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了小半晌, 唐星然决定实话实说。"
萧惟又看了眼她冻红的手，从她手里先接过了那本练习册。
唐星然把手缩进袖子里。
“我看你都不给班里其他人讲题，如果我去问你, 你给我讲了，就显得我…很特殊？总觉得不太好…”"
萧惟看了她一眼, 淡淡问：“哪儿不太好？”"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 说：“我也说不清楚, 就是感觉, 有点拉仇恨？”"
萧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看她好像挺较真, 没再多说。 "
“回教室给你讲吧。”
“啊？”
萧惟看她鼻子都快冻红了，说：“站这讲我冷。”
唐星然吸了吸鼻子，笑道：“行，既然你这么、娇弱, 那我们回教室！”"
萧惟：“……”
第一次有人用“娇弱”来形容他。
路上，唐星然纠结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不给别人讲题啊？”
萧惟语气懒散：“浪费时间。”
“……”
唐星然咬了下唇，声音也小了些：“那你为什么给我讲？”
萧惟没说话。
昏暗的灯光下, 他耳朵渐渐泛红。"
片刻后, 他平静道：“跟你比较熟。”"
“啊？”唐星然追问：“你跟班里其他人都不熟吗？”
萧惟面不改色：“不熟。”
“……噢，好吧。”-
教室里灯还亮着, 只剩林瑾一个人还在，坐在位置上低头写题。"
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啥也没说, 继续写题。"
唐星然坐在萧惟旁边的位置上，他从抽屉里拿出草稿纸, 低声开始给她讲那道题的解题过程。"
10分钟后，唐星然恍然大悟。
萧惟侧头看她，嗓音低沉好听，问：“听懂了？”
唐星然重重点头，笑道：“懂了懂了，你讲得比付楚清楚多了！”
她用笔尖戳着桌上那张草稿纸，“他讲完这步，直接就跳到这步了。”
萧惟淡笑了下。
正常来说，中间那些步骤是能跳过，但唐星然每次都会卡在这种步骤上。
不是因为他讲题比付楚清楚，实在是给她讲了太多次，已经猜到她有哪个点会有问题。
萧惟思忖片刻，说：“你以后有不会的题，下晚自习就在教室里留着，然后我给你讲。”
唐星然睁着星星眼看向他，“哇”了一声：“小惟，你也太好了。”
她摸了下鼻子，觉得现在这个语境，说这句话也不会被他误解。
“我爱死你啦！”
“？”
萧惟心跳加快，看了唐星然一会儿。
好像女生之间经常这么说话？他听到后桌两个女生天天“爱”来“爱”去，都成了口头禅。
萧惟揉了下眉心，问：“还有别的题吗？”
她摇头：“没有啦，走吧！”
出门之前，唐星然回头看了眼林瑾，礼貌性关心了一句：“林瑾，你还不回宿舍吗？”
林瑾抬头，笑了笑：“我马上就回，你们先走吧，一会儿我关灯。”
“好。”
出了教学楼，路上已经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寒风瑟瑟，已经过了元宵，天上居然又开始飘雪。
唐星然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也戴上。
她侧头看萧惟：“你耳朵不冷吗？”
萧惟：“不冷。”
唐星然说：“风还挺大的，还下雪了，要不你也把帽子戴上吧！”
萧惟：“不用。”
唐星然瞥了他一眼，耳朵明明很红！
“让你戴个帽子你怎么还磨磨唧唧的，我帮你戴！”
萧惟：“？”
说完，唐星然就快步绕到他面前。
她踮起脚，抬手去身后够他的帽子，往上一拉，帮他戴在头上。
一瞬间，两人面对着面，距离近得几乎鼻息可闻。
她能看到萧惟眼中小小的自己。
他睫毛很长，在灯光下有淡淡的影子。薄唇红润，肤色白皙，整张脸好看得过分。
唐星然不由想到了假期跟他一起看的那场爱情片。
跟现在场景一模一样。
一个下雪的夜晚，暖黄的路灯下，雪花飘落，电影的男女主在路边拥吻。
唐星然的手还停在他的帽子上，四目相对，她几乎感觉自己陷进了他的眸中。
萧惟神色微变，呼吸逐渐沉重。
眼前的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抬头看着他，双手抓在他的帽子上。
有片雪花在她的睫毛上，又掉落在她唇角，渐渐融化。
看着唐星然，萧惟感觉自己的心也像那片雪花一样，瞬间就融成了水。
他攥了下拳，2秒后，轻声叫她：“唐星然，发什么愣？”
“啊。”她赶忙收回手，往旁边挪了一步。
天哪……
差点没忍住，她刚才居然想亲他！
妖孽啊！！
这张脸也太容易引人犯罪了！！
唐星然深呼吸了好几次，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宿舍楼下，她极不自然地朝他摆了摆手：“那个，拜拜，明天见。”
萧惟“嗯”了一声，“早点休息。”-
十多分钟后，男生宿舍。
萧惟把电脑插上网线，坐在桌前，熟练登录两人的q.q，两只小猪出现在屏幕上。
