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时机正好的装b只会让人神清气爽◎
听说大姑下午三点就会来家里, 吃完午饭洗过碗后,孟绵再不乐意,也得立刻又开始准备晚餐。
钟灵遇坐下来和孟绵一同思考菜式。
孟绵很诧异, 钟灵遇竟然知道厨房里的事情。
钟灵遇在平板上点开自己收藏的几样菜,递到孟绵面前, 并同她说:“国外食堂的菜很单调,原本我也不介意, 但有一次做给国外的同学尝尝过后, 他们三天两头上我家吃饭,我不得已学了许多。”
孟绵被逗笑了,“我觉得中餐是全世界最好吃的菜。”
钟灵遇表示赞同,“我也这样认为。”
选好菜肴全家就开始分工,钟灵遇列了清单,和宋婵孟绵出门采购, 钟馨钟丞负责盯着厨房里的大骨汤,帮忙打泡沫, 宋蜻则按照钟灵遇给的配方舂辣椒酱。
全家都忙活着, 宋震一人也不好闲着, 历来不做家务的他被迫在家里打扫卫生,准备冰镇果盘,迎接客人。
宋婵采购的东西在北边集市, 和孟绵钟灵遇半路分开了。
沿途路过一个商场, 看见奶茶店在打折,宋婵正好口渴,买了一杯欢欢喜喜地喝着。
走到一个路口, 看到熟悉的身影, 正是大姑和表姐周雯萱。
她俩在商圈后面的路边, 一家平价成衣店取了条裙子,然后跟商家杀价杀得对方片甲不留,最后包了起来,拿在手中有说有笑地往这边走来。
宋婵本来不想和她们说话,掉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可要不说缘分这个事情最奇妙呢,等她路过第三个拐口时,就被人从后面叫住,听声音无疑就是大姑和表姐。
这时候她们手中大包小包的衣服袋子少了许多,被存放在车里去了,好像生怕被宋家知道上午爽约不是因为没起得来床,而是去逛街了。
宋婵不愿提及,问了声大姑好。
大姑看见宋婵手里打折的饮料,又开始指责起她来,“这个牌子全都是糖精,你看看你,喝它干什么,价格也没有矿泉水便宜,你还是该体谅体谅你的父亲,别到处乱花钱。”
宋婵最近就像突然长醒了,她开始觉得大姑说这话并不是在真的替她家着想,只是满足大姑自己的控制欲和优越感。
“上次表姐有说过自己吃顿饭花了两万三吗?”
听到宋婵说起件丑事,大姑显然有点不开心了,“宋婵,我说话你可别觉得难听,我们家的经济实力毕竟和你们不一样,有多少力做多少事,我们雯萱消费得起。”
宋婵点头,“哦,原来消费得起。”
说话间含笑看向大姑身后气得脸都绿了的表姐,这一刻,宋婵眼中的嘲讽达到了巅峰。
为了这一天,宋婵可是排练了好多次。她讨厌自己的懦弱,也知道再忍受下去,只会得到更无情的欺辱。所以别的不说,那次餐厅消费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靠自己把这口恶气出了。
效果怎么样不知道,但她迈出了第一步。
大姑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你说。”
然后忙着接了个电话,电话打完掉头往回走,周雯萱本来也想跟着走,却被大姑留了下来。
宋婵也不知道大姑为什么这么做,但她也不关心。
于是周雯萱和宋婵就这么各自不情不愿地结伴往宋家走。
周雯萱见这个妹妹从来都对自己一副讨好模样,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她反而有点慌了。
她急于想要找回自己的场子,为了展示自己的财力,一会要买最贵的咖啡,一会要提个最贵的蛋糕,路过一家轻奢店,又要买下一条并不适合自己风格的裙子。
走出轻奢店没多久,周雯萱就问宋婵:“你想不想也买一条?”
如果宋婵点头,那么周雯萱就有的讽刺了。
没想到宋婵却首先把周雯萱给讽刺了:“我不要,你这条裙子我认为非常难看,我穿不出去那家店里的衣服。”
此刻两人已经来到宋婵家小区,说小区也不准确,只能说到了单元门口的坝子。
“宋婵你在讽刺我吗!?”周雯萱气急败坏地拽住宋婵胳膊,想要跟宋婵理论。
宋婵被她拉得始料未及,手中饮料没抓住,溅到了周雯萱的白裙子上。
这条裙子可是周雯萱刚刚在商场买的裙子,价格不低于刚才的轻奢店服装,正是为了在宋婵面前撑场面。
这下给她心疼坏了,抬头摆出凶狠模样。
“我忍你很久了,刚才你对我妈妈说话就不尊重,现在还弄脏我的裙子,宋婵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也不怕我舅舅打死你!”
宋婵还心疼自己的饮料呢。
“我提这么多东西,你一路上有帮一点忙么,我两只手都没空,是你自己撞上我饮料的。”
“你还想让我帮你提?是我让你买这么多的吗。还有你刚刚理直气壮地跟我妈妈说那天餐厅的事情,是想告状么?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回去以后根本就没有骂我,因为她觉得,我们家本来就是在这些场所消费的人。朋友们也跟我和好啦。”
周雯萱说着说着就开心地笑起来,感觉自己赢了一般。
“宋婵,你格局也太小了,怎么会以为我们这种家庭会因为两万多块就教训孩子呢?你以为我们跟你们家一样吃不起饭呀?靠着我们施舍过日子,还对我张牙舞爪,我看你就是心态没有摆正。”
周雯萱看着宋婵脸色苍白的模样,心情畅快,情绪高昂。
可这样爽的心境,在下一秒便戛然而止。
“宋婵,我等你很久了,到家了怎么不上楼。”钟灵遇从楼上下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宋婵手里的东西,“这么重的东西,你应该打电话让我来帮忙提的。”
周雯萱一下子愣住了。
没看错吧?真的是钟灵遇?他怎么会出现在老小区的筒子楼里,还跟宋婵这么熟?
周雯萱的气焰顿时熄灭。
她表情尴尬,紧紧攥着手,换了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
“你是钟灵遇同学?”
周雯萱和宋婵一个学校一个年级,怎么会没听说过钟灵遇这么响亮的名号,这位豪门公子可是一来学校就给班上安了俩空调呢。
后来更是出手阔绰,夏天冰激凌,秋天热奶茶,冬天雪梨汤,还要各种进口零食,比利时巧克力、法国马卡龙,意大利小蛋糕……全班送,随便拿。
时不时就有快递员扛个大箱子,到高二(一)班级门口发吃的,瞅得其他班眼红得不行……
谁不想认识这种人,多有面子。
钟灵遇也不知道周雯萱怎么会有这么脸皮,以为她刚才那番言论他坐在楼梯口没听见?但钟灵遇就是不想拆穿她,就让她一个劲地自我怀疑和挣扎试探。
“你好。”
钟灵遇简单回应了一下,抛出个仿佛一无所知的亲切微笑,回头却阴沉了脸色,拉着宋婵就往家走了。
周雯萱小跑着想要跟上,她果然一颗心七上八下,整个人慌得大汗淋漓,不住地想,刚才钟灵遇到底是听见,还是没听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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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婵回家后什么也没说,埋头帮忙理菜。
钟灵遇在厨房做了两道菜,得了空,过来陪宋婵,他语气轻松地逗她笑:“你猜等会桌上有什么?”
他语气放轻的样子,很明显是观察着宋婵的情绪,拿捏着分寸地哄。
宋婵心不在焉地回答;“有什么?”
“糯米鸭,这是最好吃的一道菜,到时候就放你跟前,你一人全吃完。”
“我哪里吃得完这么多。”
“还有粉丝扇贝,本来是一人一个的,但是我偷偷又给你多买了十几个,新鲜的,月亮贝,婴儿拳头这么大一只,冻在对门冰箱里,你等会晚上千万少吃点,等人走了,我单独给你做。”
宋婵的嘴角隐约有了笑意。
又听钟灵遇煞有介事地讲:“你可千万别跟你大姑他们抢,傻傻的,我给他们吃的都是小扇贝。”
宋婵吃吃地笑:“知道了知道了。”
宋婵想,别人都这么费心来哄她了,她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还摆着一张臭脸。
不一会儿大姑和大姑父到了。
大姑父挺着个啤酒肚,在液城的社保局工作,今年刚升办公室主任,威风八面,踏进家门就埋怨。
“你们楼下这停车场也太小了,来来回回的很容易把车给蹭到。屋子里什么味儿,快通通风。我就说怎么这么热,窗户开这么大,不过你家空调也太小了,该换了,一点不制冷,不像我家那个中央空调……”
然后又跑到厨房关心了一圈。
“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呀?”
孟绵:“糖醋鱼。”
大姑父:“这是鲤鱼?”
孟绵:“哎。”
大姑父:“哎哟怎么买这种鲤鱼呢?不过这鱼不好只能做糖醋的才能压一压,这样就吃不出原来的味道了。好的河鲜就要清蒸,这样能吃出天然的本味。”
孟绵:“呵呵呵呵。”
大姑父:“这是不是扇贝啊,扇贝我早吃腻了,回头我拿俩六头鲍给你瞧瞧,那滋味可比你这扇贝不知好了多少。”
宋震在旁边笑呵呵,不知道有没有感受到来自大姑父的嫌弃。
大姑父挑剔完宋家,又逐个地挑剔起宋家人,首先是孟绵:“弟妹还在原先那个岗位?”
孟绵:“对,销售员。”
大姑父:“就是帮超市卖菜称重的嘛。”
孟绵有点尴尬,“对的。”
大姑父又问宋蜻:“宋蜻还是老样子么?”
宋蜻塞得满嘴是水果,傻笑说:“对,还是跟从前一样帅气!”
大姑父乐了,“光吃有什么用,你倒是考进年级前十,别再留级,给你爸妈丢脸。”
宋蜻难受得都快哭了,这怎么专挑人痛处说呢。
大姑父又瞅到宋婵:“宋婵今后想做什么工作,心里有数了吗?”
宋婵想说不知道,又怕大姑父说她没主意,就随便挑了一个说:“我想当外交官。”
大姑父冷笑:“那你简直太天真了,你这成绩哪里能考得上。”然后转头又对着孟绵,苦口婆心地劝:“你说孩子读书不就是为了一个好工作么,你倒不如让宋婵去职业学校,学门技术,出来也好就业。”
宋震见宋婵小脸通红,连忙调节气氛,“对了姐夫,我刚才看你开了一辆新路虎,这挺不错啊!”
大姑父直起身,显得颇为骄傲:“也不贵,小百万的车开着玩玩,你姐姐看了还说她也要,什么都跟我抢,真是的,过阵子还得给她也买一辆,非说不能比我这辆车便宜,否则开出去丢人现眼。”
宋震附和:“你们这车都算丢人那我们没车的怎么办?”
大姑父:“你们反正喜欢走路,没车也无妨嘛。我是因为开车出门需要撑场面,你又不需要这些面子。”
钟灵遇从厨房出来,和大姑父不慎对视,他只好打了声招呼。
大姑父看家里还有客人,有点惊奇,“这是?”
宋震介绍说:“是宋婵的同桌,来家里玩,家里是做生意的,平时父母忙,孩子老点外卖,不健康。这孩子特别能干,今天好多菜都是他做的。”
大姑父再次表现出通晓一切的模样:“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如今这个经济形势,小生意人不少都破产了,能在夹缝里生存的寥寥无几。”然后对钟灵遇说,“你父母应该很清楚。”
钟灵遇:“你说得对。”
大姑父又问:“对了,你们家门面在哪儿。”
钟灵遇;“什么门面?”
大姑父:“就是铺子……你们家总不会连铺子都没有吧?”
窗户突然外面有人大喊:“孟嫂子,你快来挪挪车,这都挡住完了,怎么过人呐!”
大姑父乐颠颠地起身,“都怪我都怪我,一定是这车太大了,不小心把人挡到了。但你们这单元楼太窄,也有一定责任,回头一定得好好反映。”
他边说边穿鞋。
也许是孟绵一时没回应,楼下的人立刻有了脾气,“劳斯莱斯了不起啊,劳斯莱斯就能挡在路中间了!?”
大姑愣了,“我家是路虎,不是劳斯莱斯啊,好像不是说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钟灵遇表现的颇为苦恼,“没说错,是我的车,我马上叫人来挪车。”
大姑父再次冷笑:“你听错了吧,那是劳斯莱斯不是阿迪达斯啊孩子……”
钟灵遇单手扶腰,挺直后背,拿出手机,下巴转动十度望向窗外天空,拨通小陈的号码,“陈秘书,麻烦帮我把车挪开一点,挡道别人过路了,对,要不你停对面商场里去吧,也要不了多少停车费,老小区窄很正常,人家起初建设的时候就没考虑停车的问题,何必跟人家过不去。”
大姑父保持着穿鞋的动作,但汗水却是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
钟馨钟丞在房间里偷瞄。
“爸爸这个打电话的动作,一定是精心设计过,且独自一人偷偷排练数次。”
“没事,时机正好的装杯只会让人神清气爽。”
作者有话说:
钟丞:偷偷告诉你们,我爸当时在厨房一听风向不对,就发信息让陈秘书把最贵的那辆车开过来。可怜的陈秘书,开来了又要立马开回去……
钟馨:钟老贼一般不炫富,炫起来可不得了,这得亏在国内,要是在国外,他可不会开豪车,他会直接把家里老虎牵过来,问就是真实发生过,你们想知道这件事具体经过吗?
劳斯莱斯:结一下出场费谢谢。
第22章 第 22 章
◎“妈妈威武!”◎
大姑一家挖苦宋家的方式简单粗暴, 钟灵遇反击的方式也不用拐弯抹角。
周雯萱在楼底说的那番话,钟灵遇是听得清清楚楚,那时他终于更深切地体会到, 宋婵就是在这样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恶意,却自始至终无法得到释放之下, 逐渐变得封闭自卑的。
论他再有风度,也无法坐视不理。
钟灵遇的劳斯莱斯, 就镇在小区旁边不远处, 仿佛一栋锁妖塔,压制住了大姑一家的妖性。
于是,饭桌之上展现出一派前所未有的家庭和睦,姑慈侄孝的画面。
只见大姑父开场白,他夹起糖醋鱼放进嘴巴,演绎出登仙般的沉醉, “这鱼好,先前我是看走眼了, 吃进嘴里才体会到那个鲜美, 糖醋的做法开胃, 来,把饭给我添满!”
