摸摸拿一块时,却发现两只手一前一后,越吃越快,越吃越快,仿佛比赛一般,甚至出现了残影!!
安时:“……”
吃不上,根本吃不上。
李总抬头,与傅淮深对视一眼。
两人吃得更快了!
饼干盒很快见底。
银色的盒子中,孤零零地躺着最后一块小熊巧克力饼干。
傅淮深忽然开口:“李总,听说你有高达30多种过敏原,其中巧克力就是其中之一。”
李总擦了擦嘴边的饼干渣:“没事,人生嘛,挺挺就过去了。”
傅淮深:“……”
安时:“……”
没想到李总的还有如此坚强的意志。
李总盯着那块巧克力饼干,他能感觉到,傅淮深肯定是不想让他吃,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如此美味的饼干,他势在必得:“傅总,我记得,你好像不喜欢吃巧克力来着。”
傅淮深面不改色:“我的喜好也随着不同人的改变而改变。”
李总:“傅总还是不要开玩笑了。”
傅淮深:“李总的玩笑更好笑……”
“好了,”安时噌的一下站起身,擦擦嘴角的口水,“你们不要再吵了。”
他义正言辞:“既然都不喜欢,那这块小饼干我就替你们吃了。”
然后迅速伸手,放进嘴里嚼吧嚼吧。
不忘劝架:“敬个礼握个手,我们还是好朋友。”
傅淮深:“……”
李总:“……”
第23章
吃过饼干后,又聊了一会儿。
李总全名李朝阳,临走时,李朝阳拿出手机:“嫂子,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
安时:“好的呀。”
拿出手机,扫码,添加成功。
安时低头一看。
【[热心的朝阳群众]请求添加您】
安时沉默了一下:“李总的微信名称……”
李朝阳:“怎么样?”
安时抚掌轻叹:“……真是别出心裁呢。”
李朝阳微微一笑:“我也觉得很符合我的人设。”
傅淮深伸出屈尊降贵地两根手指,敲了敲桌子:“还不走?”
李朝阳冲安时挤了挤眼:“看见没,吃醋了。”
傅淮深皱眉:“李……”
安时赶紧冲不明真相的朝阳群众摆了摆手:“李总慢走。”
李朝阳整了整西装,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原本吵闹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安时对傅淮深道:“李总真是……很活泼呀。”
傅淮深面色不动:“和你一样活泼。”
安时羞涩垂头:“不敢当不敢当。”
傅淮深:“……”
因为傅淮深还有一些工作要忙,安时懒得再走回去,提议道:“不如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吧,这样我们好一起走。”
傅淮深:“为什么要一起走?”
其实是想蹭一下车,感觉直说有点不符合华国人的中庸之道,安时想了想,折中道:“你的车比较有安全感。”
傅淮深:“安全感?”
安时点了点头:“嗯,因为你比较有安全感。”
这肌肉,这身高,能一下子打趴十个人!
“那周行季白他们没有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也不好意思说出是懒得走回去,安时闭眼夸赞:“你最有安全感。”
傅淮深愣住,心情有些微妙。
见傅淮深没再回答,安时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等待他下班。
这一心一意的样子,若是有人进来了,必定要唏嘘这眼神的深情程度。
傅淮深处理完工作,抬眸便落入了安时深情的视线之中,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道:“安时?”
安时回过神。
他正想大肘子呢。
想着想着就馋了,他舔了舔唇瓣:“好啦?”
傅淮深:“嗯,走吧。”
来到总裁专用电梯,安时乖乖跟在他身后,点击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红色的数字不停跳动。
等到了一层的时候,傅淮深抬腿,便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从后方轻轻拽了拽。
“嗯?”他偏过头。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不然我们牵着手出去吧。”
傅淮深愣住:“为什么?”
安时掰着手指头给他数:“你看,我们牵着手出去,看起来不就很亲密吗,这样别人看了,就会觉得我们感情很好。”
一种难言的感觉漫上心头,傅淮深问:“给我送饼干,也是因为这个?”
安时瞪大眼睛:“怎么会,才不是呢。”
分明是他们吃不完了!
看着安时的表情,傅淮深眸光闪了闪:“……嗯,知道了。”
……就是特意给他送。
安时伸出手,傅淮深缓缓握住,皮肉贴近后,仿佛都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安时的手指又细又白,是属于比较秀气挂的,但傅淮深的手掌宽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好看而不失力量感,两只手相握,有种神奇的反差。
安时看了看,晃了晃手:“哇,你的手比我的大多了。”
傅淮深垂眸,明显的差别,莫名让他有些眼热,收回视线,他“嗯”了一声:“因为我比你高。”
安时瞬间跨起了小猫批脸。
男人的自尊心被打击了。
走出电梯,因为两道极其相叠的身影,引来了职员们的目光。
“傅总今天下班还挺早呢。”
“诶……他俩是不是牵着手呢?”
“卧槽还真是!”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养眼。”
“不是传闻他们感情不好嘛……”
“不不不,是传闻傅总对安先生不好吧……”
“别管了,有点好嗑。”
“这个体型差,我爱了……”
安时跟着傅淮深的步伐,面上不显,实则支着耳朵偷听。
这么说,不就是对他工作的肯定嘛!
他美滋滋,对傅淮深眨了眨眼。
“我靠!他还给傅总抛媚眼!”
安时:“………”
快要出公司时,秦影忽然抱着文件从后方出现,见到安时,微笑了一下:“安先生。”
安时点了点头,秦影道:“傅总,之前做的广告项目已经完成了,有三个方案。”
傅淮深:“嗯,明天我再看。”
安时好奇探头:“原来你们公司还有专门的媒体部门吗?”
虽然他知道傅氏手下的子公司什么产业都做,但具体的他没想过。
傅淮深点头:“你们没有?”
安时摇头:“我们没有。”
傅淮深皱眉:“那谁来剪片子?”
安时腼腆垂眸:“我们相信群众的力量。”
傅淮深一针见血:“周行的力量?”
“那不如不信。”
安时:“……”
傅淮深看向他:“明天你们可以派一个人来学。”
安时眼睛一亮:“那我来行么?”
傅淮深:“只要不是季白就行。”
安时:“……”
这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雨露均沾呢-
回到家后,第二天一早,安时就到达了傅氏。
不过他不是自己来的,他是和罗月一起来的。
傅淮深很忙,没有空搭理他,安时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秦影。
秦影见到罗月,安时赶紧介绍:“她也是我们工作室的一员,叫罗月。”
秦影理解:“好,那两位跟我到这边来。”
媒体部门是在三层,秦影熟练地按开总裁专用电梯。
跟着进来后,罗月很是疑惑:“诶?刚才那边两间电梯都排队,我们这里为什么不用排队?”
秦影解释:“因为这间是总裁专用电梯。”
安时听了,莫名心中一紧。
他的身份罗月也不是不知道,但这种明目张胆的特权,一般人应该挺讨厌的。
罗月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我明白了。”
安时小小地心虚了一下。
“我一直都觉得,拥有特权的关系户最让人不耻……”罗月义愤填涌。
安时:“其实……”
“但如果这个关系户是我,那我将无话可说。”罗月震声。
安时:“……”
来到媒体部门,傅淮深单给他找了个老师,安时看了看人头,正要说什么,秦影转身就又找来一个。
“好了。”秦影道,“你们一人一个。”
好像幼儿园小朋友分老师。安时如是想。
坐下美美学习了一会儿,安时有计算机的基础在,学的还不算困难。
他再一回头,发现罗月已经熟练地开始运用pr。
安时的嘴巴张成了o型:!!!
他很是佩服:“你怎么学得这么快,好聪明!”
罗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也没有啦,其实我之前就自学过这些。”
安时:“诶?你简历上没说过你干过这一行呀。”
罗月:“因为我是高贵的为爱发电玩家。”
安时:“……”
那这个确实高贵。
“那怎么现在想再来学一学呢?”
罗月神秘一笑:“我想看看正统学习应该是什么样的。”
安时虚心:“那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罗月:“没有。”
“……”
学到午饭的时间,安时给傅淮深发了条消息,告诉对方自己先回去了。
吃了一点午饭,安时和罗月赶紧回到工作室补拍昨天漏下的镜头。
于是又做了一遍小熊饼干。
安时拍完,捏了个小熊饼干扔进了自己嘴巴里,小熊饼干里的巧克力酱流出来,安时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指尖。
碰巧周行回头喊他看成品。
见到如此,周行逐字斟酌:“你刚才的动作还……”
安时舔了两下,润红的舌尖收了回去:“嗯?”
周行:“有一种不是直男的美感。”
安时:“……”
他超直der!
安时赶紧挺了挺腰板,笔直地走了过去,用很直的声线道:“咳,片子怎么样了?”
季白震惊回头:“你吃饼干把嗓子都吃坏了!?”
“……”安时瞬间切回本音,“没有啦。”
季白让开一个位置:“你看看,差不多今天肝一夜就能剪出来,然后就可以发布,获得百万点赞,爆红网络,接到百万代言,迅速出圈,走上人生巅峰,我拿着第一桶金先买个钓鱼竿,你说买哪个牌子的,我觉得……”
“……”安时抬手,“这位先生,请先停止你的幻想。”
还没挣呢先想好怎么花了。
季白略微尴尬地咳了一声,摸了摸脑袋:“那我们现在先出去庆祝吧。”
罗月:“庆祝什么?”
季白理所当然:“就是庆祝我们即将迎来第一桶金呀。”
周行马上附和:“可以,那去哪?”
季白:“我们去唱歌吧!”
周行:“我觉得行!”
两人商定了一下地点和时间,一拍即合,抬起头,看向安时:“走吧!”
安时静默两秒:“有时候,我觉得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周行好奇:“此话怎讲?”
安时抚掌:“大家能玩在一起,多多少少是有些病友特质在身上的。”
周行:“……”
季白:“……”
最后大家都坐上了车,除了罗月。
罗月还有下一场拍摄要赶,和他们匆匆道别后,就离开了工作室。
安时坐在座位后排给傅淮深发消息。
他估计自己晚上都回不去,虽然傅淮深从不和他报备,但是那不一样呀。
安时是一个严谨的员工,他得告诉自己的老板自己出门去哪浪了。
【安时:[安时拍了一拍傅淮深]】
【傅淮深:怎么了?】
安时打着字:【我今晚,想出去快活快活[羞涩]】
【傅淮深:……?】
安时莫名想到了傅淮深缓缓打出这个问号的样子。
他赶紧解释:【就是想去唱歌,提前庆祝庆祝[猫猫害羞]】
【傅淮深:……你们片子剪完了吗?】
【安时:当然没有,这是提前庆祝。】
【傅淮深:……你们三个在一起应该挺开心吧?】
安时莫名觉得这句话和“病友特质”有异曲同工之妙。
刚抬头,傅淮深的消息又发过来。
【傅淮深:这种小事不用和我报备。】
安时一看,这怎么行!
他之前就知道,老板总是喜欢试探你的忠心。这个时候,就要赶紧哄!
安时叭叭打字表忠心:【报备一下也没什么呀,好让你放心[猫猫卖萌][啾咪]】
消息发出去,傅淮深的视线停留在“放心”二字上。
不知是不是被安时可爱表情包感染了,傅淮深唇边有了一丝笑意。
然后打字。
安时等了半天,手机才叮咚一声。
垂眸一看——
一个高冷,且看起来非常敷衍的【嗯】
行叭,看来傅淮深也没有特别高兴。
…
到了唱歌的地方,大厅布置的异常高雅,水晶吊灯,两只白色天鹅雕塑,一左一右,连服务人员,都贴心而礼貌。
安时看了心里有些直犯嘀咕,他凑到季白耳朵边,小声道:“你确定这里能容得下我们?”
我们三个土狗。
季白冲他安抚一笑:“你还不放心我的眼光么?”
半信半疑地跟在服务人员身后,走到中间的包厢,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先是异常闪耀的灯球,大红大绿的布置,宛如上世纪风格的炸耳音乐。
季白回头自信:“怎么样?我就说相信我吧!”
安时:“……”
他真是多虑了。
这家店是做主题包厢的,可以自选主题,季白选了一个最炸裂的。
唱了一会儿歌,三个人唱歌水平都一般般,周行提议:“不然我们小酌一杯。”
安时顿时警惕:“有多小酌?”
周行:“你还能不信我么?”
安时:不敢信,真的不敢信。
包厢内配备内部电话,直接打电话,就可以沟通服务。
很快,服务人员就拿着酒上来。
各自都满上了一杯。
安时拿起酒,抿唇一笑:“这杯酒,祝炸裂的主题,也祝炸裂的我们!”
季白:“祝炸裂!”
周行:“祝我们!”
三个人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杯扎啤。
月光高照,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个小时后——
三个人七拐八弯地躺在包厢内,数一数地上的瓶子,每个人都惊人的喝了……三大瓶啤酒!!
都说了,小趴菜就是喜欢和小趴菜在一起玩。
季白七扭八歪地躺在沙发上,周行直接钻进了桌子下。
安时勉强还算清醒,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抖着细白的手指,拿出手机。
傅淮深还正在加班。
处理完最后一个文件,手机叮咚一声,来电显示是:安时。
点击接通,那边声音挺安静的,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傅淮深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问:“什么事?”
安时加载地异常缓慢,听见他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在~c~吧~诶~?”
安时捂住嘴,有些不好意思:“控~制~不~住~”
如此开放的小波浪号,还以为他多浪呢。
傅淮深心里一沉:“喝酒了?”
安时:“嗯~”
电话被“啪”地挂断。
安时眨了眨眼睛,他的脑子已经完全糊住了,现在找了谁,只是下意识的想法。
刚才……刚才那人生气了?
等到傅淮深驱车前往c吧时,安时已经软的像是一个小果冻,瘫在沙发上。
傅淮深来的匆忙,西装外套不似以前规整,没有打领带,白衬衫的纽扣被解开两颗,露出一截幽深修长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
宽肩窄腰,腿长屁股翘,安时正晕晕乎乎地躺着,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脸,一睁眼,便见到一张极为深邃俊美的脸,不像从前一般冷淡,反而微微蹙着眉,更加性感。
安时:“……哇哦。”
他傻笑一声:“帅哥,你好辣。”
傅淮深:“……”
他额角突突跳了两下,平时看起来挺乖的安时,怎么喝醉了酒就喜欢口出狂言。
他一手拉着安时的手腕,轻轻下扯,安时配合地往前一倒,倒在他怀里,又像是条滑泥鳅一般,软了下去,脑袋砰地嗑在他饱满的胸肌之上。
傅淮深的身材管理很好,肌肉线条流畅完美而不过分夸张,安时磕上来的一瞬间,傅淮深身体一僵,就感觉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胸口蹭了蹭。
还恬不知耻的夸奖:“帅哥好棒的胸肌。”
傅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着脸把安时从自己怀里拎出去,对一旁带来的司机道:“把周行他们送回去。”
司机:“是,傅总。”
安时喝醉了并不老实,像是个八爪鱼一般,傅淮深把他塞进副驾驶后,脸色异常的差。
安时道:“去哪呀。”
傅淮深:“回家。”
安时顿时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小梨涡:“谢谢你帅哥,还愿意送我回家。”
傅淮深对帅哥这个称呼感觉到头疼。
正欲说什么,安时忽然道:“你这么好,我感谢感谢你吧。”
傅淮深:“?”
安时:“我给你唱首歌怎么样。”
傅淮深:“你不……”
安时我行我素:“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
傅淮深:“……”
汽车飞驰而过,到家后,傅淮深把车停好,下车,正准备把车上的醉鬼扯下来,醉鬼“啪叽”一下,自己跳下了车。
夜色朦胧,青年微微眯了眯眼,白皙的脸庞上晕出一团红,傅淮深已经明白他醉的厉害,就站在原地任他看着。
安时打量了一会儿,忽然道:“傅淮深。”
傅淮深微微惊讶,没想到安时还能想起来他是谁。
傅淮深:“你醒……”
“傅淮深。”话未说完,便被安时打断,“你知不知道,我不满意你很久了?”
话语落下,像是平底一声惊雷,傅淮深静默片刻,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都说酒后吐真言……
“你不满意我什么?”
安时掷地有声:“不满意你长这么帅,明白吗?”
傅淮深:“?”
