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苏明冉的那三人见苏明冉再也没有反应心安理得的散了。
苏明冉坐在院子的阶梯上发呆。
他曾经看过一个短片,讲述的是一只母猫每天出去寻食,每次寻找到食物后,先给它的几只的小猫吃,母猫却不吃。
母猫实在饿,会吞路边的小石子饱腹。
最后母猫饿死,它的小猫依偎在它身边,而母猫用最后的躯体为小猫们遮风挡雨。
那片短片下大肆赞扬母爱的伟大,母爱不分物种。
苏明冉忍不住询问:有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他收到大量的反馈。
“怎么会?”
“母亲是最爱自己的孩子,十月怀胎之苦啊。”
“对啊,母爱伟大,为了孩子可以放弃一切。”
“你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你想说什么!”
苏明冉想说:但他的母亲的确不爱他。
十月怀胎之苦,艰险难捱,苏明冉一直想询问严倩,真的不喜欢他,为什么当初要生下他?
忍受着十个月的痛苦生下一个自己不爱的孩子,是为了什么?
苏明冉眼神呆呆地望着地面,回想起严倩刚才的话“你该反思你自己,为什么苏家人都喜欢星河而不喜欢你?大家都喜欢星河,那只能说明你有问题”。
难道他真的不配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苏明冉陷入一个自我怀疑的圈套,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否则为什么祁星河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喜爱,而自己却不行?
父亲是,母亲是,哥哥是,姐姐是,顾沛也是。
所有人都认为母亲一定会喜欢自己的孩子,而他却没能得到母亲的爱,是不是他真的不配?
这样的思维把他拉入泥沼,越是挣扎着要出逃,陷得越深,直到他面前出现一双淡蓝色的平底鞋。
“孩子,你还好吗?”
苏明冉抬起头,他眼中带着点水雾,迷茫无助地望着面前出现的女人。
女人似乎深深叹息,陪着他一起坐在阶梯上,“我是你父亲请来的客人,你可以叫我夏阿姨。刚才阿姨想去厕所无意中走错了地方,听见了你父母的对话忍不住想要告诉你。”
“孩子,那不是你的错。”
一位亲生母亲怎么能说出自己的孩子不配得到喜欢这么伤人的话?
那位母亲本身就有问题。
夏阿姨轻轻抚摸着苏明冉的头发,“有的父母的确不喜欢自己的孩子,你钢琴弹得很好,长得也俊,但这一切都和你那对父母没有关系,不被喜欢不是你的错。”
苏明冉望着夏阿姨,眼睛里的水雾越来越多,想起小时候被父母厌弃地丢在走廊里,哥哥的无视,姐姐的取笑,祁星河的挑衅。
他像个无助的孩子,问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夏阿姨,“可是阿姨,为什么他们不喜欢我?我已经很乖了。”
明明他的成绩比祁星河还要好,明明他不求父母任何贵重的东西,明明他不需要父母多加操心,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他?
夏阿姨抱着苏明冉,安抚着他,“这不是你的错,孩子好好长大。你还在读书吗,毕业后离开这里。”
苏明冉揪着女人胸前的衣襟,终于哭了出来,“我想离开,我要找人,可我找不到,我找不到。”
夏阿姨并不清楚苏明冉嘴里的“找人”指的是什么,但她心疼同情苏明冉的处境,却也无能为力。
苏明冉忍不住抱着面前的人,可悲的想着,他从小到大渴望的母爱,只在这一刻得到过,他很想一直抱着。
夏文秀从前院阶梯离开,她发现自己的前襟并没有被那个孩子哭湿,只是有一些抓痕。
那个孩子就算情绪崩溃了也不会给别人找麻烦,这么优秀的孩子那对父母到底为什么如此对待他?