刨了几口饭,打了个嗝。
“对了, 你家具体是做什么生意的?”
钟灵遇正将一盘红烧狮子头, 放在胡吃海塞的宋蜻跟前。
“我家铺子在玉明路,十字路口进去。”
大姑父下意识觉得好笑:“玉明路哈哈哈,那不只有一个……”终于他好像反应过来了, “你姓钟啊?”
钟灵遇含笑点头:“是的, 家父钟其耘。”
大姑父咽了咽口水, 好像被什么给哽住了,官场上的谄媚姿态收进了宝葫芦。
面前这尊佛有点太大了。
宋婵大姑却完全没看出其中门道,只觉得自己搞到了硬关系,得好好把握。
大姑全然没有看到大姑父拼命的眼神暗示。
“灵遇,你之前不是在国外吗?怎么突然回国了。”
钟灵遇笑容礼貌,“因为我想。”
“那你是鹭华中学的,和我家周雯萱一个学校,真巧呢。”大姑亲切抚摸着周雯萱的头,“我家周雯萱可出名了,你应该也听说过她对吧?”
钟灵遇:“从来没有听说过。”
大姑:“你眼里可不能只有学习,也得多关注关注外界嘛。宋婵就是眼里只有学习,你看她呆头呆脑的,什么都不懂。”
钟灵遇放下筷子,微笑。
“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您认为一个学生要如何关注外界?关注外界的方式有很多,比如您女儿看新闻联播么?关注国家大事吗?今天的外汇利率是多少她知道么?我国人均GDP较去年有何变化,在严重缺水地区钻一口井需要多少钱,一个县要做出多少努力才会真正摘掉贫困帽子,您女儿要是都知道,才叫关注外界。”
在教育孩子和说教方面,没人比得过钟先生,他急起来岳父岳母都敢说教,区区宋家亲戚也敢评价宋婵什么也不懂?
但这番话说着却已经算是有所顾忌了,至少他的语调几乎是平缓的,不疾不徐,不听内容如沐春风。
钟馨和钟丞却提心吊胆。
外人听不出来,他们还听不出来吗,爸爸现在很生气,可以说怒不可遏。
但据他们观察,好消息是孟绵和宋震好像没听得出来,两杯高粱酒下肚,容光焕发,正十分满意地望着钟灵遇——可能还觉得他懂得可真多。
当事人就完全不同了。
大姑脸色不悦,不服气地哼哼唧唧:“谁家小女孩知道这些?”
钟馨举手:“今日人民币对美元的中间报价为6.4523元,我国人均GDP较去年增长6%。”
大姑:“你们钟家的教育自然是和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不同的。”
宋婵:“一个县脱贫的标准为贫困发生率低于3%,表姐不知道吗?”
这下不仅大姑一家哑口无言,就连孟绵和宋震也大吃一惊。
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女儿竟然知道。
宋蜻:“哦豁,你们不知道我们学校每天晚上食堂都会播放新闻联播吗?同学们几乎都会边吃边看,但我从来没有碰见表姐坐下来好好看过。”
大姑肉眼可见地快把牙磨平了。
钟灵遇加深笑意,云淡风轻,颇有种功成身退之感,语调一如平常地温和:“您吃菜。”
大姑和大姑父赶紧顺着台阶下了,“哦,好好好,你也吃!大家都吃啊!哈哈哈。”
从此老实了。
大姑一家在晚上八点的时候离去。
宋婵在厨房里洗碗,表姐周雯萱找来。
“你怎么还没走?”
“马上就走。”
“哦。”
宋婵语调冷淡。
过了一会,周雯萱又凑近了。
“那个……宋婵啊,我想说……”
“你想说什么?别支支吾吾的了,赶紧说吧。”
“今天你弄脏我裙子的事情,我不怪你,就当成一个误会,我们和好吧。”
她说完,欢欢喜喜地就要走。
“你站住,周雯萱。”
宋婵放下手中的碗,将哗啦啦不断冲刷的水龙头关了,厨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周雯萱看着宋婵严肃的样子,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肩,“你想干什么?”
宋婵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干。”
她深吸了一口气。
“周雯萱,今天在楼下你说得那些话我记忆犹新。”
“宋婵我说的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游乐场,中式餐厅,还有从前的每一次见面,你的孤立,你的挖苦,你的讽刺,你的欺辱,也历历在目。”
周雯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宋婵走近了许多。
“在我的印象里,你傲慢无礼目中无人,我以为你是由于家庭条件太好了从而养成了这种讨厌的性格,以为等我们长大了,知道了家人的意义,你就会懂事了,对你的妹妹和弟弟不一样了。
“直到我看到了你见到钟灵遇时,你那瞬间的改变。
“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说话字字斟酌,笑得也极度虚假。
“我顿时明白,不是你不懂人情世故,是你的人情世故要依据阶层等级,你的得体礼貌,只会用在财富地位优胜于你的人身上。
“周雯萱,你不是不懂事,你是趋炎附势,仗势欺人,对比你差一点的,即便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你的表亲,你也会用恶毒的语言羞辱她,卑劣的手段伤害她,在她爱你时靠近你时孤立她,在她面对绝境时自私地将她推出去顶包!”
周雯萱脸色苍白,扶在后面的灶台上差点摔下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宋婵。
“原来你也是有自尊心的周雯萱!你甚至都不知道钟灵遇有没有听见你那番恶毒的输出,就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你从前那么嚣张跋扈,刚才桌子上一块鱼都不敢夹!我今天真是看清楚你了,你真可笑!我怎么今天才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周雯萱双腿战战,泫然欲泣,她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对、对不起宋婵,我、我……”
她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转头飞快地逃了。
宋婵在周雯萱走后许久,深吸了口气。
她终于感觉一切都放下了。
烟消云散。
她从来没有盛气凌人地去质疑过别人,今天这番话她说下来,很疲惫,她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真希望永远也不要在遇见这样的事情。
宋婵走到客厅。
家里没人,都出去送客人了。
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就出去倒垃圾了。
等门被关上,卧室的门才悄然打开一条缝,探出三颗脑袋。
钟馨:“妈妈真威武!”
钟丞:“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妈妈发过火。”
钟灵遇把两人推出去:“快回自己家,别等下被你妈看见。”
刚才见情况不对,钟灵遇眼疾手快地将两个打算偷听的孩子扔进了卧室,同时自己也躲了进去,等一切结束才敢出来。
回想起刚才在厨房里发生的一切,钟灵遇着实松了口气。
宋婵从前的压力,终于得到了释放,这真是一件好事。
显然,当时钟灵遇的出现,让宋婵看到周雯萱的反差,认清了事情的真相,以及周雯萱人性的底色。
宋婵对这份姐妹情彻底失望了,她也将彻底地从中解脱。
对面商场的屏幕上,天气预报主播说有雨,请市民注意携带雨伞。
她刚说完这话没多久,天空就落下瓢泼大雨。
宋婵用手挡着眼睛,慌里慌张地跑回楼道躲雨。
坐在阶梯上,她望着大雨把霓虹冲散,一时失神。
好神奇,刚才自己怎么有勇气说出那番话的?
她咬着指头回味,感觉自己说得还蛮好嘞。流利,没结巴。
冷雨飘进来,宋婵把腿并拢,往上挪了几级梯子。
她撑着脸颊再次陷入发呆时,脑子里飘过钟灵遇的影子。
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为她说话的样子,小心哄她开心的语气……宋婵知道,怯生生的自己,能有今天的反抗,是钟灵遇给她的底气。他的关怀,他的强大,他的温柔,无形之间让她有了直面人类恶意的勇气。
=
钟馨和钟丞回家后,算了一笔账。
然后他们发现,独自租房的生活花销出乎意料地贵,占据了他们为数不多的零花钱的大部分!
钟馨急中生智:“你说要不要让爸爸住进来,让他负责生活用度,这样我们能省下不少零花钱。”
“钟馨,你说得很有道理。”
“嘿嘿,我聪明吧?”钟馨回头一瞧,见身边站着的是钟灵遇,而远处的钟丞双手合十为她默哀。
钟馨内心咆哮,爸爸走路是没有声音的吗,他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
正想狡辩,就被钟灵遇敲打了脑壳。
“今天你们和我配合良好,本来是打算奖励一点零花钱的,但鉴于你刚才的坑爹行为,零花钱没收。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和你们一块住的。”
在岳父岳母对门住,压力还是有点大的。
钟馨钟丞无奈地摇摇头,跟钟灵遇一同去对门聊天。
宋婵正兴致勃勃地说到今天被抢手机的事情。
“你们是没看见当时的场景,那对母女一看就是练家子,做这行不知道多久,把我同学的手机一下子抢走了,梁濯一个男生的力气都抵不过她,眼瞅着那个大妈就把梁濯手机里的录像给删了。”
宋蜻:“卧槽,这怎么办,证据都没了!”
宋婵:“梁濯很从容地拿回手机,在垃圾箱里复原了录像,然后跟她们说‘你们不知道垃圾箱又恢复功能么?’”
宋蜻:“哈哈哈哈哈哈!”
钟馨再次捂嘴,和钟丞对视:梁濯不是妈妈初恋的名字吗!
正不知所措,钟馨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她点开来一看:来自钟灵遇的一笔转账。
回头就见身后钟灵遇一脸亲切父爱,“爸爸从今往后就住下了,这是这个月第一笔生活用度,还有你们双倍的零花钱。”
作者有话说:
上一秒的钟灵遇:“说什么都不会跟你们一起住的。”
下一秒的钟灵遇:“歪?搬家公司吗,我的床到哪儿了?”
第23章 第 23 章
◎我是你姐夫◎
临睡觉前, 宋婵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朝着大门方向望一眼。
好像在期待什么。
孟绵从厨房里例行端出两杯热牛奶,“宋蜻, 宋婵,快趁热喝了。”
“来了。”宋婵起身去拿, 心情隐约有些低落。
侧面卧室,宋蜻打着哈欠刚出来, 敲门声也响了起来。
门外传来钟馨钟丞的声音。
“阿姨, 我们来喝牛奶了。”
宋婵心情顿时大好,飞快地跑去开了门。
钟馨一进门就跟宋婵展示自己的小恐龙睡衣,将帽子戴在脑袋上,演起小恐龙,趁人不注意,又于客厅飞快爬行两圈, 逗得宋震和孟绵笑岔了气。
就连宋蜻看了都摇头,一脸操心地问钟丞:“你妹妹持续这种症状多久了, 你堂哥有带她去看过吗?”
钟丞:“……”外甥女像舅舅。
孟绵其实也早就热好了钟馨钟丞的牛奶, 就盼着他俩来呢。
四个孩子坐在沙发上, 一起开口说话,客厅听起来热闹得不行。
宋婵把钟灵遇的草莓粉拿出来,挨个挨个地分给大家, “这是伴侣, 钟灵遇给我的。”
钟馨认得这代餐粉,她才不久从爸爸那里讹了好多,打算这玩意干吃。
本来不觉得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但看着宋婵欢欢喜喜地把它分给每个人, 大家都满脸期待地用杯子去接, 还会很认真地搅拌很品尝。钟馨身处其中,觉得心窝暖暖的。
宋婵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真的好喜欢这样的生活,一下子就多了钟馨钟丞这两个亲近的朋友,他们能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情,无时无刻形影不离,有小零食会分着吃,面对麻烦也一起商量着解决。
这种其乐融融的感觉,真令人心安。
钟馨钟丞的到来,改变了宋婵无趣的生活。
孟绵难得地允许孩子们可以玩一会儿桌游再睡觉。
宋婵有点支支吾吾地问起:“钟馨,你堂哥他回去了吗?”
钟馨脸上贴满了小纸条,输得人都麻了,“回去了。”
宋婵小声:“啊……他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就走了呢。”
她脑海又不自觉地假想钟灵遇来找她的场景,想了一会儿,又觉得钟灵遇真要来了,她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明天没有别的安排吧。”钟馨忽然将手臂搭上宋婵肩膀。
宋婵如梦初醒,摇头:“没有。”
钟馨:“我们出去玩吧!”
宋婵很自觉地说:“我要学习。”
钟馨:“我们也是爱学习的好孩子呀,但在家里学习多无聊,我们去咖啡馆学习吧,那里有好多好多埋头学习的人,学习氛围超强。”
宋婵没去过咖啡馆,“真的?”
宋蜻不知道怎么就听到了:“我去过,保真!”那里的巧克力面包他是真馋啊。
在去咖啡厅学习这件事上,宋婵虽然表现得很勉强很犹豫的样子。
但第二天早上,她是第一个迫不及待就起床的人。
她看了眼时钟,早上六点。
钟馨钟丞可能还没起吧?
她迷糊地想。
要不去看一眼,万一已经醒了呢。
宋婵迈出家门,靠近对门,听不到什么动静,悄悄咪咪地把耳朵贴到门上去。
有人跟她一同将耳朵贴到门上,半晌后,声音带有困惑:“你听到什么了吗?”
