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意羡趴在他肩膀上, 唇瓣微动，喊他：“沈知行……”
沈知行低低地应了一声，双手握住她的腰, 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去。可她双臂双腿缠得太紧, 像只毫无安全感的考拉。
“意意，该睡觉了。”沈知行抚摸着她的后背。
他掌心到过的所有地方, 都宛若星火燎原。
苏意羡的后背被抚得阵阵颤栗, 她情不自禁地向两边躲, 每躲一下都能听见他压抑的低.喘。
“睡不着。”苏意羡摇了摇头, 随即略带不满地看着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什么？”
苏意羡用手指了指他扣得严严实实的睡衣纽扣, “以前在梦里, 你不是这样的……”
她并未完全酒醒，如今这样嘟嘟囔囔，像是撒娇似的嗓音只会在她酒后出现。
看着她双颊的绯色, 沈知行忍不住低头去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 问她：“我梦里哪样？”
苏意羡被他蹭得脸痒, 笑着往后躲了躲。
身子后仰时, 她无意间再次碰到了到某个被困住的地方。
浅灰色的布料印着水痕, 她用手指戳了一下，而后仰头问沈知行，“你困吗？”
沈知行说：“困。”
这会儿已经凌晨两点了，应该困。
“它好像不困。”苏意羡与那个不困的家伙握了握手。
与此同时, 方才还说困的人突然吸了一口凉气，眉心褶皱深得不能再深。
苏意羡握住了沈知行的手, 他的手指长而匀称，指甲盖修剪得干净圆润。
她圈住沈知行的手指, 指腹轻轻地在他指节上描摹、搓揉。
“回屋睡觉。”沈知行握住她的手腕，“太晚了。”
他今晚才发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可能没有想象中厉害，也可能是因对象而异。
苏意羡的呼吸节奏全乱了，她任由沈知行握住她的手腕，直接起身过去吻他。
渐渐地，耳畔呼吸声愈重。
屋子里暖气太足，轻薄的羽绒被也难以盖住，被随手丢到了地上。
不知何时，沈知行的手脱了力，他不再握住她的手腕，转而去到另一个更加需要它的地方，一个苏意羡想要它去到的地方。
沈知行托住她的脖颈向后，待苏意羡躺倒在沙发上时将人打横抱起。
他将人轻轻平放在床上，然后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苏意羡拉住他的手，她只抓到了沈知行的右手食指，很快滑落。
“洗手。”
沈知行很快回来，再次俯身吻住她。
他温柔到极致，空闲的那一只手轻轻地捏着苏意羡腿部因为紧张而紧绷的肌肉，自上而下为她按摩放松，循环往复。
察觉到她嗓音中的克制与害羞，沈知行放缓了吻她的节奏，唇瓣在她脸颊上轻蹭。
他低声道：“这里离他们的住处很远。”
苏意羡满是泪花的双眼看他时有些模糊，她从鼻腔溢出一声表示疑问的声音。
但很快，随着极点的到达她所有的理智瞬间丢失，喉咙里压抑许久的声音也一次性释放了出来。
沈知行那条浅灰色的睡裤大半变成了深灰的颜色，他浑然不在意，低头继续亲吻着怀中胸口起伏剧烈的人，抚摸着她紧绷的后背，揉捏着她蜷起的脚趾……
苏意羡抱着他的手臂，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喃喃道：“这好像不是‘普通叔叔’应该干的事情……”
知道她将几个小时前的对话忘了，沈知行也不准备现在再重复。
他又亲了亲苏意羡的唇，“才反应过来？”
苏意羡摇摇头，“早就反应过来了。”
从她主动吻下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不应该。
起码在听到沈知行亲口承认他的感情之前，这不应该发生。
但苏意羡不想管。
刚刚吻上他的那一刻，她只想被欲.望支配，她只想做她想做的事情。
什么“普通叔侄”、“小辈”、“亲情”……都去他的吧。
沈知行满嘴的伦理道德，在接吻的时候不也一样地不愿放手。
苏意羡累到极点，眼皮子逐渐耷拉下来。
“我困了……”
沈知行还没来得及说她小没良心，怀里的人就合了眼，呼吸均匀绵长。
他无奈地笑了笑，托着她躺到床上。
幸好床铺是干净的，沈知行拧了温毛巾帮她擦完身体后盖上被子。
他关了床头的夜灯，走进浴室脱了睡衣丢进洗衣机，然后走进淋浴间淋浴。
洗完澡后，天空泛起鱼肚白。
沈知行盯着沙发看了半天，他用毛巾擦干净表面后躺上去，可许久都没有困意，索性抱着羽绒被去了二楼客房休息——
生物钟准时在八点将他叫醒，沈知行双手覆在眼睛上按了按，然后下楼。
楼下客厅的窗帘都已经拉开了，卧室的门也敞开着。
昨夜苏意羡穿过来的羽绒服不见踪影。
沈知行打开窗户看向湖对面，苏意羡屋子里的门窗都紧闭着，他猜想她应该是回去补觉了。
洗手间内，沈知行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涂抹上剃须泡沫，然后极为细致地一点一点剃须。
昨日苏意羡说他胡茬扎人，总是推开他。
将自己收拾干净后，沈知行换上黑色衬衣与西裤，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副眼镜。
苏意羡喜欢看他戴镜框，这副框架与她常戴的是同品牌的情侣款。
“沈总，早。”阿姨敲门进来，给他送昨天洗完的衣服。
沈知行将阿姨拿来的那件大衣穿上，对着镜子整理好衣领和袖口。
“苏小姐起了吗？”他问。
“苏小姐？”阿姨一愣，“苏小姐天刚蒙蒙亮就走了啊。”
她都已经把苏意羡的屋子蒙上防尘布了，连门窗也都通完风后落了锁。
沈知行翻衣领的动作顿住，有些错愕，“走了？”
“对啊，拉着两个行李箱，王叔送走的，说是要赶飞机，您不知道吗？”
“她不是后天开学吗？”
阿姨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她昨天还特地让嘱咐厨房包了几份三明治，说要带给同学，说什么国际航班的餐吃不惯……”
沈知行定定地看着湖对岸的屋子，他怔愣了半晌，拿出手机给苏意羡打电话，她不接。
他打开通讯录，翻开名为“意”的群组。
里面有苏意羡公寓那边管家的电话，有姜姐的电话，还有她的辅导员和几个要好的同学朋友的电话。
在柴应和简丹中间犹豫了一会儿，沈知行还是选择了后者。
电话很快拨通，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简丹还没醒，说话时困意很浓，“喂，快递放代收点谢谢……”
“喂，简丹，你好我是沈知行。”
“沈……”简丹反应了几秒，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
她音调高了一个八度，“沈知行？沈总？”
“是的，我想请问你，知不知道意意今天的飞机飞去哪里，她电话打不通。”
“啊……”简丹那装着几百个G言情小说的大脑飞速地运行，“意意飞国外呀，她上学期申请了学校的交换生，她没跟您说吗？”
沈知行心一沉，交换生的事情苏意羡大一跟他提过一次，但他去年让苏意羡伤心了小半年，二人话都没说几句，所以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几点的飞机？”
“十点半吧？是有什么急事儿吗？您现在赶去机场应该还能来得及。”
简丹啧了一声，语气担忧，“不然估计就得好久见不到了，我想想啊，今天正月十六，六七八九……”
她还没算明白苏意羡哪天回来，沈知行就道了谢挂断了电话。
“啧，现在知道急了？”简丹躺回床上，长叹一声，“话都没听我说完，这要是理解错了时间单位……那就太好了。”——
挂断简丹的电话后，沈知行立刻打电话让王叔备车。
他匆匆走到停车场，刚在后座坐稳，王叔一脚油门几乎踩到了底。
看得出来他着急，王叔什么也没问，开车直奔机场。
沈知行随便订了张中午起飞的航班，到了机场后从快速通道值机。
通过安检后，他在候机大厅接到了苏意羡回拨的电话。
“喂？你刚刚给我打电话干什……”
“你在哪儿？”
苏意羡愣了一秒，“我在机场，我一会儿……”
沈知行打断她：“哪个登机口。”
“啊？”苏意羡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告诉了他。
“等我。”
沈知行挂断电话，快步走往A区6号口。
十分钟后，他在6号口对面的咖啡店旁看到了苏意羡。
她一个人站在那儿，偶尔扭头四处张望。
在看见匆匆赶来的沈知行时，她眼中有着浓浓的诧异，还有点儿……心虚。
沈知行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圈进怀里。
他双臂收紧，像是寻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久久不愿放手。
苏意羡将头慢慢地埋在他怀里，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她今早一醒就记起了夜里酒壮怂人胆的事情，吓得连忙披上羽绒服就跑，比约定时间早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机场坐着。
苏意羡原本想着借出国的机会，她能有好几天时间冷静冷静，冷静完了以后再回来面对沈知行。
可谁知道他居然追过来了。
不是？
至于吗？
昨夜不是没对他做什么吗？
抱了好一会儿，沈知行慢慢放开了她。
抬头对上沈知行的眼睛时，苏意羡决定装死装到底。
她羞于面对昨晚自己的胆大出格，喝了点儿酒就跟吃那什么药了一样追着他亲，还摸他，还拉着他的手要……
太离谱了，太离谱了。
酒精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可怕的理智消失液体，可怕的欲望放大器。
不过幸好她有酒后断片儿的习惯，这是多么好的失忆装死理由啊！
苏意羡强装镇定，不解地问他：“你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苏意羡摇摇头。
她略微思考了一瞬，然后压低声音问他：“我昨天喝醉了做什么了吗？为什么我早上会睡在你屋子里？”
沈知行蹙眉，“你前半段和后半段都忘了？”
苏意羡一惊，脱口而出道：“还有前半段？”
她下意识捂嘴，有些心虚，“我，我的意思是……前半段是什么？我赖在你房间里不肯走吗？”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苏意羡通红的耳朵上，怀疑道：“你真不记得了？”
苏意羡坚定地摇头，“我真的不记得了。”
沈知行抬手捏了捏她通红的耳垂，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意意，做事要负责。”
苏意羡咽了咽口水，“负，负什么责？我又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昨天从始至终睡衣都穿得好好儿的，矜持得很。
沈知行：“做了。”
苏意羡：“没有！”
“你不是不记得吗？”沈知行问她。
苏意羡急了，“那你也不能信口雌黄！”
“行，没做。”沈知行迅速妥协。
苏意羡松了口气，“那就对了嘛，虽然我断片儿了，但你也不能仗着……”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做？”
苏意羡：？？？？？？
“叔，叔叔，我们，那个，额……”苏意羡有些结巴，“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国再说行吗？你对我的这个感情转变得有点儿快，我，我脑子不够用了已经。”
他出了趟二十多天的差，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二十多天前还满嘴的“叔侄”，二十多天后就张口闭口“做没做”。
虽然是她昨天先点的火吧，但……
哦，苏意羡突然想起来，她昨天好像只顾着自己开心了，完全没管他。