他从包里拿出剩下最后几道题的化学作业，准备一边让它们打工，一边写题。
盯了一会儿之后，鬼使神差般，他打开了宠物衣橱，给两只猪换上了那天的婚纱和西服。
付楚刚洗漱完回来，吊儿郎当地走到了他身后。
“卧槽，牛逼啊，你这俩猪都结婚了？”
“……”
“萧惟，你玩得还挺认真啊，没看出来你这么大个人了还对这种过家家的游戏这么感兴趣！”
“……”
萧惟没搭理他，划着鼠标让两只猪去打工。
付楚还在他身后喋喋不休：“有这么好玩吗？能比lol好玩？”
“诶，要是每天在教室门口看你的那些女生知道你有这爱好，估计能惊掉下巴！”
“你这玩了多久等级能够结婚啊？结了婚能生小猪吗？”
萧惟蹙眉：“你能不说话吗？太吵了。”
付楚挑眉：“行行行，我不吵你。唐星然那姑娘比我可闹腾多了啊，也没见你嫌她吵。”
“……”
快熄灯，萧惟抬眸看了眼电脑，盯着两只宠物身上的衣服看了一会儿。
他又打开衣橱，把衣服换了下去，退出登录。
躺在宿舍的床上，他闭上眼，就想起了今晚的场景。
那盏路灯下，唐星然脸上映着暖绒绒的光，踮着脚给他戴帽子。
睡梦中，小时候的唐星然，现在的唐星然，两张脸重叠在一起。
一个声音软软糯糯，在他耳边回荡：“萧惟，长大之后等我嫁给你了，你得对我好点！”
……
……
一班的物理老师是个小老头，讲课水平很高，脾气好，不怎么管学生。
开学第二周，唐星然老毛病又犯了。
整本物理书的内容她假期都学过一遍，感觉不用再听。
周天晚上，她往书包里塞了三本言情小说，准备以后物理课的时候看。
连着看了三天，无事发生。
姚青悦忍不住说她：“你上课不想听可以写作业啊，别下次考试又掉出去了，我还得换同桌。”
唐星然：“不可能。唉，我上课实在是写不进去作业，老师一直在说话，注意力根本集中不到作业上啊。”
姚青悦笑了声：“那能集中在小说上？”
唐星然挑眉：“必须能啊。”
周四大课间跑操结束，快到上课时间，唐星然在楼道里遇到了陈璐。
她期末没考好，这学期还留在三班。
陈璐把她拉到窗台边，压低声音：“唐唐，你没再往教室带言情小说了吧？”
“……唔。怎么了？”
陈璐：“老张正带着人在我们班查手机和小说杂志呢，估计马上就去你们班了。”
“啊？”唐星然睁大眼：“怎么查？”
陈璐：“抽着查的，翻抽屉。”
她顿了顿，说：“听说是早上市教育局来了督导，看到7班有个人上课偷偷看小说，还没等督导说话呢，班里又有人手机响了。老张勃然大怒，就挨个班查呢。你要是带了赶紧想办法藏藏。”
唐星然朝她抱了抱拳：“相救之恩，我唐某没齿难忘！”
她飞快跑回教室，看了眼抽屉里的三本言情小说。
离上课就剩5分钟，放回宿舍肯定是来不及了，下节还是班主任的课，总不能迟到。
大课间，班里的人一半都还没回来，都出去接水或者上厕所。
唐星然拉开拉链，把小说藏在校服里，围着教室转了一圈。
这能藏哪儿啊……
转到门口萧惟的位置，她灵光一闪。
陈璐说，老张是抽查的？
萧惟是年级第一，又是个男生…小说、杂志、手机什么的，应该查不到他头上吧！
他这会儿没在教室，唐星然趁没人在看他，飞快地把三本书塞进他的抽屉。
……
萧惟几乎是和老张他们一起进的前门。
他拿着水杯，面无表情地坐下，拧开杯盖，喝水。
唐星然回了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方向。
老张带着的校工路过萧惟的座位，没查他抽屉。
唐星然正要松一口气，就看那校工又原地转了个圈。
折回去了。
卧槽…
不会吧。
“同学，麻烦看一下抽屉。”
说着，萧惟站起身。校工弯腰朝他抽屉里张望，两秒之后，抽出来三本天蓝色封面的小说。
唐星然：“……”
完了。
校工举起书，扬声喊：“张老师，这有三本。”
萧惟：“？？？”
老张走过去，板着脸接过他手里的书，一本本翻着看了下封面。
他瞪了萧惟一眼：“跟我去办公室。”
班里所有人都看着萧惟，各种眼神都有，大多都是诧异和疑惑。
萧惟还是一脸淡定地走出门，在门口时，转头往唐星然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一出门，班里直接炸了。
姚青悦侧头，惊道：“我去，好像是你平时看的那种言情小说啊，萧惟也喜欢看这种？”
付楚也一脸幸灾乐祸地转过身：“也没啥稀奇的，他在宿舍还天天玩q.q宠物呢，女生喜欢的他都喜欢，就差穿女装了。”
唐星然：“…………”
“这样的吗？”姚青悦笑出了声，看向她：“唐唐，你知道他有这些爱好吗哈哈哈哈！”
预备铃响起，唐星然没理他们，深呼吸了一次就站起身，踏着铃声走出了教室。
唉。
谁让她喜欢萧惟呢？
不能让他白白受此冤屈啊！
老张的办公室在楼上，唐星然小跑着上去，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她心里着急，没等里面的人叫她，就直接进去了-
“萧惟，你别仗着成绩好就上课看闲书，得给同学起个好的带头作用吧。”
“而且你这看的什么啊？”老张一本本指着封面念：“《魔性总裁坏坏爱》、《总裁在上我在下》、《豪门独爱》，这都什么东西啊？”