安时微微垂眸羞涩:“而且还帅在我心里。”
说着,掏出手指,捏了个屁大点的心。
傅淮深:“……”
他怎么会指望安时说出点什么。
沉默半晌,他把安时拉过来,拖着往前走,安时不满:“你怎么不说话?你知不知道,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傅淮深淡淡:“也不是无比话唠。”
“胡说!”
“我是爱你在心口难开~”
虽然知道安时在开玩笑,但傅淮深还是怔了一会儿,微微垂眸,便看见安时仰着头,眨巴着眼睛,圆溜溜的大眼睛里仿佛有星星,浓密纤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跟把小勾子似的。
这目光太坦然,太沉静,甚至太……专注。
傅淮深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土味情话跟谁学的。”
安时毫不犹豫地出卖好友:“周行。”
傅淮深:“以后都别跟周行说话了。”
“那怎么行!”安时拒绝,“你是不喜欢是吗?好,那我走。”
傅淮深睨着他。
并且抓住他的手。
傅淮深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醉鬼,但闹到现在,他竟还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想要看看,安时还要做些什么。
醉酒后安时,更像是拖去乖巧的外壳,展现出真实的自我,跳脱着的、鲜活的灵魂,是傅淮深生活中从未出现的东西。
安时倔强地掰他的手:“你放开我。”
“不要抓我。”
傅淮深没动。
安时便像一个滑泥鳅一般,在他怀里拱来拱去。
挣扎过程中,安时不经意间向上一蹭,试图跳起来打他膝盖,刹那间,傅淮深只觉得嘴唇擦过了一个光滑柔软的东西。
是安时白皙的脸蛋。
好软,又滑的不可思议。
傅淮深下意识松了手,愣神的功夫,安时已经不可控制的向前走了几步,“唰”地抱住了不远处小花园的一个东西。
并大喊:“哇!大狗狗!!”
傅淮深反应过来,借着月光,往那一看——
那分明是一块大石头!
安时已经不管不顾:“大狗狗,怎么长的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生下来就是要给我亲死的!!!”
安时:prprprpr……
傅淮深瞳孔一缩,眼见着安时就要亲上去——
谁知安时的余光忽然一暼,看见另一块………大石头!
安时一个干脆转身:
抱歉,不爱了。
开始抱住另一快大石头。
“小猫咪,怎么长这可爱!!长这么可爱生下来会被我吃掉的!!!prprprpr……”
傅淮深:“……”
第24章
空气静默片刻。
傅淮深走上前,拎着安时的后颈,强行将他从那块儿大石头上扒下来。
安时伸出爪子:“不、不要啊,我的猫猫————”
傅淮深冷漠:“你的猫猫离你而去了。”
安时在空中抓了抓,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他忽然有些伤感,回头看向傅淮深,小声道:“那你呢,你也会离我而去吗?”
傅淮深蓦地顿住脚步,心脏砰地用力跳了一下。
他垂眼看向安时,后者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像极了脆弱无辜的小动物。
不过是耍酒疯罢了,傅淮深心中默默重复了这句话,蜷了蜷指尖,生硬道:“我也会。”
但是醉鬼怎么会容忍别人否定他,安时顿时不乐意了,转过身,拽着他的衣袖:“不可以,我不允许,怎么可以离开我呢?”
黏黏糊糊,甩也甩不开,傅淮深额角青筋直跳,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但对比以往,心脏却跳得更快了,他一手抓着安时不安分的爪子,一手揽着安时的腰,把人半抱着拉进屋里。
安时还在执着地问他:“你也会走吗?你也会走吗?你也会走吗?”
傅淮深决定不和醉鬼一般见识,冷淡道:“嗯,不会。”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安时顿时开心了,挣脱开傅淮深的手,吧唧一下把人抱住了。
“嘿嘿,那你可真好。”
甜丝丝的橘子香扑了个满怀,傅淮深下意识回扣住腰,便感觉安时毛绒绒的脑袋在自己怀里拱了拱。
无意识的撒娇行为,让傅淮深僵了一僵。
这一串动静不小,把程姨都吵醒了
,披着衣服下来,见到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哎呦”一声,忙转过脸去:“对不起先生,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是人家小夫夫玩情趣。
傅淮深:“……”
“不是。”他喊道,“程姨,帮我熬一碗醒酒汤。”
程姨这才把身子转过来:“诶、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煮。”
见程姨走了,傅淮深才把安时从自己怀里揪出来,安时顿时软绵绵的像根面条一样晃晃悠悠。
傅淮深皱眉:“这是喝了多少?”
谁知安时竟然听懂了,蓦地抬脸,凶狠道:“喝了很多!”
傅淮深把人抻直了,捏着他尖俏的下巴,淡淡道:“嗯?多少?”
安时眯眼笑了一下:“嘿嘿,三瓶!”
傅淮深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三瓶?”
白酒度数都不低,三瓶是要进医院的程度。
安时眨了眨眼:“嗯,三瓶!啤酒!”
傅淮深:“……”
沉默片刻,“真的只有三瓶啤酒?”
安时瞪大眼睛,长睫簌簌轻颤:“怎么样,厉害吧?”
傅淮深控制不住地勾起嘴角,对方的表情实在是傻的真实,连被冒犯的怒火都冲淡了,他轻咳一声:“嗯,厉害。下次别再这么厉害了。”
安时撅嘴:“那可不行……”
没一会儿,程姨端着醒酒汤过来,傅淮深将人按在沙发上,把醒酒汤喂在安时嘴边。
安时张开嘴巴喝了一口:“嘬~”
汤入口的瞬间,他皱了皱眉,头瞬间转到一边:“好酸!”
“酸也要喝。”傅淮深冷酷,“不喝完不许去睡觉。”
安时苦着脸转过头,咕咚咕咚把醒酒汤喝光了。
傅淮深把碗递给程姨,回头一看,发现安时正在吐舌头。
“怎么了?”
安时:“我觉得我是深海的一条鱼。”
傅淮深:“……”
“深海的一条鱼,该睡觉了。”-
翌日清晨,安时是被刺眼的太阳光给晃醒的。
他动了动手指,迷蒙地睁开眼,翻了个身。
没脱衣服。
他坐起来,头并不疼,但脸被擦过了,刹那间,昨天的记忆全部回笼。
回想到自己昨天做了什么的安时:“……”
他闭上眼,缓缓躺倒。
没关系,人生嘛,忍一忍就过了。
在他抠出一整座芭比梦幻城堡以后,才勉强缓过来,连忙去洗漱了一番。
换了身衣服,他狗狗祟祟地打开门,探出脑袋,环顾四周。
安全!
没有傅淮深的身影!
放心的下楼,还没走几步,一道低沉的声音便传入耳朵:“醒了?”
安时脊背一僵,心虚转脸,看向楼下的傅淮深,小声巴巴:“你怎么还没去上班?”
傅淮深道:“马上就去了。”
安时:“哦……”
傅淮深盯着他,像是意识到什么,问道:“想起来了?”
安时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他真的想问为什么他没有断片的技能。
安时:“想起来了。”
傅淮深:“想起来多少?”
安时放弃挣扎:“全都想起来了。”
耳边传来傅淮深的轻笑。
浅浅的,嘲讽拉满。
安时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忙给人顺毛:“我当时没什么意识了,安言无忌,安言无忌嘛。”
傅淮深意有所指:“你的语言水平真是登峰造极。”
安时垂着脑袋,躺平任嘲。
头顶却蓦地一沉,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他毛绒绒的脑袋上,傅淮深道:“头痛吗?”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痛,喝了醒酒汤了。”
傅淮深:“原来这个你也记得。”
安时脸上一红,腼腆:“我记忆力还是挺好的。”
傅淮深:“就是喜欢酒后胡言乱语。”
安时心虚低头。
傅淮深离开后,小群里就弹出了几条消息。
【季白:[视频]剪出来了,看看成品!】
【周行:都看看,都看看@一名低调路人】
安时露头:【好哒,我来看看。】
点开视频,最先出现画面,是一个外景风铃。
镜头由远及近,拉到安时白皙秀美的手指。
……
看完以后,安时觉得还挺不错的。
【安时:我觉得挺好!】
【周行:我也是。】
【季白:还没调滤镜呢[呲牙]】
【季白:对了,你们昨天回去,都怎么样啊?】
【周行:第二天醒来以后就头痛】
【安时:我,还行吧[羞涩]】
【季白:看来还是安时酒量更好】
【周行:不愧是你[大拇指]】
安时:“……”
怎么说呢,感觉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三人又在群里讨论了一会儿,这个视频剪出来了,那就要着手准备下一个主题。
安时没有参加这次的剪辑,遂主动提出自己来想。
季白周行都赞同。
安时在书房写了一会儿,开始拉片看视频。
先是大量扫首页,看看最近的热榜是什么,做好笔记后,接着点进去看上几分钟,看看别人的拍摄手法和主题,再挑出和自己风格相似的视频,挑出自己觉得舒服的镜头和运镜,逐一分析后,再和自己的视频做比较,看看自己的视频与对方的有什么特别大的差别。
如果想在网络视频上脱颖而出,就必须要有一个热主题,和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亮点。
安时唰唰唰分析完以后,他之前做过主播,做主播也非常讲究这些,所以做这个都是顺手的事。
还没分析完,到了中午,傅淮深破天荒的回家吃了顿饭。
饭桌上罕见的安静,安时吃完饭,又抱着电脑从一边的沙发上拉片。
傅淮深少见他如此认真,站起身,走过去,安时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看向他。
“怎么啦?”
傅淮深:“在干什么?”
安时眨了下眼:“哦,我在想下一个视频主题拍什么。”
傅淮深道:“嗯?你来想?”
安时:“嗯,我来想。”
他腼腆低头,介绍自己:“没错,我是智囊。”
傅淮深:“……”
他轻微皱了下眉,垂眸一看,安时的电脑屏幕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视频,一部分是笔记,看着上面红红绿绿的字体。
漆黑的眼眸闪过一瞬不解。
安时,毕业于C大,大学专业是林木专业。
并且,安时家境贫寒,没有条件接触电脑,成绩也一般,并不是特别聪慧的人。
但拉片的思路,却又熟练而清晰。
这并不符合常理。
安时见人半天没说话,正要抬头,一片阴影倏然笼罩了下来,傅淮深微微俯下身,平直宽厚的肩膀能完全覆盖住他,手没有动,从背后看,却像是一个圈住的怀抱般,淡声道:“视频的光线和色调也非常重要,你可以看一下。”
安时扭头,傅淮深的侧脸近在咫尺,轮廓分明,而又俊美冷淡,黑长的睫毛微微垂着,见他转过头,也跟着转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安时被蛊了一下。
真别说,纸片人就是长的好看。
傅淮深停顿片刻,拉开了一点距离,安时问:“原来你还知道这个?”
傅淮深“嗯”了一声:“大学时曾经学过一段时间。”
安时:“哇,谦虚了。”
傅淮深右手点上鼠标,不经意道:“你拉片的方法很成熟。”
安时毫无察觉:“嘿嘿,毕竟我是智囊嘛。”
傅淮深:“……”
又被指点了两句,安时之前没怎么管过色调色温和光线对镜头的影响,这会儿专门又看了遍。
拉完以后,他看向一旁的傅淮深,由衷感谢:“你好厉害呀!”
傅淮深是天之骄子,从小得到的夸奖数都数不清,但华国人深谙中庸之道,夸人也会尽量含蓄,如此直白的……倒也不多见。
傅淮深垂眼,安时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写着真诚,好像真是真情实意一般。
像是被忽然闪了
一下,傅淮深不太自然地移开目光:“嗯,你自己看吧。”
安时毫不在意:“好。”
傅淮深去上班后,安时抱着电脑去了书房,看了一会,注意力有些不集中,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手机忽然叮咚一声。
安时垂眼一看,是【三个臭皮匠】群。
【季白:@一名高调路人】
【季白:@一名低调路人】
紧接着,语音电话就打了过来。
安时接通,季白道:“为了庆祝我们第一个视频的成功,我决定先预支一部分资金,去买一个心爱的钓鱼竿。”
安时好奇:“你已经发布了吗?”
季白:“没有。”
安时:“那为什么……”
季白:“因为我想。”
安时&周行:“……”
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之人。
商量了好了一起去逛街,安时换了身衣服就出发了,到了地点后,周行和季白已经站在那里冲他挥手。
安时跑过去,看着他们两个人,直奔渔具店。
季白挑挑拣拣,安时在一旁出谋划策。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不行,这个太沉了。”
“那这个呢?”
“不行,这个太轻了。”
“那这个呢?”
“不行,太亮了。”
“这个?”
“太暗了。”
“这个……”
一番挑选以后,三脸沉默。
安时伸出细白的食指:“不如……我们吃点东西先满足一下空虚的灵魂?”
季白:“我看行。”
周行:“我觉得不错。”
三个人欢欢喜喜地跑到一旁买地瓜吃。
卖烤地瓜的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季白周行一致决定,让安时去买。
安时:“?”
季白分析:“你看,你长的最好看,肯定会卖你便宜一点。”
安时抚掌:“有道理。”
两分钟后。
安时回来了。
季白和周行边吃边问:“他这个平时卖8块一斤,卖给你多少钱?”
安时沉默片刻:“10块。”
周行抬头打量了一下安时,沉思道:“我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
“什么?”
周行:“安时不仅长的好看,而且还长的好骗啊。”
安时:“……”
地主家的傻儿子是么。
愤怒地啃了一会儿烤地瓜,三人一边走一边吃,逐渐偏离了今天的主题。
在安时又掏钱买下一袋脆柿子以后,季白犹豫:“你在家没吃饭么?”
安时垂眸沉思:“因为在家要保持身材。”
季白瞳孔震惊:“已经爱到这个程度了么?”
安时:“?”
走走停停,安时想了想,抬手拍了张脆柿子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两分钟后——
【朋友傅淮深点赞了你】
安时震惊,傅淮深竟然会看他的朋友圈?
他点进去消息,却发现根本没有赞。
安时疑惑了一会儿,啃完了两个柿子。
他擦了擦手,正欲和一旁的季白说什么,却又猛地弯下了腰。
一向平和的胃突然传来阵阵刺痛,翻江倒海,仿佛是有人对着他的肚子直接来了一拳。
季白察觉到不对,余光暼向他,震惊道:“你刚才洗澡了?!”
周行抬头看了看天:“也没局部降雨啊。”
安时:“………”
他就知道,有卧龙的地方,必定有凤雏。
额头汗珠如豆一般,他虚弱地摆了摆了手:“我是……”
季白反应过来:“你是食物中毒了?!”
安时脸色苍白,本来红润的唇瓣也因为疼痛而褪去血色,看起来特别可怜,闻言,他感动地点了点头,可算是看出来了:“应该是……”
周行赶紧来馋着他,季白在路边拦车,出租车一停,两人七手八脚地把安时塞了进去。
安时垂着脑袋,双手捂住胃,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小虾球,季白催促:“师傅!快快快,要……”
司机:“要生了?好嘞!”
油门猛地一加,汽车呼啸而过。
安时:“……”
算了,也是一种另类的加油。
车子一个漂移,稳稳停在医院门口,两人又把安时搀下来,司机回头一暼,“要我说这么瘦的孕妇可不多……”
安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司机愣住,改口:“男人怀孕得更少。”
安时:“……”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没有。
这可不是生子文!!
安时虚弱:“师傅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司机潇洒一笑:“过奖过奖。”
见过大风大浪的司机开车漂移走了。
挂了急诊后,推开门,医生正坐那儿看单子,安时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
医生推了推眼镜:“这是怎么了?”
安时:“肚子疼,像是有人把我的胃和肠子打了个蝴蝶结。”
医生笑了笑:“患者还挺幽默。”
“之前吃什么了?”
季白抢先:“吃了一个巨大的红薯,再加两个脆柿子。你看!”
说着把手上提着的一大袋柿子往前一递。
医生探头看了一眼:“怪不得。”
安时小心翼翼:“怎么了呀?”
医生道:“你吃了太多红薯,又吃了两个柿子,这两种东西不能短时间一起大量吃。”
安时看着脆柿子目露凶光。
医生开了个单子:“行,没事,出去挂个水。”
安时被拉到输液室,想到上一次的惨状,他赶紧把眼捂住。
季白见了,好奇道:“怎么了?”
安时紧张:“我有点晕针。”
季白道:“那我帮你捂眼。”
周行:“那我帮你分散注意力。”
安时心中一动:“那准备怎么分散注意力呢?”