夏文秀想不明白,但她看清了苏家那些人的嘴脸,打电话给他的儿子。
“凌煊吗?苏家的那笔生意可以不用谈了。”
“我在他们家碰见一小孩,大概比你小一点,在苏家活得很惨,还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亲生的都能那么虐待,更何况是笔生意,可惜我救不了那孩子……”
夏文秀打电话的功夫,客厅里的热闹减淡,祁星河的钢琴一曲完毕,众人还是夸奖,夸奖的话却远没有刚才夸苏明冉时那么真心。
苏敏敏在一旁看热闹,她非常喜欢看祁星河出丑的模样。
而祁星河像是察觉出什么,微眯着眼扫向苏敏敏。
苏敏敏咳嗽一声,忙说自己要去厕所。
蹬着高跟鞋,苏敏敏去自家专门接待客人的洗手间补妆,按着粉饼往脸上轻拍着。
她想起离开时,祁星河举着她的耳机嘲弄的神情,手上的粉扑拍到最后越是用力,粉饼被狠狠地砸在了大理石台面上,洒了一水池。
祁星河最近越来越过分,明知道那副耳机她花费了多少精力才得到,祁星河偏要抢走。
那副耳机是苏敏敏特地买来准备去小姐妹团里炫耀的。
苏敏敏从小被苏任华推出去招待客人,所以认识了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女孩。
儿时她们就喜欢攀比,长大了这毛病还没改。
她们有个姐妹群,群内都是和苏敏敏一样家庭很好的女生,群里经常有姐妹得到了珍贵的首饰或者别的稀罕物晒在群内。
在苏家所有的资源都倾向于苏陌和祁星河,苏敏敏只能从这两人中剩余的资源里挑拣一些相对好的,自然比不上群内其他姐妹。
而她在娱乐圈工作了那么些年,钱赚得全都上交,自己剩余的不算多,与姐妹们攀比起来总是落下风。
群内有些姐妹是知道些她在家里的处境,经常拿话讥讽她。
苏敏敏刚到手的耳机是某位国际上闻名已久的女星带过,刚上市被人迅速抢购一空,苏敏敏通过圈里的人脉才得以买到邮递过来,想着在群内炫耀。
这是她非常难得比那群姐妹最先抢到的东西,偏被祁星河破坏。
祁星河总是爱抢她的东西,她忍了祁星河许多年,从来不敢当面发作,总爱在背地里耍一通脾气。
厕所的门忽然被打开,进来两位贵妇,瞥见水池里的情况面面相觑。
苏敏敏极快地整理好表情,露出得体的微笑,“刚刚手滑了,可惜我的一盒好粉饼。”
“嗐,原来是手滑,我还以为谁给我们敏敏气受了。”
“不就一盒粉饼,回头让严倩再给你买一盒新的。”
几位贵妇说着话,苏敏敏点开手机,她的小姐妹群里有人@她。
【咱们的大明星敏敏在哪儿?】
【还大明星,上回名导的电影她连试镜的机会都没有呢。】
【大明星你刚到的耳机呢?到底有没有钻?是什么钻?看一下啊!】
苏敏敏指尖重重戳着手机屏幕,回答着:【给我弟弟了,等会儿。】
【不会是根本没买骗我们的吧?】
【嗐,我早跟你们说过了,他们家啊,最不喜欢她,她父母宁愿花钱给养子也不愿给她。】
【同情理解。】
【算了,还想着耳机到底好不好看,我问别人去。】
【大明星要不要我帮你介绍几个老男人养你啊。】
苏敏敏掐着手掌心,她忽而瞥见一位贵妇整理衣服时手腕处显眼的钻石手链。
昂贵的珠宝首饰要么材料珍贵,要么有个著名的前主人,这条钻石手链两样都占据了。
手链的前主人是欧洲二十世纪某位公主戴过,手链上镶嵌的珠宝不多,但每一颗宝石几乎完好。
这条苏敏敏知道它的价值,当初她在网上看了很久,据说在拍卖会上竞价到七百五十万美元,被一名不知名的富商买走。
苏敏敏心思一动,扬起笑容,“您的手链真好看,可以给我看看吗?”
……
苏家上下的佣人全被苏任华叫到了客厅,家里请来的贵客手上戴着的手链不见了,事情严重。
“你们上上下下到处搜,看有没有人拿走陈太太的手链,那手链价值连城,非常昂贵,都给我小心点找!”
苏任华挥着手让下人去找,安抚着他身旁的贵妇,“您别着急,可能手链掉在哪个地方。”
陈太太是当地最大港口老总的太太,经贸往来都得由她家丈夫说得算,苏家万万不能得罪。
“我那手链是我家先生和我结婚十周年的礼物,之前戴在手上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掉。”陈太太瞥着苏任华,这句话意思很明显,她怀疑有人偷走了。
“可您一直戴在手上,要是别人拿走您也知道不是吗?”
陈太太噤声片刻,颇为胡搅蛮缠,“手链是在你家不见的,要么赔我一个新的,要么给我找到。”
七百五十万美元的钻石手链,已经绝版,且是二十世纪某位公主戴过,绝无仅有的手链,就算再多的钱,也买不回一条一样的。
苏任华的脑门微微出汗,把家里所有人都叫了过来,苏明冉要出门打工都被苏任华给吼了回来,剩下的几位宾客也都被苏任华挽留。
对客人,苏任华自然是好声好气地询问,不敢搜身。
“苏先生您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陈太太有贵重的手链,我手指上戴着的八百万美元的戒指会看上她的?”
“早知道苏先生把我们当成贼人,我就不和你们家谈合作了。”
苏任华好生安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几个儿女身上。
祁星河和苏陌都被苏任华跳过,一个手链他不相信他这两个儿子会拿。
严倩张开手臂意思是随便苏任华搜身,苏任华想着严倩不喜欢这类物品,跳过。
他的目光在苏敏敏和苏明冉身上徘徊。
苏敏敏掉着眼泪,“爸爸,我是女生但我也知道羞耻心,我怎么可能偷东西?你可以随便搜我的身!”
苏任华盯着苏明冉,“把你背上背的背包拿下来。”
苏明冉面无表情地看着苏任华,丢下背包。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怀疑。
佣人上前搜苏明冉的身,没有找到,往书包里翻找。
最后在他破了一个小洞的旧书包里,发现了钻石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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