沈知行蹙眉，“你要走几个月？”
“啊？我就去参加一个两校交流的签约仪式，然后在那边参观参观，估计9号就回来了。”
沈知行错愕：“9号？”
简丹电话里不是说要九月吗？
他看了一眼时间，立刻决定：“我跟你一起走。”
第52章
“走不了, 买不了票了。”
这会儿离起飞只剩一个小时不到，已经停止售票了。
苏意羡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先回去吧, 你很久没回家了, 好好休息几天，陪陪沈爷爷。”
沈知行连轴转了二十多天, 回家还没睡到过一个好觉。
他昨天折腾了一整夜, 今天又一早就跑来了机场, 估计夜里也没睡多久。
“而且就算是跟我一起出国, 你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带，怎么走？”
“带了。”沈知行从口袋里拿出了证件包, 包里身份证、护照、银行卡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户口本。
“行李箱在王叔那儿，他现在在停车场。”
苏意羡咋舌，“什么意思？”
沈知行目光灼灼, 他双手扶着苏意羡的肩头, 微微弯下腰与她对视, “意思是, 我来之前就做好了要跟你一起走的准备。”
他在路上安排好了一切, 让秘书空出了往后一个月的时间。
刚刚沈知行也给沈老爷子打过电话了，后者一听说他要去追苏意羡，高兴得不行，说让他尽管去。
苏意羡微微皱眉, “说得像是要跟我私奔似的……”
之前无论她怎么表明心意，怎么示好, 他都统统拒绝。
如今这木头脑袋说开窍就开窍，说起好听的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他到底是出了二十多天差, 还是去参加了二十多天《从认识爱情到勇敢追爱》的培训？
“是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沈知行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自己心底最深的担心。
苏意羡压下微扬的嘴角，故意冷脸问他：“怎么，侄女儿在国外有了好的发展，你个做叔叔的不应该为我开心吗？”
沈知行面色严肃，语气正经地问她：“你哪儿有叔叔？”
“你……”苏意羡一噎。
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沈知行，你这个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广播提示苏意羡所乘坐的飞机即将开始检票。
苏意羡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我准备走了，回头等你落地再说。”
沈知行：“好，你落地后你把酒店地址发给我。”
“酒店可能条件一般，你要不还是住你习惯的地方吧。”
苏意羡这次是跟学校的老师同学一块儿去的，住宿的地方在大学附近，是统一预订的双人间。
集体活动不好搞特殊，而且苏意羡住习惯了宿舍0.9米的床，她不觉得住宿环境差，但沈知行这种出差都住总统套房的应该是住不习惯的。
“不用，我没那么讲究。”
苏意羡点点头，“行吧，但我大部分时间都要跟着老师他们参加活动，可能也没有太多时间去陪你。”
“我尽量注意，趁你自由活动的时候找你。”
“你同学们呢？是跟你同一班飞机走吗？”沈知行四处看了看，似乎没有发现与苏意羡同行的人。
苏意羡叹了口气，指着他身后，“喏，他们看了半天热闹了。”
若她要是知道沈知行一来就抱她，一定会走得远一些，不让同学们看见。
沈知行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身后咖啡厅的玻璃隔断内，六个人整整齐齐地站成了一排。
六人见他看过去，齐刷刷地笑着冲他招手。
沈知行略有些尴尬地招手回应，然后问苏意羡：“柴应也去？”
柴应站在六个人最边上，见沈知行看向他，再次与他点头示意。
“对呀，有本科生代表也有研究生代表，一共八个，有一个研三的学姐已经提前过去对接了。”——
落地后，苏意羡一行人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学校的车接他们回住宿的酒店。
沈知行的飞机要两个小时后再落地，苏意羡到酒店后给他发了个地址定位，然后拿了房卡回屋。
她与那个提前来对接的研究生学姐一间房，带队老师说学姐目前还在学校开会，要晚饭前才能回来。
第一天没有安排行程，苏意羡拖着行李箱回屋，准备先休息一下再出去买点吃的。
她打开房门，推着箱子进屋。
房间虽小，但是还算干净，从窗户往外看能看到学校的网球场。
床尾的长桌以一包纸巾为界限，桌面一分为二。
左边放着学姐的东西，右边是空的。
苏意羡将背包放到桌子上，收拾自己包里的东西的时候，她无意间看见学姐放在桌上的信封，上面写了名字——余薇薇。
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苏意羡没太在意，想着也许是在学校里哪个活动上遇见过。
她将行李抬到了行李架上，然后检查着房间各处设施有无异样。
余薇薇应该是个挺细致的人，她在门口放了阻门器，墙上有不明孔洞的地方也都粘上了便利贴。
她还特地给苏意羡留了张名为“千万别去”的踩雷名单，上面的字体力透纸背，看起来像是在极其愤怒的情况下写的。
苏意羡从群里找到了余薇薇，然后添加了好友。
苏意羡：【学姐，我已经入住了，一会儿准备去买晚餐，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东西吗？】
余薇薇：【不用了谢谢，我减肥（哭哭）。】
余薇薇：【房间我都消过毒，浴室的花洒是我从国内带来的，折叠烧水壶在桌子上，你放心用。】
余薇薇：【我大概六点半回去，如果你不减肥的话，我把刚刚英国同学送的小饼干带回去给你吃。】
苏意羡：【好呀好呀！谢谢学姐。】
苏意羡用余薇薇的烧水壶给自己的保温杯里装满了热水，然后下楼找了个快餐店吃晚饭。
她填饱肚子后又到超市逛了一圈儿，挑选了一些国内没怎么见过的零食和饮料。
最后，苏意羡往购物车里丢了好几瓶无糖咖啡。
时差一两天倒不过来，明天的行程多半只能靠咖啡续命。
购物欲一上来就克制不住，她原本想着只是逛逛，可逛到最后竟然买了整整两大包。
苏意羡拎着两只巨大的购物袋往酒店走，远远儿地看到酒店门头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顾不上停下来接电话，快步一鼓作气走到了酒店大堂。
苏意羡将购物袋交给了好心的酒店服务员，她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胳膊，刚准备掏出手机，突然看到了休息区面对面坐着的大眼瞪小眼的两个黑头发华人。
她立刻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沈知行。
沈知行对面还坐着一个女生。
苏意羡走过去，在离他们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脚步。
女生很眼熟。
余薇薇……
薇薇姐？
她倏地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学姐，是你？”
前年余薇薇的爷爷带着她来沈家做客，沈老爷子原本想要撮合她和沈知行，但最后由于颜研和她的“童言无忌”，一唱一和地给沈知行无中生有了个女朋友，把人家给提前吓跑了。
“诶？”余薇薇看着她愣了好几秒，看向沈知行问道，“你来找她吗？”
沈知行点点头，起身走到苏意羡旁边。
余薇薇目瞪口呆，她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反应了好久，终于明白过来，“喔，他那个很难被家人接受的地下恋是你啊？”
原来是个女孩子啊。
电光火石之间，苏意羡尽数想起了前年她和颜研随口胡诌的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
“哦，抱歉。”余薇薇尴尬地笑了笑。
她表情怪异地打量了一眼沈知行。
果然男人的眼光都一样，多大年纪的都喜欢年纪小的。
不过这种专挑差辈儿的女孩子谈恋爱的倒是少见……
禁忌恋确实挺刺激哈？
苏意羡还没来得及给余薇薇解释沈知行那个“地下恋女朋友”其实不存在，余薇薇就接到了导师的电话，让她回来以后上去汇报。
“我先上去了，你们聊。”余薇薇拎着包离开。
沈知行接过服务员手里的购物袋，与苏意羡乘坐另一部电梯上楼。
他并未问苏意羡住在哪层，而是直接按了他所在的楼层。
几个外国学生跟在二人后面进来，听口音像是伦敦那边的，正在聊明天的名校交流活动。
“你那么早就喜欢我？”沈知行突然开口，在满是外国人的电梯里。
苏意羡震惊地抬起头，“什么？”
“差辈儿、年纪比我小，学历差距很大……”沈知行回忆着那次苏意羡和颜研为他虚构的女朋友的形象，几乎每一条都与苏意羡吻合。
“怎么，怎么可能？我们学历差距不大啊！”
苏意羡那次纯粹是话赶话胡乱讲的，谁知道能在两年后应到自己身上。
她发誓，她那时候对沈知行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最多算是有一点朦胧的好感，很朦胧很朦胧的那种。
见她急得耳根子都红了，沈知行轻笑着，故意逗她：“前年你刚高中毕业，差距算大。”
电梯门打开，苏意羡跟着前面的人走出电梯，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红着脸敷衍道：“行行行，你说大就大吧……”
那几个英国学生与沈知行恰巧住在同一个楼层，他们一道走出电梯间，有个落在最后面的英国小哥突然扭过头，跟苏意羡说了句“泥嚎”。
“你好。”苏意羡朝他笑了笑。
“窝刻以，停懂亿点……中文。”英国小哥艰难地发音，“泥能，停懂，窝缩话吗？”
苏意羡连忙点头，“可以，我可以听懂，你中文说得很好。”
“但，泥们，在……在lift里面的话，窝停不懂。”英国小哥脸憋得通红，开始加上了手部动作，“前面，窝停不懂，我只能停懂一句话——泥缩他大。”
苏意羡：“………………………………”
你还真是会挑重点听。
她尴尬得脸颊发烫，连忙用英文给英国小哥解释了一下刚刚他们是在谈论年纪差距大。
“喔！”英国小哥非常惊讶，“砍，看不粗来，泥们，都狠年轻。”
他冲沈知行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朝二人挥挥手，“祝泥们，晚上，开心。”
英国小哥刷房卡进了屋，苏意羡抬手捂了一下通红的脸颊，扭头没好气儿地冲沈知行道：“笑什么笑，你房间在哪儿？去开门呀！”
沈知行被她凶了依旧在笑，他指了指身后早已经打开的房门，“就这儿。”
苏意羡目瞪口呆，“这儿？与他门对门？”
她小声嘟囔：“那我们晚上开不开心他岂不是都能听见……”
“你说什么？”沈知行没听清。
苏意羡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道：“没什么，我说好巧哦！你明天早上起来还能与他碰面。”
沈知行关上房间门，“算了，我怕他问我晚上为什么不开心。”
第53章
沈知行这间是大床房, 房间的面积和布局与双人间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靠窗的地方多了张皮质的小沙发。
苏意羡走到床尾坐下，弯腰从购物袋里挑了瓶红心芭乐味的饮料出来喝了一口。
她看着专注收拾行李箱的沈知行, 心头后知后觉浮现出一种不真实感。
沈知行的行李箱收拾得很齐整, 所有的东西都分类好装在黑色收纳袋里，连电脑的电源适配器都用单独的袋子装着。
“诶……”苏意羡踢了踢右腿, 试图引起蹲在地上的某人的注意力。
沈知行顺势抬手握住她的脚腕, 出乎意料的冰凉。
他轻轻用指腹摩挲着苏意羡脚踝处的皮肤, 抬眸看她, “你没穿……裤子？”
