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痊愈 > 6、长夏06
    温始夏没敢偏头看,她把表递给两位小学妹,“你们有意向的话可以先填表。”


    “学姐也是汉服社的吗?”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哦,我是来给其他妹妹帮忙的。”


    两个小姑娘“哦”一声,拿着表趴去桌案上填了。


    温始夏看着天色,一直没说话。


    她心里是带着气的,他可以不亲自来,但他明明可以给自己打电话说一声的,可是他没有。


    暗恋是一场放逐与追赶,是缠绵毕生的一次性装置。


    而傅星桥之于她,是孤本,是绝句,是虽默默无闻却一定不能相欺败坏。


    傅星桥就这样安安静静给她撑着伞,那两个学妹写完之后本来已经要离开,却又不知怎么的忽然一起跑过来,带着天真与期待,直愣愣地问温始夏:


    “学姐,我们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温始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通过傅星桥的好友申请,而那个红点却已经在她点进去看过之后消失。


    她有些心虚,身子一侧背对傅星桥,说:“光太强,你们来这边。”


    “嘀”“嘀”两声结束后,她们笑着说:“谢谢学姐。”


    温始夏摁灭手机莞尔摇头,却被两人最后一句话震得生生愣住。


    ——“旁边这位是学姐男朋友吗?你们看起来好般配哦。”


    温始夏笑容慢慢淡去,脸色难看。


    她步子往后挪了挪,认真解释道:“不是男朋友。”


    傅星桥终于有了动作,他在两位小学妹走后抬了抬提着电脑包的右手,温始夏这才意识到他可能是刚从导师那里出来,也不知道吃午餐没有。


    她从伞下出来,往后退进逼仄挤人的棚子里,对傅星桥说:“师兄,你先走吧,我已经给中午那位学长说了,伞送给你了。”


    傅星桥人反常得厉害,他合了伞后将其拿在左手。


    现在正是天光大亮的下午三点,日光刺人眼,正巧一阵秋风刮过。


    他眼疾手快地用提电脑的那只手摁住桌面上的宣传手册,却不想他与电脑包叠在一起的那本书却随之落地。


    伴随着的是沉厚统计书的书页“哗哗”散开,里面一张字条缓缓飘落。


    温始夏心惊一瞬,然后看着他将包放在桌面上,退后一步捡起书。


    温始夏咬唇,也弯腰捡起那张被遗落的便签纸,眼睛一瞥,便看到上面写:


    【同学你好,请问你有女朋友吗?如果没有的话,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如果有的话,就可以扔掉它啦。】


    娟秀小巧的字体,落款是一串手机号码,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她懵懵抬头,去看面前的人。


    傅星桥移开眼眸,神情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后看着她开口:


    “小师妹能否给我一个申辩的机会?”


    关于纸条、关于失约,他坦荡又诚恳。


    “早上在图书馆隔壁桌女同学递过来的,我不好当面扔掉,只好夹进书里。”


    “中午伞都握在手里了,却被老师叫走,实在是对不起。你把伞送给师兄,师兄想还礼,所以能请你吃个饭吗?”


    温始夏没有任何再去责备他的理由。


    毕竟只能到这儿了,又该期望他说些什么呢?


    那天最后温始夏也没跟着傅星桥走,她是辅导员助理,四点钟有值班,在汉服社的摊位前站了大概一小时后就离开。


    她拒绝了傅星桥请客的邀请,只说自己没时间。


    他看起来也没有很坚定的意思,也知道她忙,甚至连失落都没露出来一点,说了声“行”就转身走了。


    两人背道而驰,温始夏又开始掐手心,倪思蓓和黎叶叶在后面的笑声她好像还可以听到。


    温始夏一直都知道,傅星桥是一个出色的、骄傲的、放在哪里都耀眼的人。


    她也从来不把与傅星桥的相处当作灵丹妙药,只是一瞬间的相逢或是接触,就足够让她心底的玻璃罐多一颗星星。


    可是,那些别人的张扬与肆意:强如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关颜学姐,他们两人熟络的交谈她甚至插不上嘴;弱如在图书馆勇敢朝他递纸条的不具名女孩,大大方方朝他递过来的时候心里想必更多的是忐忑的欢喜。


    然而她自己那些拧巴的心思,比不过交谈甚欢,连白纸黑字的坦白也比不上。


    *


    事情一直在堆积,温始夏在第二天的选修课上点儿也听不进去。


    台上哲学院的女教授讲着弗洛伊德,而她满脑子都是傅星桥干净的球鞋、黑色的卫衣、执电脑包的左手和泛着一圈柔光的头发。


    温始夏手机忽然亮起,她看到是樊予柔发来的消息:


    【十二点下课吧?我进你们学校了,在教学五楼外面等你。】


    倪思蓓在一旁撑着ipad玩消消乐,打了个哈欠后在桌底碰了碰她的膝盖:“想什么呢?刚在楼梯上差点弄丢你。”


    温始夏回神,这时手机进来一条消息,她看过后眼神黯了三分,和倪思蓓开着小差:“等会儿下课你先走,我还有个事。”


    “行,记得吃午饭。”


    下课后老师迅速收了书、拔了优盘后背着自己皮革压纹的lv头也不回地离开,倪思蓓挥手说了“拜拜”后就出了教室门。


    温始夏垂头坐在阶梯教室里,等到整栋楼基本安静下来了才呼出一口气。


    那天本该是个很好的日子,只是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天慢慢阴下来,秋高气爽不复,取而代之的是寂寥的西风。


    温始夏一出楼门就看到榕树下站着一个穿着卡其色长款廓形风衣的女生,她身子高挑,背挺得直,身上带着一股利落劲儿。


    温始夏插在卫衣口袋里的手慢慢攥紧,走过去低眉叫了声“予柔姐”。


    樊予柔伸出手帮她理了理衣领,打量她半晌后笑着开口:“夏夏又瘦了点,没好好吃饭?”