门被推开，唐星然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走了进去。
萧惟和老张同时看向她。
还没等老张开口，唐星然就苦着脸说：“张老师，其实，这三本是我的小说！”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萧惟：“……”
办公室里安静了3秒，老张看向萧惟，皱着眉问：“怎么回事萧惟，你刚不是承认了这都是你看的吗？”
唐星然睁大了眼。
他…他居然还承认了！！
老张把书往桌上一甩，扫视两人，厉声问：“到底谁的书？”
唐星然懵了。
既然如此，那只有唯一一个解释了。
她看向老张，咬唇道：“我的书，我看完之后借给他看的！”
萧惟：“………………”
这女孩儿是不是傻啊？
老张叹了声气，开始教训两人，滔滔不绝地说了半节课的时间。
说得嗓子都干了，他喝了口水：“你们都是一班的，要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事。萧惟你一个男生看这种小说。”
他又看向唐星然：“我不是说你是女生你就能看了。有这时间，多背几篇文言文，多写几道物理题不行吗？我看是你们班作业留的还太少。”
“我倒要看看你俩看小说看出啥水平了，周一，一人给我交三篇作文！题目就写前三年的高考语文题，一篇800字，不许去网上搜！是不是自己写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
“……”-
两人出了办公室，各班还都在上课，楼道里空空荡荡。
平白多了三篇作文，合计2400字以上，但唐星然想到刚才的场景，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惟满头黑线，瞥了她一眼：“还笑？”
“好好好，我不笑了。”
她止住了笑声，但语气里还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怎么跟老张承认是你看的啊？”
萧惟没说话。
唐星然又问：“那你知道是我放你抽屉里的？”
萧惟：“不然还能有谁？”
他揉了揉眉心。
本来就他一个人被罚，这下倒好，俩人一起。
唐星然笑：“那你也没出卖我诶，你太讲义气了小惟！”
萧惟也被她气得想笑，但唇线绷得老直。
上次500字检讨，这次直接2400字作文。
他忍不住想说她两句：“唐星然，上课就好好上课，这些书别带到教室里看，作业……”
唐星然直接打断他：“诶呀我知道了，刚老张都念叨快半个小时了，你再说我我头都要裂开了。”
“……”
还不让说？
可以。
已经下了楼快到教室门口，唐星然看到他脸色阴沉着，压低声音讨好道：“你别生气啊，大不了…大不了作文我帮你写，你要怕字迹不对，我写一份再给你抄！”
萧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进了教室-
姚青悦憋了一整节课，课间，终于能问她是什么情况。
“你刚干嘛去了啊？”她低声问：“你不会是去美救英雄了吧？”
唐星然叹了声气：“也不算是。其实吧…那三本书是我塞他抽屉里的。” ?
姚青悦愣了2秒，拍着大腿笑得停不下来。
“我操啊唐唐，你也太坑了吧哈哈哈哈，还好你没塞我抽屉里。你还算有点良心啊，要坑人就逮着萧惟坑！”
唐星然：“……”
她揉了揉额角，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雪饼，走向萧惟的位置。
脸上陪着笑，把雪饼递到他眼前：“小惟，你饿不饿呀，我把我最心爱的雪饼送给你好不好？”
“……”
他其实也没生她的气。
不过，雪饼…唐星然这是在哄小孩儿吗？
萧惟淡淡道：“不用，你自己吃吧。”
他同桌出去上厕所了，唐星然也顾不上班里其他人的想法，直接赖着坐在了他旁边。
她收起雪饼，又笑眯眯地问：“那你渴不渴啊？水杯里还有水吗？”
说着，唐星然伸手帮他拧开保温杯杯盖。
“诶呀，没水了，我去帮你接！”
萧惟缓缓抬头，看她拿着自己水杯出门的背影，摇头轻笑了一声。
周四一整天，唐星然一下课就冲到萧惟座位旁边。
她总觉得萧惟生气了，都忘了他这人平时就是这副冷漠的表情。
帮他接水、给他收拾桌面、给他塞糖……
唐星然就恨不得厕所都去帮他上了！
晚自习课前，姚青悦十分稀奇地看着她：“唐唐，你今天都快粘在萧惟身上了。你是要给他道歉啊？”
唐星然长叹了声气：“对啊，你觉得我这态度，诚恳吗？”
姚青悦笑了声：“挺诚恳的。说实话啊，你俩还真挺合适的。”
“……”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我也觉得。”-
晚自习，唐星然顺利写完了所有作业，没有一道题不会。
但她想起了前些天萧惟跟她说的话。
如果有题要问，晚自习之后就在教室多留一会儿。
下课铃响起，唐星然装模作样的看着数学练习册，把最后一道选择题的答案涂掉。
她坐在位置上没走。
班里的人陆续背着书包出门。