苏意羡今日穿着的是毛呢长裙配浅口的毛毛雪地靴，脚踝和小半截小腿露在外面。
“穿裤子？”苏意羡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踝, 猜到了沈知行想说什么, “你说光腿神器呀？没穿，我不喜欢。”
毛呢长裙很厚，而且她外搭的羊绒大衣也是长款的, 保暖得很。
沈知行将写字台的凳子拖过来, 坐到了她跟前。
他弯腰捞起了苏意羡的两条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双手握住她冰凉的脚踝暖着。
“光着腿不冷？”
苏意羡顿了顿, “冷……”
原本她还觉得没什么, 这会儿脚腕忽的被沈知行温热的掌心握着，确实要比方才舒服很多。
“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她撑着床尾，往沈知行的方向挪了挪，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了些, 也更方便看沈知行的表情。
沈知行低头摩挲着她的脚踝，缓缓开口：“我想我应该很早就喜欢你了……”
苏意羡呼吸一滞, 平整得一个褶子都没有的床单被她攥得起了褶皱。
她本以为沈知行会说点什么铺垫一下，谁知道一上来他就捡她最喜欢听的讲。
“很早之前, 在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你在我心里早就变得和研研不一样了，但我太迟钝，还有些自欺欺人……为此让你难过了很久。”沈知行抬头看着她，“对不起意意。”
苏意羡小声哼了一声，“出差一趟谁把你恋爱的那根筋接上啦？”
脚踝慢慢地被他捂得暖了起来，苏意羡又往前坐了坐，将小腿肚子送到他手边，“捏捏。”
沈知行照做，帮她揉捏着酸胀的小腿肌肉。
“最开始你说喜欢我那次，除了惊讶，我感受到最多的是其实慌乱和无所适从。”沈知行说话时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他今日语速很慢，语气还有些自嘲与无奈的意味。
他那时是下意识地拒绝，觉得二人年纪差距过大，并不合适。
但很久后，当沈知行再回忆起那天的情绪时，他才发现自己那时候其实是不抗拒的。
“国庆后集团出了很大的问题，我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这些，但余下来的时间总会想到你。”
那段时间，沈知行还是按照以往的方式关心她，但苏意羡的回应明显冷淡了许多。
“老实讲，我不太会跟女孩子相处，我一开始也很难区分对你的感情到底和对颜研有什么不同。”
沈知行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想，去分析，去比较。
他列出了许多“论据”，想确定自己对苏意羡的心意，确定自己对她是爱情而非亲情。
到后来才发现，想得再多，都比不上柴应在他眼前晃一圈儿来得有用。
“等会儿……”苏意羡及时喊了停。
“咱能少在谈这事儿的时候提到研研吗？我觉得她并不乐意在这种时候被我们cue到。”
沈知行失笑，继续道：“后来你彻底从家里搬走，去医院说会跟我回到普通亲戚的关系，我那时候是真的以为你喜欢柴应。”
“喔……”苏意羡唇角微扬，凑过去问他，“所以你那天追上来给我送烫伤膏时表现得那么奇怪，是因为吃醋啊？”
“我没有立场吃醋。”沈知行语气平平，十分坦然地说，“是嫉妒。”
“尤其是知道你为了煲粥把自己烫伤的时候。”
在家里，她连叠衣服或是盛饭这点小事儿都不用自己做，可她却为了一个男人煲粥把自己的手给烫伤了。
那天，他既心疼又生气。
“那天我跑去医院的时候护士说你出院了呀。那粥又不能浪费，更何况我为了刷那个螃蟹还把手给扎了呢，后来正好在楼下遇到柴应就给他了。”
沈知行拉过她的手，抚摸着手背上浅浅的痕迹，“要是知道你会过去，我应该多留一天。”
“你要是想喝的话，等回国我再给你做。”
“不用。”沈知行轻声道，“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事情，你应该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
沈知行看过近半年苏意羡所有公开活动的视频，他很喜欢苏意羡在台上在谈及专业时闪闪发光的样子，也喜欢她在元旦晚会扮演舞台剧里的一只猫时灵动可爱的样子。
他不想苏意羡在最美好的年纪困在一隅之地，她应该随心而动，去看世界，见众生。
“我觉得这并不冲突，虽然家里有阿姨，但可能我偶尔就是想给喜欢的人做顿饭。”苏意羡觉得做饭很有趣，偶尔做顿饭与偶尔打个游戏对她来说是一样的调剂生活的方式。
沈知行点点头，觉得苏意羡的想法要比他更加开阔。
于是，他立刻道：“那我等着你的海鲜粥。”
见他迫不及待地接话，苏意羡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就这么在意吗？”
“嗯，在意。”沈知行语气认真。
“你上次还跟柴应聊了一路出国的事儿，那次也看不出来你对他有什么敌意。”
苏意羡觉得那天在车上，他们俩还挺聊得来的。
“他人很好。”沈知行夸人的时候十分真诚，语气酸的时候也是十分地酸，“我跟他接触以后，认为你真的有可能喜欢他。”
样貌、学历无可挑剔，沈知行与他简短地相处下来，人品性格也初见端倪。沈知行在与他聊天的过程中，能看出来他的上进心和对专业的热爱，以及对自己的缺点和不足的清晰认知。
是柴应的优秀让他慌了神。
“我为他介绍学校，也是存着让他走远一些的私心。后来我激颜研去问你有没有跟柴应在一起，听见你回复没有，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沈知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喟叹一声，“对不起意意，是我不好，让你难受了那么长时间，我……”
苏意羡晃了晃他的手，“换个词儿吧，我不想再听你说对不起了。”
她刚刚脑子里出现了昨天前半夜的几个片段，沈知行好像也是在对她说对不起。
沈知行愣了一瞬，“抱歉？”
“什么呀！”苏意羡用手指头去戳他的脑袋，又气又觉得好笑，“你这里面确定是大脑吗？不是个没有脑沟回的榆木疙瘩吗？”
“我要听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话音刚落，沈知行立刻伸手圈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沈知行低头亲了她一下，“我喜欢你。”
听见这话，苏意羡还没来得及唇角上扬，唇瓣就被他含住。
沈知行用手托住她的头，迫使她扬起下巴与自己唇齿相接。他辗转流连于她的唇，细细地用唇瓣去描绘她好看的唇形……
直到怀里的人被吻得喘不上来气，轻轻地用手推着他的胸膛，从喉咙深处溢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沈知行才离开她的唇。
他用唇瓣轻轻地碰了两下苏意羡左边的耳垂，就像是在同她说“用左耳认真听”。
“我爱你。”
沈知行轻轻地推了一把苏意羡的后背，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直身子。
二人对视着，苏意羡的眼眶有些泛红。
沈知行低头吻了吻她湿润的眼角，问道：“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没等苏意羡回答，他紧接着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吊着我，可以让我追求你，可以让我为你吃醋，让我嫉妒……”
“意意，如果可以补偿你前半年的不开心，我都愿意去做。”
苏意羡摇了摇头，将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我找谁去让你吃醋啊？你也不怕我真的移情别恋了……”
“移情别恋……”沈知行顿了顿，“只要你开心就行。”
见她怔愣住，沈知行再次俯下身去吻她，“意意，除了我无法更改的年纪，应该不会有人比我更好了……”
苏意羡笑着躲开他的吻，“虽然我认同你的说法，但是你自己说出这个结论真的很臭屁诶！”
她伸手摸了摸沈知行的脸颊，“你真的不老，不信你下次穿个卫衣跟我一起进学校，看看门口保安会不会拦你。”
沈知行大多时候作息健康，饮食干净，爱健身运动，良好的生活习惯使他看上去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年轻。
苏意羡知道他不是在意外表，而是怕他会先离开。
沈知行见过父亲与姐姐为了离世的伴侣伤心至极，大抵是不愿意看到她那样的。
不想与他聊这么沉重的话题，苏意羡笑着道：“我觉得我们年纪差得刚刚好呀，这样以后老了，你每一个品牌的假牙都装一颗，这样可以告诉我哪颗好用。”
沈知行也笑，“但我们家牙齿基因很好，我父亲至今能啃大棒骨，家里的狗为此非常怨恨他。”
苏意羡笑倒在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抱了一会儿，她突然拍了拍沈知行的后背，“我还没有回答你问题，你再问一遍。”
沈知行蹭了蹭她的头顶，再次问她：“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要！”
苏意羡探身在他唇上啵了一口，“盖章！”
第54章
沈知行轻笑着, 也学着她方才的动作，低头与她贴了贴唇瓣，“乙方盖章。”
“好了, 合同生效。”苏意羡侧身从他腿上下来, 整理了一下衣裙和被他揉到乱七八糟的头发，“甲方先走了。”
“走？”沈知行一愣。
苏意羡见他呆住, 觉得好笑, “我得回去啊, 我和薇薇姐一间房, 总不能第一天就夜不归宿，而且我还得回去给你挽回一下形象。”
沈知行嗯了一声, 然后起身送她出门。
二人站在房间门后, 各自靠着身后的墙板，手拉着手。
苏意羡问他：“我明天一天都有活动，你准备干什么？在酒店工作？”
“见个朋友。”沈知行捏了捏她的手心, “你安心做自己的事情, 不用管我。”
苏意羡故作夸张地点了点头, “沈总的朋友还真是遍布世界。”
沈知行学她夸张点头的动作,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苏同学的学长也是多如牛毛。”
苏意羡憋着笑, 甩开他的手去开房门。
她前脚刚跨到走廊上，手又再次被人牵住。
见沈知行跟着她出了房间，苏意羡不能理解，“我就在你楼下那层, 用不着送吧？”
她觉得沈知行这两天有点儿黏人。
沈知行：“送你下去，我去趟便利店。”
“行。”苏意羡闻言与他牵着手一同朝电梯间走, 刚走了两步，她突然侧头看向双手空空的沈知行, “你手机呢？”
沈知行摸了摸衣服口袋，微怔，“没带。”
“银行卡和现金呢？”
“都没带。”
苏意羡摸了摸鼻子，又道：“房卡……”
沈知行尴尬地移开目光，“没带。”
“呀，所以什么都没带就要去便利店买东西吗？刷脸支付？”
苏意羡举起二人紧握着的手晃了晃，问他，“还是说……刚确定关系你就准备吃软饭？沈总？”
沈知行亦被自己毛头小子一样的行径逗笑，他无奈地歪了歪脑袋，问她：“可以吗？吃软饭。”
“可以。”苏意羡掏出银行卡塞给他，大方道，“随便花。”——
苏意羡回房前给沈知行口述了去便利店的路。
十分钟后，沈知行顺利步行到达了便利店，他挑了几瓶无糖的含□□的饮料，拿了两包看上去质量还不错的纸巾。
他拿着东西排队结账的时候，正巧停在了一个货架前面。
一排排完全陌生的东西。
沈知行看了半天，准备拿几盒看上去销量最高的，手指还没碰到盒子，他突然听见了中国人的声音。
在沈知行将手收回的那一刻，柴应走到了他的视野中。
“沈总？好巧。”
沈知行颔首，“你好。”
他很快结完了账，提着购物袋出门后没走几步，身后的柴应匆匆赶过来。
柴应快步与他并排，问道：“您是陪意意来的？”
沈知行：“对。”
