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照辰点点头接过，修长手指一点，翻开了文件夹。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男人的侧拍照出现在资料最上方。
周照辰拿起私人手机，拍下这张纸质照片发给韩澈言。
他问：“你说要换掉的，是他吗？”
看着周照辰发过来的照片，韩澈言很快速地回了个【是】字。
然后他收起手机，向坐在对面的聂文博笑了笑：“你的头发长长一些了。”
“你说比较喜欢我原来的发型，你品味一直都很好，所以我想留回来。”聂文博说着把咖啡厅的餐单递向韩澈言，“这家的卡布奇诺很好喝，轻芝士蛋糕也不错。”
“那就这两个吧。”韩澈言接过餐单，没怎么看，随手放下了。
他微微眯眼，看向他们坐的位置侧前方落地玻璃窗外的街景。
聂文博向服务生确定了点单后关心地问韩澈言：“你伤怎么样了？”
韩澈言收回流连漂亮街景的视线，对聂文博感激一笑：“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聂文博心有余悸的样子，“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韩澈言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也许是认错了人。”
聂文博“啊”了一声，看着韩澈言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会不会是因为周照辰？”
“怎么会呢。”韩澈言笑着摇头，“和他没关系的。”
聂文博还想说什么，韩澈言很快又说：“谢谢你当时帮我。”
“那种情况下怎么可能放下你自己跑了。”聂文博说着，有些黯然地苦笑，“我去看你了，可是医院说你要静养，让我过几天再去。结果过了几天医院说你已经出院了。你那几天也一直联系不上，真的让人担心。”
韩澈言笑笑：“抱歉，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太中用，有点风吹草动阿愿就会紧张。这次发生这种事情，他担心我在医院不安全，所以医生确认了我没事他就接我回家了。”
他没多说受伤的事情，转了话题：“聊正经事吧，你的画展的方案。”
聂文博眼里的黯然散去了，带着热情和认真接了话：“你觉得我的方案做得怎么样？”
“挺好的，概念和面向群体、邀请对象、展品路线、观看节奏都很合理，作品更是才华横溢。”韩澈言说，“不过……”
“什么？”聂文博一半带着被夸赞欣赏的愉快，一半带着等待意见的紧张，上半身都下意识向韩澈言靠近了好些。
韩澈言放松了身体，让自己舒服地靠在椅子靠背上：“你方案里总投入是一百万。”
“对。”聂文博有些紧张了，“如果多了……”
韩澈言摇摇头：“不多。一百万的总投入不够用的。你按三百重新做财务规划。”
聂文博一愣：“三百万？会不会多了？”
“多什么。”韩澈言不在意地说，“如果这钱是你自己投，你估计五百万都能花完。”
聂文博会意一笑，但还是说：“可是……”
“行了，小里小气的我不喜欢。”韩澈言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咖啡，优雅道了声“谢谢”。
服务生脸微微一红，低声答“不用谢”，又觑眼偷偷看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他们的位置。
聂文博笑：“你总是这么能吸引人。”
韩澈言不在意地喝了口咖啡：“总之你按三百的预算去做，但是上限可以到五百。该到位的就一步到位，做就做出好的效果，别之后才说‘应该’‘如果当时’。哪有那么多可能去给人后悔。”
“还有，阿聂，你信得过我吗？”
“当然啊。”聂文博一脸莫名其妙。
“那你把开幕酒会你必须要邀请的名单给我，其他的邀请人选我来定。”
“没问题。”
聂文博答得爽快，又说：“董老师说明天在他图书馆确认场地情况，我去接你？”
“我不去了，阿愿投资的酒店开业，我陪他。”韩澈言说，“董老师很简单直接，你们直接聊就好。进度你确认了就把资料发给我。”
聂文博迟疑：“你是去约会，我还是等你回来再和你聊进度吧。”
“说什么呢。哪有只顾私情不管事业的。我男朋友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看着韩澈言一脸轻快笑意，聂文博忽然说：“我以前不耐烦听谁家的八卦的。”
