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迟鸢站在床边,无措又惊愕,弱声问:“王爷不在隔壁歇着吗?”
怎么又回来了,她不想与魏宴淮同眠。
“新婚之夜,我为何要住在隔壁。”
魏宴淮关了门,朝戚迟鸢走来。
他饮了酒,能看出来脸庞有些红,眼神却无比清醒,灼热且有神。
离近了,还能看到他黑眸中倒映出的身影。
戚迟鸢很怕他这样,小步往后退,小腿碰到了床,没站稳直接坐了下来。
她低着头,感受到头顶的阴影,手指紧扣,大拇指抵着食指一侧,用力之际,手被魏宴淮抓住。
魏宴淮蹲在她身前,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看到食指上被指甲蹭出的红印子,低叹一声:“你还在怕我。”
只要惧怕还在,他们之间永远有隔阂,魏宴淮不想这样。
声音就在跟前,戚迟鸢脸颊燥热,脑中胡思乱想。
她用力推着魏宴淮,身前的男人无动于衷,她无意间抬眸,对上魏宴淮浓墨黑眸,深处似有很可怕的东西,看得她心里打鼓。
“能不能缓缓……”
戚迟鸢强压着对他的惧意,说话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魏宴淮摇头:“规矩不能坏。”
他推了戚迟鸢一下,看女孩倒在榻上,挣扎着想要起来,手掌轻按着她肩膀,整个人俯身压下。
戚迟鸢眉头紧蹙,挣扎片刻,一点用处都没有,双手还被握着举在头顶。她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溢出,埋没于黑发中。
夜里漆黑,唯有圆月皎洁。
绿桃绿枝守着门,听着屋里时不时的哭啼声,早就羞红了耳朵。
戚迟鸢彻底昏睡之前,脑中想着一件事,若她有一日真的没气儿了,一定是魏宴淮害的。
魏宴淮叫了水帮她洗净,搂着她入睡,满脸愉悦。
清晨。
戚迟鸢醒来,睁眼缓了会儿神,翻了个身,身体的轻微不适让她想起昨夜发生了何事,面颊霎时染上绯红。
想坐起身,这才察觉到腰间还搭着男人有力的手臂,而她整个人都被魏宴淮搂在怀里。
戚迟鸢没忘记魏宴淮昨夜有多过分,眉眼间多了分委屈,红着眼圈把男人的手臂移开,强撑着不适感坐起来。
刚动了一下,腰就酸的不像话,顿时一点力气都没了,重新倒在榻上,满脸痛苦。
魏宴淮闭着眼,手臂揽住她,问:“天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声音就在耳畔,鼻息喷洒在脖颈,戚迟鸢有些羞恼,翻身背对着他,不准备和他说话。
魏宴淮睁眼,眼中只有笑意,看不到半分困意。
他兴奋地一夜没睡,闭上眼,脑中全是她娇娇弱弱哭泣的模样,勾的人心痒难耐。
他知道自己又把人惹生气了,碍于身份差距,戚迟鸢不会朝他撒气,却会对他冷脸相待,一个字都不跟他说。
魏宴淮很愁,他宁愿戚迟鸢打他咬他。
魏宴淮撩起戚迟鸢的一缕墨发,指腹轻轻揉着顺滑柔软的发丝,道:“若还困就睡吧,不用急着去宫里。”
今日还要去太后那里请安,因睿王府离宫里近,不用赶很长的路,不必起那么早。
“不困。”
戚迟鸢声音闷闷地,特别沙哑,嗓子干涩的发痒。
她做了个可怕的梦,也因此精神了起来。
梦里,戚迟鸢被恶狼追捕。
无论躲到哪儿都会被恶狼找到,那恶狼眼神好似多年未进食,恨不得把她生吞了。
在恶狼扑上来的那一刻,她醒了。
醒来又怎么样,魏宴淮跟那头恶狼没什么区别。
魏宴淮听她的声音不对劲,下床去给她倒茶。
桌上的茶是凉的,吩咐人上一壶新茶。
过了会儿,魏宴淮端着温茶递到戚迟鸢跟前,柔声道:“喝点茶水润润嗓子。”
戚迟鸢嗓子难受得紧,难得没有拒绝他,坐起身,手指紧紧抓着被褥盖在身前。
正要伸手接下那盏茶,就见魏宴淮已经把茶水递到了嘴边。
她没有拘着,低下头,就这样喝了起来。足足喝了两大口,嗓子才好受一些。
魏宴淮的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皮上,哭了那么久,又红又肿的,他皱了皱眉,道:“你再歇会儿,我出去一趟。”
等魏宴淮穿衣出门后,戚迟鸢拉着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今日是小翎服侍戚迟鸢穿衣,她昨夜没守在外面,不知是何动静,也不懂那些事儿。
所以在看到戚迟鸢身上的印子时,震惊地睁大了双眼,问:“姑娘,王爷怎么您了?”
不仅是身上的痕迹,还有戚迟鸢的双眼,肿的不像话,以前可从未肿成这样。
小翎:“王爷欺负您了,是吗?”