宋婵回答:“没呢。”
下一秒她吓得跳脚。
安抚好小心脏,看到面前站着钟灵遇,他满脸是笑。
宋婵看见是他,比刚才更慌了,她四下张望想看看有没有能立刻钻进去的地缝,搜寻无果只好把脸埋在墙面,预备找块豆腐撞死。
“怎么是你……”
她如今头发乱得像鸟窝,睡衣灰扑扑像抹布,为了舒适还穿着奶奶款花布灯笼裤。
钟灵遇见她这幅形容,越看越觉得搞笑,他真的把这辈子所有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没有失态。
“我刚在附近跑了一圈。”
宋婵闻言,从发帘子里偷偷瞄,钟灵遇一副运动打扮,脖子上还搭着毛巾。
“你还挺自律。”
钟灵遇知道自己不该笑,但他今天就是憋不住,好几次有抬手遮住嘴角上扬的动作。
“不是说今天要出门吗?我去叫钟馨钟丞起床,你也回去准备准备吧。”
“好!”宋婵如获大赦,转头拿钥匙开门。
大门老旧,宋婵钻了很久没有打开,钟灵遇先一步开门进去了。
然后宋婵就好似听到对面门内传来彻底放开的笑声。
她小嘴一瘪,蹲在地上,抱头无声咆哮。
奶奶碎花灯笼裤,它难道不可爱吗!!!
宋婵想要一雪前耻,翻箱倒柜今天势必要挽回形象。
然后她发现一个惨痛的事实。
根本没有漂亮衣服。
而且这件事她自己也是清楚的不是吗?
学校的四套校服,春夏秋冬天天换着穿,查校服着装从来没有被逮到过,她好像是全校最守规矩的孩子,德育处主任亲传大弟子。但是她爱穿校服吗?不,宋婵一点也不喜欢穿校服,穿校服是因为她没有漂亮的私服,也舍不得给自己买衣服,校服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所以才会被冉佳玉他们嘲笑啊。
宋婵叹气,只好又翻出昨天迎接大姑穿的那套,看上去还算得体。
扎好头发出门碰见宋蜻,宋婵整个人都傻了。
“你这穿的是个啥?”
诚然弟弟宋蜻也不怎么买衣服,柜子里的衣服本就不多,审美还掉线,短袖外面罩皮坎肩,红格子哈伦裤配豆豆鞋。
人却特别自信:“姐,我现在觉得自己很潮。”
宋婵狂掐自己人中,“氧气瓶呢,我的氧气瓶呢……”
钟馨和钟丞喝着酸奶点评:“舅舅你再露个肚脐眼儿,那就是全城最靓的崽了。”
玉明路,全液城最繁华商业中心,房价昂贵,寸土寸金,三大购物中心手挽着手,神气十足地立在广场周围,珠宝服饰,时尚前线,分分钟乱你心迷你眼,让你钱包难保。
宋婵来玉明路的次数不多,她和弟弟用手遮着头顶刺眼的阳光,仰起脖子透过层层建筑,看背后那矗立的巍峨高楼。
“钟灵遇,这就是你们家集团大楼啊?”
钟灵遇也仰着头看:“对……不过这外墙该洗洗了。”
外面实在晒得不行,进了商场冷气吹来,人立刻就活了过来。
宋婵望着明亮的商场,有点头晕目眩:“钟馨,我们还有多久到你说的那个咖啡馆呢?”
钟馨:“到咖啡馆需要经过商场,你快看,那件衣服好不好看!”
宋婵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欢呼着的钟馨拉进了成衣店。
宋婵之前遇见过不友好的店员,后来她反省自己,如果不买就不会进去逛,生怕给别人添麻烦。
钟馨在挑衣服的时候,宋婵就老是想走,植物美妙的香薰,耀眼的厅室,精致的橱窗衣柜,这些快让她喘不过气来了。
可钟馨太热情了,支支吾吾的宋婵几乎来不及表达反对,就被她塞进试衣间,试了一套又一套。
钟馨很尊重宋婵的意见,宋婵摇头,她就带宋婵离开。
钟灵遇和钟丞会在外面等,看到宋婵出来关心一句:“怎么,不喜欢?”
宋婵苦笑:“不太适合我。”
钟灵遇:“那就去下一家吧。”
宋婵:!
说完和钟丞走在前面,继续说着之前的话题,宋蜻偶尔在旁边插科打诨,有说有笑,他们展现出了陪女生逛街罕见的耐心与温和。
宋婵这边刚有种解脱的心情,身后钟馨就宛若初生小牛,将她一头撞进了新的时装店。
就这样,不擅长拒绝的宋婵,被钟馨带着逛完了一整层楼。
她对试衣服的抗拒,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了微妙的缓解。
钟馨穿着穿着很简单普通的短袖和长裤,宋婵知道她身上穿着的这套真的不是什么大牌,之前还是她帮钟馨在网上挑的。
可这么一圈衣服试下来,钟馨没碰见心仪的衣服,手头暂时并没有收获,但回忆刚才店员们的表情神态,也没有不待见的迹象。
宋婵终于忍不住发出疑惑:“我们试了这么多,一件也没买,工作人员不会不开心吗?”
钟馨闻言,看宋婵的表情变得十分震惊。
宋婵不解;“怎么了?”
钟馨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她收紧手指,强行让自己笑开来,“你这是逛街羞耻哦。衣服穿上身不喜欢,为什么要付钱呢?卖衣服的工作人员为顾客取衣服试穿,这是他们职责呀。而且我们并没有故意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如果试穿衣服,却被店员鄙夷,那这个店员是在剥夺商场给予顾客试穿的正当权益。”
宋婵:“原来是这样。”
听钟馨一说,再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发现这样才是本应该出现的情况。
而之前那位鄙夷她试穿不买的店员的做法并不对。
那么换言之,错不在她自己。
在宋婵沉默的同时,钟馨也陷入了难受。
要说刚才那番话,还是妈妈告诉她的呢。
当时她还小,跟小朋友玩角色扮演类游戏,对方扮演服装店员,骂小钟馨试了衣服不买会挨打,小钟馨当真了,之后跟宋婵逛街,都不敢去童装店试衣服了。
宋婵得知情况后,对小钟馨认真纠正,说得正是刚才那番话。
钟馨以为,她的妈妈宋婵肯定一直都是这么温柔通透、知书达理的人。时至今日钟馨才知道,妈妈原来也不是天生就什么都懂,人从脆弱小孩,修炼为可靠大人,都需要一个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体味到这些的钟馨,好长一段时间都有点心不在焉。
钟丞发现了妹妹的不自然,把她拉到披萨店前,“刚才发生什么了,你该不会是和妈妈闹矛盾了吧?来之前就和你打过招呼了,妈妈的风格和你不一样,我看刚才那条花裙子妈妈并不喜欢,你怎么非要她试呢?妈妈喜欢……”
钟馨生气了:“我知道妈妈喜欢朴素的白色,你不用重复这么多次。”然后这才跟钟丞说了刚才和宋婵的对话。
钟丞松了口气:“所以说啊,妈妈真的把我们教得很好,她害怕我们跟她从前一样彷徨小心。我们也并非天生自信,都是妈妈给我们的底气。你现在发现这点,说明你也成长了钟馨。”
钟馨难得没有反驳哥哥的说教,“宋婵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突然好怀念她当我们妈妈的日子。”
披萨店外立着一个仿真巨型芝士榴莲披萨,体积刚好能遮住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宋蜻。
他刚才看钟馨钟丞去了披萨店,以为有披萨吃了,就兴致勃勃地跟了上去。
后来看这枚巨型披萨。
哦!它该不会是真的吧!快让他来鉴别一下!
于是宋蜻张开了他的嘴。
在啃下去的瞬间,这番惊天动地的对话传到了宋蜻的耳朵里。
妈妈?宋婵?
开什么伦理玩笑,他姐姐宋婵,是钟馨钟丞的妈!妈?
紧接着,前方钟馨看到了钟灵遇。
她兴致勃勃地招手:“爸爸,我想吃披萨,你给我买吧!”
钟灵遇:“什么口味?”
钟馨:“夏威夷水果披萨。”
钟灵遇头也不抬地点了双椒牛肉口味。
钟馨一头问号,双椒牛肉是宋婵喜欢的口味,她忍不住控诉:“……不是,你既然想点妈妈爱吃的刚才问我做什么!?”
巨型披萨背后的宋蜻脸色苍白。
怎么回事?为什么钟馨钟丞背地里偷偷喊宋婵妈妈,喊钟灵遇爸爸?而且钟灵遇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太可怕了!
宋蜻显然还没有缓过劲来,突然发现钟灵遇和钟馨转向了自己的方向。
情况不对,快跑!
糟糕,牙黏在巨型披萨上了,跑不了了!
作者有话说:
宋蜻:不会在玩什么成人角色扮演吧,我也是他们play的一环吗?感谢在2023-08-02 13:05:15~2023-08-09 13:2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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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可恶的体力怪兽!◎
宋蜻看着牙科医院的价格表, 生平首次知道修补一颗牙多么昂贵。
坐在诊室外的宋蜻回头,去看门外宋婵。
宋婵面向正走过来的钟灵遇:“多少钱我转给你。”
钟灵遇:“也没花多少,这种小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宋婵看到钟灵遇手上单子:“这是处方单吧?我去拿药。”
钟灵遇也没拒绝, 细心提醒宋婵药房的位置,“一楼左转, 你需要先去自助办理机取号,广播叫到你了你再去。”
医院门窗隔音效果极好, 宋蜻没听到谈话内容, 但见宋婵转身要走,心里一慌,也想跟上去,他暂时还不想跟钟灵遇单独相处。
屁股刚离开凳子,就和转过来的钟灵遇对上目光。
宋蜻脚一软,摔回凳子上。
钟灵遇推门走了进来。
“包好药了?”
宋蜻低下头, “嗯……”
“还疼么?”
宋蜻摇头。
钟灵遇:“那是麻药还没过,等会有你疼的。”
宋蜻:“蛤?”
钟灵遇:“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怎么就想到要去啃披萨店外面的广告牌呢?虽说那个巨型披萨做得逼真, 但也很明显就是一堆胶硬化捏成的吧。”
宋蜻:“咕……”
钟灵遇:“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宋蜻小心翼翼抬头:“嘎。”
钟灵遇深邃的眼睛注视宋蜻良久, 宋蜻背后恶寒,然后便听面前人压低声音:“你看上去真是什么话都说不了。”
宋蜻六神无主,有种要被杀人灭口的感觉。
钟灵遇在宋蜻身边回正身体:“祸出口出, 正好说不出话的这段时间, 你可以多想想今后怎么办。”
宋蜻冷汗直冒。
钟灵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血迹,是刚才按压宋蜻牙齿时留下的:“比如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姐姐心情好点, 别总为你操心。”
宋蜻一听到钟灵遇提到宋婵, 更加惶恐不安。
所以钟灵遇是发现他躲在披萨后面偷听到了对话, 所以来警告他的吗?
那宋婵知道钟灵遇把她当孩子妈这件事吗?
宋蜻的小脑壳CPU快要烧干了。
钟灵遇此时拿了外卖,把一桶热乎乎的白米粥递给宋蜻:“这是你的午餐。”
宋蜻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披萨,眼含泪光。
钟灵遇拿起披萨外带盒:“你说这个吗?这只是我们的零食,还不算午餐,等会还会去吃更好吃的。但你只有白米粥。”
宋蜻:“哇呜!”
钟灵遇:“反对无效,谁让你破坏了你姐姐今天的好心情。”
宋蜻此刻十分地想咬牙切齿,但他的缺牙巴儿似乎没有能力做这种事。
所以宋蜻就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向钟灵遇表达不满。
哼,又提宋婵,钟灵遇这可怕的家伙,不知道计划着要对宋婵做什么!
他现在说不了话,不代表一辈子都是哑巴。
宋蜻边大口喝粥,边暗下决心,他一定要调查清楚,这三个莫名其妙出现的转学生,到底为何要接近姐姐!
位于身侧完全没有看懂宋蜻长出脑子的钟灵遇:“你嘴角有米粒,擦擦吧,你姐又该说你了。”
午餐吃自助。
宋蜻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餐厅外,口水快要把商场淹没。
宋婵看宋蜻这样遭罪,心情难受,最后咖啡厅也没去,提前回到了家。
不过今天并不是毫无收获,宋婵早晨买到了一条自己很喜欢的裙子,价格也合适。
钟馨买了好多,一回家就把衣服挂满了自己原本空荡荡的小柜子,还邀请宋婵去看,抱着她的胳膊兴奋不已:“看到了么,这也是你的衣柜,我们终于可以共享漂亮衣服了!”
宋婵受宠若惊,“不不不,我怎么能跟你抢了。这样不好吧。”
钟馨坐在床上,歪着脑袋问:“你小时候没有幻想过快点长大,然后穿上妈妈的连衣裙吗?”
宋婵犹豫了一下,小声地点头承认。“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钟馨晃着腿:“我小时候真是疯狂地喜欢妈妈的衣柜,由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许多新衣服挂进去,我每次进去都像是在参观什么似的。当然我也很想拥有那些裙子,虽然妈妈也给我准备了自己的小衣柜,但童装和大人的时装怎么能比呢?哎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钟馨连忙闭住嘴巴。
宋婵眨巴眨巴眼睛:“你说漏了什么?”
钟馨大笑,往后躺倒在床上,然后又翻身坐起来,回头神秘一笑:“妈妈不好奇自己以后会拥有哪些好看衣服吗?”
宋婵经由钟馨提醒,才恍然大悟,“我想!”
钟馨将食指竖在唇前:“保密!”
宋婵泄气:“你们家的传统就是吊人胃口吗?”
钟馨表情狡黠,挨近宋婵:“还有谁让你吊胃口吗?”
宋婵抿紧嘴不说话。
钟馨也没这么想知道答案:“言归正传,你知道么,在未来的时空里,我长大了,想给妈妈编个头发,别一只发卡,妈妈都会说不适合她的风格。
“我认为好看的造型,却已经不适合妈妈了。
“我好不容易和妈妈可以穿相同年龄段的衣服,这真的很难得的。
“就像小时候你总爱打扮我一样,今后也允许我来打扮你吧,好不好?”钟馨推了推宋婵,改口说:“说句话嘛,姐姐。”
这声姐姐叫得多么苦涩,宋婵听出来了,她心软地答应了钟馨,“可以是可以,但只能偶尔这样,不然我妈妈会生气的。”
钟馨听宋婵正儿八经跟她谈条件的样子,有点想笑,这时候的妈妈也是妈宝女呢,说什么都要把‘我妈妈’这三个字带着。
嘿嘿,难怪她是妈宝女,原来是从宋婵身上遗传的。
钟馨语气妥协,将下巴放在宋婵肩膀上,含糊不清地张嘴说道;“那是当然,我了解你妈妈,她觉得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如果我把你打扮得太好看了,你妈妈会觉得你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宋婵:“你的确很了解我妈妈。”
那当然,外孙女能不了解自己外婆吗?