周行:“我给你出计算题,怎么样?”
安时点头:“好。”
眼前一片漆黑,他屏息,如果出题答不出来,也是非常丢脸的。
周行:“请听题!”
“1+1等于几?”
“……”安时,“2。”
是他多虑了。
护士很快帮他挂上水,甚至在得知他晕针后,贴心的给了他一块小毯子,盖住了手面。
季白看了看安时:“你都食物中毒了,要不要去告诉傅淮深一声?”
安时摇了摇头,为了维持感情人设,扯谎道:“没事,这点小事不用告诉他,我自己就可以的,和他说了,他还要为我担心。”
季白抚掌:“你们感情真好,你真为他着想。”
安时笑了笑:“过誉了。”
季白是个不明真相的,但周行不一样,这话听在周行耳中,看着安时苍白脆弱的面孔,和嘴角勉强扯出的微笑,像极了苦苦暗恋的人为了维持最后一丝体面,而不得不做出隐瞒。
苦,实在是太苦了。
他握了握手掌:“那这些柿子怎么办?”
安时看着那堆罪魁祸首,小脸微皱,有些犯难。
柿子是他想吃的,但是现在给他吃出阴影来了。
周行自告奋勇:“不然我把这个柿子给傅哥送去。”
安时:“你准备拿柿子毒害傅淮深?”
季白:“你准备拿柿子孝敬傅淮深?”
周行:“……”
周行:“我们能做朋友,是有一点原因在身上的。”
安时探头:“比如我们的智慧?”
“……”
傅氏离这家医院不远,打车十分钟就能到。
到达傅氏以后,前台认出了他,跟在前台身后,周行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敲。
“进。”
推开门,傅淮深抬眸,见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言简意赅道:“什么事?”
周行把柿子往前一递:“没别的事,安时让我给你送点柿子吃。”
傅淮深闻言指尖一顿,淡淡道:“放哪儿吧。”
依旧是毫无波澜、又不咸不淡的样子。
周行忍不住想起医院的安时,得病了都不敢告诉傅淮深,想必是料到他会如此冷漠。
如此强烈的对比之下,渣男的嘴脸显露无遗,周行无比气愤,他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
低头
处理了一下文件,傅淮深抬头,见周行还没走,问道:“还有什么事?”
周行硬邦邦:“这是安时特意让我送来的。”
短短一句话,傅淮深漆黑的眼瞳便像是洞察一切般,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周行见到他这个表情,意识到是自己管的太多,顿时有些颓然,斟酌片刻,道:“我觉得……安时挺不错的。”
你不应该这么对他。
傅淮深平静地看向他:“不可否认,安时确实讨人喜欢。”
周行:“那你……”
傅淮深的语调倏然冷了下来:“但是那又如何呢,周行,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了解他温文尔雅下的冷漠疏离,了解他严苛的标准,和残忍的脾性。
周行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当然无比了解他,但也不能一边睡人家,给人家希望,一边又让人家不动心吧?
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他忍不住反驳:“你不认为自己对安时的‘关心’也太过了吗?”
傅淮深冷淡:“我从不关心他。”
周行:“安时刚才食物中毒了。”
傅淮深:“………”
傅淮深:“他人在哪?”
第25章
周行沉默片刻。
“你不是从不关心吗?”
傅淮深从善如流:“这不一样。”
周行:“哪里不一样?”
傅淮深:“这是雇主对下属的合理关心,我应该为他报销医药费。”
周行冷笑一声:“你把钱直接给我,我帮你报销。”
傅淮深面色不改:“不行。”
周行:“这为什么不行?”
傅淮深:“因为我要确保你没有谎报费用。”
周行:!!!
他第一次痛恨上学时为什么没有好好学语文,此时才只能喊出一声“卧槽”,来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
周行:“你知道我现在像是什么吗?”
傅淮深挑眉:“?”
周行:“我现在像是个绝望的文盲。”
傅淮深:“………”
…
傅淮深到达医院时,安时正和一旁的季白进行一些转移注意力的脑力活动。
季白:“1+1等于几?”
安时:“2”。
季白:“2+2呢?”
安时:“4”。
季白捧哏:“你简直是我认知的最聪明的人。”
安时腼腆:“你也是我见过出题最有水平的人。”
周行看了一眼:“……”看来文盲另有其人。
傅淮深:“……”
傅淮深刚一走进去,安时便看见了他,先是欣喜,后又有些尴尬,夹杂着一丝丝心虚,一时间脸色非常好看。
安时小声:“你来啦。”
傅淮深“嗯”了一声:“吃了什么,食物中毒了?”
安时垂眸:“也没什么。”
季白接话:“不过是一个大地瓜和两个脆柿子而已。”
安时:“………”
“……”傅淮深沉默半晌,“这就是,没什么?”
安时默默无语,眨巴着眼睛,试图蒙混过关。
其实傅淮深会来,他还挺感动的。
傅淮深工作很忙,但是每次自己生病,对方都会来看看,而且还帮自己擦过脸,虽然话少,但其实脾气也不错,对自己也不错。
仔细想想,简直是梦中的好老板。
安时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傅淮深的衣袖:“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安时的声音放轻以后很软,酥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挠自己的心尖,傅淮深反手握住安时的手,皱眉道:“好好说话,别撒娇。”
安时:?
他明明就是在好好说话。
周行和季白识趣地开门走了,傅淮深只觉得手心忽然被人搔了搔,酥麻的痒意顺着手心爬上了手臂。
如此轻柔力道,还说没撒娇?
傅淮深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太亲密了。
亲密到……像是故意在引诱他一般。
念头一闪而过,他道:“你在做什么?”
安时无辜地眨了眨眼:“吊针,打完了。”
傅淮深一愣:“什么?”
安时腼腆:“你压到我的输液管了。”
傅淮深:“……”
他猛地松开了手,按了护士铃。
但好在没有回血,护士过来拔了针,安时舔了舔嘴唇,傅淮深意识到什么:“想喝水?”
安时点了点头:“嗯,有点。”
傅淮深拿起一旁的一次性纸杯接了点,放在安时的唇边,轻声道:“张嘴。”
安时也没扭捏,既然傅淮深想喂他,也没什么。
喝完水以后,安时干裂的嘴唇才湿润起来。
站起身走出门,季白和周行还在外面等着。
见到安时后,双双一愣。
两人的视线异常有默契的落在安时的唇瓣上。
季白看了一眼就挪开:“咳……感情挺好呀,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周行则恨铁不成钢。
太渣男了!就进去一会儿还要亲嘴!
傅淮深:“……”
安时:“……”
安时张口:“那个……”
季白:“好了,你不用解释。”
他真诚:“我是尊重祝福的。”
周行咬牙切齿:“我也尊重祝福。”
安时:“……”
这就是越描越黑的感觉吗。
回到家后,傅淮深直接去了公司。
安时像是一条猫猫虫,在沙发上窝了一会儿,临近下午,群里传出一个视频。
是他们拍摄好的视频,已经剪辑完成,上传到了网站。
安时不负责运营这个账号,准确来说,这个账号是他们共有的,所以每个人都可以上去看看。
安时看了眼时间,上传时间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播放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上万。
安时点进去视频,弹幕一水的夸奖。
他退出去,又瞄了一眼评论。
【卧槽,这个身段!】
【没看见脸我已经开始脑补是帅哥了。】
【这个手!真的不是手模出身吗?】
【楼上,这手我能玩一年】
……
安时看了会儿评论,当然也有不满意的,比如质疑藏步骤的,质疑这样做好不好吃。
安时看了眼平台,一个视频,已经快涨了一千粉丝,转化率大概在10比1。
安时没做过这方面的账号,但这个转化率应该很不错。
他在群里发送了一个[撒花]的表情。
【安时:超牛der!】
其他两人马上捧场:
【季白:[撒花]】
【周行:[撒花]】
【季白:为了庆祝这一伟大装酷,我决定……】
【季白:再奖励自己买一根钓鱼竿!】
【周行:……】
【季白:……】-
当天晚上,傅淮深早早回来。
安时还在楼上,程姨见他来了,迎上去:“先生。”
傅淮深淡淡:“他怎么样?”
“应该是没事了。”程姨回忆,“今天下午也没难受,还吃了点饼干。”
傅淮深颔首,把手里的汤递过去:“去热一热。”
程姨点头:“好。”
安时下楼后,程姨已经把所有的饭都摆上桌。
安时坐下,看着傅淮深打了个招呼。
拿起筷子吃了点菜,他低头嘬了一口汤。
“嘬~~哇——”
他吐的毫不犹豫,皱起一张小脸,垂眸看着汤碗,有些犹豫不决。
半晌,他鼓起勇气,小声道:“程姨,你今天做的什么汤?”
程姨下意识道:“桂圆莲子甜汤。”
安时大惊。
他揉了揉眼睛,又不信邪地嘬了一口。
“嘬~~哇——”
吐的依然毫不犹豫。
好酸的汤,而且一个莲子都没有!
他迷茫:“难不成是我生病到味觉坏了?”
程姨闻言笑出了声:“唉呀,这是先生专门给你带来的养胃汤,忘记给你说了。”
傅淮深停顿数秒:“就在公司楼下,顺手而已。”
安时没在意这个,放心道:“原来如此。”
他甜甜:“谢谢~”
傅淮深“嗯”了一声,不咸不淡
道:“快喝吧。”
喝完以后,安时正要上楼,傅淮深屈指敲了敲桌面:“今天有一个宴会,你要和我一起去。”
安时停下来:“好呀。”
嗯,这是又有八卦要看了么!
他迫不及待地蹭到傅淮深旁边:“这次宴会是谁办的呢?”
傅淮深道:“傅永东。”
安时知道,这人是傅淮深的二叔。
换好衣服上车后,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安时忽然想起,傅氏集团下好像根本没有卖养胃汤的。
倒是城北有一家-
宴会举办在城南,离傅家不远,不一会,就到了地方。
安时和傅淮深才刚刚下车,整个会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扫了过来。
安时顺势揽住傅淮深胳膊,姿势自然,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人群中夹杂着几声议论。
“那是谁?傅淮深的结婚对象?”
“卧槽,真带出来了?”
“长的还挺漂亮,就是看起来太软了。”
“草有好戏看了……”
傅淮深面上八风不动,安时也面不改色。
今天他就两个首要任务。
看傅淮深装比。
帮傅淮深装比。
他深吸一口气,提了提自己身板。
今天他就是装比小使者。
没走两步,就有不同的人上前敬酒,说是敬酒,更多的是悄悄打量安时。
安时笑的落落大方,十分钟后,这场宴会的主人便拄着拐杖登场。
宴会上的灯光紧接着打在主座上,安时望过去,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傅永东,傅淮深的二叔,也曾是傅氏之前的掌权人,曾经与傅正一起打理过公司,后来傅正让位,傅淮深第一个铲除的人就是他。
傅永东本想说服傅淮深与自己的干侄女联姻,好牵制傅淮深,傅正都点了头,甚至让出了部分股权,但傅淮深愣是直接和一个凭空冒出的人结了婚,傅永东被直接永久踢出傅氏董事会。
坑人反被玩的团团转,傅永东对傅淮深可谓是恨得牙根痒痒。
傅永东如今年纪不过五十多岁,但保养的非常好,看起来更像是个中年人,而非老年人,尤其是异常精明凌厉的视线,让人看一眼就直呼“不是好东西”。
在傅淮深看到傅永东的瞬间,傅永东也看到了他,看到这位好侄儿,傅永东微笑道:“淮深,你来了。”
傅淮深淡定地点了点头,众目睽睽之下,仍是非常自如。
两人对视一眼,都各自没再说话,大厅内的众人见没热闹可看,那针扎一般的目光才少了一点。
安时握着傅淮深的胳膊,圆溜溜的脑瓜转了转,开始四下寻找食物。
都说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但是食物没找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做工考究的皮鞋。
安时顺着皮鞋往上一看,对上了傅永东的视线。
傅永东来时就看到了安时,但他没把这个小玩意放在眼里。
长的虽然不错,但看起来就是个没手段的,不值得他这种大佬分过去一点目光。
于是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把目光全部分给了傅淮深。
安时:“?”
怎么个事?
傅永东挑眉:“淮深,见了长辈,怎么也不打声招呼?”
傅淮深不咸不淡:“喉咙有些痛。”
傅永东冷哼:“喉咙痛,怎么还能说话?”
傅淮深随意地“嗯”了一声:“那不说了。”
傅永东:“……”
安时:“……”
看起来真的是很随意呢。
虽然傅淮深执掌傅氏,但毕竟傅永东还掌握着自己手里的股权,如果和傅正一起联合,实力也不容小觑。
安时在一旁安静如鸡,忍不住想,傅淮深只是平时安静,嘴皮子好像也挺利索的。
傅永东一下子来了火气:“这是你跟你二叔说话的口气吗?!”
傅永东一口气被堵在胸口,恨恨道:“你这个倔驴脾气,跟你妈一样,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会……”
big胆!
安时吓了一跳,傅淮深的生母很久以前就去世,正是因为丈夫在外勾勾搭搭,傅母又脾气刚直,想要离婚,却被家族束缚,无法原谅丈夫,导致最后郁郁而终。
这件事一直是傅淮深的雷区,如今傅永东提出来,简直是在坟头蹦迪。
安时两只眼睛睁得很圆,上前一步:“你不能这么说!”
傅永东一停,怎么都没料想安时会忽然开口,低头一看,对方看起来弱了吧唧的,声音还不小。
傅淮深也跟着一愣,
傅永东瞪大眼:“你又是谁?有你说话的分吗?”
安时:“我叫安时。”
傅永东:“安时又是谁?!”
安时往傅淮深怀里一缩,扭捏道:“是傅淮深的小娇妻!”
此话一出,傅淮深冰冷的面容都出现道道龟裂。
“咳。”荒唐的同时,又好气又好笑地勾起嘴角。
还真是……大胆。
傅永东被突然的冒出的小娇妻吓了一跳,缓了一会儿,才真正看向安时。
对方身材出挑,一双眼睛灵动极了,就是现在一副……呃,狐假虎威的样子让人看了眼疼。
傅永东反应过来了:“你是和傅淮深结婚的那个?”
安时点了点头:“对。”
怎么样,怕了吧。
傅永东一看,导致他没能制住傅淮深的罪魁祸首竟在眼前,顿时目露凶光。
他上前一步,安时嗖啦一下,把脸埋进傅淮深的怀里。
闷声:“老公,怕怕。”
他都说了,当娇妻他是专业的。
傅永东一怔,傅淮深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僵硬了没有半秒,便低头询问:“怎么了?”
安时可怜兮兮:“他要打我。”
傅永东瞪大眼:“谁要打你!”
这不还没动手呢吗!
安时把头抬起来:“我感觉到了一种气场。”
傅永东下意识问:“什么气场?”
安时义正言辞:“一种要打我的气场。”
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虽然巴掌没有落在我身上,但是落在了我的心里。”
傅永东:“……”
他气的脸通红,还没找茬,怎么先被茬了。
他不满:“这踏马是危言耸听!”
傅淮深挑了下眉毛,之前的阴冷不快已经完全褪了下去,看着傅永东,他道:“既然这样,就委屈二叔了。”
傅永东:“什么?”
傅淮深淡淡:“我家夫人胆子小,人比较娇,见不了面相凶恶的人,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拉着安时走到一旁,全然不顾身后气的跳脚的傅永东。
解决了全场最讨厌的boss,安时被傅淮深揽着往前走,这才动了动,直起上身,自己站板正了。
真别说,演娇妻是个技术活。
傅淮深见他直起身,问道:“渴了?”
安时刚才说了一番话,现在是有点渴,点了点头:“渴了。”
“有水。”傅淮深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安置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转身去拿水了。
安时板板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眺望着傅淮深的背影,像是一块望夫石,把今天的人设贯彻到底。
但傅淮深没等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把他拉回了头。
“安时?”
他回眸,便见到江林站在面前,面色阴郁。
安时知道江林因为上次的事情,被傅淮深直接封杀雪藏,听说后续又为了能复出,连夜爬了顶头上司的床,但没什么用,有傅淮深施压,别人都不敢保他,只能当个小老板的情夫。
傅淮深便是这种人,面上向来是波澜不惊的,从不显山露水,但得罪他的人,都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安时警惕地点了下头,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江林挑眉:“你自己一个人,傅淮深呢?”