10分钟之后，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她、萧惟、林瑾。
她带着讨好的笑站起身，拿着练习册坐到萧惟旁边的位置。
“你不生气了吧？不生气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道题啊？”
萧惟侧头，看着她一脸殷勤的笑容，两个小梨涡深深的。
他心里软得不像话，接过练习册，轻“嗯”了一声。
“怎么把答案涂掉了？”
“我就是…不太确定我做的对不对，感觉是错的。”
萧惟：“你怎么做的？”
唐星然从他桌上拿过一张草稿纸，开始写解题步骤。
萧惟低头看了眼，淡淡道：“对的，没写错。”
唐星然笑：“原来是对的啊，那没别的题了，我们回宿舍？”
萧惟：“行。”
春天到了，前几日的倒春寒已经过去。外面的雪开始融化，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响声。
两人并肩往宿舍楼走。
唐星然侧头看他，问：“你真不生气了？”
萧惟：“我本来就没生气。”
她忍不住扬起唇角，认真道：“我以后不会把小说带到教室里看了。”
“嗯。”
“三篇作文我帮你写？”
“你写得完六篇吗？”
唐星然撇撇嘴：“我…可以试试，本仙的潜力是无穷的！”
萧惟淡笑一声，摇头：“不用，我自己写吧。”
有了上次的经验，唐星然这次更面不改色，扬声道：“那好！小惟，我爱死你啦！”
“…嗯。”他顿了顿，声音变小：“有多爱？”
啊？
唐星然被问懵了，心开始狂跳。
她偷偷看了眼萧惟，耳朵被冻得通红，神情像平时一样清冷寡淡。
半晌后，她小声应：“就是，特别特别爱…”
萧惟不说话了。
虽然知道是类似于玩笑的话，但心底异样的感觉还是像涟漪般，一波又一波，久久无法平息。
两人都沉默着，路上也寂静无人。
只能听到融雪的声音，滴答、滴答、滴答……-
北一中的美术课一周只安排一节，上学期上的绘画，期中考试之后几乎就被各科老师占课上别的。
这学期的美术课是书法，一班的书法课排在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
书法老师是个戴着方框眼睛的中年男人，身材消瘦，穿着一身浅色麻布的衣裤。
“同学们好，我姓喻。这学期我来教大家书法。这节课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我国书法的历史，中国最早的书法是商代中后期的甲骨文和金文。”
……
讲了一整节课的书法史，下课之前，喻老师通知大家下周书法课准备笔墨纸砚。
临下课10分钟前，唐星然就已经收拾好了书包。
铃声一响，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去门口催萧惟一起回家。
“小惟你快点啊，我妈昨天打电话说，今天给我们焖双椒鱼吃！中午食堂的菜不好吃，我也没吃两口，好饿啊现在。”
萧惟加快了速度收拾，1分钟之后站起身：“走吧。”
上车之后，唐星然笑着把身子探向前排：“爸，鱼做好了吗？”
唐慕点头：“焖着呢，回家就能吃了。”
“太好了！”她想了想，又道：“对了，你们做别的菜了吗？小惟他不吃辣。”
车子驶出，唐慕一边开车一边道：“知道知道，还炒了个香菇鸡和青菜。”
萧惟看向唐星然，微弯了下唇。
吃完饭之后，唐星然拉着萧惟去房间里看动漫。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这周作业挺多的，我们还有额外三篇作文。”
“要不陪你看一集，然后今晚先写一篇？”
唐星然眉头蹙了下，半晌后：“唉，那好吧。”
一集动漫看完，两人拿出作文本。
第一篇的作文主题是放长线钓大鱼。
唐星然看了眼萧惟，她现在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萧惟就是她的大鱼。
写到一半，萧惟的笔没墨了。
唐星然正奋笔疾书，随口道：“抽屉里有新的，你随便拿一支吧。”
“好。”
他拉开抽屉，先看到的是一盒卡片。
盒子上画着水彩风的插画，跟上次唐星然写给他的生日卡片画风有点像。
唐星然余光看到，立刻伸手捂住，差点打到萧惟的手背。
他愣了下：“怎么了？”
第32章
“……”
唐星然脸色微红, 想到那盒卡片里记得都是他的事。"
“哦，没事，就…小秘密！”
萧惟弯了下唇, 没说话，接过她递来的笔, 继续写作文。???? "
要是萧惟问她, 她肯定不会说, 也肯定不会给她看。"
但他不问, 还一点都不好奇，唐星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堵。"
萧惟低头写着字, 下颌线绷着，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精致完美的侧脸。"
她忍不住用笔戳了戳他肩膀，问：“你怎么不问我有什么小秘密不给你看？”
萧惟觉得好笑, 抬眸道：“你不都说了是秘密吗？你想告诉我？”"
唐星然挑眉：“你可以问问我。”