说到这,宋婵难免会担心孟绵会指责她今天买了裙子,于是她打算趁钟馨收拾衣服的时候,回到自己在对面的家中,把这件事告诉孟绵。
用钥匙拧开家门,宋婵瞥了眼鞋架,孟绵在家里。
房门是关着的,宋婵抓着服装袋,紧张地徘徊在门口。
钟灵遇敲了敲门:“宋婵,这是你书包,我给你拿过来了。”
宋婵转身去接,房间里突然就传来孟绵打电话的声音。
“我知道……但我周五去问了一圈,补习机构太贵了。请家教?家教我不放心,况且现在也没多少时间了,宋婵老师说,她情况很急,现在才开始补数学本来就算晚了,我们没有时间再去一个老师一个老师地尝试了。市面上家教老师水平又不好说……怎么没问,我问了,同事的孩子就遇到很坑的家教。”
听孟绵的语气,是在跟宋震打电话。
宋婵终于明白周五那天晚上,孟绵为什么看上去那样地消沉了。
原来是因为操心她的数学成绩,但家中却又拿不出补习费。
沉重的压力,宛若大山,瞬间压到宋婵身上。
她偏偏是个极为懂事的孩子,看不得父母为自己犯愁,同时又自责自己没有一颗绝顶聪明的脑袋。
别人一点就通的数学思路,她要想很久才能明白。
宋婵心脏疼得难受,电光火石间,记起钟灵遇还在。
她连忙回过头,被他撞见这种事情难免无地自容,“那个钟灵遇,要不你先……”
话没说完,卧室响起动静,是孟绵要出来了。
钟灵遇拉着宋婵,躲进了旁侧宋蜻的屋子。
宋婵始料未及,险些出声,钟灵遇示意她不要说话。
等孟绵出门了,钟灵遇才退后两步,对面前脸色通红的宋婵解释:“你也不想被你妈妈知道,刚才你听到了她讲电话的事情吧?”
宋婵试图放缓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回答钟灵遇:“我妈妈要是知道了,会更难受的。”
孟绵向来要强,肯定不希望宋婵知道家里无法支付她补习的费用。
钟灵遇看了看腕表,“还来得及,走吧,宋婵。”
宋婵一头雾水,但很快就拒绝了钟灵遇,“我哪里也不去。”
钟灵遇:“为什么?”
宋婵:“我想留在家里做作业。”
钟灵遇拿起宋婵的书包,“真是傻得可爱,你觉得现在你能学的进去么?”
宋婵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还没找到答案,就被钟灵遇强行拉走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山脚。
宋婵望着面前长长的阶梯:“你就是为了带我来爬山?”
钟灵遇揣着一大包零食,拉着宋婵上了山。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要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大自然不仅能够吸收二氧化碳,也能吸收人类的负能量。”
宋婵不情不愿地跟着钟灵遇:“可是我心情好了,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智商又不会多涨一点。”
“人在一成不变的环境里,思维只会越来越僵化。”
“可就算我思维不僵化了,不会的题就是不会呀,只有拼命地学习才有学会的可能。”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历程?”
“好吧,就算你说得有点道理,但留给我的时间已经很少了,现在不应该抓紧时间赶紧回家看书吗。”
“看书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你什么意思?“
宋婵有点生气。
钟灵遇一点没有解释的意思,保持着最初节奏往上爬,宋婵在身后追得胸口疼。
“你就不能稍微等我一下吗?”
钟灵遇没有任何减缓的迹象,在宋婵眼中的人影越来越小。
宋婵被一个人留在林子里,此时对钟灵遇充满了怨恨。
可恶的体力怪兽!
“你帮一下我怎么不行了!”
回答她的只有几声古怪的鸟叫。
宋婵彻底放弃了,根本不知道还有多长的路才能到山顶,她显然已经体力不支,干脆就坐在了台阶上,靠在栏杆上,越想越生气,瘪着嘴巴,用书包带子一下下地抽着小树枝。
不知道一个人待了多久,身后传来脚步声。
那人带着略重的呼吸声来到宋婵身后,站定。
“真不走了?”
宋婵吸吸鼻子,“不走了,我要下山。”
钟灵遇:“不行,我不同意。”
宋婵眼圈通红,仰起脸,看到面前变得十分严肃无情的钟灵遇,她只觉得一时间无法接受。
“之前那么大一个温柔善良的钟同学被你吃掉了吗!他去哪儿了你快把他交出来。真正的钟同学不会这么狠心呜呜呜。”
钟灵遇面无表情地回答:“对,他现在在我肚子里,你要进去找他吗?”
宋婵憋回两泡眼泪,不说话了,抽抽搭搭两声。
过了一会,她可能也觉得有点尴尬,又好言好语地商量:“不是我不想走哦,我刚才摔了一跤,所以走不动了,请你理解一下钟同学。”
让她学习可以,让她运动,达咩!
宋婵正想,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阁下又该如何应付呢,突然脸颊喷上一层热气,某种松木的味道闯进鼻腔。
“你就装吧,让你走几步路,就把你演技给逼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宋婵:救命,小叔子又在勾引我,容我再坚持一秒,再多一秒就跟他跑了
第25章 第 25 章
◎“你只差一个我。”◎
在身体突如其来的失衡下, 宋婵连忙抱住钟灵遇的脖子,钟灵遇站起身,顺势将她稳稳背起来。
宋婵意识到自己上了钟灵遇的后背, 整个人都僵住了,原本冷冰冰的脸颊飞快升温。
她感受到了钟灵遇后背的温度, 温热,宛如一块烙铁;触碰到了他宽阔坚硬的骨骼, 充满了使人安心的力量;衣料或是皮肤散发出的独特气息, 温柔而深邃地包围着她。
“从山脚到这里,总共还没有六千步。”
“你怎么累成这样?可见你平时多么缺乏运动。”
“原来你这么不喜欢运动,我今天才知道。”
宋婵没有回答,显得钟灵遇自说自话,但他好像并不介意这有来无回的对话,展示出令人惊讶的包容和耐心。
“以后我会经常带你出来的, 别想反对哦,反对无效。”
宋婵握紧手指, 她的手心出了好多汗。
她不是不想回答钟灵遇, 而是……她好紧张。就像热土上一颗籍籍无名的小草, 受宠若惊地蜷缩着身躯。
鸦雀无声的山林里,宋婵的耳旁是钟灵遇的呼吸,随着往上攀爬, 他一口口地呵出热气, 在冷空气中凝成一片小小的白雾。
“你看。”
钟灵遇突然站定。
宋婵后知后觉地从钟灵遇的侧脸回过神来,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到前面有个小亭子。
“这是哪里?”
“这就是山顶了呀, 傻瓜。”
“山顶!?”宋婵讶异地朝后看了看, “离我休息的地方也就五百米吧!”
钟灵遇继续往前出发, “有五百米吗?这不拐个弯就到了,恐怕连五百米都没有。”
到了亭子前,钟灵遇把宋婵放下。
刚才一直走着没觉得脚有多疼,在钟灵遇背上休息了一阵,这会儿双脚一落地,疼得宋婵险些没站稳。
钟灵遇看宋婵东倒西歪的样子,一改之前严肃的样子,终于笑出了声,又动作自然地揽住宋婵肩膀,来到凭栏处坐下。
“你看看你,就这么一会儿,还真把脚走废了。”
钟灵遇说着调侃的话,在宋婵面前蹲下来,捧起她的脚踝揉了揉。
宋婵大惊失色,却忘了收脚,她发现钟灵遇做这些时,垂着眸子好像心无杂念,分外专注,满心只挂念她可怜红肿的脚踝,而且他的动作驾轻就熟,看不出一分刻意。
没过一会儿,钟灵遇站起身来,极目远眺,锤打酸疼的肩颈,“宋婵,你往后看。”
宋婵转过头,看到了阴霾天下,华灯初上时,在浩渺烟波中安宁祥和的城市。
她的心像是一盏灯,被点亮了。
“我从来不知道液城这么好看。”
“还记得你周五苦思冥想的那道题么?圆锥函数。”
“唉?为什么话题转换得这么快。”
宋婵显然还没有从窥见美景的震撼中反应过来。
钟灵遇已经从包里拿出平板,点亮了空白页,飞快地写下了题目,条件一字不差。
“你现在再做做这道题。”
宋婵耷拉下肩膀,哀求:“可我现在不想做了。”
钟灵遇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冲她摇了摇头,简直跟刚才强迫她爬山一样无情。
宋婵嘀咕,“搞不懂,我想学习的时候你不放我下山,我终于想看风景了,你却让我学习。”
话虽这么说,宋婵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这道题的正确答案,宋婵反反复复看过好多次了,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提笔的时候,宋婵的心里是有几分胆怯的。
她横着心,拿出方才闷头爬山的勇气,一往无前。
然后她写着写着,发现自己竟然成功地套出了那个公式。迷雾重重的路仿佛瞬间变得明晰了起来,宋婵挺了腰背,眼睛也明亮了,书写的速度加快,难以言喻的激动在体内沸腾,她毫无疑问地写出了正确答案。
看着长长的步骤,宋婵难以置信,“钟灵遇,我竟然做出来了,可我怎么突然就搞懂了参考答案的思路?”
钟灵遇撑着下巴,似乎也为她感到十足高兴,眸子弯得如同一泓月牙泉,“现在是否有种一览众山小的神清气爽?”
宋婵看了看山底下,远方的都市,“一览众山小还是不至于,但神清气爽的确是有的。”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我的思路会突然清晰起来了。”
晚风带了一阵寒意,宋婵却不觉得冷,她甚至幼稚地觉得,热血沸腾。
“亲近自然,开阔眼界,转换思维。”
“这些你从前不知道吗?”沉醉在夜色里,钟灵遇语调缓慢,“不,你是知道的。肯定有人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苦闷的时候,多出去走走。但你总爱执迷不悟地沉静在学习带来的头疼里,非得让自己像苦行僧一样。仿佛备受折磨,才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想要做成一件事,的确是不容易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需要自讨苦吃。
“爬山让你觉得浪费了时间,但你精神内耗的时间难道就比这短了吗?”
宋婵喃喃自语:“我无法解放自己,好像也不想解放自己。”
钟灵遇认真看着宋婵的眼睛,兴许他做好准备听她的倾诉,但历来不善表达的宋婵却不再有下文。
钟灵遇用指头点了点发愣的宋婵,示意她看向斜后方的拐角,那里有一盏路灯,安静地站着,在这个平静山顶的夜里,支起一团温馨的亮光。
然而钟灵遇不是想让宋婵看路灯,而是那个路口。
“正如刚才你精疲力竭不愿再走,但山顶其实只在你前方不到五百米,成功也是一样。当你郁郁寡欢、愁云惨淡的时候,说不定转机就在下个拐口。人们通常都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无限趋近于成功了。”
宋婵:“你觉得我离成功很近了吗?可你也看到了,我的水平还离班上数学平均分差了很远。”
钟灵遇:“你在半小时前还在忧心,不仅做不出题,就连题目给出的参考答案都看不懂,可如今你在没有刻意记忆的情况下独自将答案写了出来,这不算成功么?半个小时又有多久呢,无非是一顿饭的时间罢了。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宋婵:“说明什么?”
钟灵遇:“说明你其实有你自己都没有看到的潜力。”
宋婵愣住了。
钟灵遇勾起唇角:“你的努力或许成效不显,但每一步都不会是白走的,它一定会在将来的某一时刻帮到你。”
宋婵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含义。
当她似乎在沉思什么的时候,一张照片出现在她的面前,“这是……我的考试卷子?”
钟灵遇环手:“对,周五那天你走后,我分析了你的数学卷子。”
看着照片上面敲出的分析,密密麻麻,宋婵内心震撼:“你竟然做到这个份上,我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钟灵遇:“所以你认为我只会给你‘煲鸡汤’吗?我还是做了不少实事的。”他一本正经地说,“所以你离成功,只差一个我。”
宋婵听后,蹲了一会,失笑:“你说这话认真的嘛哈哈。”
宋婵的心情已然大好,听过钟灵遇的开导,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钟灵遇看出宋婵不再难受,心底松了口气,轻松的笑意也涌上了他的眉眼,“认真,也不认真。”
宋婵好像突然又觉察出什么,产生疑惑:“对了,你不是也说过数学很难你不会吗?但从你笔记来看,好像也不是你说的这样呢?”
钟灵遇的确差点忘了自己学渣的伪装,“只比你略好一点点,偶尔也能教教你。”
宋婵虽然很开心,但还是无法接受钟灵遇的好意:“我已经让你够费心了,怎么好意思耽误你学习呢。”
钟灵遇假装托腮思考:“晚自习结束之前我应该就可以完成学习任务,回家后我就能陪你学习了。”
宋婵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回家后为什么还可以一起学习?钟灵遇你以后都要长住在我家吗!”
钟灵遇补充:“你家对门。”
宋婵吸满一口气,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和钟灵遇住的这么近,这种事情光想想,她就心慌意乱啊!
宋婵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天空小雨不停。
没过一会儿,宋蜻回来了,全身湿哒哒的,缺着门牙,幽怨地望向宋婵:“你切(去)哪儿了?”
宋婵:“我倒要问你去哪儿了,怎么比我还晚回来?”
宋蜻来到宋婵面前:“你和钟灵遇一块儿待到现在?”
宋婵想到什么,脸上出现笑容:“我们去山上学习了。”
宋蜻半信半疑地望着宋婵,感觉宋婵也不像在撒谎,他这才放心地转身前往卧室。
宋婵把宋蜻揪住,“你还没说你去哪里了呢,你伤口还没好,受寒容易落下病根的。”
宋蜻迟疑,他要怎么解释,刚才其实一直在跟踪宋婵呢?