安时诚实道:“他去给我拿水了。”
江林冷笑一声:“给你拿水,你骗谁呢。”
安时冒出了一个问号,傅淮深不能拿水吗?
江林道:“你知道自从上次展会以后,我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都快得
精神病了!”
安时瞧了他一眼,斟酌片刻:“能看的出来。”
江林:“……”
他咬牙切齿:“你以为你们两个又能得意多久,我都看到了!”
安时还没说话,江林退后一步,忽然大声道:“你和傅淮深是假夫妻!”
这一声动静不小,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安时惊讶了一秒。
他皱眉:“你……”
江林得意地瞪着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安时真诚:“有没有意向转行去参加华国好声音呢?”
江林:“……”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安时颔首,手腕忽然被一只手扣住,他转过身,只瞧见了傅淮深的冷冽精致的侧脸。
江林也看向傅淮深:“傅总,好久不见。”
傅淮深脸上的嫌恶一闪而过,垂眸对安时道:“你没事吧?”
安时摇了摇头。
江林看着这一幕,仿佛被刺痛双目般,脸上尽是扭曲嫉妒的神色,他大声道:“装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根本不是真夫妻,你们要是真夫妻,我就倒立洗头!”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江林现在的身份对比傅淮深,简直是登月级别的碰瓷,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江林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在场的人这么多,哪怕传出一点负面新闻,明天傅氏股市就会跌。
但很显然,傅淮深好像不在乎。
他面上八风不动,狭长的眉眼沉沉的压着,显得更为凌厉冷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他淡声:“证据呢?”
话音刚落,江林瞬间变了脸色。
“反正现在我什么都不怕了,干脆都说出来好了!”江林放完狠话,看向一众吃瓜群众,“我拍人去蹲点偷拍他们,你们猜怎么着?跟了两天,他们根本没有一点亲密可言!!”
众人纷纷发出唏嘘的声音。
谁能想到,看起来无比恩爱的夫夫,私底下连嘴儿都不亲!
傅淮深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唇边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看着江林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只可怜的虫子。
这完全是上位者的从容碾压。
江林自然明白,恨恨道:“他们根本没有感情,谁知道安时是从哪里来的,说不定就是傅淮深顺手买来的?!”
傅淮深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他对名声向来不在乎,但此刻被讨伐的不只是他,还有安时。
傅淮深长眉微蹙,本就冷淡的面容此刻更加冷郁,沉沉道:“江林……”
下一瞬,话未说完,一旁的安时倏然往上抬脸,毛绒绒的发丝轻轻蹭过他的下颌,“吧唧”一声,一个吻结结实实落在他的侧脸。
话卡在了喉间,傅淮深的身体骤然一僵。
安时亲完,冲江林扬了扬下巴:“我敢亲我老公,你敢倒立洗头吗?”
江林愣住,又马上据理力争:“亲一口算什么,有本事你亲两口啊?”
话音刚落,安时扭头又“吧唧”一口,只不过这次是下巴。
他抬眸,语气轻松而平淡:
“我们私下就是亲嘴打波儿都来啊。”
第26章
江林瞪大眼,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变故,人群中顿时发出了“卧槽”的起哄声。
安时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抬脸,看向傅淮深。
如果说傅淮深平日里的脸色已经足够冷淡,那此刻便更加冰冷,眼瞳漆黑凌厉,长睫半垂着,看不出丝毫情绪。
人群中的声音丝毫融不进来,一时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安时心里慌了半秒,偏过头,小声解释道:“我是迫不得……”
傅淮深垂下眼,静静盯着他,安时想伸手晃晃他的衣袖,却倏地被他反手抓住。
一瞬间的反应,力气都没来得及收敛,安时被抓地皱起眉,意识到后,傅淮深渐渐收了力气,抓着他的手,缓缓与其十指相扣。
转过脸的刹那,一道沉稳男声才落在安时耳边:“嗯,没事。”
傅淮深看向众人,态度大方而得体:“让各位见笑了。”
转而看向江林,俊美的面容依旧是滴水不漏,却又犹如黑蛇吐信一般,让人遍体生寒:“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扔下这句,他拉起安时的手,转身离去。
安时乖乖跟在他身后,说怕那倒不至于,毕竟一切是为了演戏服务,但是演戏到底要做到哪种标准,他们之间并没有制定规则,反而像是一种心照不宣。
安时心里犹豫着,两只手掌紧紧相贴,也没给他带来多少温度,走了一会儿,还没到地下停车场,傅淮深忽然停下来:“冷?”
安时一怔,才发现自己手心出了一点汗,随即摇了摇头。
傅淮深拎着他的手,自然地放进大衣的外兜,但放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微微一停,又握着那只手,塞进了安时自己的兜里。
莫名其妙揣兜的安时:?
傅淮深淡淡:“暖和一点。”
安时没仔细想为什么不能揣在傅淮深的衣兜,但是被傅淮深朴实的脑回路逗笑了,一路咯咯咯的。
他笑完,嘴角还微微挑着,月色下,显得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脸蛋白里透红,看起来特别嫩。
就着这个表情,他抬头,看向傅淮深:“不生气了?”
傅淮深一怔,眉眼沉黑,神色倒是没变:“我生什么气?”
安时想,傅淮深情绪是挺稳定的。
“就是……”安时道,“我当时是突发奇想……”
“嗯。”傅淮深静静瞧着他,“没事,我理解。”
“只不过。”傅淮深停下来,漆黑的眼瞳像是怒张的网,“你可以提前告诉我。”
安时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小心越界了,很爽快地答应了:“好。”
既没批评他,还完成任务,安时心里美滋滋,看傅淮深更顺眼了。
毕竟傅淮深也不是第一次和他打配合了,安时一直都觉得,大家都是男人,只是亲了几口脸,应该没什么事。
回到家后,安时早早洗漱好,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
安时是被手机的叮咚声吵醒了。
三人群里,周行和季白疯狂刷屏。
【周行:卧槽,上头条了】
【季白:安时人呢,不会还睡着呢吧。】
【周行:@一名低调路人】
【季白:@一名低调路人】
【季白:快看视频】
【季白:[视频文件]】
安时强行扯开眼皮,困的都眯成一条缝,他虽然昨回来就睡了,但睡眠仍然不足。
他划拉着手机,点开那条视频,视频中,正是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他亲到傅淮深脸上的瞬间,甚至,往后看,还能看到整合的不同时间。
傅淮深是整个上流圈子里最有头有脸的富商,而安时这个神秘伴侣,也是一大爆点,有好事人把视频传出去,直接上了他们的头条。
安时看了看评论。
有说好的。
【卧槽,磕死我了,这是谁家的小娇妻哈哈哈哈】
【谁懂这个体型差!】
【笑起来好娇,而且还很显摆】
【怎么样才能拥有一只这样的小可爱】
【简直你先做梦,梦里都有】
也有不好的。
【感觉他们俩看起来真的不太熟】
【呃,这是可以说的吗,我觉得傅淮深冷脸了】
【冷脸到不至于,看起来应该蛮惊讶的,好奇真夫妻亲了会惊讶吗】
【突然亲一下,可能就是会惊讶】
【这里是露馅了吧,营销夫妻人设迟早被反噬】
安时一水的看下去,发现热度还在不停攀升。
头皮有些发麻,安时觉得这样不太好,依照傅淮深的性格,肯定不喜欢被讨论,昨天亲了一下已经够出格了,现在这些媒体,简直是在拱火。
安时的小动物危机瞬间buibui直往上冒,赶紧把这条视频转给傅淮深:
【[猫猫探头.jpg]】
【有个视频,上头条了】
【感觉影响不太好,要不要撤下去呀?】
没一会儿,
傅淮深便回复了。
【好。】
【已经在处理了。】
安时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能传到他这里,傅淮深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提醒一下,感觉还挺怪怪的。
不过也没关系,安时收拾了一下心情,吃了饭就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里早早就等候了季白和周行。
季白迎上来的时候一脸八卦:“你总算来了!”
安时放下手机:“怎么了?”
季白:“你说呢,你自己都上头条了,想不到啊,你这么勇,我都崇拜了!”
安时:“?”
他有点不解:“崇拜什么呢?”
季白:“我反复听了好几遍,那声音,贼响亮!!多有劲啊!”
安时:“……”
他默默:“那你崇拜的点还……”
“怪质朴的呢。”
“……”
周行走上来,有些欲言又止:“那我们今天还拍摄吗?”
安时点了点头:“拍呀,怎么不拍?”
因为罗月并不是只拍他们一家,所以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半个小时左右,罗月才赶到工作室。
安时正坐在桌子上晃腿,见她来了,跳了下来,拍了拍屁股:“那我们开始吧!”
今天要拍的视频主题还是做饼干,为此他们还准备了两套方案,一个是做普通的抹茶饼干,一种是做夹心抹茶饼干。
夹心不是普通的夹心,而是告白小纸条,在理想中,拍出的视频能有一个“教你制作好吃又好看的告白饼干”噱头。
安时两种都做了点,等做夹心的时候,他趴在小桌上,安安静静地抄写季白给找的纸条。
抄着抄着,他情不自禁地眉头紧锁。
他抬头,神色复杂:“我一种感觉。”
季白看向他:“什么感觉?”
安时:“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季白:“……”
安时把抄好的小纸条拿出来,放在众人面前:“大家觉得呢。”
罗月和周行也凑过脑袋来看。
只见每个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非主流表白神句。
罗月迟疑片刻:“我们这个视频是不是还有最后的展示环节?”
安时赞许:“你说到点子上了。”
周行沉吟:“怎么说呢,文艺的画面配上这个台词,有一种……”
安时:“林黛玉狂飙摩托车的美感。”
季白:“……”
于是这个计划成功砍掉。
安时把两批饼干同时做了出来,并且把那批林黛玉狂飙摩托车的饼干让季白吃。
因为还不太熟练,翻车次数稍微有亿点点多,安时再次做了一堆。
安时沉默片刻:“还怎么怎么办呢。”
罗月:“吃吧。”
季白:“我懂,吃剩饼干就是我的宿命。”
“……”
四个人又狂旋一通饼干,都是吃了饭才来的,吃了没一会儿,就都吃不下了。
安时像条猫猫虫一样,窝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小口喝水。
在他喝到第五口以后,沉吟一会儿,转头看向一旁的今天已经欲言又止无数次的周行。
安时:“怎么了?”
周行欲言又止:“昨天你回去,傅哥说什么了吗?”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没说什么啊。”
周行心情复杂:“也没事,我就是怕他……呃,不高兴,你懂吧。”
安时想了一下。
周行是知道自己和傅淮深协议结婚的,季白不知道。而周行又很了解傅淮深的性格,这会儿应该是担心昨天那种突然的亲亲,让傅淮深不开心。
安时觉得周行可真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看看,连这种小事都为傅淮深着想。
他想了想,小声道:“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开心,但是没事,我们已经说好了,以后再在外面,先提前商量好。”
安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周行瞳孔震惊。
他问这句话的本意,是觉得傅淮深这么渣男,睡人家又不负责,肯定会不高兴。
没想到已经渣到明面上了!
最离谱的是,安时竟然还觉得挺对!
周行彻底明白有一个恋爱脑朋友和有一个渣男朋友是什么感觉。
双倍伤害。
Double kill!!
周行沉默:“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安时心道应该没那么严重吧,难不成周行比傅淮深更在意?
他一个激灵,赶紧道:“我了解的,以后肯定不会在外面这么做了。”
周行:“……”
他痛心疾首:“那你还……挺、挺懂事的。”
安时摆摆手:“一般一般啦。”
看眼色,他最棒!
饼干无法完全消耗,安时想了想,还是决定给傅淮深送去。
他发过去一条消息。
【我做了点饼干,没吃完,一会给你送去吧,抹茶的,味道挺不错[猫猫探头]】
等了一会,没有回复,他试探地给秦影发了条消息。
【[猫猫探头]】
【我做了点饼干,有点吃不完,傅淮深还在忙嘛?】
秦影这边接到消息以后,就敲了敲总裁办公室。
开门进去后,她说明了来意:“我是去接安先生还是……”
傅淮深低头看了眼手机:“不用。”
秦影愣了一下:“嗯?”
傅淮深:“没什么事你先出去。”
秦影觉得有点不对劲。
平时安时来送的东西太多了,傅淮深从来没这个态度过。
但具体什么态度,她又说不上来。
难不成是吵架了?
但作为老板秘书,她当然不能说什么,点了点头,心事重重地退出了办公室。
傅淮深垂眸看着那条消息。
他和安时从最开始单纯的合作关系,到如今配合越来越默契。关于合作的分界线也越发不清晰。
安时太大胆,太肆意妄为。
虽然昨天突发的事情他没有感觉到反感,但感觉和规则并不能融为一谈。
他们两个人都有越线,周行说的对,他是掌控者,应该对这件事情负责。
不怪安时,怪他分寸把握的不对。
适当拉开距离,对他们两人都好。
而现在……
傅淮深淡淡想。
不过是一盒饼干。
安时等了一会,傅淮深发来了消息。
【不用。】
安时没多想,回复:【好[ok]】
看着那一堆饼干,安时转身拍了照片发在朋友圈。
【吃不完啦,求带走[图片][图片]】
发完没一会儿,提示【李朝阳】点赞了你。
紧接着一条私聊发过来:【嫂子好厉害】
【看起来好好吃】
安时隐隐嗅到了大馋比的气味。
他连忙回复:【抹茶味,很好吃的!】
【李朝阳:想吃】
安时一看有戏,连忙抓住推销:【我给你寄过去吧,同城,应该很快。】
【李朝阳: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拿就行】
安时顿时被对方大馋比的精神感动了,赶紧把地址发了过去。
【李朝阳:正巧我要去找傅淮深,顺手的事】
李朝阳发完消息后,过了约莫二十分钟就到了。
安时把所有饼干全部包装好,李朝阳一进门,安时迅速把饼干塞进他怀里。
李朝阳还想再说什么,安时又把刚才顺手榨的饮料递给他。
安时热情:“够不够,不够还有。”
李朝阳:“够了嫂子,够了嫂子。”
安时:“害,顺手的事。”
李朝阳:“……”
李朝阳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走了,安时把他送到门口,想了想,转身给傅淮深发了条消息。
【我先自己回家了。[猫猫爱心]】
因为之前他都去送饼干,所以几乎都是和傅淮深一起回
去,这次没去,他就不准备再绕一下去傅氏了。
傅淮深这次回复得挺快:【好】
安时又成功消耗掉饼干,提着包心情轻松地打车回了家,刚换好衣服,突然福至心灵,猛不丁地想起了什么。
他把那批写着油腻情话的饼干也送给李朝阳了!
安时闭了闭眼,毛绒绒的拖孩里,脚趾头瞬间抓地。
他绝望,别人不会以为他是变态吧。
在他抠出一座芭比城堡之前,他赶紧拿出手机给李朝阳发消息补救。
…
李朝阳从安时工作室出来后,就去了傅氏。
傅氏的员工都认识他,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口,他咳嗽了一声,略微得意地把饼干往桌子上一放。
李朝阳:“咳咳!”
傅淮深指尖一顿,掀起眼皮随意地看向他:“你来就是为了给我送礼?”
李朝阳赶紧把饼干盒子往自己怀里一揣:“诶诶诶,我就是给你看看。”
傅淮深微微往后仰,下颌线条清晰:“看什么?北城的项目你准备的怎么样?”
“哦,那个啊……”李朝阳不自觉地回答,又猛地反应过来,“我是说这里装的是饼干。”
虽然没什么好炫耀的,但是李朝阳和傅淮深高中就是校友,那时候傅淮深简直比现在还出名,不仅学习好长的好,家世好还体育好,惹得一群男生不爽,李朝阳也是其中的一员,导致他现在长大了,还是养成了什么都想和傅淮深比一比习惯。
傅淮深语气分外闲逸:“嗯,先谈合同。”
李朝阳:“算了,不跟你这种工作狂一般见识,这里面是安时给我的饼干,刚才路上我还吃了点,挺好吃的。”
话音刚落,傅淮深就微微变了脸色。
他不动声色地敲了敲桌面:“安时给的?”
“是啊。”李朝阳拆开,又往嘴里扔了一个。
李朝阳自嘲地摇摇头:“不过你肯定不在意,就一盒饼干而已。”
傅淮深微微捏紧了手中的钢笔。
一盒饼干而已。
“诶,合同我带过来了。”李朝阳边吃边说,“你看看……”
傅淮深蓦地开口:“谈合同不许吃饼干。”
李朝阳怔了一下:“诶?什么时候的规定?”
