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
几秒钟后,安时眨了眨眼:“嗯?”
傅淮深垂眸看着他。
安时目光澄澈,本就乌黑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懵懂而无辜。
既然签订协议之前就表明过洁身自好,无关个人感情,他也不应该让安时误会。
傅淮深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我已经把他辞退了,我说过,在关系存续期间,我会保证洁身自好。”
安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没听懂。
真的没听懂。
安时表情不变,缓缓道:“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的其实是……”
“明天。”傅淮深薄唇轻启,直视他,“明天你来我公司一趟。”
作为一个行动派,说什么都不如直接做来的快。听到什么,都不如亲自看到什么更加真实。
况且……
客厅的灯光自上而下,将傅淮深的眼底打下一片暗色。
他不认为自己有向安时过多解释的必要。
但解释,是协议中包含的内容。
安时惊讶地睁大了眼。
他是不是突然有了什么幸运buff。
还没开口,目标就已经实现了?
他甜甜地笑了笑:“好的!”
傅淮深暼着他。
目光触及到他的笑脸,又眉头舒展。
所以……
刚才是真的因为这个不开心了么?
作为一个大学时商法双修的商人,在用人时,第一准则便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没有证据,也只不过是猜测罢了,猜测,只会徒增烦恼。
傅淮深道:“明天早晨,你和我一起去,可以么?”
安时一愣:“啊……可以呀。”
傅淮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据我所知,这几天你都是睡到中午十二点起床。”
安时羞涩低头:“这你都知道了。”
傅淮深挑了下眉梢。
安时看着他的表情。
虽然知道傅淮深向来自律,但应该没有要求别人一起卷的癖好吧?
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安时:“其实我也不是只在睡觉。”
傅淮深:“嗯?”
安时抿唇一笑:“我有时候在房间还会和友人说说话。”
“谁?”傅淮深道,“周公?”
安时:“……”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
第二天一早,安时听着铃声,勉强把自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吃早饭时,安时飘荡着下楼,就看见傅淮深垂眼看平板,神色冷淡,但又容光焕发,不见一丝疲倦。
安时:!
怎会如此!
他昨天十一点钟,还发现傅淮深的书房亮着灯。
你们男主的配置都是铁打的吗?
安时往镜子里瞅了一眼,镜中青年皮肤白皙,瞳仁漆黑水润,外表上倒也没什么变化,但是能从幽幽双眸中看出大写的两个字:
好、困。
再侧过来一看,又写着另外两个大字:
萎、靡。
傅淮深只睡了六个小时,精力是怎么保持的?
这种男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
想到这里,安时投去敬佩的一眼。
不知道安时心里活动的傅淮深:“……?”
吃完饭,上车时,司机是林北。
安时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窗外的景色,头就支撑不住了,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的。
一下、两下、三下。
咚——
安时磕上了前座靠背。
傅淮深听见动静,抬眼看去——
根本没醒。
“……”
安时轻轻砸吧了一下嘴,又晃晃悠悠地躺了回去。
一下、两下、三下——
!
想象中的“咚”没有出现,反而是触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安时迷糊中掀起眼皮,最先看到了一截黑色的西装衣袖。
意识到是谁后,他缓慢地转过脸,嘿嘿笑了一声:“谢谢~”
傅淮深单手托着他的额头,却没有向往常一般轻笑不言语,反而皱眉道:“哪里不舒服?”
安时“啊?”了一声。
傅淮深:“额头有点烫。”
安时直起腰,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应该没有吧?”
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完全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他转过身,微微前倾,撩起自己的额发:“你再摸摸。”
傅淮深垂眼,目光触及到青年白皙光洁的额头,指尖一顿,轻轻摸了上去。
温柔的触感转瞬即逝,安时睁开眼,就是一个低沉的字落在耳边:“烫。”
傅淮深:“林北,把体温计拿来。”
等候红灯的时候,林北递过来体温计。安时拿来一量,37.1。
稍微有点低热。
看着上面的数字,安时微微睁大了眼。
不得了。
傅淮深还是个人形体温计。
安时捋了捋额发,:“有点低烧,不过没事。”
傅淮深看起来并不认同:“真没事?”