只是他爬到半山腰,肚子突然饿了,实在受不了就下山去吃了一碗面,吃饱了继续爬山,爬到半山腰,他肚子突然疼了,实在受不了去了卫生间,出来后又往上爬了一阵,肚子又饿得受不了,就下山又吃了一碗面……宋蜻良好的消化系统,阻止他爬到山顶。
宋婵见宋蜻不说话,拿出手机,看到宋蜻的步数竟有三万步,“你去暴走啦?我爬山总共也才一万多步,你是去哪儿走出三万步的?”
同一座山,多出两万步的原因,只有可能是那个人来来回回……
宋蜻一想到刚才的经历,就觉得一阵牙疼,“呜呜呜。”
宋婵觉得弟弟怪怪的,但她浅浅一想,弟弟好像一直就没正常过。
她没有过多地怀疑什么,收拾了下屋子,出去倒垃圾了。
楼道小卖部的大爷说垃圾桶搬去了巷子,宋婵前往巷子的时候,背后总觉得凉飕飕的。
幽静的小巷,地面坑坑洼洼,四处积水,让人无法落脚。头顶灯光,照亮一根根细丝般的雨,宋婵抬头看了一会儿,眨动濡湿的睫毛,又埋头往前走。
突然之间宋婵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她提心吊胆地回过头,看到自己身后突然站着一个人,她吓得捂住嘴巴。
看清来人,她庆幸自己还好没有尖叫出声,“梁濯,你也来倒垃圾吗?”
梁濯没有说话,他的表情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短发湿成一股一股,身上的衣服也好像能拧出水来,不是刚剧烈运动过,就是已经淋了很久的雨了。
宋婵有点后悔,扯了扯嘴角干笑:“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匪夷所思地转过身,胳膊突然被梁濯拉住,她惊恐地回过头,就看见梁濯眼眶通红:“宋婵……”
梁濯声音嘶哑地唤她的名字,盈满泪水的眼眶正止不住地抽搐着,似乎陷入极度悲伤之中,“小心你身边的人,一定要小心!”
宋婵六神无主:“什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梁濯突然按住太阳穴,双眼失去神采,他吃力强撑:“还有个时间,一定要注意……十月底……尤其要注意十月底……嘶……”
“你在说什么,十月底怎么了?”
宋婵想要拉住梁濯,问个清楚,但梁濯却好像已经疼得无法忍受,强行挣脱宋婵,转身跑进了雨巷,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宋婵望着幽黑无人的深巷,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说:
稍微有点主线的影子啦
看过我文的老读者应该都知道,我喜欢写点小悬疑,所以这本书虽然甜宠欢脱为主,但后面的真相其实也不简单哦~
第26章 第 26 章
◎“信女积德行善,看来终于遇到心软的神。”◎
宋婵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回想起梁濯那副不正常的样子, 心里就慌慌的,仿佛有无数虫子在后背爬。
十月底究竟怎么了?还有身边的人为什么要小心?她明天一定要找梁濯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今天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宋婵回过神,看到身边表情担忧的钟灵遇。
行课日, 一上午的时间,宋婵都时不时往梁濯的位置看, 但那个位置空空的。
显然宋婵心神不宁的样子,被钟灵遇发现了。
可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没有把实情告知钟灵遇, 她约莫还是害怕被人看成神经病的。
“我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吧。”
话音落下,宋婵打了个哈欠,这个哈欠来得正是时候,让钟灵遇对她的话没有任何怀疑。
“晚上又刷题刷到几点钟?”钟灵遇语气无奈又生气,将一个笔记本推给她,“数学课肯定又没听懂吧, 这是刚才老师讲过的题目步骤,有些跳步骤的地方, 我都给你补好了, 要是还看不懂, 随时问我。”
宋婵抱着笔记本看了好一会儿,这是她第一次见钟灵遇记笔记,“钟灵遇, 你字写得真好看, 这叫什么,隶书?”
钟灵遇缓慢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但这其实还不够标准, 写了好几十年, 习惯了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只能说形似。”
宋婵:“写了好几十年?钟灵遇你现在才十几岁,哪里来的几十年,难不成孟婆汤兑了水,你把上辈子也算上了?”
她开着玩笑,殊不知钟灵遇的口误是事实。
钟灵遇没说话,垂下眸子,唇瓣有一道浅浅的弧度,或许是笑,但这笑有些悲哀,他既希望宋婵知道他的身份,又害怕她知道这身份后难以接受。
他应该为宋婵着想,为她考虑到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此刻的宋婵,在钟灵遇的眼中,显得那样天真,捧着他的笔记本,视若珍宝:“等以后毕业了,卖给学弟学妹,应该能赚好大一笔。钟灵遇,你的笔记好值钱呐!”
钟灵遇嘴角瞬间垮下,“谁让你卖了?你家是容不下一个笔记本还是怎么的?”
说好的视若珍宝呢。
宋婵趴下身子,仔细地欣赏本子上的每一道笔触,“容得下容得下——你没写完的这道题,我看着好陌生,老师刚才没讲吧?”
“是没讲,这是我给你出的一道综合题,等会儿要让你做的。”
宋婵感动得一塌糊涂:“你心真好。”
钟灵遇也学着她趴在桌上:“这不也是想帮你提高效率了,你晚上就能安心多睡会儿了。”
宋婵讶然,她望见眼前,钟灵遇的眼里荡漾起了一层温和而动人的光彩,耳膜再次被撞上怦怦心跳。
他在心疼,如假包换。
钟灵遇在心疼,只有至亲家人才会心疼的事情。宋婵的父母尚且能咬牙看她学到凌晨,钟灵遇却看不下去。宋婵想起,不久前聊到过熬夜刷题这个问题,钟灵遇当时就表示强烈不赞同,他之后不仅记挂在心上,还用实际行动在帮她改善、解决问题。
受到保护,受到关怀,被人温柔对待,这种感受简直太美好了。
宋婵鼻子酸酸的。
说来遗憾,父母爱她,但工作忙碌,崇尚吃苦教育,身边又少亲戚,唯有的一个表姐却嫌贫爱富;幼时呆头呆脑,成绩中等,不是什么出彩的孩子,花香不够,蝴蝶甚少,偶然遇见的友谊也总是平淡如水……她从来没有遇见一个愿意全心全意照顾她、温暖她的人。
而钟灵遇不止愿意全心全意地温暖照顾,而且还打算长长久久地地温暖照顾——宋婵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平和沉稳,并非少年意气,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发自内心的守护。
“信女积德行善,看来终于遇到心软的神。”
她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努力隐藏背后的哽咽。
钟灵遇果然没有看出来,但听出宋婵在夸奖他,摸摸她的发顶,笑弯了眼睛。
身后两位学霸,早就见怪不怪。
“信女终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磕到这些是我应得的。”
=
进入十月,秋雨送来寒气。
第二节 课的时候,雨停了,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地前往操场,做课间操。
钟灵遇却已不见人影。
看上去总是心态成熟的他,却是比任何人都讨厌课间操,一听到做操预备铃,宋婵一准儿找不到钟灵遇人影。
他此刻能像人间蒸发。
老师们也不会过多管束,这跟财阀特权没有任何关系,跟股神保人家财万贯深有关系。年级主任上个星期才因为钟顾问的建议,股价翻了倍,请钟顾问喝茶还来不及,哪能找人四处抓他做课间操呢?
学校组织集体舞的消息,自然也就没有传到钟灵遇的耳朵里。
学校这次也没说集体舞的具体安排,但肯定是一男一女,同学们私底下已经开始寻找舞伴了,唯恐到时候落单没人选,显得滑稽可笑。
宋婵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正有紧急的事情要做,班上的美术作业需要交到操场对面的办公室去。
她也不是想逼近最后期限交作业,实在是有几位同学交得太晚。
课间只有十分钟,宋婵抱着作业就跑出门去,却被冉佳玉叫住。
“宋婵,老师让交的登记照,你带来了吗?”
宋婵确定自己没有听见要带登记照的事情,但幸好她包里有。
她找出一张,交给冉佳玉,冉佳玉却翻了个白眼,“我已经去过一次了,你还想让我再因为你一个人跑一趟吗?通知传达给你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我没有义务帮你,你交美术作业的时间和交登记照的时间冲突了,这是你自己应该解决的事情啊。”
宋婵只觉得一时难以理解冉佳玉:“我是把登记照交给你,又不是让你帮忙,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冉佳玉:“……”
冉佳玉幽幽地想,宋婵最近看上去的确不好欺负了,嘴也变得伶俐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教。
时间来不及,宋婵交了美术作业,自然没有来得及交登记照。
等课结束,宋婵匆匆赶到学校办公室的时候,值班老师不在。
往回走的时候,路过办公室,碰到英语老师,宋婵被叫进去拿作业卷子。
正好碰见班主任老戴在清理登记照,旁边是负责收集班上登记照的冉佳玉。
“刚才值班的王主任说就我们班没交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冉佳玉说:“是宋婵没交,我跟她说过让她交的,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交。”
宋婵有种被当着面泼绿茶的感觉。
还好她人就在现场。
当冉佳玉跟戴老师说过这话后,宋婵就前去解释了自己当时的难处,“实在是当时美术作业要得紧急,刚才我去交登记照,王主任没在办公室。”
戴老师显然因为登记照没交齐被王主任批了,心中正憋着火,冉佳玉幸灾乐祸地想,宋婵该挨骂了。
戴老师果然大发雷霆:“宋婵有事要去交班级作业,你也有事吗?为什么你不能把宋婵的登记照交给我,这对你来说是很辛苦的事情吗!”
冉佳玉蒙了,为什么被骂的是自己?
她哭着说道:“可这是宋婵的事情,该她自己解决,为什么我要……”
谁知戴老师不吃这套:“别跟我卖惨,冉佳玉,你心里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同学之间偶尔帮一下忙怎么了,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我既然把这个事情交给你了,你就要把登记照一个不少地给收齐,不要因为你的自私自利连累全班。”
冉佳玉被骂得心里发虚,她的确是故意不想帮宋婵交照片,等着看她被骂,没想到这点算计被班主任看出来了。
冉佳玉什么也不敢说,只能一个劲地低着头抽泣。
或许是班主任觉得冉佳玉的件事不算小事,让宋婵先离开后,独留冉佳玉在办公室教育。
时至晚餐时间,宋婵飞快地跑下楼,看到早就等候她多时的钟灵遇。
这段时间宋婵和钟灵遇都会一起去食堂吃饭,当然在抓早恋极为严格的鹭华中学,一男一女相约吃饭这种事显得极度可疑,董贤能和张学恩以及方茄,是宋婵和钟灵遇的最佳掩护小分队。
方茄问及宋婵和冉佳玉的事情,得知情况后相当义愤填膺,“冉佳玉这种人,宋婵你一定要远离,我有预感,她会给你带来不幸。”
宋婵听着这话,余光无意间瞥见了正在排队的梁濯。
预感吗?
钟灵遇察觉到什么,见宋婵的视野出现头号情敌,他试探地询问:“宋婵,你在看什么?”
宋婵闻言摇摇头,“没什么。”
可钟灵遇发现她明显有事隐瞒。
等食堂更加拥挤时,宋婵主动提出给大家多添一道新菜,便不容拒绝地扎进了人群。
宋婵忍了好几日,终于忍不住找上梁濯,想问问那天在巷子里,他那些话到底想表达什么。
梁濯正跟好友有说有笑,聊着篮球场上的进攻策略,衣袖被人轻轻拉扯三下,才反应过来有人要跟他搭话。
“宋婵,怎么是你?”
梁濯看到宋婵主动来找他,脸上表情称得上相当地惊喜。
梁濯好友打量宋婵,挑着眉毛,语调古怪地问梁濯,“谁啊?”
梁濯没搭理他,将宋婵带出拥挤的人群。
宋婵:“你都快排到了,我可以等你打完饭的。”
“没关系,我这会儿不饿。”梁濯把宋婵带到人少一点的地方,“你想跟我说什么?”
宋婵认真地观察梁濯,发现眼前的他跟那天在雨巷里的人,有说不出的差别。
“上周日晚上,你在二单元巷子里跟我说的话,我真的没听懂。”宋婵开门见山,“十月底究竟要我小心什么事情?”
梁濯皱起眉,说出的话出乎宋婵意料,“我上周日并没有见过你啊,我一直在医院输液,高烧四十度,应该没这个力气跑来跟你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宋婵呆住。
面前梁濯笑了,用手挨上宋婵额头,“或者说你也发烧了,开始说胡话了?”
远处,钟灵遇看着食堂楼梯口的两道人影,压着眉眼,胸口发堵。
讲什么讲这么久,还找借口偷偷去见。
张学恩不明白钟灵遇为什么朝着一个方向,眼神发直,“你怎么不吃饭呢?我亲爱的爹地。”
说着这话,给钟灵遇夹了一根绿到发光的菠菜。
钟灵遇招近张学恩:“帮我做件事。”
作者有话说:
张学恩日记:今天中午,我亲爱的爹地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我好心让他吃点绿色有机,他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第27章 第 27 章
◎“命运的齿轮将从此刻转动。”◎
张学恩:“说吧, 我乐意为您效劳,我亲爱的爹地。”
钟灵遇:“跟梁濯说,校门口有他的外卖, 让他赶紧去拿,别说是我说的。”
张学恩不理解:“你怎么知道梁濯有外卖, 你什么时候送外卖了?”
钟灵遇一头黑线:“因为是我点的。”本来是打算留着自己喝的,但现在这是唯一让梁濯最快离开食堂的办法了。
张学恩:“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外卖吗?”
钟灵遇:“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是咖啡。”
张学恩:“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梁濯是你为他点的呢?
钟灵遇见张学恩只问了一半, “你问呐。”
张学恩却像是突然开了窍, 使劲摇头:“不用问了,我已经懂了。”
随后毅然决然站起身,往梁濯的方向走去。
钟灵遇望着张学恩的背影,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懂什么了?