萧惟放下笔，语气没有一点起伏，顺着她的话问：“嗯，是什么秘密？”
唐星然心里舒坦了, 一脸诡计得逞的样子, 扬声道：“我就不告诉你！”"
“……”-
周日上午，唐星然想起了书法课的事, 问唐慕家里有没有笔墨纸砚。"
唐慕在书房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套至少十年没用过的文房四宝。
瓶里的墨汁干了个透，宣纸已经泛黄, 因为搬家时摆放不当, 毛笔的毛也都呲得乱七八糟。"
他看着有些无奈道：“这个，算了。我还是带你俩出去买新的吧。”
唐星然敲了敲客房的门, 把萧惟叫出来：“下周书法课，我们去买一下笔墨纸砚吧，我爸那些老古董用不了了。”"
萧惟看向她，平淡道：“我家有很多，我去拿一趟吧。”
唐慕正从书房出来，说：“那我开车送你去吧。”
萧惟：“没事唐叔叔，我打车去就行，不用麻烦了。”
又客气了两个来回，说定了不用唐慕送。
唐星然火速跑进屋换了身衣服，冲到门口换鞋：“我跟你一起去！”
萧惟：“你作业做完了吗？”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写完了，走吧走吧。”
出了小区，萧惟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址。
唐星然挠挠头，好奇道：“你家什么时候搬那么远了？”
萧惟简言道：“爷爷家。”
唐星然：“噢噢。”
萧惟爷爷家在北阳市郊的别墅区，萧爷爷去世之后，房子一直空着，雇了专人每周定时去打扫。
他也很多年没去过了。小学四年级到初中，他一直跟爷爷两个人住在这里。
难免睹物思人。
萧俊和覃雅宁一直忙项目和研究，某种意义上，萧惟是爷爷教养长大的，对爷爷的感情更甚于父母。
出租车行驶了40分钟，停在了小区的门口。
住户信息门卫都有登记，现在那套房子的产权人是萧惟。他出示证件之后，带着唐星然走向一栋三层的别墅。
虽然每周有打扫，但一开门，空气里还是有种久无人居的味道。
进门之后，萧惟弯腰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递了一双女士的给唐星然。
“不介意吧，这双就我妈穿过。”
唐星然坐在门口换鞋：“不介意不介意。哇小惟，你爷爷家好大啊……”
萧惟“嗯”了一声，没多言。
唐星然跟在他身后，去了二楼的书房。
虽然萧惟这人平时就没什么情绪波动，但相处久了，唐星然能明显感觉到，进了这间别墅之后他情绪就很低落。
至于原因，不用猜也知道。
她看向萧惟，小声道：“小惟，你别难过…爷爷是去了天堂，现在肯定过得很好。”
萧惟：“嗯，我没难过。”
书房里的家具摆设跟他在时一样，只是桌上的东西怕积灰，全都被收进了柜子里。
墙上挂着几副字画，都是萧爷爷生前的收藏品。
萧惟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两套笔墨纸砚、字帖和一方印章。
“都是我以前用过的，你拿这套吧，比较适合初学者。”
唐星然不懂这些，就点了点头：“好，那就这套。”
她看了眼萧惟手里的印章，问：“这是刻着你名字的那种章吗？”
萧惟“嗯”了声，平静道：“是以前爷爷给我刻的，一起带回去吧。”
“哇。”唐星然睁着星星眼看向他：“你会刻吗？”
萧惟点头：“会一点，刻得不好。”
唐星然：“那你能不能帮我也刻一个啊！以后写完一篇字就可以盖个章！”
犹豫片刻，萧惟说：“我试试吧。”
他又转过身，从另一个柜子里找出一方石料、篆刻字典和篆刻刀。
他看了眼那张很大的书桌，不由想起从前跟爷爷面对面坐在那练字的场景。
萧惟垂眸，轻声道：“去我房间吧。”
“啊？好。”
唐星然又跟着他去了三楼，正是中午，阳光正好。
一推开房门，暖洋洋的光里飘着细密的尘埃，斜照在一张被罩起来的床上。
房间连着阳台，一张书桌摆在正对阳台的位置。
萧惟拉开门，去外面搬了张椅子进来。
“不脏，坐吧。”
唐星然：“好。”
两人并肩坐在桌前，阳光映在发丝上，显得唐星然的发色更浅了些。
她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萧惟那双修长的手拿着一块石料，低头用刻刀在上面认真刻着字。
他垂着眸，头发松松垂在额前。穿了一件浅色的衬衫，面容清俊好看，篆刻时还颇有些古雅的气质。
唐星然舔了舔唇，忍不住夸他：“小惟，你真好看。”
闻言，萧惟淡笑了下：“之前不是说，我只是长得还凑合？”
“啊？”唐星然挠挠头，“我什么时候说的？”
萧惟淡淡道：“军训的时候。”
还背后大声说他坏话，说他没有付楚好看。
“……”
唐星然笑着说：“这你都记得？我都忘了…”
“小惟，没想到你还挺记仇。果然是天蝎座！”
“……”
他没再说话，低头刻着章。
好一会儿后，他把石料擦了下，递给唐星然。
“太久没刻了，有点丑。以后有机会再给你重新刻一个。”
唐星然笑着接过，举起来看了看，底部用篆书刻着四个字。
“哇！这还丑啊，我觉得已经很好看了，有模有样的！”
萧惟淡笑了下，起身收拾了桌面，把东西放回书房柜子里。
“走吧。”
“嗯！”-