安时从小就体质不错,这会摇摇头:“没事,放心啦。”
傅淮深眉心拧起,倒也没再说什么。
-
车停在地下车库后,他们坐电梯上去。
整个地下车库修了三个电梯,左边两个是员工乘坐,右边一个是总裁专属。
林北也和他们一同,电梯间站了三个人也丝毫不拥挤。
安时看了看傅淮深一身黑色西装,又看了看林北一身黑色西装。
他低头瞄了眼自己。
衬衫,水洗蓝牛仔裤,白色板鞋。
他看向傅淮深,若有所思:“我穿这身衣服,没什么问题吗?”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没有。”
安时眨眨眼:“是不是有点不正式……”
傅淮深:“不用在意那么……”
安时笑笑:“像是霸道总裁的外逃小娇妻。”
傅淮深:“……”
电梯不断上行,来到中间楼层。
叮!电梯到了。
安时探出脑袋,全是匆匆忙忙的人,安时怔了一两秒,下意识道:
“哇——”
“好多人啊。”
“……”傅淮深额角抽了抽。
来到总裁办公室,入目就是一张黑色超大办公桌,落地窗也是低调的银色,能俯瞰很远,磨砂质感的咖啡杯,烟灰色的地板,一旁纯白的门后,隔着休息室,整个房间都透出着主人的禁欲气息。
安时正要感叹,目光忽的一顿,就瞥见在角落处的一颗硕大的发财树。
茂密,翠绿,一看就被照顾得很好。
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看到的现实商战新闻。
安时探头:“你也会去揪对家的发财树吗?”
“会去雇人去拔对方网线吗?”
“会发小广告贴他们公司门口吗……”
傅淮深眉心挑了挑,压低嗓子道:“安、时。”
安时迅速住嘴,垂眸羞涩:“我就知道你不会。”
傅淮深:“……”
傅淮深:“你可以随便走动,但不要离开大楼。”
安时配合的小鸡啄米。
送走了傅淮深,安时才想起来他今天来的主要任务。
但现在傅淮深不在这儿,他擅自动别人东西不太好,而且他也不知道那些文件在哪里。
思考了一会儿,他软趴趴地团在了总裁办公桌旁。
大门被敲了两声,安时顿时正襟危坐。
“请进。”
进来的人是秦影,见到他,微微一笑:“安先生。”
安时:“秦特助。”
秦影道:“安先生,我是傅总派来的。”
安时点点头:“嗯,毕竟你不能是猴子派来的。”
秦影:“……”
她努力忍住了即将笑场的冲动:“安先生,傅总让我带您在公司走一趟。”
安时眨了眨眼睛。
之前他还想不通傅淮深为什么要带他来公司,现在因为秦影的一番话,又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肯定是想让他们“恩爱”的证据传播更广嘛。
安时配合地站起身:“好的。”
他跟在秦影身后,因为秦影是总裁的高级特助,许多人见了她都会打招呼,而他又走在秦影的一侧,自然就会被不停的注意到。
有人和他打招呼,安时也笑着回应。
一个跟秦影交好的同事路过,见到安时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停顿几秒,才又移开视线,拍了拍秦影的肩膀:“好啊,这是谁,你竟然偷偷背着我们脱单了?”
秦影一惊,几乎是脱口而出:“使不得啊!”
安时:“……”
同事:“?”
秦影捏起一把汗,调整好语气,像是就在等这句话一般:“这位是总裁夫人,安先生。”
此话一出,全场一默。
“啊?傅总结婚了?”
“他长的好乖好漂亮。”
“想不到!傅总老牛吃嫩草!”
“证据录下来了,明天我就升职!”
“喂!!!”
……
安时跟着秦影,上上下下逛了很多地方,终于咸鱼的身体先败下阵来,重新回到了总裁办公室。
这边秦影完成任务,下楼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走到了傅淮深一旁。
“傅总。”
傅淮深:“嗯,办完了?”
秦影点头:“办完了,我已经带着安先生逛完您指定的几个区域,还有……李想的空工位,我也带他去看了。”
李想,就是之前妄图泼咖啡引起注意的职员。
傅淮深颔首:“他怎么说?”
秦影迟疑了一下:“安先生什么都没说。”
傅淮深轻轻皱眉。
秦影:“不过安先生惊讶了一下。”
惊讶?