沉默了一会儿，沈知行问他：“读博的事情想得怎么样了？”
“不去了。”柴应笑了笑，语气有些遗憾，“以后再说吧，我仔细考虑过，觉得目前来讲读博的性价比不高。”
留学的费用不低，他家的经纪条件虽然勉强可以负担得起，但柴应不想花父母的钱出去。
“我准备毕业后先找工作，工作几年如果还是想读，就出去。”
沈知行点点头，主动伸出手，“如果有兴趣的话，沈氏欢迎你。”
柴应慌忙将手里的冰饮料拿到左手上，将沾着水的右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略微弯下腰与他握手，“当然有兴趣，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跟沈总在公司碰面。”
“沈总，我和……苏意羡其实没什么事儿。”柴应主动与他解释。
今天的沈知行比温泉那日友善得多，柴应也是在上次与苏意羡把话说开后，才知道沈知行对他隐隐约约的敌意并不是他的错觉。
“我们第一次单独喝咖啡她就告诉我她有喜欢的人，原本我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相处过程中难免被她吸引。”
柴应非常坦然，“温泉回去那天晚上，我想着无论如何要表达自己的心意，结果不出意外地被她拒绝了。”
二人一路走到了酒店门口，停在路边的一个半人高的花圃旁。
柴应靠着花圃，从袋子里拿了听黑啤出来递给沈知行，自己也开了一瓶。
“她说如果相处过程中有让我误会的地方，她表示抱歉。”
柴应喝了口啤酒，继续道，“偶尔我也会觉得她在某些事情上对我还不错，但仔细想想，她的举动无关性别，是我多想了。”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接下来我和她可能会经常碰面，所以希望您不要介意。”
“不会。”沈知行与他碰了杯，“如果之前对你态度不好，抱歉。毕业了可以找我。”
柴应有些惊讶，他向沈知行表示了感谢，然后玩笑道：“如果我没能拿到沈氏offer，到时候一定求沈总帮忙。”
沈氏集团CEO抛来的橄榄枝，谁不顺杆儿爬谁是二傻子。
柴应相信沈知行是真心欣赏自己，但他也相信他能够通过自己的能力进入沈氏。
虽说柴应不认为追女孩儿输给沈知行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毕竟他还是有一些骄傲在，他想堂堂正正地通过校招进去，而不是靠自己曾经追求对象的男朋友进去——
次日，苏意羡被闹钟闹醒，她机械性地起床洗漱，收拾好自己以后瘫倒在椅子上，困得东扭西歪。
提前两天倒完时差的余薇薇拉她起来灌了半瓶美式，然后拖着她出门。
二人走进电梯，苏意羡贴着余薇薇的胳膊闭着眼。
电梯门关上后，苏意羡发觉自己的背包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她吓得一个激灵，瞌睡虫飞走了大半。
寻思着应该不会有人在电梯里偷东西，苏意羡缓缓地扭过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早岸！”英国小哥咧着一口大白牙朝她笑。
苏意羡刚说了一句英文，英国小哥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她，“阔以，跟我说重文吗？”
“可以……”
英国小哥看着她身旁的余薇薇，好奇道：“你，妹有跟你男朋友，一起租吗？”
“妹有。”苏意羡脱口而出。
她意识到自己的口音不对劲时，恰巧也看见余薇薇的肩膀抖动了一下。
苏意羡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觉得这趟回去以后英文不一定能有多大进步，但中文一定会退步。
陪英国小哥练了几句中文口语，苏意羡走出电梯后跟他挥手告别。
在酒店大堂集合后，由余薇薇带着大家一起步行去学校。
苏意羡一边走，一边给沈知行发着信息。
苏意羡：【好困呜呜呜呜。】
苏意羡：【刚刚遇到那个口出狂言的英国小哥了，他真的很好学，但是总觉得他有点儿东北口音。】
沈知行没回消息，苏意羡想着他应该是在倒时差还没醒，就没继续给他发消息。
开幕活动上午九点开始，苏意羡作为夏季学期要来交换的本科学生代表发言。
发言稿她一周多以前就写完了，如今已经烂熟于心。
她在发言时全程脱稿，笑着看向台下老师和同学们，目光无意间扫到倒数几排最边上的时候，苏意羡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只扫了一眼便移开，想来是今日为了好看没戴框架眼镜的缘故，看哪个长得平头正脸的都像沈知行。
发言结束，苏意羡笑着鞠躬下台。
她回到第一排最侧边的座位上，刚听商学院的院长讲了几句话，她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坐在第一排掏出手机太显眼，苏意羡并未动作，认真地听着院长发言。
半个小时后，活动宣布结束。
余薇薇给大家介绍了学校食堂的位置，在群里发布了下午的集合时间和地点后宣布就地解散。
苏意羡这才掏出手机，发现沈知行给她回了信息。
她点开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一席白裙，站在台上发言。
苏意羡当即转过身向后排角落里看过去，方才还坐在那儿的黑衣男人不见踪影，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牵住。
“别找了，在这儿。”
沈知行走过来后与她身旁的余薇薇点头示意。
“那我先走了。”余薇薇朝他们挥挥手，快步跟着另外的同学离开。
昨日苏意羡与她道了歉，说上次在沈家对她说的话是编出来为了沈知行躲避相亲的，余薇薇听完表示理解，今日看沈知行的目光也正常了许多。
“你怎么在这儿？”苏意羡惊喜地问他。
“来找朋友。”沈知行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和商学院院长寒暄的亚裔男人，“那是我研究生时候的同学，现在在这边任教。”
很快，亚裔男人笑着走到他们面前，“介是弟妹吧？我叫Frankie。”
苏意羡看Frankie长相觉得他是中东那边的，可没想到他张口却是一股子天津味儿。
见她惊讶，Frankie笑道：“我的另一个中文老师来自天津，还教过我贯口。”
三人一道朝校内餐厅走去，路上Frankie给他们展示了一路的贯口和绕口令，沈知行与苏意羡十分捧场地连连表示惊讶。
“我经常与我的学生讲，要多说，不要怕羞，这样中文才能快速进步，我当年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学校里找中国人唠嗑儿。”Frankie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带着他们去自助窗口打饭。
三个人捧着餐盘回去时，苏意羡忽然听见了熟悉的东北味儿中文。
Frankie放下餐盘，抬手招呼着不远处的年轻男人过来。
“这是我的学生。”Frankie给他们介绍。
“这位是沈知行，我的中文老师之一，那是苏意羡，是这批交换生中最优秀的学生。”
英国小哥愣住，他看了看沈知行和苏意羡，发出惊呼，“原来是师椰椰和师奶奶！”
他激动地告诉Frankie他和沈知行住在酒店对门，并且十分虚心地询问苏意羡，等她过两个月来读书的时候能不能继续教自己中文。
得到苏意羡的肯定回答后，英国小哥连连道：“谢谢师椰，谢谢师奶。”
接下来几天，英国小哥全程充当苏意羡他们的当地向导。
他乍一掉进中国人堆里，高兴得不能自已，天天换着法儿地找人对话练口语。
活动结束当天，苏意羡没跟大部队一起回国。
她四月开始交换，大二下学期的课程绩点会由在国外交流时夏季学期的成绩折合而来，所以她这学期在国内并没有课。
沈知行让人把他常开的车送了过来，他没让司机留下，自己开车和苏意羡搬到了当地最好的酒店。
沈知行快速办完了入住手续，然后将房卡递了一张给苏意羡。
他订的是家庭套房，里面一共两个卧室。
苏意羡进屋后随便挑了个卧室，进去放下东西就迫不及待地约在当地留学的朋友出去逛街。
晚上与朋友吃完饭，苏意羡坐在餐厅里给沈知行打了个电话，让他来开车过来接自己。
谁知道电话刚挂不久沈知行就推门进来，弯腰提起她旁边的一堆购物袋，“走吧。”
“你……”苏意羡从头到脚打量他，“你下午干嘛去了？参加什么时装周吗？”
沈知行换了套浅灰色的薄羊绒西服，宽松休闲的风格，内搭了一件类似材质的V领薄毛衫。
他的发型也做过，刘海烫了微微的弧度，还特地拉了一绺出来垂在额前。
“有朋友在附近开了造型店。”沈知行有些无奈，“今天穿了件去年的旧款过去，他觉得跟我出门丢人，非要带我买衣服。”
买完了衣服朋友又觉得他发型敷衍，便又把他带回店里做发型。
原本沈知行是不愿意折腾的，但朋友说造型做完后绝对会让他女朋友招架不住，沈知行这才跟他回去了。
苏意羡哦了一声，挽着他的胳膊下楼。
坐上了车，她一直有意无意地朝驾驶座瞟。
“好看吗？”沈知行察觉到她总是在看他。
苏意羡点点头，“好看。”
车停在酒店停车场，沈知行拉了手刹，侧过头对上她的双眸。
他心中一动，立刻解了安全带，俯身过去吻她。
一开始，沈知行双手捧着苏意羡的脸颊，随后掌心缓缓下滑，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白皙的脖颈。
忽然听见汽车驶过的声音，苏意羡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上楼。”
沈知行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最后，他在苏意羡的唇瓣上啄了一下，“走吧。”
沈知行将购物袋给了酒店的服务生帮忙提着回房。
一路上，他神态如常，冷静严肃得像是要去会议室开会。
沈知行一直用适中的力道牵着苏意羡的手，只是单纯地牵着，连捏捏手心这样的小动作都不曾有。
很快，二人行至房间门口。
房门打开后，服务生帮他们将购物袋放到屋内的柜子上。
沈知行礼貌地向服务生道谢，给了小费。
目送服务生关上门，门合上的那一刻，他“啪嗒”一声落了锁。
“你这么早就落锁，一会儿……”苏意羡话说了半截，在看到他明显不同的目光时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沈知行的眼神不复平静，他快步过去，将苏意羡手里拿着的一只刚买的包包仔细地收进防尘袋，放到盒子里。
他一手圈住苏意羡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一手抚上她的面颊，指腹反复地在她唇畔摩挲。
“干嘛？我先看看那包，那款国内买不到……”苏意羡推了推他的胸膛，推不动。
“回家再看。”沈知行亲了亲她的唇角，“先看看我。”
苏意羡失笑，“你谈起恋爱怎么这么……”
“嗯？”沈知行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拉近她与自己的距离，“怎么？”
“只要亲亲不要脸……”苏意羡小声嘟囔着，随即仰起头回应他的吻。
沈知行吻得很重，耳边充斥着唇齿相碰的声音，还有二人不加抑制的呼吸声。
房间空旷，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听得苏意羡红了脸，想克制，却被他故意刺激得呼吸更重。
不知道吻了多久，屋内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并未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房间正中的落地窗。
借着窗外五颜六色的灯光，沈知行能看到她双颊的绯色，还有逐渐染上欲.念的双眸。
苏意羡腿有些发软，后背靠着墙，身子慢慢地滑落。
直到双臂再攀不住沈知行的肩膀，她手臂倏地滑落，抓着他外套的前襟，仰着头大口呼吸。
沈知行双手掐住她的腰将她抱起，同时曲起右膝抵在墙壁上，将她抱在自己的右腿上坐着。