宋婵见梁濯满脸茫然,似乎真的对巷子里的对话毫无印象,她沉默了一会儿, 对梁濯微笑:“或许是我听错了什么,抱歉, 耽误你吃饭了。”
梁濯宽容地笑道:“没关系, 你来找我我很高兴的。”
他或许还想说什么, 张学恩此刻走了过来:
“梁濯,校门口有你的外卖,班主任让你赶紧去拿。”
梁濯:“班主任让我拿我的外卖?首先我没点外卖, 其次为什么是班主任来喊人通知?”
郑学恩满头冷汗, 不知是自己不擅长撒谎,还是梁濯这人太聪明。
“嗯……是校长让你去拿的,校长现在看到你点的外卖特别生气, 你不拿要处分你!”
梁濯:“张学恩,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张学恩绷不住了, 不断地朝背后钟灵遇抛出求救的目光。
钟灵遇在发现张学恩往自己方向看来的瞬间,便低下了头,神色十分从容地给自己喂饭。
他开始很后悔让张学恩去做这件事。
“钟灵遇让你来的?”
梁濯显然发觉了事出蹊跷。
宋婵闻言,也是一脸讶然,紧接着她见张学恩直接摆烂。
“其实我跟你说吧,钟灵遇给你点了外卖,让你去校门口拿。”
梁濯冒出一阵鸡皮疙瘩:“钟灵遇……特意请我吃外卖?”
张学恩:“嘘,他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的。”
梁濯:“为什么?”
张学恩:“他或许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吃瓜群众宋婵:!
梁濯大惊失色:“他图什么啊!”
张学恩对梁濯流露出一脸祝福的表情:“你得准备准备改口了。”
梁濯:“改口?我改什么口。”
张学恩:“改口叫爹呀,钟灵遇很明显是想认你当儿子啊。想当初,他也对我这么好,我立马就机智地懂了他未说出口的深意。”
梁濯惊恐地看向钟灵遇,此时钟灵遇也正好抬起头。
钟灵遇想,张学恩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想得很认真,满眼都是深沉的认真。
张学恩也回头看了钟灵遇一眼,再次面对梁濯时,表情多了几分鼓励:“你看他,满眼的父爱。”
梁濯:“嘶,我好冷。”
他赶紧抱着自己的不锈钢饭盒跑了。
留在原地的宋婵:“我目睹了什么?一场父子情的开始?”
宋婵神色呆滞地和张学恩一起回到饭桌。
钟灵遇背后的恶寒比刚才更甚。
他观察四周:
宋婵人是回来了,但感觉魂魄被什么吓散了。
张学恩也貌似完成了任务,但他为何一脸遗憾和同情。
钟灵遇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多问,装傻充愣才是上策,“刚才什么情况?”
好吧,他还是没忍住问出来了。
郑学恩:“梁濯不答应当你儿子,别强求了,你有我一个就够了。”
钟灵遇冷笑。
刚刚张学恩竟然在试图让他和情敌认作父子,父慈子孝。
“张学恩呐,你把我的格局和思路彻底打开了。”
郑学恩挥手吃饭:“不客气,命运的齿轮将从此刻转动。”
钟灵遇垂下头,默默咬紧牙关。
此时一个沉稳的霸总在用脚趾建造地下室。
“嘶,我好冷,宋婵我先走了。”
说完钟灵遇也抱着自己的餐盘跑了。
张学恩着急道:“咖啡呢?梁濯不喝你也不喝了吗?”
钟灵遇已经消失在了食堂中。
张学恩收回视线望向宋婵:“看吧,咖啡害得我喝,我就是个享福的命呐。”
宋婵:“给你点个赞。”
=
下午宋婵被英语老师叫去整理卷子,碰上梁濯也在。
上课铃响了,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出去上课了,一班这节课是自习,宋婵和梁濯继续留在办公室整理。
“宋婵同学,刚才在食堂其实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梁濯单膝半蹲着,朝宋婵微微侧转身,手中的一叠卷子被他放在地上,他看上去十分诚恳。
“什么话?”
“就是……你可以当我的集体舞舞伴吗?”梁濯显得有些紧张,“我也是第一次跳集体舞,很怕自己会落单。”
梁濯这样的条件会害怕落单吗?感觉这明明是在说宋婵的焦虑吧。
宋婵如是想。
望见宋婵的迟疑,梁濯垂下眼皮,有些沮丧:“如果……你拒绝也没事,大不了那天我装个病。”
为什么说得好像她不当他舞伴,他就活不起了一样?
“可以,我答应你。”
宋婵发现自己没有拒绝梁濯请求的理由,毕竟钟灵遇从来都不参加任何集会,也不需要她当他舞伴。
梁濯得到宋婵同意后,显得十分开心,“谢谢你宋婵同学。”
宋婵弯了弯眼睛:“你不需要感谢我,在你之前也没人找我。”
音乐课是下午最后一堂。
音乐老师将会宣布这次集体舞风采展示的具体安排。
音乐老师走进课堂时,发现班上乱糟糟的,许多同学围着冉佳玉,不知在凑什么热闹。
“冉佳玉,你在哭什么呢?”
乔媛媛替她解释说:“老师,这事你得问宋婵。”
宋婵沉浸在刷题中,什么也没听见。
上课铃响了,上体育课的同学陆陆续续地回来。
钟灵遇刚刚借着体育课的时间,去高一年级偷偷看了钟馨钟丞宋蜻的学习情况。
一回到教室,正遇上乔媛媛在帮冉佳玉打抱不平。
“梁濯明明是冉佳玉的舞伴,但老师您看,宋婵直接把梁濯的名字写在她自己旁边了,这种明目张胆把别人舞伴抢过去的行为也太绿茶了吧!”
音乐老师也不想摊上这种事。起初她是想直接分配,是冉佳玉跑到办公室跟她说,同学们都已经各自组好队了,这才给了名单让学生自己写。
偏偏冉佳玉贪玩,一直都在教室的宋婵比她先写到名单。
冉佳玉一看到梁濯的名字和宋婵在一起,当即觉得是宋婵抢了她的梁濯。
乔媛媛又是冉佳玉的狗腿,冉佳玉负责哭,乔媛媛就负责当主持人。
宋婵显然完全不在状况,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
“梁濯事前找过我,我才在名单上写了他的名字。”
冉佳玉根本不听解释:“这个名单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写的,大家都是私底下商量过的,你不知道吗!”
钟灵遇拉过张学恩了解情况,“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舞伴?”
张学恩:“你经常不参加集会不知道很正常,学校马上有领导来视察,就搞出个风采展示,学生们都要两两结对跳集体舞。冉佳玉为这事儿耍泼呢。”
钟灵遇皱眉,学校嘴上说学生学习才是第一,一听说领导要来就马上开始折腾学生。
梁濯本来抱着篮球,和朋友在教室门口告别,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直到他发现班上气氛不对。
“怎么了,大家为什么都在看我?”
冉佳玉一瞧梁濯来了,立马埋着头就开始哭。
音乐老师把名单递给梁濯:“梁濯同学,你的舞伴到底是谁?”
梁濯笑道:“上面不写得很清楚吗老师,我的舞伴是宋婵呐。”
闻言,冉佳玉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梁濯。
“梁濯,你不是答应了和我跳集体舞吗?”
梁濯仍是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冉佳玉:“我没有误会……”
梁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答应你呢。”
冉佳玉荒谬至极地瞪圆了眼睛,“我一周前就跟你说了呀!”
梁濯:“然后呢?我回答了你什么吗?”
冉佳玉一愣:“我、我……你就是答应了啊。”
围观者面面相觑,都觉得是冉佳玉才是在碰瓷,制造舆论优势,硬生生逼着梁濯当她舞伴。
音乐老师不想再耽误时间:“既然冉佳玉你无法证实梁濯答应过你,那就按照名单上所写,梁濯和宋婵为集体舞舞伴。”
冉佳玉哪里肯同意。
“等等。”
却有人比冉佳玉先一步出手。
宋婵通红着一双眼睛,回过头,看到钟灵遇走了过来。
当钟灵遇拉住她的手,挡在身前的那一刻,宋婵绷紧的神经忽地放松,与此同时眼泪控制不住地滑了下来。
她听见钟灵遇为她发声:“事情争论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以肯定的是,误会只产生于梁濯和冉佳玉之间,从头至尾都和宋婵无关,对吧?”
这显然是一个共识,人群里有人点头表示认同。
钟灵遇:“梁濯和冉佳玉的矛盾看上去并没有这么简单,既然宋婵是无辜的,那最好还是彻底从这件事里摆脱出来比较好。”
然后他宣布:“宋婵集体舞跟我一组。”
作者有话说:
钟灵遇:世上还有我抢不到手的?舞伴?饭搭子?给他分分钟截了!
第28章 第 28 章
◎“那你女装。”◎
人群中竟有人小声欢呼, 是坐在钟灵遇和宋婵身后的两个女学霸,她们显然早就在身后磕傻了,如今有种搞到真cp的兴奋, 险些忘了场合。
当大家望向欢呼者的同时,又听见梁濯开口。
他看上去完全笑不出来了。
“钟灵遇, 我恐怕比你先约到宋婵吧?世上哪有得不到就硬抢的道理。”
钟灵遇转过余光:“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宋婵现在和你无关。”
出乎意料, 钟灵遇完全没有一句解释, 可梁濯却突然丧失了留下宋婵的立场。
宋婵被钟灵遇拉着手腕,一路回到座位上,两旁的人不自觉地为他们让路。
她看着钟灵遇的背影,他站出来保护的样子,看上去那样地坚定。
音乐老师开始上课,同学们都回到了座位上, 一切看上去恢复了平静。
然而宋婵的心里,却久久无法平静。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日。
课间操的时间到了, 欢快的铃声从操场那边传来, 学生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门出去, 参加集会。
远处主席台校长的声音十分洪亮:“加快速度,每个班的学生必须到场,今天是第一次集体舞彩排, 不许迟到!”
宋婵坐在座位上, 迟迟没有动身,手中握着笔,写最后一道题。
钟灵遇似乎并没有看出宋婵的心不在焉, 在里侧提醒她:“宋婵, 人都走光了, 我们该下去参加彩排了。”
宋婵点了下头,装作才从题目中回过神来的样子,拘谨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余光留意到钟灵遇后一步跟上。
两人并肩往操场的方向走去,彼此之间没有发生任何对话,汇入了庞大的人流,又被人流冲散。
宋婵绝非故意不跟钟灵遇说话。
她好不容易找到话题,回头却不见了钟灵遇。
“宋婵!”
梁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宋婵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梁濯扒开人群,朝她艰难地逆行而来。
“怎么了?”
“昨天的事情我一直很想对你说声抱歉。”梁濯表情苦恼,“我真的没想到冉佳玉会误会,更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种麻烦,我其实昨天音乐课下了以后就想跟你道歉了,但我又得先冉佳玉那里了解情况。”
宋婵知道冉佳玉这个人素来有点思路清奇,昨天的事情也许还真的有什么误会,况且钟灵遇及时出手让她避免了更坏的冲突。
“这件事可能真的只是误会,那么我当然也没有必要耿耿于怀,而且当时钟同学也帮了我,所以我其实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宋婵和善,“你真的不用太愧疚。”
梁濯用内手腕不断揉着太阳穴,苦笑道:“是啊,多亏了钟灵遇啊。”
剧烈的耳鸣袭击了梁濯,他瞬间疼痛难忍,紧闭双目。
宋婵吓坏了:“梁濯!你怎么了?”
梁濯的症状又极快地得到了缓解,他笑容悲凉地看向凑近前来关心的宋婵:“我没事的,宋婵……”
而后他又抬起目光,越过宋婵的头顶,看向她身后的人群。
宋婵下意识地转过头,终于找到了钟灵遇。
她立刻表现出一些惊喜,朝钟灵遇挥了挥手。
“宋婵。”背后的梁濯突然喊了她一声。
“你又痛了吗?”
宋婵茫然地看向梁濯。
梁濯摇摇头,“倒是不头疼了,但是……”
“那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你等会儿还疼的话,一定要跟老师说啊。”
宋婵终于还是跑向了钟灵遇。
到了近前,生怕让钟灵遇觉得被冷落,宋婵解释道:“刚才正找你呢,我还以为你在前面,结果你在我后面。”
钟灵遇站在银杏树下:“我也在找你。怎么样,跟他说完话了吗?”
他抬了抬下巴,宋婵明白他指的是梁濯。
“嗯,说完了。”
校长的催促声更急了,身旁的学生们都跑了起来。
加速的人流中,钟灵遇目光冷淡地看向太阳底下的梁濯。
梁濯也在看他,他使劲地按压着头侧,在剧痛中强行睁开眼睛,眼球血丝触目惊心,那里面的情绪相当复杂。
鸦雀无声的操场,纪律良好。
整理好的队伍,男女各成两列,宋婵历来在靠后的位置,但这次却破天荒地被安排到较前的位置。
集体舞的动作很简单,很快就跟起音乐。
“这一遍要拉手了,同学们。”老师叮嘱道,“之前都只是让大家先学舞步,从现在开始要加上手部动作了哦。”
宋婵听到这话,顷刻间紧张到全身的小绒毛都立了起来。
音乐前奏,她脑袋空空,发现自己想不起任何动作,甚至开始担忧自己恐怕连身体也无法操控。
纵使僵硬,但当男生队伍作出邀请女生的姿势时,宋婵还是将发抖的小手放进了钟灵遇的掌心。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将她裹住,有道尖锐的电流随之扎进了宋婵的心房。
她绷紧了后背,在内心剧烈挣扎、东张西望了好几个八拍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手真的是这么握的吗,钟同学?”