傅淮深掀起眼皮,淡淡:“现在。”
李朝阳:“……”
谈完合同后,李朝阳拆开一个饼干,随意道:“不过宴会那事我看见了,视频在咱们圈子里都传开了。”
李朝阳把饼干嚼的咔擦响:“昨天我还在想,你们要真是协议结婚,嫂子也太拼了哈哈哈哈哈……”
笑了一会儿,他见傅淮深没接茬,猛地回过神:“卧槽?!”
他把头凑上前:“你们真是协议结婚啊!”
李朝阳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其实也算傅淮深的知根知底的好友,而且嘴巴相当严,告诉他也没什么。
傅淮深淡淡,像是事不关己的样子:“怎么?”
李朝阳愣住,又慢慢跌了回去,半晌,他道:“……你们演戏,还挺、挺认真的。”
“啊这,我看你们这样,还以为关系挺好呢,上次你不是还托我让我帮你从城南带养胃汤给安时吗。”
傅淮深点了下头:“这不代表什么。”
李朝阳顿时发出感叹:“啊?那你对他这样,安时不会真喜欢上……”
你字还没出口,他猛地被卡住,咳嗽了好几声,“噗”地吐出一个小铝箔球。
他又连吃几个,分别吐出了不同的球。
一一打开,李朝阳看清上面的字眼后一愣,抬起脸,有些迟疑:“安时这个饼干,原本是给谁的?”
傅淮深停顿数秒:“……我。”
李朝阳把刚才吐出来的小纸条往前一推,有些踌躇,又有些惊讶:“啊?那你自己看看吧。”
傅淮深垂眸,只见白色的小纸条上,用规整的字体写着一行行话。
“暗恋是最痛的领悟”,“今晚夜色好美,你觉得呢”,“1314的意思是一生一世”等等等等……
傅淮深:“?”
李朝阳也跟着一起琢磨,沉思半晌,忽然一拍脑袋:“诶!我明白了。”
傅淮深抬眸询问,李朝阳道:“他搞这个,不就是……不就是给你表白吗?”
傅淮深微怔,迅速否决:“不可能。这应该是他做的一款新型饼干。”
李朝阳“啧”了一声,用一种万事都尽在掌握的表情问道:“我问你,这个饼干最初是给谁的?”
傅淮深斟酌:“……我。”
李朝阳:“这不就对了嘛,他肯定是准备给你,但是被我拿过来吃……”
手机忽然叮咚一声,李朝阳从口袋里掏出来,屏幕上赫然弹出安时的消息。
点开一看:【不好意思,我才想起来饼干里有一批藏有纸条的饼干[心虚]】
【吃的时候记得吐出来[玫瑰]】
李朝阳把手机屏幕往前一递:“你看,这是什么?”
傅淮深看了一眼:“解释。”
“不!”李朝阳信誓旦旦,“这是心虚了!他怕我吃的时候让你看见!”
傅淮深皱了下眉,李朝阳不等他说话,“啪叽”一下子坐下来,手机又叮咚一声,安时又发来一条消息:
【如果觉得不好吃,可以直接扔掉,有点烤糊了】
李朝阳拍了拍桌面:“你看,故作坚强。”
傅淮深:“……”
李朝阳认真:“他肯定是喜欢上你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傅淮深皱眉听着,李朝阳开始分析:“你说吧,你长的又好,还有钱,平时性格什么的,还挺体贴,什么人能不受你的迷惑?我可记得,之前你没结婚的时候,那些富家公子千金都上赶着倒贴你,别说他一个从小就感情和物质双重匮乏的人了。”
这话周行在一开始就说过,傅淮深摇了摇头:“感情和物质匮乏,也不代表他会爱上我,这只是猜测。”
李朝阳:“我这不是猜测,是有理有据的,他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你想想,他平时对你怎么样?”
傅淮深静默片刻,眼前不自觉出现了许多画面。安时浅浅的笑,圆圆的梨涡,给他做的饭,记下的口味……
他猛地回过神来。
他怎么会顺着李朝阳的思路想?
李朝阳直接道:“我是驰骋情场多年的老手了,你信谁还能信不过我?你给我交个底,他之前是不是也发消息给你了?”
傅淮深不懂这其中缘由,只道:“发了。”
“他给你发了什么?”
傅淮深:“我先自己回家了。”
李朝阳拍了一下桌子,微微前倾身体:“回家,我、先、回、家、了,明明可以用,我先回去了,但是他用了家这个字眼!”
傅淮深长眉微蹙:“这有什么关系?”
“你不懂了吧。”李朝阳邪魅一笑,“这是暗示你,咱们是一家!一家!明白么,细节拿捏了!”
傅淮深:“?”
李朝阳:“是不是他最后还加了个一个句号。”
傅淮深:“是又怎么样。”
李朝阳一拍大腿:“这是学你啊!你不就喜欢发句号吗?这点小心思,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
傅淮深:“……?”
李朝阳:“我问你,除了这句,还有什么?”
傅淮深犹豫:“……还有一个白色猫发送爱心的表情。”
李朝阳激动:“你就说吧,你是不是高中那会儿曾经养过一只白猫!”
傅淮深:“……是养过。”
李朝阳:“他用白猫,还给你发射爱心!知道爱心是什么意思嘛?爱你!”
“连一个表情包都这么精挑细选,你猜,他想跟你表达什么?”
“……”沉默半晌。
傅淮深逐渐斟酌:“他喜欢我?”
第27章
办公室内安静了几秒。
李朝阳:“这不就对了嘛!”
傅淮深微微皱眉:“他喜欢我?”
李朝阳:“那可不,你还能不信兄弟我啊。”
看着傅淮深逐渐思索的神情,李朝阳满意点头。
笑死,他高中可是辩论
队的。
傅淮深忽然:“不对。”
李朝阳:“哪儿不对了。”
傅淮深长指微敲桌面:“安时不知道我高中养过猫,更不可能因为这个,而给我发白色的猫。”
“他不过是我的协议对象,不会喜欢上我。”傅淮深抬眸,漆黑双瞳幽深,仿佛位置调转,上位者的冷厉显露无遗,“你这只是单纯的揣测,并没有证据。”
李朝阳不满:“证据,什么是证据,喜欢一个人还需要证据吗,你不会是害怕安时喜欢你吧?”
傅淮深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冷声道:“你觉得呢?”
李朝阳蓦地被他的气场震了一下,不自然地偏过目光,嘀咕道:“不害怕就不害怕呗……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有时候就是他记得你的喜好,对你笑得更甜,就是喜欢……”
看着面前人越发的低气压,李朝阳迅速住口:“诶诶诶,我这不是合理推测嘛,那今天的事谈完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他拿起合同,转身就想走。
还没推开门,身后落了道声音:“等等。”
李朝阳转头:“嗯?”
傅淮深:“把饼干留下。”
李朝阳瞪大双眼:“这是嫂子留给我的!”
傅淮深点点桌面:“它一开始是我的。”
他抬眸:“不是么?”
“……”李朝阳没忍住飙了一句国骂,忍痛把饼干放下了。
“你不是不想要吗?”
傅淮深不紧不慢:“和你抢东西,一直都很有趣。”
李朝阳指指点点的走了-
傅淮深到家后,安时已经等在餐桌上吃饭。
见到他,安时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边,明显愣了一下:“诶?这个……”
傅淮深拎着的是一个铁盒,不是别的,正是从李朝阳那里抢过来的饼干。
傅淮深淡淡:“他吃不完了,让我拿回来。”
安时没说什么:“哦,好。”
吃不完拿回来,是个很合理的理由。
两人一同吃饭,安时想起什么,抬着下巴点了点一盘菜:“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
傅淮深顿了一下,脑中突然回想起了,李朝阳的那句“记得你的喜欢,也是喜欢你……”
蓦地回过神来,安时见他一脸凝重,眨巴了一眨眼:“我记错了?”
傅淮深微微蹙眉:“……没记错。”
虽然他并不认同李朝阳的那番话,但不可避免的,这些话像是一颗隐秘的种子,飘到阴暗不知名的角落,冒出了尖芽。
吃过饭,安时把电脑放在沙发上,自己则撑着下巴,傅淮深路过,不自觉地看了一眼。
察觉到他的视线,安时回头,有些不好意思:“你都看到了?”
傅淮深不动声色:“……看到什么?”
安时“嘿嘿”一笑,“就是我们工作室之前拍摄的那个视频呀,拍的挺好的,现在播放量都破了十万了。”
话落,他搓了搓手,眼睛亮晶晶的:“你要看一下嘛?”
傅淮深看着安时若隐若现的梨涡,不自觉地想,笑起来确实很甜。
对他,好像格外甜。
小小的一个圆,跟盛了酒一样,晃的人眼疼。
安时勾勾嘴角,还在邀请:“要看吗?”
傅淮深下意识想:笑这么甜干什么?
在怀疑安时的心思后,这种举动他本应该是反感的,但说不清是为什么,他心中只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这与他前十年奉行的原则不同,但可以确信的是,他并不反感。
他微微蹙眉。
他也被李朝阳的脑子同化了?
安时见他一直没反应,以为是自讨没趣:“如果不想看,也……”
“嗯,看。”傅淮深蓦地出声,微微俯身,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安时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电脑往前边推了一点,自己撅着屁股从沙发上跪了起来,毛绒绒的脑瓜晃了晃,不小心就擦到了一旁人的脸。
安时小声“啊”了一下,扭过头,乌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看着傅淮深的脸,猛地凑近了:“掉了一根头发……”
蓦地放大的脸,让傅淮深瞳孔都微微收缩,还未出声,温热的手指已经碰到了脸颊。
他身体一僵,想往后退,安时已经把那根头发拿了起来:“你看。”
安时佯装凶狠:“报告,我已经把这根罪恶的头发抓到,现在准备处以极刑——”
“啪!”他自己配音,“头发死掉啦,执行完毕!任务完成!”
安时两根手指把头发撅了一下。
傅淮深没忍住,勾了勾唇角,安时见他笑了,也跟着笑了一下,像是只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转过身就开始给他调视频。
许是刚才的小插曲原因,两人之间的氛围轻松了不少。
傅淮深也跟着凑过去,不过距离不近,保持在能看清楚屏幕的程度,安时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凑近点呀,不然看不清。”
傅淮深:“能看清。”
“哇。”安时海豹拍手,“傅总好眼力。”
傅淮深挑了下眉头,安时看着他的脸,忽然道:“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
傅淮深一怔:“嗯?”
“就是说……老话说啊,笑一笑十年少嘛。”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多笑笑更好。”
天天板着和脸多吓人啊。他自己在心中小声补充了这句。
傅淮深看着他:“多笑一笑?”
安时用力点了下头:“嗯!”
傅淮深:“像你一样?”
安时点头:“像我一样,你看。”
他微微勾唇,露出两个梨涡,“你看,这就是笑出来的。”
傅淮深视线停顿两秒,又移开:“……你觉得我是没有常识么。”
安时:“………”
那你不就好聪明。
他转身调视频,傅淮深盯着他的背影,敛了下眉眼。
……他刚才,差一点又想戳那个梨涡了。
安时把视频点开,傅淮深跟着他一起看,视频中只有青年的上半身,但仍然能看出身段极好,姿态闲逸优雅,一点都不做作,反而看起来很舒服。
弹幕飞速飘过。
【帅哥亲亲!!】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我对老婆一见钟情】
【各位又来看做饼干了?[狗头]】
【手好好看,嘶溜嘶溜】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舔手机屏幕】
【你们不要太荒缪,这位明明是我老婆】
【别说了,一会我生气他就该哄我了[狗头]】
……
傅淮深眉头越皱越深,蓦地伸手,摸到鼠标,把弹幕关闭了。
安时惊讶:“嗯?”
傅淮深淡声:“影响观感。”
“哦哦。”安时表示理解,“确实,有点太多了。”
看完第一个视频,安时又给他找出来第二个看。
第二个因为刚发布出去,弹幕还没有那么多,安时贴心把弹幕关闭了。
没想到傅淮深更喜欢沉浸式。
视频中,青年正在教大家做抹茶饼干,视频不是多长,约莫七八分钟,很快就看完了。
傅淮深认真看完,蓦地想起了一件事。
——这视频中,没有提到夹心纸条饼干。
他垂眼看向安时,安时正盯着屏幕,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很专注的样子。
真的是这样么?
安时真的是专门做的饼干?
念头一闪而过,又被他转瞬压住,安时正巧抬头,搓搓手,一脸期待:“怎么样?”
傅淮深点了点头:“画面很好。”
……甚至有点太好了。
安时顿时高兴了:“真的?我也觉得!”
能得到一个严苛的人的表扬,就好比你的导师表扬你的论文一样。
高兴的他都想亲傅淮深几口了-
第二天一早,安时起床后,照例吃了早饭,抬头一瞧,才发现门口的鞋一双都没少。
傅淮深没去上班?
安时乌黑的眸子转了转,正想着呢,傅淮深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米白色的打底衫,铅灰色的休闲裤,身材出挑,
整个人褪去了西装的严肃冰冷,反而显出一份慵懒和矜贵。
安时有点惊讶:“你今天竟然休班么?”
傅淮深点了点头,程姨倒了一杯温水,安时暼了一眼:“你生病了?”
傅淮深一愣:“你怎么知道?”
安时叭叭:“我记得你平时只喝冰水来着。而且,你从不休班,今天突然休班了,眼睛里也有红血丝,看起来有点不舒服。”
听着安时的一顿分析,傅淮深哑口无言,又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像是突然塞了一团柔软的棉花,安时已经站起身:“我知道药在哪。”
说着,噔噔噔跑上楼,拿了个医药箱,把感冒药拿出来,仔仔细细问:“你是流鼻涕还是嗓子痒?这两个要分开吃。”
傅淮深顿了一下。
“嗓子。”
安时纤细的手指在医药箱里翻了一通:“找到了!”
“这个。”跟献宝一样。
傅淮深接过来,像是想到什么,不经意道:“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安时不以为意:“以前生病我不喜欢打针,所以摸索着吃药,吃成了专家。”
“怎么样。”安时眨了眨眼,“要不要听安医生的话?”
傅淮深像是被他晃了一下眼,静默片刻,不紧不慢道:“嗯,可以。”
吃完药,安时又道:“我还有一个超级无敌棒棒的按摩手法,对缓解感冒头痛很有效,你要试一试吗?”
傅淮深本想拒绝,但安时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甜丝丝的橙子香瞬间充盈了鼻腔,温热柔软的手指抚上太阳穴,力道轻柔地按了按。
傅淮深蓦地一僵,安时感觉到了:“别紧张,我超厉害,按不死人的。”
傅淮深:“……”
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毕竟超厉害的标准竟是按不死人。
安时按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有点累,忍不住停下来喘了会儿气,心道这具身体真是疏于锻炼。
傅淮深察觉到了:“累了?”
“没有。”安时强行挽尊,“是你的头太硬了。”
傅淮深:“……”
安时又捏了一会儿,傅淮深逐渐放松下来。
只是捏一捏太阳穴而已。
不算越界。
安时捏完,直起身:“还满意么。”
傅淮深点了点头:“嗯,挺满意的,完好无损。”
安时:“……”
感冒药吃了会让人觉得困倦,看着傅淮深上了楼,安时余光瞥见程姨正在收拾碗筷,上前一步:“我来帮您。”
收拾途中,他忍不住想,也不知道他找的药对傅淮深有没有用。
毕竟每个人对药品的耐受都不一样,这个是因人而异的。
他想了想,看着程姨,随意道:“程姨,你们那边感冒有什么特效药吗?”
程姨笑了笑:“当然有了。”
安时一脸期待:“什么呀?”
程姨神秘:“黄桃罐头。”
安时静默片刻,试探:“黄桃光头?您是东北人吧?”
“什么?”程姨顿时震惊,“我寻思我也妹口音啊。”
安时:“……”
收拾完碗筷,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安时点击接通,是周行。
周行:“好消息好消息。”
安时探头:“超市特价优惠,只要558,不要998?”
周行:“……”
“我是说我给咱们工作室拉到了一个赞助。”
安时惊了:“咱们工作室还能拉到赞助!”
周行得意:“怎么样?”