“嗯？”韩澈言抬眼看他，“乱七八糟的那些谁家谁又怎么了的事情，不听挺好的。”
“可是……”聂文博面色凝重。
他犹豫着，喝下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终于开口：“好些人都说，周照辰养了个人。而且还是……”
“白月光？心尖上的宝贝？”韩澈言屈起手指，俏皮地弹了下咖啡杯。
杯子发出轻响，他笑起来：“别信外面那些传闻。”
聂文博语气郑重：“可是他们说得很真，说人就在康怡综合医院常住着vip病房，周照辰每天都去陪着。”
“确实是有这么个人。但不是什么阿愿的白月光，只是他早年的一个朋友。”韩澈言认真解释，“他那个朋友身体不好、家里也没人了，所以他一直照顾着而已。”
“真的？”聂文博还是带着明确的怀疑，不肯立刻接受韩澈言的说法。
“真的啊。”韩澈言笑起来，“你认识我这么久，你觉得我可以接受我爱的人心里有别人的影子？开什么玩笑呢。”
聂文博似乎被他说服了一些。
“传八卦的有什么好人。”韩澈言又弹了弹咖啡杯的杯壁，“你应该也听过我和周睿的传言了。”
聂文博脸上闪过尴尬，含糊地应了声“有”。
“我确实在他家住了一年。外面传得大概也挺不堪的。”韩澈言笑得讽刺，“但是，你相信那些我和周睿之间的传闻？”
聂文博摇头：“我不信。”
韩澈言喝了口咖啡：“别人信不信其实也都无所谓。但是阿愿他信我，这就足够了。”
聂文博的眼神变了一下，而韩澈言恍若无觉。过了一会，他向咖啡厅的大玻璃窗外又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后，笑了。
笑得很开心，也很漂亮。
阳光落在侧脸，他软软眯了眼，对着窗外慵懒地勾了勾手，唇边轻轻唤出两个字：
“阿愿。”
聂文博赫然顺着韩澈言的视线看过去。
周照辰站在落地窗外，对韩澈言笑无声地说：“过来。”
即刻和聂文博道了别，韩澈言上了周照辰的车。
看了眼驾驶室没见过的司机，他笑着问周照辰：“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还在办公室殚精竭虑，不问私事吗？”
周照辰没回答韩澈言。
他透过车窗，眼神带着评判的意思，看向站在咖啡厅门口的聂文博。
车子贴着防窥膜，聂文博并看不清车内的任何情形，但他却目光沉郁地一直看着周照辰的车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了拳。
收回目光，周照辰看向韩澈言：“他对你很有好感。”
语气笃定，态度明确，但又没有八卦的意味。
“我以为周老板的感官里是没有感情这条脉络的。没想到为了我……”韩澈言说着，环住周照辰的腰，凝视着他的眼睛，“我要受宠若惊吗？”
周照辰没回应韩澈言真真假假似是玩笑的话语，只再看了一眼咖啡厅门口。
聂文博如雕塑般在站在那里，直到身后的人抬手碰了碰他肩膀。
他歉意地让出了通道。再抬头时，周照辰的车已经开出了太远。
“周老板来接我，不是特意来向聂文博示威吧。”韩澈言淡淡说。
周照辰很直接地说：“你喜欢他的话，可以……”
“我谁都不喜欢。”韩澈言干脆利落打断周照辰，“我只喜欢做想做的事。”
周照辰用一种多少有些复杂的眼神看向韩澈言，不久后视线又回归了淡然：“酒店集团董事长提前一天到了旗舰店，今晚临时加了酒会。”
“我们现在直接去酒店是吗？”韩澈言问。
得到了肯定，韩澈言说：“我行李还没收拾，一去三天，有些东西没有不行。”
“还有我的花……”
周照辰在车子转向灯的机械哒哒声响中答得冷静：“梁叔一小时后到远景国际，必要的东西你和他视频确认，他会打包好让谢天尧带到酒店。”
“你的花。”他补充，“我和梁叔说过了，也会仔细打包送过来。另外他会去寻个水晶罩，平日里给你盖住花，避免你不在的时候家政人员不当心损坏。”
“之后林明朗会和hs确认定做精打磨水晶盒的设计师人选和时间进度，我们从酒店回来之后他会和你确认进度。”
韩澈言呼吸一顿。
hs，全球顶尖的纯手工定制珠宝商，要向他家定东西不是有钱就行的。
但让他心里有些波澜的当然不是hs的大牌，而是周照辰愿意花的这番心思。
周照辰看了眼手机，平淡地说：“那花对你很重要，我没有看人难受的恶趣味。”
韩澈言的视线在周照辰眉眼间徘徊，归于一句笃定的笑语：“周老板，你心里是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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