周一，唐星然和萧惟拿着作文本，一起去三楼的教导主任办公室。
老张正坐在桌前，看着电脑盘文玩核桃。
他接过两人的作文，随意翻着看了看。
“萧惟这个写得还行，唐星然这作文还得再多练啊。平时多看点作文书，少看点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
“下次再被我抓到，就叫你们家长过来，好好说道说道这事！”
“你们也不小了，又都是一班的，什么时间该干什么事自己都得清楚点！”
……
唐星然低头站直，标准的挨训姿势。她偷瞟了一眼，看他面无表情站着，气质跟平时没啥区别，一脸淡然。
乍一看跟个没事人似的。
这就是学霸吗？感觉他完全没被老张的气势压到。
要不是她也在，老张这顿训肯定训得很没成就感。
回到教室，姚青悦侧头问她：“一个课间都在老张那儿啊？他又说你啥了？”
唐星然撇撇嘴，打了个哈欠：“他还能说啥啊，就是什么，好好学习少看小说，高中生吧啦吧啦。来来回回的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姚青悦笑了声：“我想也是。不过萧惟被老张训，想想那画面就觉得很违和，他从来都是被老师夸的那一个。”
唐星然回忆了一下，也笑：“他啊…感觉被训被夸没啥区别，都是一脸淡定地站那儿。”
……
下午的班会课，班主任进来整了个“大”动作。
调座位。
班里所有人叮铃哐啷收拾着东西，站在座位旁边等待安排。
班主任就像个指挥官一样，站在讲台上指指这个人，在指指那个人。
“你，去第三组第一排。”
“你，第五组最后一排。”
唐星然和姚青悦对视一样，都苦着脸。她们就这样被分开了。
这次换座位是因为班主任觉得这学期开学到现在，班里人心浮躁，课间比上学期吵闹了不少。
他的计划就是把爱说话的学生和不爱说话的学生换到一起坐。
换了大概十个人的座位之后，唐星然就发现了规律。
她开始隐隐期待能把她和萧惟换成同桌。
那就圆满了啊！
而且多符合老师的要求，她话多，萧惟话贼少。
终于，班主任的目光看向她这边。
“唐星然，去第一组第一排。”
她睁大了眼，心跳开始加速。
第一组第一排，萧惟的位置啊！
她背着书包抱着书走过去，萧惟给他让了让位置，找到了旁边。
可天不遂人愿不说，班主任也不遂她愿。
下一刻，他就开口道：“林瑾，第二组第一排。”
唐星然：“……”
她的新同桌是林瑾，不是萧惟。
半节课过去，所有人的位置都重新排好。
萧惟被换到了第三组第一排，跟唐星然中间只隔了一个林瑾，萧惟的同桌被换成了付楚。
姚青悦被换到了第六组，离她十万八千里远。
做人要知足，虽然没能换成同桌，但萧惟离她近了不少-
一整周，唐星然的话至少比上周少了一大半。
林瑾基本不会闲聊，利用一切时间学习，跑操都会带上一个小单词本，排队时背单词。
有几次晚自习，唐星然为了方便问萧惟题，会跟林瑾换个位置。
但问完题之后，萧惟也不会跟她再说别的。
唐星然左看看萧惟，右看看林瑾，觉得自己一左一右坐了两块木头。
唉。
到了周五最后一节，上课铃声响起，书法老师进了教室。
班里的人纷纷拿出准备好的笔墨纸砚，摆在桌上。
第一课的内容很基础，拿笔姿势、横竖撇捺。
喻老师讲了一会儿，又示范了一遍，就让学生自己练习。
唐星然看着桌上的东西，发现没有墨汁。
但除了纸笔砚台之外，有个小盒子。
她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个黑乎乎印着金色花纹的条状物体。
以她看古装剧的经验，认为这应该是墨，在水里磨着用的那种。
她拧开水杯，往砚台里倒了些水，然后拿起那个黑乎乎的墨条开始磨。
一会儿后，砚台里的水果然变黑了。
她弯了弯唇，把那条墨搭在一边，挽了袖子开始写字。
可蘸了墨一下笔才发现，这颜色也太淡了。
又磨了几下之后，墨还是淡。
唐星然放弃了，伸长脖子去求场外援助。
她压低声音，越过林瑾的后背：“小惟，小惟，你这墨怎么弄的啊？”
萧惟抬眼看她，唐星然正拿着那张纸给她展示。
上面的笔迹淡淡的，乍一看像水渍，明显就是墨太淡。
“用我的吧。”
说着，萧惟伸手把自己的砚台放在林瑾的桌上，林瑾给唐星然递过去，又帮她把另一方砚台传给萧惟。
唐星然试了下，这次颜色对了，弯着唇开始写横竖撇捺。
萧惟又花了些时间磨墨，随后扼袖悬腕，继续写字。
他从小学开始到初中毕业，跟着萧爷爷练了六年的书法，不需要再从横竖撇捺开始练，就对着字帖自己练。
写书法时，萧惟姿势很标准，气质十分优雅。
付楚余光看到他纸上的字，惊道：“我靠，你这字看着有点牛逼。萧惟你以前学过书法吧？”
萧惟没抬头：“嗯。”
喻老师一直在教室里绕着看，路过哪个学生姿势不对或是写得有问题，就停下来指点。
他走到萧惟身边时，停住了脚步。
低头看了一会儿，问：“同学，你之前练过多久字啊？”
萧惟搭了笔，抬眸道：“大概，六年吧。很久没写了，有点手生。”
喻老师看着纸上的字，结体遒劲、劲瘦有力，称赞道：“写得不错。最近实验楼快装修好了，楼道里准备贴几副学生的书法绘画作品，我正愁这事呢，要不你写两张我看看行不行。”
“我去给你拿纸。”