在宋婵问出这话之前,钟灵遇眼角余光一直有意无意放在身后。
梁濯和冉佳玉这对孽缘到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起。
面对钟灵遇的挑衅,梁濯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妒忌和气愤。
在梁濯转而放低在宋婵手上的目光中,钟灵遇缓慢地将手指攀上去了几分,将宋婵的手裹紧些,梁濯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几番想冲上去。
“是这样的呢,宋同学。”
钟灵遇缓慢收回视线的同时,回答宋婵刚才发出的疑惑。
“这样啊……”
宋婵不敢低头去看,但她知道,钟灵遇握住的,的确只是她指根的位置,他依旧保持着昔日无可挑剔的绅士风度。
可交握时,对宋婵传达出的情感却又并不清白。
宋婵明白她自己也不清白,这才让她和钟灵遇之间的气氛,看上去总是有些和别的同学模糊不清的差别。
宋婵心虚地抿抿嘴唇,笨拙地让自己换了口气。
校长始终不满意同学们的表现,集体舞音乐放了好多次,同学们也练习了好多次。
宋婵到后来已经逐渐显得从容。
“到现在还紧张吗?”
听见钟灵遇这样问,宋婵就像被撞破什么秘密一样无所适从。
“现在熟悉了很多。你之前学过吗?你不像是新手哎。”
“我之前在E国,那里的学校每个周末都有很多社交活动,这是必备技能。”
宋婵没说话,钟灵遇是不是跟好多女生跳过舞?但这种问题,她也不敢问呐……
“话说,梁濯脑子是有什么毛病吗?”
宋婵差点没接得住这突转的话题。
“你是说昨天那件事吗?”
“昨天?你今天心情看上去一直不太好,是昨天那件事还对你有影响?”
钟灵遇其实是觉得梁濯奇怪,他总是按着头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就像是颅内有什么问题。
梁濯的眼神也很奇怪,在树荫下的表情看上去复杂难测,而方才的眼里却只有少年人轻狂直白的嫉恨。
但比起宋婵感受而言,这都不是钟灵遇执着探索的,所以他又下意识地问起她状态。
“还好……昨天还没来得及谢谢你,站出来帮了我。”
“我习惯了。”
“习惯了?好吧……我好像的确总是麻烦到你哈哈,有点没用对吧?”宋婵说过后也是一愣,立刻追悔莫及。
糟糕,她说了不该说的丧气话。
但也是她的真心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婵在屡次接受钟灵遇的帮助后,除感动之外,有了一种说不出的自惭形秽。
好像从原来的安于怯懦,开始要求自己变得强大,也从这落差中,更多了自卑感。
宋婵早前其实已经想好了,从自卑到自信,从不知反抗到为用于争取,是有一个过程的,她愿意接受自己的不足,愿意给自己时间改变。
但一直影响宋婵内心的沮丧,在听见钟灵遇这句‘习惯了’,还是出来兴风作浪了。
宋婵纠结,她该怎么找补呢?
“不要这么想。”在舞曲的间隙,钟灵遇的声音传入宋婵的耳朵里,他甚至更加放轻了语气,“是我情愿这么做。”
舞曲的调子那般温和舒缓,和他说话的口吻竟如此一致,令人心神安宁。
“我只知道当时站出来保护你,是处于一种本能。看到你遭遇不公的时候,就总想替你做点什么。宋婵,我让你感到烦恼了吗?”
“那是因为你人好呀。”不是因为她值得,宋婵这样想。
钟灵遇这样聪明的人,即便宋婵及时打住,而他也能很快领会到宋婵这没说的后半句话。
也许吧,钟灵遇想,他的确是对宋婵好得有些超出了现目前的关系,但宋婵不知道,这是钟灵遇在未来几十年里早已习惯的日常。
我对你好,因为我是你丈夫啊。
他此时多想这么告诉她。
自卑的人总是不习惯承受来自他人的好,总觉得自己不配不值得。
但付出爱意的人却总是被拒绝,也是会悲伤的。
“那么在我心里……”音乐声在此刻结束,集体舞最后的动作是男生向女主致谢,宋婵见到钟灵遇也随之面朝向她,颔首行礼,这时,听他说道:“你也是很好的人。”
他好像一位忠诚的骑士,面对他的挚爱,将守护视作天意。
宋婵怔住,心猿意马地跟着领舞,做出提起裙边的动作。
垂首回谢舞伴的姿势里,她失了节拍。
安静的树林子里,飞出一群白鸟,迎风鼓动翅膀。
=
与此同时,操场左边高一年级队伍,宋蜻站在队伍后面,满脸的幽怨。
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舞伴,只能自己跟空气跳,前面时不时有人回头来看笑话。
从前这种情况,女生们都是争着抢着要他的,结果钟丞一来,大家都找钟丞去了,都怪钟丞。
宋蜻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一路上独自埋头往前走,都不搭理人。
钟馨和钟丞觉察到舅舅的小情绪,轮流跑上去哄。
结果发现怎么都不管用。
钟馨束手无策,她总觉得舅舅有点反常,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请你吃一个月的披萨好不好?”
宋蜻:“不吃!”姐姐都要被抢走了,什么披萨比姐姐还重要?
钟丞上阵:“那你要怎么才会开心?”
宋蜻:“你陪我跳集体舞。”
钟丞笑:“我是男生唉,老师说只能女生和男生才能一起跳。”
宋蜻:“那你女装。”
钟丞:?
他笑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心把老舅宠坏了
第29章 第 29 章
◎我拿他当亲哥,他却想净想着当我姐夫!◎
“让钟馨陪你不好么?没必要非要我女装吧……”
钟丞嘴角抽搐。
钟馨也自告奋勇:“我跳得可好了呢。”
宋蜻没有说话。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里, 突然想起自己是值日生,要去器材室领篮球,下节课是体育课。
宋蜻简单交代了一下, 转身去了小花园,留钟馨钟丞在身后二脸懵逼。
鹭华小花园开满了紫色鸢尾, 废弃的小亭子坐落在花海中央。
宋蜻踩着小石桥,往小亭子里爬去。
他最近心情总是有点郁闷, 却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想要学着电视剧里的主角,在花海中央思考人生。
宋蜻蹑手蹑脚地来到断壁残垣边,展目看到有人靠在老树根上,仔细一盯,那人突然察觉到有人过来,刷地睁开眼睛。
宋蜻这才看清楚, 这人是谢星孝。
这可是个惹不起的人!
宋蜻转身就要跑,跌进花丛里, 又满身泥泞地爬起来, 狼狈得像一只被狗追着咬的土拨鼠。
等他好不容易跑到地面上, 谢星孝懒洋洋地从后面叫住宋蜻:“怕什么,我是要吃了你吗?”
听到这话,胆小如鼠的宋蜻就像是被使了定身术, 动都不敢动了。
这时谢星孝又说:“宋蜻, 过来聊聊?”
宋蜻哪里敢拒绝,转身又抖抖索索地踩进了废墟。
谢星孝才睡醒,在阳光下眯着眼睛, 身上笼罩着一团昏昏沉沉的起床气。
看到宋蜻笨手笨脚, 谢星孝撑着膝盖起身, “算了,看你行动的样子也是困难得很,我过来吧。”
谢星孝沿着花丛一条土路,轻车熟路地上了岸。
注视着垂头不敢说话的宋蜻,问道:“你好像很怕我啊?你那两个小伙伴,尤其是那个叫钟馨的都不怕我,你为什么这么胆小?家族遗传吗?”
宋蜻听得似懂非懂,只敢回答:“我不怕你啊。”
他壮起胆子抬头平视谢星孝,触及到谢星孝寒冷的眼睛,又一秒低下脑袋。
谢星孝翘起嘴角,冷笑一声:“你在这儿干什么,下节体育课不是要练习那什么集体舞吗?你为什么不去。”
宋蜻不说话,尴尬地咬住嘴巴。
谢星孝恍然大悟:“难道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舞伴,不想再去丢这个人?”
宋蜻气急败坏地反驳道:“你难道不也一样?”
但声音显然没有任何底气。
谢星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确定我是因为丢人才不去的?”
宋蜻嗫嚅:“也不算,至少钟馨肯定愿意当你的舞伴。”
谢星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哈?”
宋蜻叹气。
谢星孝目带端详:“你看上去和那两个转学生关系不错?”
宋蜻:“真的吗?”
谢星孝环手靠在小桥上:“你真觉得他们也对你好吗?”
宋蜻挠头:“你想说什么?”
谢星孝:“我是看你这倒霉样,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宋蜻:“谢星孝,你这么说,是知道些什么吗?”
没想到谢星孝反问宋蜻:“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吗?”
宋蜻哑然。
谢星孝似乎不想再跟宋蜻多说什么,优哉游哉地踏出小花园,寻找另外的乐土。
宋婵这一整天其实过得有些忐忑。
仔细想来,集体舞的时候,不小心和钟灵遇聊起了过于严肃的话题。
虽然宋婵的自卑心作祟,总觉得自己承受不住别人的好,不配得到别人的好,但是她也不想辜负别人的好,成为不知好歹的那种人。
她显然还没有学会如何平衡。
宋婵一边思考着,一边搬动书桌。
班级的座位不是固定的,每隔一段时间会移动座位。
宋婵的东西很多,桌子很重,她艰难移步的时候,大块头的张学恩同学从对面过来,两人狭路相逢,宋婵左右避让不得。
这时候有人过来,接住了她掉出抽屉的水杯,放在地上后,又抱起了桌上的书籍。
宋婵仰头,看见是钟灵遇,他示意宋婵可以侧身了。
宋婵不用再控制桌上那一大堆的书籍,转身侧让的时候也灵活了很多。
张学恩同学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将小肚腩憋成腹肌,勉强和宋婵错开了。
来到后面,张学恩顿时放松下来,肚子一放松,肚腩弹动两下,又恢复了从前圆滚滚的样子。
钟灵遇把书放回宋婵桌面,“你还有一个毛毡筒是么?”
宋婵点头,“就在窗户边。”
“行。”
钟灵遇快步走去,因为很了解宋婵有什么杂物,所以很快就全部帮她搬来了。
柔弱的董贤能同学揉揉自己酸疼的手臂,一脸羡慕地望着宋婵:“宋婵同学,真羡慕你,钟灵遇一次能帮你搬好多东西,一看就是平时举铁举得好。不像方茄,跑了四五趟了。”
方茄将董贤能的书本大力往下一砸,气愤地说:“我帮你搬很不错了好伐?还嫌我搬得少,你那苍蝇小腿儿恐怕连这叠书都抱不起来,还嫌我呢。”
宋婵:“……”
董贤能和方茄还在背后骂骂咧咧,宋婵望着钟灵遇的身影却出了神。
位置移动结束,班主任戴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事情。
“我知道最近有些同学,十分在意集体舞的事情,但我需要强调的是,你们已经是高二的学生了,除了学习,别的事情根本就不该放在心上。刚才我开了会,今年茁苗奖比赛项目已经启动,下面我将投放此次比赛的规则……”
茁苗奖自前年起已经举行了三届,获奖者皆在各大名校的自主招生中具有不可小觑的优势。
该奖设置文理两种赛道,作品涵盖面积广泛,每个学校分配名额不多,按惯例,各个学校将自行在校内举行初赛,淘汰筛选出最为优秀的作品投放赛道之中,最终将由场内场外两种方式按比例计算最终成绩,选出获奖者。
鹭华中学历来只有最优班,才能参加这类含金量较重的比赛,宋婵如今所在的班级正是最优班。
下课铃打响,钟灵遇见宋婵坐在位置上发呆,他拿起饭盒子,用勺子敲了一下底部,像小锣鼓,在她头顶上发出“当啷”一声。
“宋婵同学,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吃饭了,你肚子不饿么。”
宋婵摆摆手,“没什么。”
她说话间打了个哈欠,找出自己的小饭盒,和钟灵遇一起出门吃饭。
今天是周五,本该是放周末的时间,但高二年级的学生却还是要上晚自习,一直到周六下午才能放学。
但今天的晚自习要比平时晚一个小时开始,钟灵遇要带宋婵去市中心吃一顿好的,然后再坐车回来上课。
正是晚高峰,开车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地铁上,钟灵遇拉着扶手,坚持要帮宋婵拿书包。
宋婵发觉别人都在看他们。
地铁上就只有他们穿着校服,在一群上班族中颇为明显。他们的确很难不被注意到,男生明显就对女生很照顾,同时也很在意女生的感受,不会过分靠近,只在有人挤过来的时候会稍微护一下,交谈时也会放低声调,轻声细语,显得十分温柔绅士。
当两人氛围极好,又显得尤为登对的时候,就会产生某种不真实的青春电影感,让出了校园的大人们很难不怀念起从前读书的日子。
钟灵遇也不知道有没有发觉周围若有似无的目光,轻轨来到江上时,他示意宋婵看窗外的黄昏。
“今天的落日好像鸭蛋黄。”宋婵在强光中挡了挡眼睛。
“再过一会儿会更好看哦。“
“你经常看吗?”
“嗯,每天都看。”
“我的确有发现你喜欢看天空。”
“不,那是我在开小差。”
宋婵顿时被逗笑了。
“想参加茁苗奖吗?”钟灵遇忽然问宋婵。
“算了。”宋婵摇摇头,小声地说。
钟灵遇知道宋婵对自己不自信。她的不自信表现在方方面面,包括跳集体舞的时候,她那番下意识的自我贬低。
但同时钟灵遇也知道这不能怪宋婵。原生家庭中,宋婵父母在宋婵大姑一家面前时常就表现得自卑见外,宋婵观察到的就是这样一种自我贬低的交流模式。
有的人需要用一生来帮助内心的小孩成长,宋婵就是如此。
钟灵遇知晓原因,他愿意等她。
也愿意帮她。
“为什么不去试一试,你也很想参加吧?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可是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怕我被分出一班,那样就算我报名了,最后也不能参加,因为参加比赛的前提是我必须是一班的学生,不是吗。况且我还无法保证到最后一定能得奖,万一耽误了学习的时间,好像更加不划算。总归来说,我参加比赛好像不太现实。”
钟灵遇:“可是你报了名,放假后才会真正开始制作作品,这学期也只是参加学校初赛,只需要你有个初步想法就行了。所以你真正担心的,还是觉得自己无法兼顾比赛和学习。”
宋婵:“你总是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唉。”其实宋婵在钟灵遇说出这点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放弃参加比赛的根本原因。
要不说聪明的人看问题都十分通透呢。
钟灵遇:“但你不觉得大家其实跟你都是一个想法吗?就算是我们班级第一的董贤能同学,他也跟你有同样的考虑,没有人可以是万无一失的。而你没有发现最重要的一点。”
宋婵抬起头,“什么是最重要的一点?”