安时:“那他肯定没什么钱吧。”
周行:“……”
“人家是大老板。”周行道,“而且名字很响亮。”
安时好奇:“他叫什么呢?”
周行:“简尚。”
安时不满:“你怎么骂人呢。”
周行:“……”
“他就叫简尚!”
安时勉勉强强接受了这个名字。
周行又道:“不过他的抽成有点黑。”
安时不在意:“没事,还要什么自行车……”
周行:“9比1。”
安时沉默片刻。
斟酌道:“那他还……挺人如其名的。”
周行:“……”
周行又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就把地址发了过来。
因为周行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季白太傻,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了安时肩上。
安时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前又往楼上看了一眼。
傅淮深估计在忙。
还是不报备了。
…
书房里。
傅淮深刚把手头上的资料看完,抬手捏了捏眉骨,明显感觉到精力不济。
手机“叮咚”一声。
垂眸一眼,是李朝阳的来电。
点击接通,李朝阳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傅淮深:“?”
李朝阳:“这个世界上,竟然能有让铁人傅淮深不上班的时候。”
傅淮深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调侃,轻笑一声:“什么事,说吧。”
李朝阳:“就北城那个项目,我本来今天想跟你说一下情况的,结果你没来……”他停顿片刻,“要不这样吧,我去你家一趟。”
傅淮深思考片刻:“嗯,来吧。”
这边,安时已经来到了和简总见面的餐厅。
这是一个法餐厅,安时来到等了没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讲究的男人便走了过来。
男人见到安时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之色,抬起手,微笑道:“你好,我是简尚。”
安时也伸出手:“你好,我是安时。”
手指被用力握了一下,简尚冲他眨了眨眼,安时不明就以,碰巧此时服务员上前服务。
“两位先生,吃什么?”
简尚熟练地点了餐,安时也照着菜单点完。
安时之前从没有独自应酬过,想了想周行的嘱咐,主动开口:“没想到简总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大的成就。”
简总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
“……”安时反应过来,“简总真是幽默。”
“不知道简总平时有什么爱好?”
简尚颇具暗示:“我平时比较喜欢数钱。”
安时:“数钱?”
简尚道:“嗯,你有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安时摸了摸头,“就是觉得您这个爱好还……挺、挺质朴的。”
简尚:“……”
安时切了块牛排:“简总平时还有什么爱好?”
简尚:“我还喜欢看书。”
安时:“看的什么书呢?”
“三国演义。”
安时微微惊讶:“没想到简总喜欢三国演义,简总最喜欢里面的什么人物呢?”
简尚:“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但其中有一个人物,就在刚刚,我突然喜欢上了。”
“什么?”
“曹操。”简尚一脸真诚,“质疑曹操,理解曹操,成为曹操。”
安时:“?”
怎么感觉不太对。
简尚道:“对了,我还有一个比较喜欢的人物。”
安时来了点兴趣:“谁?”
“刘备。”简尚,“最近比较迷恋一些皇叔文学。”
安时:“……”
他觉得简尚有点太潮了,潮的他都有点风湿了,为了缓解风湿,他赶紧拿了一杯饮料压压惊。
碰巧这时周行发来消息:【怎么样?你们谈的怎么样?】
安时低头回消息:【还正在谈,不过……】
【周行:不过什么?】
安时委婉:【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什么龙凤山之类的】
【周行:?】
【安时:不然怎么老找一些卧龙凤雏来】
【周行:……】
回完消息,安时又以崭新的面貌迎接简尚。
…
谈完合同,李朝阳说的口干舌燥,他拿起一旁的茶杯,忽然回过神来:“诶对了,安时呢?”
傅淮深淡淡道:“应该是出去了。”
李朝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夏天多发雷雨,总是阴晴不定,刚才来时还是晴天,现在已经黑云压满天际,雷声阵阵,雨点打在窗户上,砸出一个不小的水花。
李朝阳惊呼:“下这么大的雨。”
傅淮深忽然蹙了一下眉,程姨正巧端茶过来,连忙上前关窗。
李朝阳道:“卧槽,下这么大的雨,嫂子不会回不来吧……你不担心?”
傅淮深:“他是一个成年男性,并且拥有正常的
常识,我为什么要担心?”
李朝阳被他说的无言:“行……”
话落,傅淮深看向程姨:“安时出去前,和你说过什么?”
李朝阳:“………”
不是说好的不担心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程姨回忆了一会儿:“好像是过来问我有没有什么治疗感冒的特效药,我说在我们老家,吃点黄桃罐头好的更快一点,他就上楼了,没一会儿,就出门了。”
傅淮深还未回答,李朝阳就道:“不会是出门买罐头了吧。”
傅淮深微微蹙眉,李朝阳转过头:“哇,这么大的雨,你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问问他在哪?”
雨天不好打车。
想到这里,傅淮深一顿,垂眸看向手机,修长的手指划开锁屏,发出了简短的两个字:【在哪?】
这一边,安时正和简尚聊得热火朝天,手机叮咚一声,他以为又是周行发消息来催进度,迅速叭叭打字,回了一句话:【还在忙,勿cue】
李朝阳在一旁伸长脖子,看见来了消息,顿时八卦:“他回了什么?”
傅淮深的视线落在手机上,停顿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微妙,面无表情道:“他说,在忙。”
李朝阳终于忍不住,把头往屏幕上一看,看清楚消息后,他往后一坐,哼笑道:“没想到,嫂子真是有两把刷子。”
傅淮深:“?”
李朝阳抬了抬下巴:“还在忙。看似就是简单的三个字。”
傅淮深抬眼:“……?”
李朝阳:“其实就是三个字!”
傅淮深:“……”
有了前车之鉴,他捏了捏眉骨:“李朝阳,你不要随意……”
李朝阳拍了拍桌子:“你想想,明明可以说,在忙,但是他非要说,还在忙!”
傅淮深沉默片刻:“这有什么区别?”
“这有大大的区别。”李朝阳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微笑,“你想想啊,还,这个还字用的很是巧妙,有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
傅淮深:“?”
“还,就是还来嘛,就是想的意思。”李朝阳道,“而且,我问你,是不是最后他还说,莫cue。”
傅淮深:“是又怎么样。”
李朝阳恨铁不成钢:“你的名字是不是傅淮深,FHS,三个字母。”
傅淮深:“所以?”
李朝阳:“CUE,也是三个字母,这是什么?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傅淮深微微皱眉。
李朝阳:“这纯纯是暗示你啊!cue就是你啊!”
“我问你,你看看时间点,他回复你的时间。”
傅淮深犹豫:“……一点十四。”
李朝阳激动拍腿:“一点十四,13.14,等于一生一世!”
“连时间都这么细节,你猜,他想跟你表达什么?”
“……”沉默半晌。
傅淮深逐渐迟疑:“……他很想我?”
第28章
安时发完消息,和简尚聊了没两句,忽然福至心灵般,低头看了眼屏幕。
安时:!!!
聊天停留的界面根本不是周行,而是傅淮深。
安时连忙补救,经过上次想撤回却错把消息删除的前车之鉴,他直接回复:我发错了!
消息旁边转了一个圈。
显示已发送。
安时放心地舒了口气,定睛一看——
我想你了。
因为时间紧迫,他打出我后,直接点了键盘关联的那句话。
没想到他键盘竟如此煽情:)
这边,一顿发人深思的交流后,傅淮深又蹙起眉。
不对劲。
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傅淮深:“你这个解释太牵……”
手机“叮咚”一声。
两人双双低头,便见手机上,赫然发过来一句:“我想你了!”
李朝阳一拍大腿:“看吧,没骗你吧!”
傅淮深:“?”
李朝阳:“呵,他超爱,你就偷着乐吧。”
傅淮深:“……”
安时这边刚把“我想你了”撤回,对面就回了一句:“我让马叔去接你。”
安时看了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也不扭捏,叭叭打字:【好呀】
安时又解释:【我之前是发错人了,我以为是周行来着】
意料之中的答复,傅淮深颔首,一旁李朝阳见了,道:“他这是嘴硬。”
傅淮深看着他:“我看你才是真的嘴硬。”
李朝阳:“……”-
安时把地址给傅淮深发过去,又和简尚聊了一会,抬头向窗外看去,天色已经越来越晚,就准备站起身告辞了。
他道:“简总,时间不早了,我们改天再聊。”
简尚不舍:“那你怎么回去?”
安时:“我家司机会接我回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汽车嗡鸣声,透过雨幕,安时勉强从车型上看出是傅家的车,连忙一指:“你看,我的司机……”
话音刚落,餐厅前的风铃发出阵阵响声,随着冷湿空气的涌入,安时抬头,傅淮深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眉眼沉静冷冽。
视线扫了一圈后,落到了安时身上,在看清对面的人影后,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走过来,裹着一身冰冷水汽。
安时一怔,连忙站起身:“怎么是你?”
傅淮深道:“马叔有事,我就来了。”
话落,他看向一旁的简尚。
简尚当然认识傅淮深,震惊了一会儿,看向安时:“这是你家司机?”
“不是。”安时想了想,“他是我家老公。”
不知道是不是安时的错觉,在他说完后,傅淮深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简尚道:“你好傅总,我是简尚。”
说着,递出名片。
他怎么可能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漂亮又年轻的青年,背后靠着这么一尊大神啊。
傅淮深接过,只看了一眼,便道:“嗯,简先生,我先带着安时回去了。”
安时像只小鸡一样,被傅淮深单手拎出了门,不忘给简尚拜拜。
傅淮深注意到他的动作,莫名有些不爽。
他不自觉地冷声:“你冒雨出来,就是为了见他?”
安时莫名有些心虚,有种离开正宫偷见小情的感觉,他道:“你不是感冒了吗?”
傅淮深:“这是理由?”
安时老老实实地解释:“他是周行拉的一个投资人。”
傅淮深脚下不停,把安时塞进副驾驶,皱眉道:“周行从哪给你找的?”
“一看就不靠谱。”傅淮深道,“哪有正经人叫奸商?”
安时:“……”
他被这个谐音梗逗笑了,在座位上咯咯咯笑的东倒西歪。
傅淮深见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以后不要和这种人见面,浪费时间。”
安时点了点头:“好。”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回到家,安时推开门,站在门口,还没往里走,就忽然被从后边拎住。
安时不明就以,傅淮深垂眸,淡淡道:“你领子歪了。”
安时今天里面的打底穿了一件圆领,能露出一片锁骨,但是很凉快。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应该是刚才在座位上不小心弄乱的。
他伸手扒拉扒拉,抬头:“怎么样?”
傅淮深颔首,正要放开,安时忽然食指勾住衣领拉开了一点。
因为角度原因,大片雪白的皮肤倏地映入眼帘。
傅淮深呼吸一滞,蓦地转过头去。
安时含着下巴瞅了一眼,没觉得有任何不妥:“诶?我这里……”
傅淮深眉心一拧:“怎么了?”
安时羞涩:“长了一点小肚子。”
傅淮深:“……”
他扫过安时纤细的四肢,顿时气笑了:“你一定要瘦成竹节虫?”
安时:“……”
他抬起下摆,为自己据理力争:“才不是……”
傅淮深再次猝不及防,雪白的肚皮在眼前闪过,白的晃眼,仿佛一只手就能握过,更别说一点赘肉了。
傅淮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迅速转过脸去。
安时不明就以:“你怎么不……”
傅淮深忽然上前,径直把衣服给他拽下来了。
安时:“?”
傅淮深捏了捏指尖,安时无辜的神情强行让他把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抹去了,他低声道:“别随便撩衣服。”
安时不懂:“为……”
傅淮深补充:“对别人也不行。”
安时想了想,还是点头。
虽然光着上身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第二天中午,傅淮深没回来吃饭,安时不用去工作室,吃过午饭后,他看着菜谱,在厨房试图提升一点自己的法餐手艺。
按照菜谱上调料,安时先把蘑菇切了,又改刀切了五花肉,最后才拿出来洋葱。
因为熟知自己的翻车技术,他毅然决然地切四颗大洋葱来打底。
把洋葱洗干净扒光,安时喝了一口冰水,垂眸注视着白白净净的洋葱们。
他浅浅一笑。
是时候给洋葱一点小小的安时震撼了。
五分钟后——
程姨刚扔完垃圾回来,来到厨房,准备清理一下厨房垃圾。
一进门,便看见安时一边啪嗒啪嗒掉眼泪,一边倔强而坚强地切着洋葱。
程姨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小心翼翼:“先生是有什么不顺眼的事情吗?”
安时吸了下鼻子:“没有啊,我现在很好。”
程姨不忍心:“安先生,如果实在是辣,你可以先缓一会儿……”
安时的眼泪啪叽砸在洋葱的尸体上:“没事,我能行。”
“就是现在突然有点诗兴大发。”
程姨:“?”
安时:“这可真是乱葱渐欲迷人眼啊。”
程姨:“……”
文学巨匠就是你。
安时抬起胳膊,用手肘擦了擦眼泪,还没切完,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安时擦了擦手,接通,是秦影。
秦影:“安先生,傅先生在高架桥上出现了连环追尾车祸,现在已经到了医院……”
安时蓦地心脏一缩:“什么?”
秦影:“安先生,你先不要着急,目前傅总的情况已经稳定……”
安时抓紧手机:“那我现在能去看看吗?”
秦影:“当然可以,需要我派车去接您吗?”
“没事,我自己去就好。”安时挂了电话,面色异常凝重。
他几乎瞬间联想到,之前的车祸剧情。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关联,但是傅淮深这个时候出车祸,一定不简单。
虽然他之前一直都只是把傅淮深当老板,当金主,但是听说对方出了车祸,没点波动是不可能的……
毕竟傅淮深出了事……他的尾款可怎么办。
安时换好衣服下楼,情况比较紧急,他来不及洗把脸,就直接穿鞋走了出去。
林北有事请假了,他直接点开打车软件打车,等了没两分钟,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了眼前。
安时打开门,见到司机一愣,司机抬起头,瞥见他也一顿。
这不正是之前他食物中毒带他上医院的那个司机吗。
安时打了个招呼:“好巧啊。”
一说话,还有点鼻音。
司机也点了点头:“就去市医院是吧。”
“嗯!”
过了没一会儿,司机实在有些按耐不住好奇,探头道:“上…上次没生出来?”
安时:“……???”
“哦,没事。”司机宽慰道,“咱这个社会嘛,男人生孩子的技术还不够高超,你这个头一次不顺利吧,也别往心里去……”
安时:“……”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都说了这不是生子文!
安时斟酌半天:“怎么说呢,师傅,你还挺、挺开放的。”
“害,那当然啦!”司机得意一笑,“毕竟我家姑娘经常给我念什么小说,听说韩国那边流行男生背个十几亿的债,然后用自己还……”
哒咩!
这是可以在绿色小说里听的话吗!
安时瞳孔震惊:“那、那咱姑娘还、还挺潮的。”
“那可不,潮!”司机笑笑,“风湿都比别人早几年!”
安时:“……”我劝你做人不要太攀比。
到了医院门口,下车后,司机摇下车窗,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安时:“……”这个好意他不想收。
来到接诊台,他连忙上前询问:“你好,请问b2047在哪?”
接诊台的护士:“在三楼左侧,先生。”
“好,谢谢。”安时道完谢,连忙乘电梯上了楼。
他的眼眶依然无比疼痛,从电梯反光的金属板上,能看出他双目通红。
一旁按电梯的阿姨见了,问道:“小伙子,去几层啊?”
安时吸了吸鼻子:“三层,谢谢阿姨。”
阿姨在这里干了许多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脸,但第一次来就难过成这样的人不多。
更何况这小伙子还长得特好看,虽然眼眶通红,但仍然面色冷静,这懂事孝顺的样子,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阿姨宽慰:“没事,咱们这家医院特别厉害的,全国排行前三,你不用太担心。”
安时愣了一下:“嗯,谢谢阿姨,我知道。”
阿姨一想,就知道小伙子肯定是故作坚强:“诶,没事,男儿有泪不轻弹,快擦擦眼泪吧。”
安时依言,抬手擦了擦自己眼睑处渗出的生理泪水,还没擦完,眼泪又瞬间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有毒!
手里有毒!!
——手上还有保留的没擦掉的洋葱汁!
阿姨本以为安慰好了,结果一回头,就发现小伙子哭的更惨了!
阿姨:瞳孔震惊.jpg
她就说吧,这是故作坚强!