萧惟带的是裁剪好正好能摊在课桌上大小的纸，喻老师说完，就出了教室。
唐星然扭头望了一眼，看到他字确实写得很好看。
不过她知道萧爷爷之前就是北阳市书法协会的会长，带着萧惟练书法也不稀奇。
没过一会儿，喻老师拿着一小摞宣纸进来。
书桌位置太小，他直接让萧惟拿着笔墨去了讲台的大桌。
坐在下面的同学纷纷抬头看萧惟写字，他的姿势配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活脱脱像一副画。
萧惟提笔写了两幅，还盖了印章，但都觉得不太满意。
他看向喻老师，淡淡道：“我再练练吧，周末写好之后下周交给您。”
喻老师笑：“行，可别忘了这事。”
回了座位，萧惟继续低头练字，一直到下课时间。
下课铃一响，班里同学出教室路过他的位置，都忍不住伸着脖子往他桌上看，出门之后开始窃窃私语。
“哇，以为萧惟只会学习，没想到还会写书法。”
“他确实挺有那气质的。”
“他太符合现在网上说的那什么，清冷禁欲系的气质了，感觉能去演仙侠剧！肯定很适合！”
唐星然去洗手间洗完砚台回来，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萧惟在教室里低头慢慢走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小惟，你在找什么啊？”
萧惟看她一眼：“印章。”
“啊？不见了吗？”唐星然放下东西说：“那我帮你一起找。”
她弯腰四处看着，在教室里绕了两圈，连垃圾桶附近都看了。
“好像没有。诶，那个印章是不是，萧爷爷刻的？”
萧惟轻“嗯”了一声，脸色比平时差了许多。
唐星然想了想，问：“讲台那边好像也没有，会不会喻老师不小心带走了啊？”
没等萧惟开口，她怕喻老师已经下班回家，小跑着就出了教室去美术办公室。
她刚到门口，就正好遇到喻老师提着包出门。
唐星然气喘吁吁，看着他道：“喻老师，那个，你有看到萧惟的印章吗？”
喻老师想了想：“印章？”
唐星然：“对，他刚不是拿去讲台上用了一下嘛，然后下课就找不到了，教室里也没有，我帮他过来问问是不是您拿错了。”
喻老师又转身拿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我去看看啊。”
唐星然跟了进去，看了一圈，刚才那摞宣纸还在桌上。
喻老师翻了翻上课带去的那包东西，没看到有。
又翻开折叠起来的那摞宣纸，看到中间夹了枚印章。
“是不是这个啊？”
唐星然拿过来看了眼：“对对对，就这个，那我帮他拿回去啦，谢谢喻老师！”
说完，就小跑着回了教室。
萧惟还在低头找着，眉头轻蹙。
唐星然弯唇走到他旁边，捏着那枚印章从身后闪到他眼前：“看！”
她递过去，笑着解释：“在喻老师刚带过来那摞纸里夹着呢。”
萧惟接过印章，看向唐星然。
教室里的灯开着，冷白的光照在脸上，映得她眼睛亮亮的。
她弯着唇笑，露出两个小梨涡，显得灵动可爱。
萧惟也弯了下唇，轻声说：“谢谢。”
他从桌上拿起一只笔，忍不住抬起，轻轻在她唇角的梨涡上戳了一下。
唐星然眨眨眼，把那只笔挪开：“你干嘛戳我，我刚帮你找到印章，你恩将仇报啊！”
萧惟不说话，唇角微弯着，低头收拾桌上的东西。
唐星然挠了挠头：“不对！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经常这么戳我！”
“你当时说，要是不多戳戳，以后长大可能就没有了。”
萧惟：“……”
他说过这么搞笑的话吗？
唐星然想起来，也忍不住笑了几声：“小惟，你小时候好像也挺傻的。”
萧惟已经收好东西，抬眼看她：“那你也不聪明，这种话都信。”
“……”-
这个周末，萧惟除了写作业，还多了一项喻老师的任务。
周六一早，他起床吃了早饭就出门了，去了趟市中心的商场，又在附近店里买了宣纸。
练了一天的字，晚上，唐星然敲门找他讲题。
她坐在桌前，眼睛马上亮了。桌上摆着一个盒子，里面是最近他们看的那个推理番里主角的手办。
“哇，小惟，这是你买的手办吗？”
萧惟：“嗯。”
他顿了顿，说：“给你的。”
“哇！”唐星然马上拆了盒子，把手办从里面取出来。
“这个刚出的吧，我还在网上看到过，好像还挺贵的，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萧惟：“早上出门的时候，路过看到就顺便买了。”
“这个实物比图里好看诶，我还准备下次考完试让我妈给我买呢。”
“小惟你真好！”
晚上回了房间，唐星然把手办摆在架子上。
虽然她已经有很多，但总觉得这一只跟其他不一样，摆在这里就像是在发着光。
她又从抽屉里拿出那盒卡片，弯着唇记下今天的事。
［3月2日，萧惟给我买了一个尼鲁的手办！］
写完后放回去，她弯唇笑了笑。
等以后给萧惟表白，她要把这些卡片全部给他看一遍！
明明前一秒还很开心，可后一秒，唐星然脸上的笑容就垮了。
想到表白，她马上又有些发愁。
万一他们大学没在一个学校可怎么办？
她如果高中毕业再表白，感觉有点晚……怎么也得提前一点点，至少在报志愿之前。