二人额头相抵，苏意羡感受到他温热的指腹划过腰际，腰侧一阵酥麻，使她不由得想往后躲。
可身后是墙，眼前是他，避无可避。
沈知行喉结上下滑动着，一向清冷的眸子染上浓重的情.欲。
他轻喘着微微与苏意羡拉开距离，低声问她：“意意，可以吗？”
“但是没有那个……”苏意羡有些为难，真的要到最后一步的话，没有不行。
“有。”
最好的酒店，最好的套房，这些东西都会准备。
苏意羡咽了咽口水，她想要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可听上去仍像是在撒娇，“可是国外的尺寸……会不会不合适？”
沈知行身形一顿，随后弯腰将她抱起身，等苏意羡的双腿勾住自己的腰后，他大步朝屋里走。
“你自己试试。”
第55章
将她抱去床上坐着, 沈知行探身去旁边的柜子里拿东西的时候，理智突然回笼。
“怎么啦？”苏意羡见他许久没动作，挪过去跪坐在他身侧, 将脸颊贴在他的胳膊上。
那件浅灰色的西服外套被他脱在了外面, 沈知行这会儿身上只有一件黑色的薄衫打底。衣服布料蹭上去软软的，苏意羡将脸颊贴上去的时候, 能感受到他比自己略高一些的体温。
“刚刚太心急。”沈知行反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温声道, “抱歉, 如果你暂时没有做好准备，我去另一个屋睡。”
沈知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自那日苏意羡醉酒后二人过了界, 他这几天脑子里总会冒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平日里并不重欲，偶尔会在夜里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但并不频繁。
可这几天一看见苏意羡, 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亲吻和拥抱……
“不应该在刚刚那个时候征求你的意见。”沈知行说。
不应该将人吻得晕头转向了再问。
苏意羡被他这一脚刹车踩得有些懵, 她勾了勾沈知行的小指, 戳了戳沈知行紧绷的腰腹处, 轻声道：“你心急也正常。”
毕竟28了, 才头一次谈恋爱。
沈知行侧头望向她，下一秒，他的脖子被苏意羡环住。
他伸出双臂接住坐在他怀里的人，手轻轻地扶在她腰侧, 不敢动作。
苏意羡蹭了蹭他的脖颈，“那先我洗个澡。”
“好。”沈知行抱着她起身, 将她送去浴室。
他帮苏意羡拿好洗漱用品，关上门, 然后自己去到了另一个房间的浴室淋浴。
一小时后，苏意羡吹完头发在房间里等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她赤着脚下床，轻轻地推开一条门缝。
她看见沈知行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后面的一张长椅上，手边摆着一杯冰水。
准确地说是一满杯冰块儿，杯子里压根看不见水。
苏意羡光脚小跑过去，挤到沈知行旁边坐着，将头枕在他的左肩，“是很奇怪，我也总很想跟你贴在一块儿。”
以前没确定关系时，她只会在梦里梦见这些亲密接触，在现实生活中见面时也从不会有这些念头。
静静地抱了一会儿，苏意羡能听见他胸膛里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她拽了拽沈知行的胳膊，后者侧过头看她，“怎么了？”
苏意羡微微抬头，撒娇，“亲亲。”
沈知行目光微动，他将苏意羡抱到自己身上坐着，然后压着她的后脑亲了上去。
亲吻时，苏意羡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沈知行身上，只有膝盖抵在长椅上略作支撑。
听见沈知行压抑着的呼吸时，苏意羡攀着他的肩膀往上挪了挪，想直起些身子好让他呼吸顺畅。但不挪还好，她稍微一动，沈知行的呼吸声就愈发乱。
“你……”沈知行倏地握住她的手腕。
苏意羡刚刚做了与醉酒那晚同样的事情。
她说：“你别告诉我，你又困了……”
“你记得？”沈知行以为她那日确实是酒后断片儿了。
“嗯……”苏意羡点点头，“记得。”
记得他温柔的嗓音，记得他缓慢又急促的动作，记得他指腹的触感和唇齿间的温度……
这些天，不只是他一个人想无时无刻地相拥亲吻，她也是如此。
话音落下之际，灼热的气息和广藿香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将她笼住。
沈知行拿起一旁的遥控器，给落地窗缓缓地遮上了薄薄的纱帘，与此同时，另一处薄纱覆盖的地方暴露在月光下。
纱帘外的月亮高悬在天空上，原本遮挡在月亮前面的云层被风吹散，露出月亮的全貌。
今日是弦月，亮得很。
许是眼中蓄了泪的缘故，苏意羡见月亮挂在空中晃晃悠悠个不停，晃得她视线模糊，又像是缺氧的症状。
后背汗津津地黏在沙发的皮子上，不舒服。
苏意羡推了推他，“回屋吧。”
沈知行说好，可这人似乎懒得很，他们在沙发上是如何相拥的，抱苏意羡起身时就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他个子太高，站直的时候吓得苏意羡直接叫出了声，双手慌忙抱住他的脖颈，生怕摔到地上。
站在原地等苏意羡抱稳后，沈知行才圈住她往里屋走。
他走得很慢，生怕怀里的嘟囔着“害怕啊”“恐高”的小可怜吓到了，所以只能走一步抱着她歇一会儿，等她不再崩溃得抱着他大喊时再走下一步。
短短十几米的路程走了许久，沈知行到床边坐下，靠在床头将人抱在怀里哄着。
她今日的泪比醉酒那日还要多，委屈得趴在他肩头呜呜咽咽。最后发狠时她忍不住掐了沈知行一把，掐完回过神又怕把人掐疼了，忙不迭用手揉揉。
沈知行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脊背，直到怀里的人由颤栗恢复平静，呼吸平缓下来后，他才亲了亲苏意羡的脸颊，从床上下去。
“干嘛？”苏意羡抓着他的手。
沈知行：“去洗个澡。”
“你先去……”她实在是不想动，半眯着眼，“我休息一会儿。”
“好。”沈知行将她垂在额前半湿的发丝勾到耳后，想给她盖个被子，可她摇头说热。
“热也不能这样。”他将睡袍给她盖在身上，“我去把暖气调低一些。”
沈知行去外头找回了二人踢得七零八落的拖鞋，回来后弯腰收拾了垃圾桶，然后去浴室快速冲了个澡。
他从浴室出来，到床边拍了拍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人，“洗个澡再睡。”
苏意羡抱着只靠枕侧躺着，气儿没喘匀，两颊绯色未消。
“不想走路。”累得很，又困，她半步都走不动。
沈知行弯腰亲了亲她的脸颊，用她放在一旁的发圈仔细地为她束起长发，抱着她去浴室沐浴。洗完澡后，再抱着她去另一个房间休息。
见他精神十足的模样，苏意羡问：“你这次是成心跟过来的吧？”
沈知行摸了摸她的头顶，如实道：“一开始只是想过来跟你把话说明白。”
可那日在酒店房间内与她亲吻过后，有些事情就不再受控。
独处时他总会想到苏意羡醉酒后那晚，她愉悦到极致的模样，她失控得叫他名字时的声音……无一不让他沉浸着迷。
苏意羡很快在他怀里睡着，沈知行却异常清醒，垂眸看了她很久很久。
他偶尔忍不住低头在苏意羡唇瓣上亲一下，后者也毫无反应，安心地枕着他的手臂闭着眼。
沈知行睡着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睡了几个小时睁眼时，怀里的人仍旧没醒。
又过了不知多久，沈知行听见手机在外面响个不停，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出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喂？怎么了？”沈知行声音有些哑。
他遮住手机的收音孔，将手机拿远了些清了清嗓子。
“喂？小舅，你没醒吗？那边不是都中午十二点了？”颜研听见他嗓音不对劲，颇为关心，“还是感冒了啊？那边比江城冷吗？”
“我没事。”沈知行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低声问她，“有什么事儿不能发信息？”
“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打电话吗？”
颜研气不打一处来，“你自己看看从昨天到今天，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还有姐姐，她为什么也不回复啊？你俩不会是背着我偷偷出去玩儿了吧？”
沈知行语塞，正经道：“没有，是正事儿。”
“哦……”一听是正事儿，颜研的气势矮了半截儿。
她在电话那头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问：“你哪天回来？我周六又要开家长会了。”
沈知行：“后天的飞机，你妈呢？她没空？”
提到沈锦，颜研更加郁闷，咬牙切齿道：“我妈去北欧看极光了。”
沈知行：“行，知道了。”
“知道了的意思是，你一定会有空过去对吧？”
这次开的是文理分班的家长会，班主任说很重要，最好不要让爷爷奶奶过去。
“不一定。”沈知行看见卧室的门打开了，让颜研稍等。
他遮着手机收音孔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意羡就一边哼哼着说累，一边挂到他脖子上。
“我们中午吃什么呀？”苏意羡问他。
沈知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手机，压低声音：“颜研。”
苏意羡一个激灵，立马从沈知行身上下来，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
“小舅，刚刚是姐姐的声音吗？”颜研听见他那头隐约有个女生的声音，声线虽然听不真切，但能在沈知行方圆一公里内出现的，应该也只有苏意羡了。
“是。”沈知行将手机递到苏意羡耳边，让她和颜研说话。
“喂？姐姐，你学校的活动结束了？”
“对，昨天刚结束。”苏意羡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是哑的，她连忙推开手机，拒绝再和颜研说话。
颜研担忧道：“你俩多穿点儿啊，那边真的很冷吧？怎么一个比一个声音哑？”
苏意羡懒懒地靠在沙发靠背上，曲肘手撑着腰。
沈知行走过去圈住她的腰，手掌在她腰后揉按，“她周六开家长会，如果我没空的话，你去可以吗？”
“可以啊。”苏意羡点头。
沈知行重新拿起手机，“喂，如果我没空，回头让你小舅妈去。”
苏意羡一个激灵，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就这么告诉颜研了？
不用回国以后稍微正式一点儿宣布吗？
确定不会把孩子吓着？
电话那头愣了两秒，颜研很快反应过来，“我初中已经毕业了，姐姐现在来给我开家长会就直接说是我姐就行了啊，现在班里又没人知道她在初中扯的谎……”
“小舅，你以后不要总是开这种玩笑，姐姐嘴上碍于你的淫威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会尴尬的啊……”
“小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颜研觉得沈知行有些奇怪，他以往从不会开这种玩笑。
与朋友家人相处时要保持一定的社交尺度，不开不合时宜的，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玩笑……这些还是沈知行以前教他的。
沈知行既欣慰又无奈，“知道了，回国再说。”
“行，回国再说，挂啦，小舅拜拜。”颜研深吸一口气，突然提高了音量，“姐姐拜拜！”