傅淮深指尖微顿:“嗯,我知道了。”
和他想的一样,又有些不一样。
…
安时在总裁办公室躺了一会儿,闲着无聊,甚至把工位上的巧克力味小饼干都吃的七七八八。
吃完以后,他瞄了一眼包装袋,只还剩一点饼干渣渣的尸体,顿时有些心虚,卷吧卷吧扔到了垃圾桶。
不知道这个饼干是不是给傅淮深吃的。
等傅淮深回到办公室时,安时已经团成一团坐在办公椅上,嘴巴微张,睡着了。
“啪嗒”。
门被从外打开,安时顿时弹跳起来,见到傅淮深进来,顿时两眼放光,惊喜道:“你来啦!”
语气中的开心没有一丝遮掩。
傅淮深目光微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在逛完工位以后,安时仿佛更热情了一点。
安时连忙站起身,恨不得身体力行,请傅淮深坐下来看文件。
他真的等了好久!!
他好想回家!
但是不行。
他还没帮傅淮深找出间谍文件。
傅淮深走过来,安时不矮,有178,但傅淮深更高,又因为长年规律健身,身材保持的极好,面对面时,像是能直接把他盖住。
安时晃了晃毛绒绒的脑袋瓜,微微抬脸。
“嗯?怎么了?”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落在他的颊边。
傅淮深的手指修长,带着微凉的触感,还有些粗糙,轻轻按过光滑的脸蛋,有些麻麻的。
安时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给惊了一下,紧接着,傅淮深抬手,神色很淡:“这是什么?”
安时顺着看过去——
一颗浅棕色的颗粒就停留在修长的指尖。
哦,是他偷吃的小饼干。
安时:!!!
意识到马上就要暴露,他顿时心里一虚,小声道:“饼干。”
傅淮深:“什么饼干?”
安时跟着冒出了一个问号:“就是你放在这里的饼干。”
傅淮深:“你吃了多少?”
安时拿手比划了一下:“亿点点。”
傅淮深没动,静默片刻:“袋子呢?”
安时更加心虚,从垃圾桶里掏出了皱皱巴巴的饼干袋:“就是这个。”
傅淮深看着一干二净的垃圾袋,差点气笑了,垂眸把安时看着:“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
安时羞涩垂眸:“……”
亿点点嘛。
傅淮深皱眉:“吃这么多零食,午饭不吃了?”
没等安时回答,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喜欢吃这个?”
安时点头。
傅淮深却没再说什么,坐回了办公椅。
安时撑着下巴在一旁看他,只等着一个合适时机,他就猛地站起身,揪出间谍文件!
想到这里,安时忍不住感动了一把。
他可真是身兼数职的好员工。
傅淮深看文件时并没有避开他,安时逐渐挪动,挪动,再挪动……
傅淮深忍无可忍地抬起头:“安时。”
安时抬起毛绒绒的脑袋:“嗯?”
傅淮深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又移到他水汪汪的眸子,深吸了一口气:“别装可怜。”
“我没有。”安时终于找到时机反驳,然后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不小心就撞下了一叠文件。
安时惊呼一声,一边说“对不起”,一边蹲下去捡。
傅淮深走到他一旁,安时正巧整理好文件站起身,然后放在他的面前。
傅淮深垂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安时按着文件没动。
傅淮深:“嗯?怎么了?”
安时探头:“要不……你现在就看看?”
或许是觉得他反应有些奇怪,傅淮深眯起狭长的眸子:“为什么要现在看?”
安时眨了眨眼,黑色的眸子映出清澈的剪影,平静道:“没有呀,就是觉得我碰掉了文件,你看看有没有缺,不然等我走了,你再找我,我可就不认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一张小脸唬人的板着,却并不严肃,反而俏皮又可爱,像是真的只是在考虑会不会背锅。
静默片刻,像是在考量他的话的可信度,傅淮深垂眸,只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方的文件。
视线一停,眉头微微皱起。
安时:“怎么了?”
傅淮深摇头:“没事。”
他打了个电话,把秦影叫了过来。
安时在一旁站着:“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
傅淮深抬眸看他,没有异议:“嗯,让林北送你。”
安时退了出去。
推动剧情get!
虽然还没有找到改文件的间谍,但是被改的文件已经被发现了,能挽救最大的损失!
回到家后,安时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
这个手机里没什么人,为了避免麻烦,安时把之前的电话号码注销后,注册了一个新的,只加了认识的人。
他发出朋友圈:【做好事不留名,叫我活雷锋】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单调,他又从相册里找了一张巧克力饼干的照片。
【做好事不留名,叫我活雷锋[玫瑰][巧克力饼干.jpg]】
朋友圈发出,陆陆续续有了几个点赞。
先是季白:棒![玫瑰]
季白:做的什么好事啊?