钟灵遇:“人文类不是你的优势么?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吗?你为什么总是在考虑问题的时候,首先忽视自己的优点呢?”
钟灵遇的三个问题,直接击中了宋婵灵魂。
宋婵灰蒙蒙的心好像看到了太阳。
“你真的希望我去参加吗?”
“我是很看好你的,但如果你不想,我会始终尊重你的想法。我毕竟不是你本人,无法真的考虑全面。”
宋婵想说,你已经为我考虑得很好了。
如果回家跟爸爸妈妈说这件事,他们肯定会劝她放弃。
在自己父母眼中都是不出彩的人,又怎么能奢望某天变得耀眼呢。
宋婵在刺眼的斜阳里,揉了揉眼睛。
她以为跳集体舞的时候,有了那种奇怪又严肃的谈话,钟灵遇会疏远自己,会不再愿意对她好了。
她当时很后悔,很忐忑。
然而如今宋婵却发现,钟灵遇始终没有变,他仍然对她那样温柔。
而且钟灵遇也绝非单纯地鼓励宋婵,他是愿意付出时间和精力。真正帮助宋婵的。
=
钟丞钟馨今天主动留下来陪宋蜻上晚自习。
宋蜻是班级的差生,所以享受了老师的“特殊课后服务”,被留下来写一套卷子。
望着连饭都不愿吃,只顾着生闷气的舅舅,钟馨钟丞急坏了。
钟丞无奈至极:“你该不会真的要让我女装吧?这也太离谱了。”
宋蜻摔笔:“不是你抢走了我的小伙伴,我能一个人跟空气跳?”
钟丞:“可这也不是我自愿的,是老师分配的,不要任性了,快吃饭吧。”
宋蜻:“谁任性了!”
钟丞:“可你这都不算矫情,那什么算矫情呢?”
钟馨急忙摇晃钟丞的胳膊,“不要再说啦……”
钟丞:“我又没说错,跟空气跳舞真的很丢脸吗?我真的只是单纯问问。”
宋蜻:“太过分了!”
钟丞:“我实话实说。”
宋蜻:“你你你,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钟丞:“我要是不拿你当舅舅还会亲自哄你吃饭吗?”
空气突然安静。
宋蜻突然跳上凳子,指着一脸惊恐的钟馨和钟丞:“哈!被我套出来了吧!说,刚才我自称舅舅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反驳!你们到底有什么瞒着我!”
钟馨钟丞:“……”
宋蜻:“还不肯跟我说是吧,那我去问我姐夫!”
钟馨:“你、你姐夫?”
宋蜻:“钟灵遇啊!”
钟馨:“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宋蜻:“哈!又被我说中了吧!天杀的钟灵遇,我拿他当我亲哥,他却想净想着当我姐夫!可恶!我要跟宋婵告状!让她今后躲远点!”
他说完就飞快地跑出了教室,脚底生风似的窜向高二年级。
“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们好过,除非钟丞你女装——!”
宋蜻声音还在这里,人却已经早就不在原地,眼见他跑得飞快,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眼瞅着宋蜻这不像是要撒谎,而是真的要去质问钟灵遇。
钟丞拉起已经傻眼的钟馨:“还不快追啊!”
作者有话说:
发现了大事的舅舅
第30章 第 30 章
◎“宋婵在我眼里是妻子”◎
天气变寒冷的同时, 天色也黑的越来越早。
宋婵和钟灵遇到校门的时候,学校的灯光已经亮了。
依山而建的学校,蜿蜒盘曲的道路, 路灯彩带似的系在建筑之间,幽暗的树林里偶尔传出几声孤独的鸟鸣。
往教学楼的途中, 有种夜行丛林的阴冷感,但一到了半山腰的平地上, 四周开阔, 教室通明,学生的吵闹声就将人立刻拉回了人间。
宋婵和钟灵遇在走廊上并肩同行,宋婵时不时能和看过来的人群对上目光,她知道同学们看的是钟灵遇。他们的目光其实说不上什么带有情绪和看法,仅仅只是对精神层面上遥远的事物,出于本性的关注。
但当目光移到宋婵的身上时, 似乎就或多或少带了些微妙的思考,这种思考无限接近于打量:过分评论起一个人的外貌条件, 严苛地去制定与她身边那人相配的标准, 却又并非恶意, 只是想要满足漫画版金童玉女的养眼感受。
这些宋婵都懂,起初她会在注视中局促,过分放大旁人目光背后的含义, 但跟随钟灵遇久了, 宋婵也渐渐地放松和习惯了。
每当这时,宋婵就会强迫自己从他人身上收回注意力,然后看向身边钟灵遇, 学着他的样子, 挺起自己的后背, 放松自己的肩颈,平时前方的道路,按照自己的节奏在人群中行走。
也是在这一刻的突然振作,让宋婵感受到了自信的力量,或许是短暂的,但她借着这股劲下定决心,“钟灵遇,我决定参加茁苗奖了。”
钟灵遇并不意外,转身走进教室的时候牵了牵嘴角,宋婵在他身后,他告诉宋婵:“既然已经考虑清楚了,就不要反悔了哦。”
“你已经把利弊都为我分析的很全面了,有些甚至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最坏也就那样了对吧,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为自己冒一次险呢。”
“等会想尝一尝冰皮月饼吗?”
“你买了吗?就刚才那个店里?”
“我见你路过那儿的时候,眼珠子都要掉下去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跟我说?”
“钟灵遇你眼睛真毒……不过我也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吧。”
钟灵遇他真的,能看出她眼里任何一份喜欢,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了解呢,这是宋婵一直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宋婵正在想象冰皮月饼放在小礼盒的可爱模样,突然就觉察到走廊尽头一片混乱嘈杂。
有人高声喊她的名字:“宋婵——!!我的姐姐啊!大事!大事!”
宋婵定睛一看,是宋蜻。
钟灵遇也在后面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了?”
宋婵疑惑地摇摇头,“不知道唉。”
然后她就看见钟丞和钟馨从楼梯口飞快地窜出来,两人跟丧尸异变一般捉住宋蜻,手往宋蜻脸上乱摸,而宋蜻则被摸得五官扭曲。
“不行!我要告诉她!钟灵遇你……唔!”
钟馨一边捂住宋蜻嘴巴的同时,一边哭腔哀求:“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宋蜻又飞快地挣脱:“宋婵!钟灵遇是你的……唔唔唔!”
钟馨快要按不住宋蜻了:“哥!要不你就女装吧!”
钟丞也拉不住宋蜻,这家伙跟头倔驴似的,还不断往后蹬蹄子,“你还真把我当你亲哥!”
宋蜻衣服都快被拽掉了,张学恩好心好意地走过去:“宋婵弟弟,你想说啥,我帮你跟你姐传话。”
宋蜻血红的眼睛盯着张学恩。
你说张学恩好心吧,他这么大块头却又不直接帮宋蜻扒拉开钟馨钟丞。
可你说他不好心吧,他又愿意帮你递话。
宋蜻努力梗着脖子,凑近张学恩,从指缝里艰难地说出:“丈夫!是以后的丈夫!”
钟丞认输:“我女装我女装别说了!”
宋蜻这会就算是不说也不行了,张学恩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眼下不断有人催促着张学恩,让他快点揭晓答案。
张学恩咔哧咔哧地嚼着妙脆角,应群众要求,朝宋婵和钟灵遇大声喊道:“宋婵,你弟弟说啊,他想要吃泡芙!”
宋蜻:“……”
钟馨:“……”
钟丞:“……”
宋婵:?
不过这倒是符合他弟弟的风格,不远千里过来要口吃的。
宋蜻虚弱无力地倒在钟丞钟馨怀中,被兄妹俩一个挟胳膊一个抱腿地抬下了楼梯。
宋蜻横空在走廊上时,最后看了宋婵一眼,他嘴里被钟丞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包子塞住,转动血条子交叉的一张脸,望着不远处懵逼的姐姐,发出呜呜呜的低声啜泣:等我日后再来救你,我的姐。
宋婵荒谬地笑出声,“这又是搞哪出啊。”说着她回过头看见钟灵遇,“钟同学,你怎么在擦汗,很热吗?”
钟灵遇笑容苍白:“我很好。”
说完他进了教室,偷偷搓手的样子,好像在护着自己那岌岌可危的小马甲。
闹剧结束,还有人在班外回味无穷,戏说方才的事情。
乔媛媛和冉佳玉朝下去小卖部,话里话外藏满了妒忌。
“那个宋婵有什么好的,这么多人围着她转。”
虽然这在当事人看来或许会觉得闹心,但在其他人看来,却是相当欢乐的一幕。
埋头苦读,三点一线的无聊高中生们,谁不希望自己被有趣且优秀的人包围着呢。
更何况,那可是钟馨钟丞钟灵遇啊,在学校里他们可以说是相当遥不可及的人了,对谁都高冷,对谁都疏远,不是谁都能接近的了的,唯独就对宋婵,把她当自己人一样,亲亲密密,玩玩闹闹。
他们就像自成了一个圈子。
而像冉佳玉和乔媛媛这类人,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圈子,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去。
嫉妒就像一团火,在人心底炙烤。
冉佳玉越听越不舒服,“人家可有本事了呢,让梁濯可以当众为她撒谎。”
乔媛媛忽然表现的有些疑惑:“说到梁濯,他平时看上去挺正直的,不像是那种会反悔的人呀。当时我明明就听到梁濯答应当你舞伴的,结果转头就否认了这件事,和宋婵一对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
冉佳玉:“谁知道呢,宋婵这种人,你可不能小瞧了她的手段,表面上呆头呆脑的,实际上很会钓鱼。”
小花园里。
高一年级已经放学了,宋蜻被钟馨钟丞抬到小长凳上。
宋蜻翘着二郎腿,手里握着小把柄,神气十足地质问两人:“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馨对钟丞使了个眼神:要不就说了吧。
钟丞用眼神回答:他一个大嘴巴,要是真去跟妈妈说了怎么办?
钟馨再次用眼神抛出问题:舅舅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
钟丞的眼神气急败坏:他都让我扮女装了,你说他像是有分寸的人吗!
宋蜻敲打凳子,“你俩这是在发脑电波呐?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馨钟丞被凶凶的舅舅吓到了。
宋蜻无视两人无辜的泪眼,当即起身,“我去找宋婵。”
钟馨豁出去了,闭眼说道:“我们是穿越来的!”
宋蜻回过头,看了钟馨半晌,“骗我,还在骗我,编也不知道编个好点的理由,你以为你哆啦A梦啊,还穿越来的。”
说着宋蜻气鼓鼓地要往回走。
钟丞:“你小时候头被门缝夹过。”
钟馨:“从小你妈敷面膜你就敷面膜纸。”
钟丞:“你小学六年级还在尿床。”
宋蜻:“这这这谁跟你们说的!”
钟馨:“你小时候上台表演把裤子裆部扯烂了。”
宋蜻:“别说了!”
钟丞:“你吃过期咖啡在商场拉肚子没找到厕所,结果……最后还是喊商场工作人员小姐姐帮你买的内裤。”
宋蜻:“别说了嘛!!”
钟馨:“小姐姐在男卫生间门口到处找男生帮你带进去,由于你哭得太震耳欲聋,二三个好心大爷在门口为你支招,五六个大叔都在帮助你,路过的人都在安慰你。”
宋蜻双膝跪地:“我求你们别再说了,这些事情我是打算带进坟墓里的呜呜呜。”
钟馨钟丞:“我们也不是刻意想挖你隐私的。”
宋蜻:“你们是有异能对吧,能读人记忆那种?”
钟馨钟丞:“傻舅舅,我们真的是穿越的,这些事情是未来的你自己跟我们说的。”
宋蜻:“不会吧,我不可能在未来还这么傻!竟然会告诉你们我的绝密档案!!”
钟馨:“我们是你疼爱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呀。你原本就没有必要对我们这么设防的,这哪里是傻呢,是爱呀!”说完就开始爱心发射。
宋蜻肉麻得一哆嗦。
钟丞又说:“小时候我们的尿布都是你在帮着换,我们什么糗样你没见过?”
宋蜻眯起眼睛,露出机智的表情:“你们当真是我姐宋婵的儿女?”
钟馨钟丞点头。
宋蜻难以接受地说:“和……钟灵遇的?”
钟馨钟丞:“对,我们是宋婵和钟灵遇未来的孩子。”
宋蜻差点没有站稳,扶住旁边的柱子,一脸惊魂未定。
“你们真的不是在玩什么成人角色扮演类游戏?”
钟馨钟丞:“……”
宋蜻捂着脑袋:“不行不行,脑壳疼脑壳疼。”
信息量太大了,让他头昏脑涨。
宋蜻强迫自己思考:钟馨钟丞知道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未来的宋蜻说的,那么他们还真有可能从未来穿越过来的。
难怪,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毫不相关的人,却处处照顾宋家。结果竟然有这么离谱的原因。
“这些我都勉强能够接受,但我没办法想通的是,我姐姐嫁人了,呜呜呜呜,我姐姐竟然嫁人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怎么就嫁人了!”
宋蜻捂着胸口就开始嚎啕大哭。
“我和你姐姐现在还没有婚姻关系。”
有人从背后走来。
钟馨钟丞站起身,望向前方小路,“爸爸!”
钟灵遇走近路灯的光芒之下,望着涕泗横流的宋蜻,目光沉静。
“宋婵在我眼里是妻子,可我在她眼里,还什么都不是。”
作者有话说:
哭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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