她怕沈知行与苏意羡站得远，所以用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那句“姐姐拜拜”。
结果就是，两个贴得极近的人，都被外甥女儿这声拜拜给吓得不轻。
沈知行挂断了电话，见苏意羡在那儿揉耳朵，无奈地笑，“小傻子还没察觉到我们的关系。”
“正常，外甥像舅舅，你自己都纠结了那么久才迈过坎儿，何况研研。”
沈知行刚要点头认同，突然琢磨出不对劲，“你说我是大傻子？”
第56章
为了周六能精神饱满地参加“小傻子”的家长会, 苏意羡和沈知行把机票改了签，提前了一天飞回去倒时差。
飞机落地后，苏意羡看见来接他们的钱前心情颇好, 主动问候他：“好久不见钱助理, 你身体好了吗？”
“好，好了。”钱前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紧扣的双手上, 他惊讶了一秒, 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
“沈总, 现在去哪儿？”钱前问。
“回公寓。”沈知行道。
上了车, 苏意羡凑过去问他：“先送我回去吗？”
沈知行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跟你回去。”
苏意羡的所有东西都搬到了公寓, 沈知行怕她在别处住不习惯。
年前沈知行在集团附近买了套房子, 最近还在添置软装，暂时没法儿住人。
不过那套房子与其说是靠近公司，不如说是靠近江大。
公司与江大直线距离8公里, 那套房子距离公司6公里, 距离江大2公里。当时钱前帮他挑了好几套地理位置不同的房子, 沈知行一眼就看中了离江大最近的。
“所以, 你要在我家住到新房能住人？”苏意羡有些惊讶, “搬完软装还得开荒保洁，然后搬家……前前后后起码得小半个月。”
她瞟了一眼驾驶座满脸严肃，一心开车的钱前，然后凑到沈知行耳边小声道：“这么快就同居, 是不是不太好？”
“嗯？”沈知行很惊讶她会这么说，“我们不是同居过一年多吗？”
“嗯？”苏意羡瞪大了眼, 手忙脚乱地将车内隔板升起来。
她恢复正常音量，“可那是一人一间房呀！”
“嗯？”沈知行满脸写着正经二字, “你公寓的书房不是有张床吗？”
苏意羡眨巴眨巴眼睛，“哦……睡书房呀？行，你自己讲的，希望你说到做到。”
回到家以后，苏意羡迫不及待地推着沈知行去看看他未来几天即将居住的房间。
沈知行拉着行李箱进去一看，原本摆着张折叠床的位置是空的。
他再次推着行李箱出来，“书房没床。”
苏意羡一听，哭笑不得，“沈知行，你这个人怎么嘴这么硬？”
那么大一个CEO，谈了恋爱以后幼稚得要命，非得睁眼说瞎话说书房没有床，说句不想睡书房怎么了？
“真的没有。”沈知行指了指身后的书房，“你来看。”
苏意羡半信半疑地走过去，朝书房里看了一眼，“我好好儿的一张床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诶？我床呢？”
她看着空荡荡的地板愣了好久，突然记起来了什么，她掏出手机给柴应发了个信息。
苏意羡：【学长，你上次来我家借折叠床搬的是哪张？】
柴应：【书房那张。】
见她这么问，柴应隐隐约约猜到是搬错了。
他一脚揣在朋友的腿上，让朋友赶紧从床上起来。
柴应：【你急用吗？急用的话我今天给你送回去。】
苏意羡：【不急不急，我暂时不用。】
柴应：【没事的，要用的话我这会儿给你送上去，我朋友已经走了。】
柴应发完消息后踹了小南一脚，“快点起来，把东西收一收，床要还回去。”
苏意羡：【不用，你先留着吧。其实原本是想让你搬储藏室那张的，刚刚回来看见书房的床没了吓了一跳，所以问问你而已。】
柴应回了个鞠躬感谢的表情包，然后又踢了踢小南，“没事儿了，你接着躺。”
小南抱着刚刚着急忙慌收起来的床垫和被褥愣在原地，中气十足地吼他：“你有病吧柴应！”——
苏意羡收起了手机，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床被柴应借走了，他朋友这几天宿舍掉墙皮儿没法住人，去他家借住。但他在网上买的折叠床迟迟不到货，那天我听见他说朋友准备打地铺，我就说把折叠床借她，让姜姐来开了门。”
可能是她与姜姐沟通有误，苏意羡原本说是让他搬储藏室那张折叠好的床，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搬了书房这张。
她看见沈知行一如既往平静的表情，故意说：“柴应说他马上送上来。”
沈知行立刻道：“不用了，搬来搬去太麻烦，不如……”
苏意羡憋着笑，“哦！不如你去他家睡？”
“他人不错，不如就送给他。”——
当天下午，沈知行坐在储藏室研究了一个小时的折叠床，最后走出来告诉苏意羡，他不会安装。然后他又花了一刻钟查阅资料，告诉苏意羡柔软的沙发并不适合睡觉。
于是当晚，他堂而皇之地钻进了苏意羡的粉色被窝里，抱着她入睡。
第二天早上，沈知行在吃完早饭后进去，给苏意羡的床换了套奶黄色的床单。
他动作利落，身高手长抖起被子来效率也高得很。
苏意羡靠在一旁看他几分钟就换好了床品，还特地把垂下来的床单折起来塞到了床垫底下。
沈知行抹平了床单上的最后一个褶子，然后回过头问她：“那套紫色的是不是还没用过？”
他刚刚在柜子里看到了一床新的紫色床品，还没拆封。
“没有。”苏意羡一般都是隔几天才会换床单被罩，两套足够替换。
见沈知行将紫色床品也拆了过水，苏意羡有些耳热，她小声嘟囔：“你收敛一点就不用天天换了……”
沈知行抬头看她，眼神晦暗不明，好似在说：到底是谁不收敛？
被他这么看了几秒钟，苏意羡举手投降。
从结果上来看，确实是她自己让那几套宝贝床品受委屈了。
真丝面料娇贵，进不得洗衣机，而且洗完只能阴干无法暴晒，换一次是个挺大的工程。
苏意羡上次就洗毁了一套，所以今日尤为紧张，寸步不离地看着沈知行手洗床单，还时不时地提供技术指导：“诶呀，不能这么拧，你拧麻花儿呢？”
沈知行闻言立刻减轻了拧干的力道，轻轻地拎着床单去浴缸上方，将水抖干。
“轻点轻点，不然晒干了会皱的。”
“早晚都会皱的。”
她情到浓时喜欢扯床单，每次都会留下很深的褶皱，怎么抹都抹不平——
周六清晨。
苏意羡心疼地看着床单中间的褶皱，用手抹了几次都弄不平整。
“换种面料吧。”沈知行站在一旁打领带。
他今天上午要见一位投资人，所以颜研的家长会只能让苏意羡去参加。
苏意羡有些愤愤，“那我觉得可能换个男朋友比较一劳永逸。”
沈知行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谁昨晚说永远要和我在一起？”
而且旁人分手后找伴侣都是往好了找，她怎么还要找个次的？
“啊……床上的话不能当真的。”苏意羡算准了他们俩早上都有正事儿，所以说话无所顾忌，“一些礼貌性的夸奖，是为了增强伴侣的信心。”
她说完后立刻出了房间，套上昨天就拿到门口挂着的浅杏色大衣，挑了一只中等尺寸的卡其色包包做搭配。
下楼后，王叔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这段时间沈知行临时让王叔来负责苏意羡的出行。
姜姐前几天刚办下来工作签证，被沈知行送出国考驾照去了。
沈知行征求过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愿意陪苏意羡出国呆半年，姜姐欣然同意，并且为自己争取了一笔不菲的外派工资。
王叔将苏意羡送到江城一中门口，后者熟门熟路地进去，直奔博学楼。
到了博学楼一楼看见高三年级的牌子后，苏意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颜研在读高一。
她调转方向往高一的那栋楼走去，看见了在楼下望眼欲穿的颜研。
“快，要迟到了姐姐。”颜研快速她带回了班。
苏意羡看见讲台上站着的老师后，不自觉在班级门口停住了脚步，她有些怵。
“早知道让你小舅来了。”苏意羡欲哭无泪，“那是我高中语文老师。”
苏意羡从小背文言文的速度就慢，别人背两天就能背熟的文言文，她要背四天，为此没少去翁亦巧办公室背书默写。
“颜研，那是你……”翁亦巧定睛一看，“苏意羡？”
“翁老师……”苏意羡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扯出一个与高中时候一般无二的怂包笑容，“您好，我是颜研的姐姐。”
虽然她毕业了两年，脱下了校服涂上了口红，可苏意羡一看见翁亦巧的时候，脑子里还是盘旋着“噫吁嚱，危乎高哉！”
“是你啊，本来颜研说她姐姐来开家长会我本来还不同意，但这孩子非说姐姐是江大的，在家能做主。”翁亦巧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你家和她家……”
“我们两家关系很好。”苏意羡解释道。
翁亦巧点点头，她对颜研和苏意羡的家庭情况也了解一些，“行，坐吧。”
整个家长会全程，苏意羡听着翁亦巧熟悉的语调和口癖，仿佛回到了两年前狂背文言文的时候。
颜研很有主见，她的分科志愿单早就填写好了，苏意羡今天来实则就是走个过场。
于是后半程，姐妹俩双双看着黑板出神。
“好，本来呢按我的计划，咱们今天高一一班的家长会就结束了，但是今天很巧的是，台下坐着一位我两年前的学生。”
翁亦巧笑着指了指座位中间的苏意羡，介绍道：“她叫苏意羡，非常优秀的女孩子，现在在江城大学金融系读大二，我想请她上来给我们的同学们分享一下她高中三年的学习经验，大家欢迎。”
苏意羡表情一僵，在起身的时候压低声音跟颜研说小话，“翁老师还是喜欢干这种即兴的事儿……”
翁亦巧作为语文老师，当初教会苏意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学会即兴表达”。
当时每次上课前，翁亦巧都会随机点一个学生上台做即兴演讲，演讲的题目当场给，有三分钟准备时间和三分钟的演讲时间。
但不得不说，翁亦巧的教学方式非常有效。
苏意羡班里的大部分学生从最开始的害羞紧张，说话结巴，到最后高三毕业的前已经可以从容地走上讲台侃侃而谈了。
苏意羡在走上讲台的过程中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她简短地做了个自己学习方法的分享，最后还鼓励大家将来报考江城大学。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想问你们学姐吗？”时间还有富裕，翁亦巧鼓励大家踊跃提问。
有一个女孩子问了苏意羡省排名在多少可以报考江大，苏意羡回答过后，又叫了后排的一个看起来很活跃的男生。
那男生高高瘦瘦的，脸颊有些红，他站起来以后挠了挠后脑，“学姐，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翁亦巧一直觉得教育学生时堵不如疏，她在对待班级里男女生交往这方面比较开放。
听见这位男同学的问题后她笑了笑，也并没有制止。
“有的。”苏意羡回答。
翁亦巧适时接过话题，“但你们学姐高中三年内绝对没有。”
“对。”苏意羡点头，“那时候真的没有。”
翁亦巧宣布家长会结束，“有对选科还有疑惑的家长和同学可以留下来再和任课老师交流，其余的家长可以把孩子带回去了。”
苏意羡在讲台旁给颜研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自己在外面等她。
她刚走到走廊上，颜研就着急忙慌地提着她的包拨开人群出来。
“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颜研眼睛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上次不是跟那个研究生没成吗？”
“不是他。”
颜研倒吸一口凉气，“那，那你是在，在国外的时候……”
苏意羡点了点头，“算是吧。”
她和沈知行确实是在国外确定关系的。
“其实你也认……”
苏意羡还没来得及说话，颜研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拨号，“哇！所以我小舅现在是全家唯一一个成年的单身狗啊？我要打个电话嘲笑他一下。”