    温始夏摇头。


    樊予柔一把搂过她:“走,嫂嫂带你吃饭去。”


    火锅店内热气蒸腾,樊予柔拉着温始夏的手穿过行道,她眼睛找着座位号,飞扬的卷发肆意又洒脱,温始夏安静地垂眸。


    锅底上来后,樊予柔脱掉外面的长款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衬衫,典型的英伦风穿搭。


    温始夏问服务员要来了围裙给她,主动挑起话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对面人边下牛肉卷边回答:“昨天下机,回家睡了一觉就来找你了。”


    她正想接着问的时候樊予柔就嗔怪地看她一眼:“温叔可跟我说你很久没回家了。”


    温始夏舔了下嘴唇,开口:“那叔叔阿姨没…”


    “你要不要油碟?”樊予柔打断她,抬头认真问她。


    她怔愣一瞬,对面人轻笑一声:“傻了?问你要不要油碟。”


    温始夏摇头。


    樊予柔说了声“行”,然后起身去调料区调油碗。


    温始夏目光追随着她,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就有些心疼。


    对面的樊予柔的手机反复亮起,接连弹出的小框提示对面的很急,温始夏下意识瞧过去看倒着的字体,樊予柔忽然走过来利索地扣掉手机,勾唇道:“在英国吃得我嘴里都要淡出鸟了,可想死这口了。”


    温始夏顿住,忽然间想到什么,没再张口。


    她没什么胃口,慢慢捞着菜陪樊予柔吃。


    那顿火锅一共续了两次汤,两人吃到最后基本不再说话,对面人偶尔会问问她学校里的事情,温始夏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用“都好”回应。


    吃完饭后樊予柔开车送她回学校,陌生车辆进不去,只能停在校门口。


    温始夏说了声“谢谢”后下车,樊予柔拉住她,从后座捞过来一个纸袋,“香薰蜡烛,这个味道你应该会喜欢。”


    “谢谢予柔姐。”


    驾驶座上的人向她挥手,说去吧。


    从校门口到宿舍一共十五分钟的脚程,温始夏打开通过了傅星桥的好友申请。


    被拖了一整天的事情,她手指点下去的那一瞬心里被酸胀浸满。


    她觉得原来自己挣扎了那么久的事情就是个五彩的泡泡,戳一下无用的梦幻就会消失,变成一堆未知的泡沫。


    时间这块布上,这一秒是她偷来的,用一把亲手制作的、收藏许久的油纸伞。


    而她甚至不知道傅星桥哪来她的电话号码,也许有些东西,她从一开始就站在了被动的一方。


    下一秒系统自动跳进聊天界面,她看到傅星桥发送申请的时间是零点整。


    天上落下雨滴,“00:00”被雨水放大变得模糊,温始夏把雨滴随手一抹,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步伐逐渐匆忙起来。


    肩包里还装着平板电脑,她怕淋坏,把包抱在怀里,微弯着腰小跑。


    路过教八的时候她余光看到傅星桥和一个老师在一起,两人正站在楼门口交谈,那位穿西装外套的老师似乎在给他交代什么东西,他站直了认真听。


    温始夏移开视线,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她刚往前跑了一阵,头顶便出现一把伞,她惊讶地回头,看到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傅星桥神色平淡,看着她说:“慢点,有伞。”


    该怎么形容这份喜悦呢?


    开心的不是雨天有伞,而是遇到他。


    连续几天碰到他,这是温始夏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连绵的絮雨里,傅星桥把伞往前递了递,说:“拿着。”


    温始夏呆呆接过,手掌握着伞柄的最底端,生怕碰到他温热的大掌。


    傅星桥太高,她的手臂得伸直才可以避免伞触碰到他的头顶。


    只见傅星桥从口袋里掏出小包纸巾塞进她抱着包的手里,然后自若地接过伞,抬了抬额提醒她:“擦擦额头上的水。”


    温始夏把包挎上肩膀,揉搓了两下沾了雨的睫毛,说了声“谢谢”。


    一路无话。


    傅星桥配合着她的步子,一路都走得慢。


    他把温始夏送到了女生宿舍门口,有路过的女生反复看他,他只对跨上台阶的温始夏随意抬了抬手,算是告别。


    温始夏站在房檐下看着他清俊的背影,所有罗曼蒂克的幻想一瞬间涌上心头,心脏腾空而起,在这暴雨天的盛大交响中勇敢俯冲。


    她想到高三那年,他作为优秀校友回母校做演讲。


    白炽灯昼白之下,他那样一个谦虚到从不把学校挂在嘴边的人,却在最后说:“大家加油,我在安大等你。”


    那时候他望向台下的眼神与她眩花了的眼是否有一瞬间相交?


    于是在暴雨如注的安大,她鬼迷心窍般出声叫他:“师兄。”


    傅星桥疑惑回头,下一秒伞下狭小的空间就出现一个乖顺的身影。


    她眼眸亮得过分,带着所有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的赤诚与勇敢,仰起下巴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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