接着是秦影,然后是周行。
周行:这个小饼干很好吃的!
安时本在看季白的评论,看见这句话,立刻回复:诶?你也吃过?
周行:对啊,超级好吃!
安时:我也觉得!
周行:能一口气旋一整袋!
安时:嘿嘿,我也是![吃手手]
两人就这一话题版聊了许久。
季白:……
季白:为什么没有人回我?
季白: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季白:狂炫小饼干吗?
季白:你们两个人重点又错了啊喂!
……
安时聊完天,吃过午饭,又去了一趟超市。
他翻着手机里的图片,想要找到那一款巧克力饼干,但找了许久也没有发现。
跟着他一同来的人是林北,虽然安时试图劝说这只有五分钟的路程,但林北还是一如既往的执着。
安时静默片刻,偷偷拿出手机,把林北的备注改成[森林]小图标。
安时仔细分辨着眼前几个品牌差不多的巧克力饼干,对林北道:“你看见那里有那款小饼干了吗?”
林北:“没有,先生。”
安时:“你觉得这些有区别吗?”
林北垂眸,认真看了许久。
林北抬头:“先生。”
安时心中一动,鼓励地看着他——
林北:“没有。”
安时:“……”
他拍了拍林北的肩膀,很是真诚:“一一。”
林北推了下眼镜:“嗯?”
安时:“有时候,不给别人期待,也是一种美德。”
林北短暂地思考了一下:“是,先生。”
“……”
最后无功而返。
许是吹了风,安时回去以后,就觉得浑身有些软绵绵的。
他以为是感冒了,就去冲了一袋感冒颗粒。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吃完以后,安时顿时觉得好了不少。
看着绿色的感冒颗粒。
安时暗暗夸奖。
感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啊!
手机叮咚一声,季白又弹出消息。
【上号!】
安时回的很快:
【等我!】
…
这边傅淮深和秦影紧急核对了合同。
傅淮深:“合同我确认过一遍。”
秦影皱眉,有些惊疑不定:“我也确认过一遍。”
傅淮深指尖轻敲桌面:“我不怀疑你,把监控调出来。”
秦影回了声“是”,便出去了。
监控很快传到傅淮深的电脑上。
他垂眸盯着屏幕,右手忽然一点,定格在一幕上。
秦影在一旁看着,屏幕上的人很谨慎,利用监控死角,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屏幕上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
傅淮深道:“把照片比对下来,查一查。”
秦影:“是。”
傅淮深:“不要惊动董事会。”
秦影:“好,傅总。”
秦影拿起资料正要出去,却忽然被傅淮深叫住。
“怎么了傅总?”
傅淮深黑眸沉沉地盯着她:“把安时的档案调过来。”
…
安时和季白在副本里厮杀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身上有些热,注意力走神,手下的人物瞬间被boss击杀。
季白的声音从语音里传来:“嗯?怎么回事?”
安时摸了摸额头,有点不确定:“有点热,好像是感冒了。”
季白道:“那你吃药了吗?”
安时点头:“吃了。”
没穿越之前,他其实没什么生病经历。
和小说中的“安时”一样,他年幼就父母双亡,被寄养在舅舅家,所以很早就懂事。
虽然舅舅舅妈并没有特别喜欢他,但也没有特别吝啬,他也能安安稳稳的上学,尽管生活费很少,但因为他天生体质不错,很少生病,所以也没什么。
季白道:“那现在还热吗?”
安时不确定,认认真真摸了摸:“应该……不热。”
季白道:“那你好好休息,先别玩了。”
告别了季白,安时想起之前为数不多的生病体验。
之前他只要病了,就会奖励自己一顿冰淇淋吃,不是普通的冰淇淋,而是卖四十块钱一桶的那种,每次抿上一口,都会格外满足。
彼时的他,四十块钱也是一笔能省则省的巨款。
安时哼次哼次把冰箱里的冰淇淋搬到面前,回忆了一下价格。
800。
头有些晕晕的,他拍了拍雪糕桶。
受死吧!
八百巨巨款大雪糕!