电话一秒接通，颜研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喂？小舅啊嘿嘿嘿，你知道吗？姐姐她……”
“结束了就快点来门口，我在门口等你们。”
“啊？你来接我啦？”颜研突然觉得受宠若惊，她应了两声，然后将电话挂断。
苏意羡见她这么快就挂断了电话，侧过头问她：“你不是要打电话嘲笑他的吗？”
“算了……”颜研叹了口气，她还是有心里的一点点良知的。
“看在他亲自来接我放学的份儿上，我还是善良一点吧，单身老狗很惨的。”
苏意羡憋着笑，她摸了摸颜研的马尾辫，然后偷偷掏出手机给沈知行发消息。
苏意羡：【你外甥女儿真的很孝顺（眼泪汪汪）】
二人很快走到校门口，颜研一眼就看到了沈知行的车，拉着苏意羡快步过去。
沈知行看见她们后就下了车，他往苏意羡的方向走了几步过去接她，然后伸出手，“包给我。”
苏意羡还没来得及摘下肩上的包，一旁的颜研就立刻地把重得仿佛背了砖块儿的书包递了过去。
她感动得看着自己英俊帅气的小舅，拖着长音：“舅——你最近对我真好。”
沈知行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还是嗯了一声。
他将颜研那只花里胡哨的大熊脑袋书包背到肩膀上，又接过了苏意羡的单肩包拎着。
打开车门让她们俩上车，沈知行将书包放到了后备箱，然后提着苏意羡的单肩包坐进副驾。
“姐，你那个包型是很难买吗？”颜研看见沈知行居然把苏意羡的包放在腿上，而不是随便地丢在后备箱里。
他以往对待沈锦那些奢侈品包也没这么仔细。
“嗯，很难买。”
苏意羡瞟了一眼沈知行，那日在酒店里，他吃的就是这只包的醋。
车刚发动，颜研就迫不及待地凑过去问沈知行：“小舅小舅，你知道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沈知行眉梢微扬，扭过头看她。
颜研没有发觉沈知行异样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怪不得姐姐前几天换头像了，我还以为她只是觉得那只小猫好看，没想到真的是情侣头像。”
沈知行一顿，而后将目光移向苏意羡。
苏意羡满脸无辜地朝他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头像是情侣的。
苏意羡问颜研：“是情侣头像吗？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只有这一个。”
“是啊，等会儿我找给你看，正好你可以发给你男朋友……”
颜研很快找到了图片，发到了苏意羡的微信上。
苏意羡的头像是只小白猫，小猫的脑袋朝右边歪着，她当时以为是小猫靠在墙上。
这会儿看到颜研发来的图片，苏意羡才明白小猫靠着的不是墙，而是另一只小黑猫的脑袋。
小黑猫的脑袋是往左边歪的，如果将两张图并排放到一起看，两只小猫的脸颊正好可以贴贴。
苏意羡随手把小黑猫头像发给了沈知行。
颜研继续拍她小舅的肩膀，语气欠嗖嗖的，“哎呀，小舅啊，你现在作为我们家唯一一个成年且单身的人，有什么感想吗？”
沈知行未答话，他不动声色地戳了几下手机屏幕，然后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下一秒，颜研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掏出来一看，居然是沈知行发来的消息。
沈知行：【？】
“你就坐我前面，发什么信息？”颜研觉得他莫名其妙。
沈知行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朝颜研伸出手，“手机我看看。”
颜研一头雾水地把手机递过去。
她眼看着沈知行在她手机上戳了两下，很快又还给她。
“什么啊？你自己发的消息有什么好看的……”颜研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突然一个激灵。
她刚刚发给苏意羡的小黑猫图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沈知行的头像上？
微信bug了？？？
颜研反复点开沈知行的头像，刷新了几次，那只小黑猫依旧岿然不动。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看沈知行，又看看苏意羡……
“你俩……”颜研咽了咽口水，她好像有些丧失语言能力。
颜研张着嘴憋了半天，最终只从嗓子眼儿里冒出了一个单音节，她语调上扬，还带着些许颤音——“昂？”
看见沈知行点头，颜研指了指旁边的苏意羡，不可思议道：“小舅妈？”
所以上次电话里，沈知行不是在开玩笑？
是真的要让她小舅妈来开家长会？
而她却没有参透沈知行的意思，甚依譁至觉得他没礼貌乱开女孩儿玩笑？？？
颜研的脑子逐渐恢复运转能力，问苏意羡：“那你刚刚怎么跟翁老师说你是我姐姐啊？”
苏意羡还没来得及回答，颜研自顾自地哦了一声，嘟囔道：“也是，你以后万一跟小舅分手就不是我小舅妈了，但你一定永远都是我姐姐。”
第57章
颜研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小黑猫的头像与沈知行本人的违和感太重。
就好像是路上撒娇卖萌发传单的HelloKitty玩偶, 头套一摘，结果玩偶服里面是个不苟言笑的彪形大汉。
“小舅，你不准备把头像换回去么？”颜研记得上次无意间与沈知行提到情侣头像时, 沈知行还觉得这个举动很幼稚,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打脸了。
作为沈家的一份子，颜研手握集团股份, 偶尔还是很关心集团生意的。
她担忧地问道：“让你的合作伙伴和公司同事看见, 会不会有损形象？”
哪儿有公司CEO头像是只歪脑袋的噘嘴黑猫的？
沈知行毫不在意, “没事。”
他的形象还不至于要靠一个微信头像来维持。
当天, 家人朋友们陆陆续续刷到沈知行的新头像后，纷纷发信息祝贺他老树开花。
沈锦：【果然看到极光会有好事发生, 我刚给冻得关机的手机捂热, 打开微信就看到了研研给我报喜。】
姜严威：【啧，我依稀记得某人大学时候嘲笑我的情侣头像幼稚，你这头像是有多成熟？你这么大个沈总, 我还以为你不会干换情侣头像这种事儿, 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
Frankie：【期待在学校再次看到你, 希望你以后常来看你的女朋友, 顺便看望我。】
……
回家后, 沈知行顶着个小黑猫的头像挨个儿按照顺序回复消息。
将问候他恋情的亲友们的信息都回完以后，他看到了压在最下面的一条合作伙伴的信息。
沈知行立刻打字回复：【闻总，具体细节我们可以下周找时间面谈，我让秘书去敲你的时间。】
他点击发送后, 眼睁睁地看见对话框旁边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就在这时, 沈知行接到了钱前的电话。
“喂，沈总, 闻总的秘书刚刚问我您是不是被盗号了，还有盛世澜河的王总刚刚打电话问我您是不是换了微信号……”
沈知行：“……”
形象没受影响，但工作好像受到了影响。
原先沈知行觉得没有必要重新注册一个工作专用的微信号，如今想来这事儿应该提上日程了——
三月初的一波倒春寒，将过早地脱掉冬衣的苏意羡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在学校办完手续，刚从一年四季恒温的校领导办公室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一激灵。
苏意羡一边哆嗦一边小跑到距离行政楼最近的图书馆，进去后发现暖气未开，馆内也依旧是冷的。
她要了杯热拿铁，坐在休闲区冻得直抖腿。一口气喝完了热拿铁，苏意羡将身上的风衣紧了紧，一鼓作气跑回了宿舍。
开门后，苏意羡立刻打开了制暖空调，征求过简丹同意后，裹着她的被子哆嗦了好久才暖和起来。
她将留在宿舍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要拿走的装箱，不拿走的就统统塞进柜子里，然后用防尘布遮盖好了床铺和书桌。
拎着东西下楼，苏意羡再次小跑出校门。
上车后，苏意羡一声不吭地钻进沈知行怀里，将两只冰凉的手塞到他手心里暖着。
“冻死我了。”她将冻得几乎快要没有知觉的脸颊贴在沈知行胸口，后者用自己敞开的外套将她包裹住，将隔板升了起来。
“你今天就穿这个出门？”看见她身上那件两层布的风衣，沈知行脸色变了变，语气也不复柔和，“我不看着你，你就乱穿衣服。”
他知道苏意羡贪凉，为了搭配甘愿放弃保暖。所以但凡他在家的时候，都会盯着苏意羡穿得厚实点儿。
今日沈知行约了人谈事儿，忘了她中午要出门，谁知道一个没看住，就让她成为了全江城穿得最少的人。
“可是今天中午真的很热。”中午那大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谁知道没两个小时就突然变了天。
苏意羡的左边脸颊捂热后，又将右边脸颊贴在沈知行身上暖着。
“春捂秋冻。”沈知行用嘴唇碰了碰她冰凉的耳垂，蹙眉道，“刚刚去寝室也没有管舍友借一件厚衣服？”
“舍友不在，我忘记了……诶呀你不要说我了。”
苏意羡吸了吸鼻子，开始恭维他，“我自己被冻过一次，才会知道沈总你对于天气的把控有多么精准，对于随时随地变脸的老天爷是有多么了解……你比我多吃八年米果真不是白吃的，28岁的年纪也不是白长的，以后我没有你可怎么办呢，叔叔。”
不知怎么的，她最近又开始喊沈知行叔叔。
还要拖着长音地喊，音调百转千回地喊，语气像是沁了蜜一样地喊。
沈知行无声地叹了口气，苏意羡每次抱着他说花言巧语的时候，他都是招架不住的。
钱前一脚油门下去，车很快就开到了公寓楼下。
到家后，沈知行将苏意羡赶去沙发上裹着毛毯，他很快端着一杯热的红糖水出来。
“喝完。”见苏意羡眉头皱得很紧，沈知行又道，“没有姜。”
“可全是糖……”苏意羡还没来得及坚决拒绝，杯子就被端到了嘴边。
她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小口，然后疯狂摆手，蹙眉道：“甜，太甜了。”
见她模样夸张，沈知行半信半疑，“我只放了一勺。”
他刚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甜味并不重，但红糖特有的味道很浓。
“那喝水吧。”他见苏意羡实在是抗拒，起身去厨房换了杯热水来。
苏意羡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热水，将口腔中的红糖味儿冲谈以后才停了下来。
她将热水往沈知行的方向推了推，“你也喝一口。”
沈知行虽不明白她的意图，但还是听她的喝了一口白开水。将杯子搁回到茶几上后，沈知行的胳膊被她抱住晃了晃。
“怎么了？”沈知行问。
苏意羡抿着嘴唇，“我想亲你。”
前几天身体不方便，饶是再想，她也得跟沈知行保持距离。
但今天可以了。
沈知行怔愣两秒，然后面带笑意地往沙发里侧挪了挪，他身子倚着沙发靠背，张开双臂。
苏意羡笑盈盈地蹦到了他身上，还没忘了抓着身上的小毯子。
她将粉色毯子顶在两个人的头上，然后躲在毯子里低头与沈知行亲吻。
她提出的，就由她主动。
苏意羡认认真真地吻着他，使出了自己的全部亲吻技巧。
身上渐渐地热了起来，寒意尽数消散。
苏意羡热得脸红红的，索性抬手将身上的小毯子丢到一边。
她用下巴蹭了蹭沈知行的锁骨，低声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沈知行笑。
苏意羡声音闷闷的，“出国以后想亲你怎么办？”
还有半个多月才离开，但她每每想到离开后的日子，都会觉得心里难受。
习惯了每天能和沈知行见面，便不想过没有他的日子了。