安时被辣的眼泪扑簌簌的掉,电梯“叮”的一声,他赶紧走出去,独留阿姨望着他的背影默默愧疚。
没想到小伙汁会让因为她的两句话就掉眼泪。
真是个感性的人啊!
…
秦影等在傅淮深的病房门口,她正准备低头看一眼手机,忽然,一个身型单薄,眼眶通红的青年进入他的视线。
安时穿着一身居家服,都是浅色系,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秀丽极了,一头蓬松的黑发支棱着,本就白皙的脸颊,因为通红的眼眶,显得更加苍白,泪水打湿了浓密的长睫,一绺一绺的,看起来像是脆弱的小动物。
秦影看愣了,一时间都理解为什么有人掉眼泪是大杀器了。
就哭成安时这么漂亮的,谁看了不心疼啊。
她从小没什么弟弟妹妹,此刻有些慌张,连忙宽慰道:“安先生,没事的,傅总没事的。”
安时点点头,眼泪汹涌:“我知道。”
秦影:“……”我觉得你不知道。
虽然一直都觉得安时对傅总不错,但是没想到安时竟然会这么伤心。
让她挺惊讶的,又有些不是滋味。
她轻轻安慰:“嗯,没事,你先把眼泪擦一擦。”
安时看了看自己的手:“……”
臣妾做不到啊。
实在是太辣了。
秦影让开,安时连忙用袖子揩了揩眼泪,谁知一进房间,正午的太阳透过窗棂正照在他的眼睛,脆弱的角膜被一刺激,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半坐在床上的傅淮深听见动静,低低道:“秦影,你不……”
他转头,猝不及防地与安时对上视线。
青年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落下来,眼眶猩红,鼻尖因为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粉色,像是个精致的人偶娃娃。
傅淮深愣在原地。
安时见他竟然醒着,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屁股刚坐到床边,见傅淮深一动不动,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
上来。
不会摔傻了吧?
他连忙在傅淮深的面前竖起一根手指头,小声道:“傅总,还记得这是几吗?”
傅淮深回过神来,觉得无奈又好笑:“……1。”
安时那颗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又掉回了肚子里,这种得知长期饭票依然健在的安全感,堪比银行破产了,但他买了包赔一样让人心安。
他忍不住往前一扑,抱住傅淮深的腰,有惊无险道:“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
青年纤瘦柔软的身体蓦地拥了个满怀,像是抱着一筐橙子,毛绒绒的脑袋蹭到了下巴,傅淮深身体一僵,心弦被蓦地一挠。
他一时间有些失语,安时……这么担心自己?
下巴处毛绒绒的脑瓜转了转,是安时抬起了脸,眼尾水红,但本人却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起身:“我太激动了,忘了你还有伤……”
话还未落,傅淮深的喉结上下滑动,定定看着他如水洗葡萄一样的眼,道:“这么担心?”
这当然了!
安时点点头,虽然大部分原因是差点失去了长期饭票,但他和傅淮深生活了这么久,还是有感情的,他小时候养了一只小蚂蚱死了都哭了好久,傅淮深要是真出什么事,作为下属,作为朋友,他也会伤心的。
青年漂亮白皙的脸上还挂着剔透的泪珠,傅淮深抬手,克制地帮他擦了擦,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这么担心……?”
如此不加掩饰的担心,真的……没有别的感情么?
安时见他清冷精致的侧脸,又担忧起来。
不会摔成口吃了吧?
以前挺聪明的人,怎么今天还重复了两遍。
他记得之前看过新文,有人出车祸,人没事,但是成了口吃,和神经有关。
碰巧医生查房进来,安时赶紧上前,又回头看了眼傅淮深,连忙道:“医生,我们能出来谈吗?”
医生点了下头,安时看了一下对方的胸牌,急忙道:“张大夫,请问他的情况怎么样?”
张大夫:“病人因为连环追尾车祸,撞到了脑袋,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安时的脑袋嗡的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医生,他很严重?”
医生:“不是。”
安时愣了一下:“他超严重?”
医生摇头:“不是……”
安时瞳孔震惊:“他要没命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他只是轻微擦伤,外加一点脑震荡。”
安时:“……”
打扰了。
安时担忧道:“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笑笑:“放心,住院观察几天,轻微脑震荡很好恢复的。”
医生一顿,往他脸上一暼:“你的情绪也不用如此激动。”
安时:“……”他不是情绪激动。
傅淮深出车祸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医生刚进去,季白和周行就匆匆跑了过来。
见到安时,都是一怔。
季白上前宽慰:“嫂子,你别哭了。”
周行也道:“我听秦秘书说了,应该是小伤,没事的。”
安时连忙擦了擦眼泪。
顿时又被辣了个激灵。
啊啊啊啊!!!
他又给忘了!!
他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声音哽咽:“我也不想哭。”
季白:“肯定没事,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安时:“我也不是伤心……”
安时哭起来梨花带雨,眼眶红的像兔子,让人看了忍不住动容。
季白心中一动,没想到安时对傅淮深用情至深,这是多么感天动地的夫夫情!
“这个时候就不要嘴硬了,我们都懂。”
季白用力拍了拍安时的肩,斩钉截铁,“不是伤心,那你哭什么?!”
安时:“切洋葱辣的。”
季白:“……”
第29章
安时又从口袋里扒拉扒拉,摸出一片洋葱皮:“证物。”
周行:“……”
季白:“……”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安时赶紧去洗手间洗手,摆脱辣目手指。
周行和季白一起推门,傅淮深见了他们两人也不意外。
周行放下手里的黄菊花:“哥,送你的。”
季白放下手里的白菊花:“哥,送你的。”
周行&季白:“哥,祝你早点康复!”
傅淮深:“……”
一旁的秦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祝早点送走呢。
傅淮深沉默片刻:“下次不要买花来了。”
季白:“怎么了哥,是我们买的花不够漂亮吗?”
傅淮深:“买的很漂亮,只不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
季白和周行不仅带来了花,还带了水果来,聊了没一会儿,季白便自告奋勇的出去洗苹果。
秦影见状,也跟着关上门:“我去帮忙。”
室内只余周行和傅淮深两人。
对视数秒后,还是周行最先打破沉默,颇具暗示:“嫂子来得很快,特别着急,连手都没洗。”
傅淮深颔首:“我知道。”
这次轮到周行惊讶了:“你知道?”
他第一次暗示效果就这么好?
傅淮深点头:“嗯。”
他眼前蓦地闪过安时朦胧的泪眼。
眼尾水红,漆黑的瞳仁像是被水过一番,毛绒绒又可怜巴巴,漂亮的脸上全是真心实意的担忧。
傅淮深还记得,上一次他哭,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而上一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担心他,也是在母亲还未去世前。
几乎可以肯定,安时这样热烈的感情,早已超过了合同的范畴。
亦或者说,早已超过了普通的合作关系。
沉默半晌,傅淮深道:“你说的没错。”
周行的脑袋高速运转,愣了一会儿,他突然福至心灵:“你是说,安时对你的感情?”
傅淮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偷偷补脑了?”
周行:“……”
他轻咳一声:“你之前不是不承认吗,害,这下终于认了吧?”
傅淮深没什么表情:“我只是不想随意揣测别人,但是安时今天的反应……”
他没再说什么,周行却反应过来了。
安时今天反应什么了?
安时今天哭了。
可安时今天哭是因为没洗手被洋葱辣的。
周行欲言又止:“不过,其实安时今天哭……”
“我看见了。”傅淮深打断他,淡淡,“我知道。”
“不是这个意思。”周行皱眉,“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傅淮深抬眼:“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
周行:“其实吧,安时是因为……”洋葱
傅淮深:“我之前也并不相信,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
周行:“……”
行吧。
这何尝不是通过错误的方式得到正确的结果呢。
周行放弃解释这个问题,反正对于他而言,这肯定是好事,他现在和安时是朋友,和傅淮深也是朋友,正所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看不惯傅淮深之前否认的渣男态度,现在一切说开,说明有机会!
他充满期待道:“那你决定怎么办?”
傅淮深漆黑的眉眼敛着,很是平静:“你应该了解我的,我只遵循规则。”
周行一愣:“那……”
傅淮深微微后仰,表情淡漠,指尖轻叩金属栏杆:“合同上已经说明,如果任何一方出现违规行为,合同终止。”
“而且,我不喜欢不遵守条约的行为,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对象。”
傅淮深天生眉眼立体,瞳仁漆黑,像是无波古井一般,精致俊美的面容下,上位者的冰冷与刻薄显露无遗,仿佛感情在他面前,只不过是和蝼蚁一般廉价渺小。
周行听明白了,心也凉了一大截,忍不住握了握拳:“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么长时间的饭搭子终究是错付了?
傅淮深没有一丝表情:“我当然会把安时……”
周行拍桌
:“你不能这么对……”
傅淮深:“留在身边。”
周行:“………”
你跟我搁这儿搁这儿呢?
傅淮深道:“安时年纪还小,不明白喜欢与习惯的区别,现在喜欢上我,也只是一时的依恋,我和他的协议并没有结束,所以还有时间矫正过来,接下来我不会再限制他的交友,合同这一项废除。”
周行听完,直接给干沉默了。
合着分析半天,从冷淡占有欲渣男,变成了放手型渣男。
他试图点醒:“你真这么大方?他和别的男的发展你也不会干涉?”
傅淮深淡淡:“当然。”
周行:“……你知不知道人生其一法则,不要随便立flag。”
傅淮深皱眉:“我说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
沉默半晌,周行欲言又止,恨铁不成钢的走了。
安时洗完手回来,正好和周行撞上。
看着周行一脸便秘的表情,安时斟酌片刻:“最近有去肛肠科看一看的计划吗?”
周行:“……”
安时贴心:“就在二楼哦。”
周行恨铁不成钢x2地走了。
“……”安时推门进来,傅淮深正低头看些什么。
安时道:“好点了么?”
傅淮深点头:“好多了。”停顿片刻,他又道,“你呢?”
安时愣了愣,反应过来是自己被洋葱辣红的眼睛。
没想到周行连这个都和傅淮深说了。
他笑了笑:“已经没事了,现在好很多。”
主要还是把辣目手指洗掉的缘故。
从根源进行了一个切断。
傅淮深:“过来。”
安时乖乖移动过去。
傅淮深:“闭眼。”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安时眨巴了一下,阖上眼睑。
片刻后,眼睛上方出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那是傅淮深让秦影买来的冰凉贴。
突然接触到凉凉的东西,安时一个激灵,本来屁股就只坐了一个床边,这下差点直接掉下去。
傅淮深反应极快,单手扣住他的腰把他搂上来了,安时的脑袋一下子杵到了傅淮深的面前。
甜丝丝的橙子香扑了个满鼻,冰凉贴掉在一边,安时的衣领被扯歪了一边,精致锁骨与大片皮肤白的直晃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突然被“砰”地从外打开,季白高声:“苹果我洗好……对不起走错了!”
迅速退出关门。
安时:“……”
傅淮深:“……”
不知为什么有些口干,想起刚才的景象,傅淮深喉结滚动,伸手给人把衣服拽好了。
再开口,嗓音有些低:“……下次别穿大圆领。”
安时:“?”
傅淮深把清凉贴拿起来:“贴一会儿,肿了。”
安时甜甜一笑:“谢谢。”
季白抱着苹果仓皇出门,正巧碰到了冷静回来的周行。
周行:“怎么了?”
季白摇摇头:“没什么,小孩子看多了长针眼。”
周行:“?”
季白:“好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周行:“!!!”
渣男!
这么点空还要打啵!
说好的远离呢!
这边,安时正想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周行的声音。
“医院不是法外之地!”
安时:“?”
傅淮深:“……”
手机响了两声,安时一看,是江芷兰的视频电话。
安时接通,江芷兰那边没开摄像头,只有声音:“小时,你也在医院呐?”
安时点点头:“奶奶你别担心,我在医院陪着淮深呢。”
江芷兰道:“那个臭小子呢,让我看看。”
安时拿着手机,想了想,贴到傅淮深一旁,脑袋虚虚靠在傅淮深的肩膀:“这儿呢!”
两张相当赏心悦目的脸同时出现在屏幕中,江芷兰心情都好了不少。
看到自己的好大孙没缺胳膊少腿,也没缠上绷带,江芷兰欣慰道:“你小子,头真硬。”
安时:“……”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奶奶,我没什么事。”
江芷兰道:“诶,看你生龙活虎的,我就知道,你不仅头硬,命还硬……”
说着说着,江芷兰的声音便有些哽咽,安时一听,心中动容,即使是如此乐观的人,也会因为无法到达亲人身边而难过,赶紧安慰道:“奶奶,没事的,医生说只是有点擦伤和脑震荡,你别太伤心……”
江芷兰吸了吸鼻子:“嗯,我也没多伤心,就是有点感冒。”
安时:“奶奶,这种时候就不要逞强了,你打开摄像头,我们也看看……”
江芷兰直接就给拒绝了:“这个可不行。”
安时心道这肯定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江芷兰:“我是怕你们看到我在度假心里不平衡。”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出现:“姐姐姐姐,一起来玩呀……”
安时:“……”是他多虑了。
江芷兰应了一声:“等淮深病养好了,你们也出来渡个假,年轻人还是要多感受一下人与自然。”
所以我们负责感受自然板块对么。
傅淮深点头,江芷兰这才挂了电话。
因为脑震荡的原因,傅淮深要住院观察几天。
正巧到了晚饭时间,安时准备给傅淮深下去买点饭吃。
出门时,正巧碰到来送衣服的秦影。
秦影提着几个纸袋子,见到安时,秦影赶紧道:“安先生,我来吧。”
安时:“没事,我来就好,你不是刚回来吗。”
秦影心中一暖:“没关系,我来就……”
“还是我来吧。”安时垂眸羞涩,“主要是我着急去吃饭。”
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秦影:“……”
安时顺利下楼。
他中午只随便吃了一点,现在过了几个小时,早就饿了,医院里有一个食堂,就在一楼对面,安时盛电梯下来,准备买点盒饭吃吃。
他走到前台,礼貌道:“我要这个菜和这个菜,再要两个大鸡腿。”
打饭的是一个中年人,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手脚麻利地给他打菜,直接把整个菜盘打的满满当当。
安时震惊地看着还在试图不停加菜的中年人,中年人问:“够不够孩子,不够还有,够不够孩子……”
安时小鸡啄米:“够了够了!”
安时拿过打包好的饭菜,有些感动:“没想到你们这里这么量这么大……”
中年人潇洒一笑:“老板刚刚才骂完我。”
安时:“?”
中年人:“他应得的。”
安时:“……”
告别打饭侠,安时回了病房,傅淮深住的vip病房,病房不是很大,但却是单间,很安静,安时回来,就把饭往小桌子上一放。
他见过傅淮深吃公司的食堂,傅淮深不是挑剔的大少爷,所以应该不会嫌弃。
安时像是献宝一样,拿出饭盒:“今天我们有福了。”
傅淮深:“嗯?”
安时:“我遇见了打饭侠。”
他打开饭盒,菜仿佛泡了水的压缩饼干一样,迅速涌出。
傅淮深沉默半晌:“这是打饭侠?”
安时:“不然呢?”
他又恍然大悟,表达肯定,“打饭侠是有一点养殖行业的天赋在身上的。”
傅淮深:“……”
…
吃完饭后,安时瞥见床头上秦影送来的一叠衣服。
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里不仅有衣服,而且还有毛巾手帕之类的东西。
不过……
这些衣服有红色的,还有绿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花花绿绿,应有尽有。
安时沉默了一会儿,怎么说呢,小东西长的真别致。
季白正巧进来喊他,见到这么一堆丑衣服,审美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傅淮深也顺势暼来,沉默片刻,把秦影叫了进来。
四人看着丑衣服面面相觑。
秦影迅速弃暗投明:“傅总,这是周总买的。”
安时:“……”
季白:“……”
傅淮深:“……”
已经想到周行恶狠狠挑衣服的得意嘴脸了。
安时安慰:“没事,这些衣服,怎么说呢,看起来非常的……”
傅淮深看向他。
安时绞尽脑汁:“非常的、年轻。”
季白:“噗。”
傅淮深:“很好笑吗?”