…
傅淮深拿着秦影调出的档案仔细看了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
档案上的资料很少,只记录了一些学历信息,和性格信息。
姓名:安时。
年龄:22
普普通通的大学,普普通通的专业,普普通通的成绩,连照片都普普通通,含着下巴,一双乌黑的眼睛露着胆怯。
全然没有现在开朗活泼的模样。
但又挑不出差错。
停顿半晌,傅淮深把档案又装了回去。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叮咚!】
傅淮深垂眼一看,是程姨。
程姨很少会打电话给他,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接通以后,程姨的声音从那边急急忙忙地传来:“傅先生!”
傅淮深:“嗯,你慢慢说。”
程姨:“安先生病了!我刚才上楼去看他,就看见他的脸特别红!”
傅淮深闻言拧起眉心:“我知道了,你先看住他,叫家庭医生。”
等傅淮深回去时,医生已经给安时扎了针,正从客厅出来,见了他,点了下头:“傅先生。”
傅淮深颔首,看向程姨:“怎么回事?”
程姨欲言又止:“就是……”
傅淮深漆黑的眼睛盯着他,神色很淡,却莫名让人心悸:“程姨。”
程姨一暼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马叔:“这个……”
傅淮深简直要被气笑了。
自己家的佣人,短短时间内,现在竟然都默契地向着安时说话。
马叔上前一步:“先生……就是安先生,他刚才吃了罐冰淇淋,吃完以后,就有些发烧。”
傅淮深一怔:“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马叔羞愧:“安先生……安先生说这是冰疗法。”
傅淮深:“………”
等傅淮深上楼后,安时已经窝在床上团成一团,两颊呈现出不自然的酡红,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并不安稳。
傅淮深看的眉心一紧。
安时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的年纪,本就长的显小,骨架修长纤细,窝在这里,又觉得小的可怜。
他把手伸过去,轻轻抚上安时的额头。
安时睡的迷迷糊糊。
本就是半梦半醒,但他能感觉到,一个黑影靠近了自己,然后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凉凉的,又有些糙的东西。
紧接着,那个很糙的东西又滑下来,碰到了他的唇瓣。
一股熟悉的冷香涌入鼻腔,安时砸吧了一下嘴,蓦地想起之前吃的巧克力饼干。
傅淮深垂眼,指腹轻轻用力,就将掌下青年樱色的唇按下一点点白痕。
正要抬手,睡梦中的安时却忽然动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嘴里轻声呢喃。
傅淮深心中一动,俯身去听。
“这是什么……”
“好吃的……”
“唔……好香好香……嘿嘿……巧克力饼干……吧唧吧唧”
傅淮深:“………”
他拍了拍安时的脸。
安时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依然在呢喃。
程姨此时也上了楼,敲了敲门,见到安时的脸色,连忙道:“傅先生,安先生现在得降温。”
傅淮深:“嗯,你去拿温水和毛巾。”
程姨连忙转身下楼了。
傅淮深再垂眼看时,安时还在抱着他的手砸吧嘴。
程姨很快拿着温水和毛巾上来,走到安时身边,熟练地包裹好,傅淮深却忽然道:“给我。”
程姨一愣,但还是照做。
“先生。”
“嗯。”傅淮深接过来,轻轻按在安时光洁的额头上,“你先出去。”
程姨答了声好,转身出去了。
临出门时,她又转头看了一眼。
暖橘色的灯光打在傅淮深挺阔的脊背,沉稳而冷淡,侧脸深邃精致,睫毛轻垂,竟是难得一见的耐心模样。
程姨心里一紧。
她好像从没有见过先生如此……温柔的样子。
傅淮深把毛巾放在温水里浸湿,给安时擦完额头,又擦了擦脖子、耳垂,最后擦手时,安时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身体的温度很高,脸颊和手指都是湿漉漉的。
待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安时喃喃道:“傅淮深……”
傅淮深:“嗯?”
安时:“我可能是一只青蛙了……”
傅淮深像是没听清:“什么?”
安时虚弱笑笑:“温水煮青蛙嘛……”
傅淮深:“……”
望着床上焉头耷脑,仿佛一颗瘫软小果冻的安时,傅淮深终于忍无可忍地皱起眉:“生病了为什么不吃药,反而跑去吃冰淇淋?”
安时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
在傅淮深漆黑的目光中,
他腼腆表示:“青春没有售价,疯狂就在当下。”
“……”傅淮深,“说人话。”
静默片刻。
“……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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