“我飞过去。”沈知行一下又一下摸着她的脑袋，柔声道，“你只要想我，我就过去。”
虽然知道他工作一忙起来，根本不可能随叫随到，但苏意羡还是点了点头说好。
“我们可以每天视频。”
“好。”
“我工作不太忙的话，可以过去陪你住一段时间，按照国内的时间远程办公。”
“好。”
“就在这儿好不好？”
“好……”
苏意羡下意识地回答完，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在这儿？”她看了看并不富裕的沙发空间，觉得没有什么发挥余地。
“在这儿怎么……”
沈知行亲了亲她泛红的耳垂，声音低沉得像是在故意引.诱她，“你自己试试，好不好？”
唰的一下，苏意羡的脸颊红得像煮熟的虾。
沈知行这人似乎很乐于创新，从不喜欢拘泥于传统，这点一直让她觉得很头疼。
见苏意羡在犹豫，沈知行低头在她脖颈处落下细细密密的吻。
苏意羡被他亲得脖颈酥麻，禁不住身子后仰，可她只要一仰头，就会被沈知行又抓回来。她越躲，他越起劲。
最后，苏意羡招架不住，她喉咙中溢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单音节，听着像是在说好。
苏意羡虽然经常游泳，但这种极其耗费体力的运动毕竟是第一次尝试。
不知技巧，不得其法，动作卡顿生涩，还没怎么运动到就喘着粗气喊累，要放弃。
某个全程笑着的人看不下去了，动手帮她找到了正确的发力姿势，以免她受伤。
毕竟，运动的姿势不当是很容易受伤的。
……
在沈知行的耐心指导下，苏意羡逐渐掌握了运动技巧，没一会儿就累得口干舌燥，半张着口汲取着新鲜空气。
沈知行听见她叫渴，俯身拿水杯想喂她一口，却没想到打乱了她的节奏……
沈知行抚摸着她颤抖的脊背，温柔地喊她的名字，夸她真棒，叫她宝贝。
可他一边耐心地哄着亲着，却一边毫不留情地用手箍住她的腰，像是在告诉她运动要持之以恒，不能半途而废。
天色渐晚，夕阳逐渐没入黑暗，被吞噬不见。
月光愈来愈亮。
公寓只有一个浴室，苏意羡怕沈知行出了汗着凉，也把他给拽进了蒸汽升腾的淋浴间内……
夜里九点，二人依偎在地毯上吃着晚饭。
苏意羡一边吃，一边将备忘录里出国前的计划列表勾掉了两行。
她翻了翻日历，目光停留在下个月五号格子里写着的清明二字上，今年的清明节她应该在国外上课。
“过几天抽个时间陪我去看看我家人吧。”
“我想在出国前，把你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
第58章
几日后, 江城城郊。
车停在公墓门口，二人换乘摆渡车前往。
陵园背山临水，时值三月中旬, 山里的桃花开得正盛。
这片陵园还是当初苏家经手开发的, 苏意羡的母亲很喜欢山北面的一片桃花林，她离世前没多久才竣工, 后来苏老爷子就将他们夫妻俩葬在了这里。
摆渡车停在一个小小的院子前面, 苏意羡推开木栅栏进去, 到旁边的小屋子里拿了两块干净的布出来。
苏家陵园独立于后山一角, 每隔几天都会有人来清扫。但每当苏意羡过来，还是会亲自再擦拭一遍。
“爷爷奶奶, 我来看你们了。”苏意羡依次给爷爷奶奶摆上了他们生前爱吃的点心, 然后拉起了沈知行的手。
看着墓碑上慈眉善目的两位老人，苏意羡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尽量平复着心情。
“爷爷, 您之前说沈家爷爷的小儿子很好, 现在他是我男朋友啦。”
苏意羡抬手擦了擦眼泪, “您当初没看走眼, 他真的很好，人很好，长得好，工作能力好, 对我也很好……您在那边可以放心地去跟奶奶搓麻将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人照顾, 我现在有很多人关心，有沈爷爷、有姑姑和妹妹, 有很多很多好朋友，还有男朋友，我自己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哽咽得说不出来话，轻轻地推了沈知行一把。
“你们好，我叫沈知行。”沈知行弯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两位老人的照片，“我小的时候我们应该见过，不知道你们现在还能不能认出我了。”
“我上次来的时候和叔叔保证过会好好照顾意意，如今我们在一起了，现在改口叫您爷爷，希望您能同意。”
苏意羡听见他的话笑了笑，一边笑一边擦着眼泪。
沈知行揽住她的肩膀，“这次来，我也还是想告诉您，我会好好照顾意意的。无论以后我们是否能最终修成正果，她都会是我一辈子的亲人，我会一辈子对她好，无论是以何种身份。”
山里偶有阵风，苏意羡示意他凝神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她轻轻地拽了拽沈知行的袖子，“听见了吗？爷爷奶奶说好。”
“听见了。”沈知行轻声道。
苏意羡将眼泪擦干，弯腰拎起食盒，又带着他去旁边父母的墓前。
“其实我对爸爸妈妈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她将几碟酥饼放到墓碑前的小台阶上，又拿出一壶提前泡好的伯爵红茶倒了两小杯。
“我之前一直记得妈妈以前喜欢吃芝麻馅儿的酥饼，可是有一年，爷爷说妈妈喜欢的是椒盐味儿的。”
那次祖孙俩为了这事儿争执不下，还特地打电话给了以前在苏家工作过的阿姨，问她是否能记得苏意羡母亲的口味。结果阿姨冒出了第三种答案，说她从前在家时做的最多的是红糖馅儿的。
“所以从那年开始，每次来看爸爸妈妈，我都会带三种馅儿的酥饼。”苏意羡垂眸笑了笑，“吃剩的就给爸爸吧，妈妈以前总是说爸爸什么都吃，从来不挑食。”
苏意羡的父母感情极好，二人是大学时候相识的，虽然他们的家庭条件差距很大，但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相爱。
“你知道我名字是什么意思吗？”苏意羡随意在地上坐了下来，拉着沈知行坐在自己旁边。
“意羡，情深意重，缱绻羡爱。”
苏意羡幼时刚学写字的时候，每天都嚷嚷着名字笔画太多太难写，她练了多久的“意羡”二字，几乎就哭了多久。
“我小时候总问我爸妈，为什么非要叫苏意羡？能不能给我改个名字，叫个比划少点的名字，比如苏一先？”
父母总笑着说不行，然后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她，教她将名字写对，写好。
后来等苏意羡再大了一些，读过了一些书，懂得一些道理了，父母才告诉她为什么要给她起名为“意羡”二字。
她是父母爱情的见证。
她的名字，写满了父母十几年如一日的缱绻。
“从那以后，我就很喜欢我的名字了。”
虽然名字里没有父母对她的期望，但是名字里有爱。
这样的爱给足了幼时的苏意羡安全感，她在父母和爷爷奶奶的爱里长大，长大后也学着他们爱人的方法去爱人。
沈知行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的小照片上，那是一张四四方方的黑白合照。
照片里的一对年轻人穿着衬衣，笑得很开心。
苏凭夫妇去世的时候约莫三十出头，但这照片里的二人看上去要更年轻些。
沈知行看着这照片的站位和姿势，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是……”
“嗯，是结婚照。”
苏意羡摸了摸照片，“爷爷说希望他们无论在哪儿，都要像那时候一样开心。”
她很少与人说起父母，今日也是头一次，苏意羡想将父母的事情全部说给一个人听。
“我母亲以前其实不叫梁青云。”苏意羡扭头看向沈知行，问他，“你记得吗？我生物学上的舅舅姓秦。”
“秦博军的爸妈结婚后一直盼着生儿子，结果生下来是个女儿，他们就将生儿子的期望明晃晃地放在了我母亲的原名上。”
苏意羡并不知道妈妈的原名是什么，但她猜也能猜到些，无非是招啊盼啊之类的字组的词。
“自秦博军出生后，我母亲便被丢去了她的舅舅家，我舅姥爷不能生育，将她视如己出，后来我妈妈上大学后就自己改了名字，跟我舅姥爷姓。”
别人家的小朋友年幼时学会的第一首诗大多都是《静夜思》和《咏鹅》，但苏意羡学的却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我小时候以为妈妈教我这句诗，是因为这诗里有爸爸和妈妈两个人的名字。”许多刚认识苏凭和梁青云二人的人，也都以为梁青云是特地与苏凭改的情侣名，称赞他们情比金坚。
“但妈妈说，这名字早就在认识爸爸之前就想好了。她要扶摇上青天，不要永远被困在那个小小的地方，被亲生父母和弟弟吸血，她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梁青云上大学的那时候还没有助学贷款，梁青云找舅舅舅母借了钱交学费，但生活费只能靠她半工半读来赚。
她做过各种工作，苏意羡至今都清晰地记得她手腕上有一道很长的疤，是做工的时候被划破的。
“她和我爸爸认识就是因为那次受伤，我爸爸是个呆呆的只会读书的公子哥，有一天回宿舍的时候无意间撞见她一手的血，二话没说就骑脚踏车送她去了医院，还打电话让我爷爷去结账。”
苏意羡在自己的小臂上比划了一下，“我爸说当时足足缝了三十多针，我妈妈一声疼都没有喊。”
沈知行沉默了一会儿，他将苏意羡的手握得更紧，“你母亲很值得敬佩。”
“我也觉得，旁人总说她命好，说她一个连学费都交不起的穷学生却能嫁进豪门。可我妈妈是她们镇子上第一个大学生，她嫁不嫁人都会有很好的前程。”
苏意羡很佩服梁青云，她一直以有这样优秀的母亲为荣。
苏意羡看着照片上眉眼与她有些相像的女人，“妈妈，我男朋友你肯定满意对不对？毕竟他长得不比爸爸差。”
苏意羡将头靠在沈知行肩膀上，眉眼弯弯的。
她每次来都尽量笑着，想让爸爸妈妈多看见她笑脸。毕竟爸爸妈妈过世的时候她年纪还小，十岁之前的孩子哭的时候总比笑的时候多。
“我知道你和爸爸都不会在意他的年纪的，毕竟只有八岁而已呀，只要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十年都开开心心的，就没有必要在意很久以后的事情。”
院子里有两颗桃树，花瓣洋洋洒洒地飘落，落在墓碑上方，落在苏意羡和沈知行的头上。
“你和爸爸的祝福我收到啦。”苏意羡抬手将沈知行头顶的花瓣拿下来，捏在手上，“其实你小时候说不定还见过我爸妈。”
江城就这么大，沈老爷子与苏老爷子关系又好，家里的小辈一定在某些场合见过面的。
沈知行点点头，“希望很久之前见面的时候，我给叔叔阿姨留下了好印象。”
“你小时候可爱吗？”苏意羡问。
沈知行：“还行。”
“那一定会给他们留下好印象的。”
……
下午来时阳光明媚，说了许久的话，这会儿天色渐渐暗了下去。
“爸爸妈妈，我先走了，等我从国外回来再来看你们。”苏意羡牵着沈知行的手晃了晃，“要告个别吗？”
沈知行点点头，“叔叔阿姨，下次见。希望你们在天上也依旧幸福，保佑意意在国外一切顺利，完成学业后早些回来。”
苏意羡牵着他的手离开，下山时，她问沈知行：“如果我在国外多待几年，你说好不好？”
“好。”沈知行不假思索。
苏意羡愣了一瞬，有些惊讶，“你怎么想都不想啊？”
“学业是你自己的事儿，你觉得好就去做，不用征求我的意见。”
沈知行爱她，便不会折断她的翅膀。
“哎呀，那可惜了，在我的规划里出国只占了八个月而已。”苏意羡抱住他的胳膊，“而且我都已经跟柴应的导师说好了，他很欢迎我去读研的。”
沈知行揉了揉她的脑袋，“确实可惜，八个月以后，你就得回来天天跟我待在一起了。”
“那我可得趁这八个月，好好儿的多看看国外的各类帅哥。”苏意羡掰着手指数，“多看看那种年轻的呀，年轻的呀，年轻的呀……”
沈知行握住她的左手，突然问她：“你中指戒号多少？”
“嗯？”苏意羡仰头看他，“你要给我买戒指吗？”
见沈知行点头，苏意羡一本正经地告诉他：“只要钻够大，戒指多大我手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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