身上的痕迹不像是打的,倒像是啃的……
“姑娘被王爷啃哭了,对不对?”
“王爷怎么还啃人啊。”
对于昨夜的情况,戚迟鸢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也不准备说。她被看的不自在,摸了摸脖子,“王爷呢?”
魏宴淮说他要出去一趟,去哪儿了?
小翎:“王爷好像去了伙房那边。”
穿好衣裳,戚迟鸢坐在铜镜前,看到了脖子上的痕迹,微微拧眉。
怎么这么多。
魏宴淮果真比恶狼还可怕。
幸亏冬日里穿的严实,脖子的痕迹全都被遮了起来,倒不怕别人看到。可眼睛怎么办啊,这样如何见人。
等戚迟鸢疏好头,魏宴淮回来了,手里拿着俩鸡蛋。
小翎恍然大悟,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魏宴淮来到戚迟鸢身后,用一张干净的帕子裹住热度刚好的鸡蛋。
戚迟鸢猜到了他要做什么,道:“我自己来。”
她朝他伸出手,魏宴淮视而不见,微微俯身,亲自帮她用鸡蛋敷眼。
敷了好一阵子,眼皮的情况好多了,还是有一点肿。
魏宴淮摸着她头发,心疼道:“昨夜辛苦你了。”
戚迟鸢不想听他提昨夜,知道自己干预不了他,干脆不说话。
用膳时,魏宴淮一直往戚迟鸢碗里夹菜。
戚迟鸢没吃他夹的,全留在了碗里。她吃的少,没几口就饱了,还要喝苦涩的汤药。
魏宴淮隔着桌子都能闻到那药的苦味,若是孩童,只怕闻到这苦味就要哭了。
而戚迟鸢喝了十几年,每日早晚皆是如此,于她而言,这点苦味已不算什么。
一碗汤药见底,魏宴淮让人端来了早已备好的蜜饯,“刚从你爱吃的那家铺子里买回来的。”
戚迟鸢看都没看,抿了两口茶。
岑越走进来说道:“王爷、王妃,马车已备好。”
魏宴淮面色不变的让人把蜜饯收起来,对戚迟鸢说:“我们走吧。”
本想去握住她的手,这次戚迟鸢学聪明了,在他伸手的那一刻就躲开。
魏宴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态度强硬的抓住她的手腕,牢牢握在手里。
永宁宫。
太后起了个大早,皇后以及其他嫔妃都来请安了,还是不见戚迟鸢的身影。
太后右手边的一位妃子逐渐不耐,跟太后抱怨道:“这睿王妃好大的架子,居然让您等那么久。”
皇后放下茶盏,笑着缓和气氛:“才新婚,许是昨夜闹得太晚。”
太后喜欢听这话,脸上表情有所缓和。
闹得太晚才好,早日把身体调理好,给睿王诞下子嗣。
“不管闹多晚,都不能耽误了时辰啊,太后身子不好,哪能经得起这么等下去。”那名妃子不满说道。
皇后:“等睿王来了,希望淑妃妹妹也能这么说。”
淑妃面色不虞,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太后:“好了,哀家都没说什么,你们就别急了。”
这时一名宫女快步走进来,福身道:“回禀太后,睿王和睿王妃到了。”
太后:“快让人进来。”
过了会儿,魏宴淮牵着戚迟鸢走了进来。
太后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眯了眯眼。
二人松开手,一同行礼。
戚迟鸢面对太后,总会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让人浑身不舒服。
太后满脸笑意:“免礼免礼。”
戚迟鸢上前给太后敬茶,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太后、皇后和众位嫔妃看在眼里。
淑妃的父亲在睿王那里碰过钉子,她一直看睿王不爽,连带着看戚迟鸢也不爽起来,本想在今日挑事,谁能想到戚迟鸢的礼仪竟还说得过去。
太后对此很满意。
戚家门户不大,女儿却教的很好,这礼仪挑不出任何差错。
给太后敬了茶,再给皇后敬茶。
皇后笑着送了戚迟鸢一支金簪。
戚迟鸢收下:“谢皇后娘娘赏赐。”
太后还想留戚迟鸢在这儿说说话,顺便问一问调理身体的事情,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魏宴淮说了句话。
“府中还有琐事,儿臣要带阿鸢回去了。”
太后嘴角僵住,没想到他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故作沉思地点了点头:“也好,如今天凉,王妃身体不好,安心待在王府养身体。”
戚迟鸢福身:“多谢太后体恤。”
周围那些娘娘们打量的视线那般明显,眼神里全是往日没见过的弯弯绕绕,任谁待在这儿都不舒服。
夫妻俩来的最晚,走的最早,没有一点废话。
淑妃笑眯眯地挑骨头:“睿王妃也是一身傲骨呢。”
皇后睨她一眼:“妹妹这么多话,方才见了睿王与睿王妃,怎么就成哑巴了?”
淑妃瞪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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