季白瞬间变脸:“呵,一点都不好笑。”
安时:“……”
勉强挑了几件颜色浅一点的,这些衣服都是现买了以后干洗过的,现在太晚了,已经来不及,只能凑活明天一天。
安时把其他丑衣服塞进纸袋,把能穿的放在了傅淮深的床头。
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收拾完衣服,安时才想起来问季白有什么事。
季白:“我和周行准备带你去找一下刺激……”
安时:!!!
这是可以在这里说的么!
傅淮深的目光一沉,安时惊慌到模糊:“那个,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公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话未出口,季白:“讲个鬼故事听听。”
“……”安时,“那可真是好刺激。”
因为怕打扰到傅淮深注意,安时和季白准备出门和周行会和。
看向傅淮深,安时腼腆:“我就先去找点刺激了。”
傅淮深:“……”-
等安时找完刺激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傅淮深养伤过程中,也不忘看电脑解决工作。
安时敲了敲门,礼貌:“我鬼混回来了。”
“……”傅淮深闻言,掀起眼皮,“刺激么?”
“刺激,太刺激了。”安时小鸡啄米,走到傅淮深的床边,“就是有些刺激过头了。”
刺激的他现在都有点腿软。
一般住院的患者都会有家属陪护,但傅淮深的情况不严重,所以理应不用留人,但安时毅然决然地决定留下。
安时眨巴着大眼睛:“今晚就让我来守护你!”
傅淮深心跳漏了一拍,沉默两秒,才反应过来:“你确定不是因为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安时抠抠手指:“这都是不用在意的细节。”
洗漱过后,安时躺在了陪护专门的另一张小床上。
已是初秋,夜色宁静,两人的呼吸很快就陷入了平缓。
傅淮深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他抬眸,一道纤细的人影正开门进来,借着月色,能看出连眼皮都没挣开。
安时迷糊嘀咕:“……好黑喔……”
傅淮深:“……”
不黑就怪了。
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傅淮深还没反应,安时已经熟练地咕噜一下滚上床,然后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挨着他不动了。
傅淮深全身一僵,看着安时的背影,蹙起眉,正要伸手,安时忽然咕咚一下转过来,像是一个八爪鱼一般,整个人都扒拉到他身上。
扒拉上以后,小声嘀咕:“胖宝宝胖宝宝……”
“好大的胖宝宝……”
傅淮深手指蜷了蜷,青年骨架在成年男性里也是偏清秀挂的,又因为缺乏锻炼,浑身的肉都软,挂在身上,跟抱了只猫崽子一样。
傅淮深单身多年,这期间,也有不少人想要爬床,但都会让他无情丢出去。
他没有机会体会,而他自己长年健身,身体上的肌肉紧实坚硬,他从不知道,原来有人能抱起来这么……软。
安时的脑袋拱在他的胸口,一呼一吸间,热气全部撒在皮肤上,带来细微颤栗的感觉。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眼前蓦地闪过安时白的晃眼的锁骨与颈项,许是热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很显然,安时是睡迷糊了。但知道对方对自己存了别的心思后,傅淮深并不能很好的分辨,这是单纯的睡懵,还是蓄意而为。
他伸出手,拎着安时的后衣领,把人拉远一点。
但睡梦中的安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嘟囔了一句,迅速窜进对方怀里。
再次被抱紧后,傅淮深莫名觉得有些东西在朝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
第二天一早,安时迷迷糊糊醒来,就感觉自己抱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他面朝着墙,迷迷糊糊抹了抹嘴巴,抱着被转过身,就看见傅淮深近在咫尺的完美侧脸。
安时:“……?”
他迷迷糊糊,倒打一耙:“你怎么在我床上?”
傅淮深:“……”
“你要不要看清楚。”
安时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傅淮深的大床上,而在傅淮深和他中间,则隔了一条棉被,仿佛楚河汉界。
安时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羞涩垂眸:“不好意思,昨晚睡迷糊了。”
见傅淮深还是脸色不好,他连忙发射被动技能,转移换题:“还是先换身衣服吧,你看衣服,都皱巴巴了。”
傅淮深差点气笑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安时羞涩:“首先排除我。”
他飞速拿起枕头旁边的粉色衬衣,正准备递给傅淮深,却又猛地瞥见了一块不明液体。
安时:!!
傅淮深正要去接,衣服已经被飞速抽走。
傅淮深:“?”
安时飞速回忆,他昨天把脑袋放在这里睡觉,那么,这件小粉上的液体,只能是他的……口水。
作为一名23岁的成年猛男,怎么能做出睡觉流口水这种事!
傅淮深见他不说话,主动道:“给我吧,我先换衣服。”
安时一慌:“不行!”
傅淮深一怔:“什么?”
安时抓住粉色衬衫,死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你不能穿这件衣服。”
傅淮深:“为什么不行?”
空气停顿几秒。
电光火石之间,安时:“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
第30章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
傅淮深:“你说什么?”
安时停顿数秒,大脑从来没转这么快过。
他义正言辞:“我是说,这件衣服,不符合傅总气质。”
傅淮深:“我什么气质?”
安时:“高大威猛,雷霆手段,铁血猛男。”
见男人的神情稍有松懈,安时继续加油叭叭:“粉色娇嫩,无法衬出你卓越的身姿……”
本以为迷惑成功,谁知傅淮深沉默片刻,一针见血:“你刚才说,我今年几岁?”
安时心一横:“我这是在夸你。”
傅淮深:“?”
“成熟男人多有魅力呀。”安时补充,“26岁就刚刚好,我就喜欢这样的……”
话音刚落,傅淮深指尖下意识微微蜷缩。
如果刚才他还在思考那句粉色娇嫩,但安时如今的一番话,让他的注意力瞬间拉回到那句喜欢。
之前他不知道安时对他的心思也就算了,但现在他知道了,便是另一种感觉。
这些话,就像是一种……暗示。
他轻咳一声,打断对方:“嗯,我知道了。”
安时一愣,这就浑水摸鱼过去了?
这么轻松?
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幸运buff。
还是说,傅淮深这一撞,直接把智力撞没了两个点。
想到这里,安时清澈的眸子上忍不住染上担忧。
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傅淮深忽然道:“以后也可以考虑发展一下喜欢的类型。”
安时:“什么?”
傅淮深语气很淡,但颇具暗示:“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
安时:“……”
这毫无逻辑的话语,让安时更为揪心。
他连忙道:“今天主治医生几点来查房?”
傅淮深闻言皱眉:“怎么?你有哪里不舒服?”
安时摇摇头,意有所指:“我是比较担心傅总。”
傅淮深:“?”
安时:“的脑袋。”
傅淮深:“……”
安时趁傅淮深失语的空挡,连忙进行一个偷天换日。把粉色衬衫换成了棕色衬衫。
他抬起手,在傅淮深面前抖了抖:“还是这条更适合。”
傅淮深没再坚持,安时松了一口气。
男人的尊严保住了。
门发出“啪嗒”的响声,安时放眼看过去,便见到季白正带着饭进门。
见到他们两人没做什么,季白松了口气,把饭放在小餐桌上,看到一旁的粉色衬衫,随手便拿了起来,疑
惑道:“哥你睡觉还流口水啊?”
安时:“……”
啪。
男人的尊严说没就没。
傅淮深漆黑的眸子露出探究的目光:“?”
安时垂眸羞涩:“小孩子不懂事乱说的。”
傅淮深:“……”
季白:“……”
安时拿着衣服夺门而出。
好险。
差点就要丢脸了。
傅淮深这间病房离水房很近,安时翻过来衣服吊牌,仔细看看,应该是能水洗的。
他当即下楼买盆,在阿姨报出25元后,和楼下阿姨连续砍价五分钟,才以10块的价格拿下粉色小水盆。
阿姨:“小伙子,我看你穿的也不差,怎么砍价这么狠呢?”
“阿姨。”安时腼腆低头,“人不可貌相。”
阿姨:“……”
安时奉行该省省,该花花的原则,打了点水,慢慢把衬衫上的污渍给洗掉的了。
他洗完衣服,正抱着盆往房间走,刚推开门,没看见傅淮深,先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坏比脸。
傅远择。
傅远择见到他,也是一愣,目光上下扫过,阴阳怪气道:“想不到,嫂子还这么贤惠。”
安时把盆放下:“啊?怎么了?”
他眨巴了一下眼:“二少爷没人给洗衣服么?”
“那也太可怜了。”安时走到傅淮深面前,皱眉道,“没人疼没人爱,你是地里的小白菜。”
傅远择:“……”
虽然早就见识过安时的随机应变能力,但再次听到,傅淮深唇边还是勾起了一点笑意。
傅远择咬咬牙,他今天就是为了来找茬的,嘴贱是他基本的素质,但没想到被安时当头将了一军。
最可气的是,对方眨巴着大眼睛,看起来简直无辜至极。
绿茶!
这是妥妥的绿茶!
傅远择看向傅淮深,冷笑道:“大哥,嫂子还真是伶牙俐齿,我真是自愧不如。”
傅淮深点点头,淡声:“嗯,你第一天知道?”
傅远择:“……”
傅淮深出车祸的当天,消息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开心的他差点跳起来,而且外界还传闻,傅淮深被撞坏了脑袋,还断了一根腿。
谁知一来,发现对方活的好好的,不仅活的好好的,旁边那个骗走他一百万的安时也在。
傅远择冷哼一声,想起今天的主要任务,他又忍耐下来。
他意有所指:“大哥,你出了车祸后就没再去过公司,爸最近是挺担心的。”
傅淮深面色不变,轻挑眉梢,平静道:“担心什么?”
傅远择:“毕竟爸当初把公司交给你,就是看中了大哥的能力,现在大哥一出事,公司运作肯定会出问题,不如……”
傅淮深指尖轻点栏杆:“不如直接给你,怎么样?”
傅远择一愣,心中忍不住一喜:“我当然愿意暂时……”
傅淮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表情闲适极了,语气却极为冰冷:“远择,是你撞到脑袋了么?”
傅远择表情瞬间变化。
这里没外人,兄弟二人自然也没什么顾及,傅远择冷笑一声:“大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毕竟,这可是爸的意思。”
傅淮深眉头都没皱一下,轻声道:“谁的意思?”
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让傅远择莫名背后一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沉下脸:“大哥,既然你坚持这样,那我就先告辞了。”
他说完,就站起身,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
“下次,直接让他找我谈。”
明明是极为平静的音调,却透着上位掌权者的淡淡不屑。
傅远择不发一言,快步走出了病房。
安时瞅着这一幕,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感叹。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背刺,一般人应该都受不了这个打击,但傅淮深从小就是这样,所以肯定习惯了,但就是因为父爱与母爱的缺失,父亲与兄弟的背刺,才让他养成了冷漠利己的性格。
安时自己也没感受过父爱母爱,但最起码没勾心斗角过,虽然日子过得平淡,但起码没那么累。
安时心中一动,想要给对方一点力量。
他拿出刚才洗好的衣服,给傅淮深展示,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你看,我洗好衣服了,洗得特别干净。”
他抖了抖衣服,傅淮深垂眼一看,微微沉默。
安时也顺着视线低头——
粉色衬衫上,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污渍是没了,就是没的太彻底了。
安时:“……”
他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这件衣服多少钱呢?”
傅淮深:“6万。”
安时一人做事一人当,毅然决然:“从我工资卡上扣。”
傅淮深摇头:“不用。”
安时:“?”
傅淮深:“周行的眼光,不值得。”
安时:“……”
周行知道这件事么。
查房医生很快就来检查,又问了些问题,确保没事才推开门走出去。
安时跟在一旁记住注意事项,等医生一走,落在一旁的手机响了两声,打破了沉默。
安时赶紧接过来,是江芷兰的视频电话,
安时赶紧走到傅淮深一旁,想了想,一屁股坐在傅淮深的身侧。
两具身体挨得很近,傅淮深不动声色地往一侧偏了偏:“嗯?”
安时没注意:“奶奶的电话。”
傅淮深道:“嗯,接。”
安时接通,视频画面立刻弹了出来,却不是江芷兰,而是一个长相有些混血风的帅哥。
安时一愣,道本着礼貌还是笑了笑:“你好?”
对方自然能听懂中文,顿时笑了起来,对一旁的人说:“你家小朋友这么可爱呀~”
语调骚骚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
安时的脸映在屏幕上,两个浅浅圆圆的梨涡还没消下去,看起来甜丝丝的,傅淮深见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丝不虞。
他想拿过手机,却又突然停住。
安时对别人笑,又与他何干?
不对劲,他有点不对劲。
视频中画面一转,变成了江芷兰,笑道:“是吧,我也觉得很可爱。”
随即,又看向屏幕:“小时,淮深。”
安时应了一声,主动报备:“奶奶,医生来查过房了,淮深恢复得很好。”
江芷兰欣慰道:“我就知道,这小子命硬得很。”
说着,镜头转换,切成了那边餐桌上的一大桌饕餮盛宴。
安时看了一眼,感动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
但心中还是有点疑惑:“怎么了奶奶。”
“好看吗?”江芷兰道。
安时点了点头。
江芷兰微微一笑:“没事,就是给你们看看的。”
安时:“……”
傅淮深:“奶奶,下次就别打电话了。”
江芷兰不满:“是奶奶的慰问不够体贴吗?”
傅淮深:“你说呢。”
江芷兰:“……”
挂掉电话没一会儿,房门又被从外推开。
安时迅速怀疑照这个速度,会不会把门槛踏破。
来人是周行,安时见是熟人,正巧想出去喂猫,赶紧让出了位置。
周行提着一袋东西,安时有些好奇,探头:“这是什么?”
周行微微一笑:“一些能劝慰浪子回头的好东西。”
安时:“?”
安时走后,周行看着对方身上的棕色衬衫,明明是最老气的款式,但因为对方的好身材,莫名穿出一种斯文败类的贵气,周行不免有些失落,脸果然是最佳的时尚单品。
傅淮深瞧见他的表情,道:“你很不满?”
周行:“也不是。”
傅淮深:“?”
周行叹气:“是非常不满。”
傅淮深:“……”
傅淮深和周行是多年的朋友,对方现在对他不满,他多少也能猜出一点。对方在为安时鸣不平,虽
然不明白缘由,但周行从小时就共情能力强,也可以理解。
周行先开口:“我昨天回去想了想,你说你要引导安时,让他死心,那你开始实行计划了么?”
傅淮深颔首:“我在实行。”
周行震惊。
昨天还听季白说他俩在病房里打啵来着!
这踏马算哪门子的拉远!
他片刻失语,只能掏出今天来时的底牌:“哥,我想你感情经历为0,所以有时候会做错事,特地买了两本书,你可以学习一下方法。”
说完,他放下纸袋,深深看了一眼傅淮深,转头就走。
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傅淮深经历多年的家族斗争,使他熟知人性,但感情经历确实为0,所以在一些事情上有失妥当,如果能学习一下,也是不错。
他拿过纸袋,纸袋里有两本书。
拿出一看,只见上面的分别写着:
《360天:渣男快速改造指南》
《一名渣男的忏悔心声:渣男的下场》
傅淮深:“……”
把书放在一旁,刚安静下去的门又穿出一声“啪嗒”。
李朝阳提着礼品走了进来。
见到一旁放着的书,随口道:“怎么了,受刺激了?”
傅淮深:“……”
李朝阳:“嫂子呢。”
傅淮深:“出去喂猫了。”
李朝阳一拍脑袋:“哦,想起来了,刚才我看到一人猛拍人家的猫屁股,现在想想应该是嫂子。”
他说完,低头笑了一声:“嫂子真有童心。”
“……”傅淮深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
“有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就是来慰问慰问你,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傅淮深静静看着他,忽然不知想到什么,开口道:“你之前说过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李朝阳心里一虚,知道是说的情场经历,那他都是为了面子说的,但牛皮已经吹出去,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傅淮深指尖轻点,平静道:“你平时都是怎么处理这种关系?”
李朝阳拍拍胸口,故作老成:“啊,这个啊,这个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的,我给推荐几本书,珍藏版,是我的感情启蒙,看了就能成为和我一样的情场高手,平时我都不外传的。”
傅淮深点头:“好。”
李朝阳终归是比周行靠谱一点。
李朝阳走后,很快便弹出几条消息。
傅淮深点进去,垂眸一看。
只见分别写着:
《落跑甜心:霸总狠狠爱》
《冷少与丫头的一千零一夜》
《一胎八宝:就是要宠你》
傅淮深:“……”
沉默数秒。
他退出界面,翻到了周行和李朝阳的备注。
遂改成:
一个缺心眼。
一个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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