如果成功了，可以商量着报同一所学校，至少同一个城市。
但是如果失败了…
他们不去同一所大学，她感觉以后都很难再见到萧惟了…
洗漱后躺在床上，她越想越觉得心烦。
可真愁人啊！-
第二天，唐星然又睡到中午才醒。
昨晚又失眠了，每次想她和萧惟以后的事，她就很容易睡不着。
午饭前，她看着萧惟，忍不住问出口：“小惟，你到时候，准备报哪个大学啊？”
萧惟思忖片刻，平静道：“北阳大学或者北阳政法大学吧。”
唐星然睁大了眼，唇角渐渐扬起。
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早知道就早点问他了，害得她昨晚睡不着觉。
这两所学校都在北阳，不管他去哪个，都没太大区别。
这一天，唐星然心情颇好，走到哪儿都弯唇哼着歌-
周一上午的大课间，姚青悦来唐星然的位置上找她聊天。
“唐唐，我周末看了个健身的视频，可以锻炼上肢力量，我练了两天感觉还不错，你要不要也试试，咱俩晚上在宿舍里练。”
唐星然不感兴趣，撇撇嘴说：“我觉得我胳膊挺有劲的，不用练。”
姚青悦笑了一声：“怎么可能？你这细胳膊细腿，瘦得跟麻杆似的！”
唐星然挑眉：“不信咱俩扳手腕！”
姚青悦：“行啊。”
于是，姚青悦坐到了她后桌的位置，两个人开始扳手腕，付楚自觉过来充当裁判。
他一说开始，唐星然转了转眼珠，趁姚青悦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往一个方向扳。
1秒获胜。
姚青悦：“我靠，不行。唐唐你耍赖，我们再来一次。”
唐星然笑：“好啊，我这次认真跟你扳。”
两人旁边渐渐围了几个人过来观战。
唐星然和姚青悦都很瘦，两人手上使着劲，脸都有些憋红了。
最终，唐星然居然又赢了。
姚青悦放下手，不屑道：“行吧，但是我俩明显手上劲差不多大。”
受她们的影响，周围也有其他几个人开始扳手腕玩，有男生也有女生。
萧惟刚把写好的两幅字交到了美术办公室，一进教室，就听到吵闹声，很多人两两相对坐着扳手腕。
唐星然面前来了个叫许宇航男生，看着她笑道：“看不出来你力气还挺大，要不我俩比比？”
她蹙眉：“我怎么可能扳得过你？”
许宇航笑了笑：“你可以用两只手。”
唐星然：“行啊，那我用两只手！”
她刚把手摆在桌上，听到身后一个低沉熟悉的声音叫她：“唐星然。”
第33章
她转头看向萧惟：“怎么了？”
萧惟沉默2秒, 面无表情道：“吴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
唐星然：“噢，等等啊我跟他比完。许宇航这人太膨胀了！他想用一只手扳我两只手！”
萧惟提醒：“马上上课了。”
“啊？好吧，那我先过去。”
唐星然放下手, 站起身出了门。"
她进了办公室，发现吴老师人没在, 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又折返回了教室。"
预备铃响起, 她走到萧惟桌前, 困惑道：“小惟，吴老师没在办公室啊。”"
萧惟看她一眼, 淡淡道：“噢，那可能临时有事。”"
唐星然挠了挠头，有点莫名其妙地回了位置上。
下个课间，她又出教室去了办公室。
吴老师正坐在位置上改作业, 唐星然走过去：“吴老师，您找我吗？”"
吴老师抬头：“没有啊。噢，那正好，你把这沓卷子拿回去发了吧。”
唐星然愣了下：“啊？…好。”
拿着卷子回去的路上, 唐星然还是觉得很懵。"
吴老师看着年纪也不大, 怎么这么健忘？上节课间叫了她，这节课就忘了。"
可能数学学多了吧…-
快到期中考试, 一班的作业越来越多。"
唐星然实在写不完了，于是开始有选择的抄作业。
她还把这个抄法命名为“唐氏减负法”，分享给了姚青悦。
“就是把所有题先看一遍, 一看就会的那种就不用再写了, 剩下不会的题好好做一下就行。”"
姚青悦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被她带着走上了抄作业的不归路。
上午的课结束, 唐星然留在位置上多看了一会儿书。"
萧惟也在座位上没走。
她挪了挪位置，让萧惟给她讲刚才上课没弄懂的那道题。
十分钟之后，题讲完了，唐星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侧头对着萧惟笑：“走吧，去吃饭，估计这会儿食堂人也不多了。”
萧惟：“嗯。”
唐星然前脚踏出教室的门，萧惟跟在身后，余光瞥到她的裤子，神色微微有变。
“唐星然，你…”
她转回头看着他，笑问：“我怎么啦？”
萧惟垂眸，说：“你裤子，脏了。”
“啊？”
她这两天来姨妈，上节课拖堂，她没去换卫生巾。
不会吧，弄裤子上了……
唐星然脸颊有点泛红，支支吾吾道：“你，那你先走吧。”
萧惟站在原地没动。
片刻后，他拉开校服拉链，把外套脱了递给她。
“我这件长点，你…看能不能先遮一下？”
唐星然红着脸接过，直接套在了自己的校服外面。
她转过头，可脖子没那么长，实在看不到到底遮没遮住。
在场又只有萧惟一个活人。
……
纠结了一会儿后，她看向萧惟，蹙眉问：“还…能…看见吗？”
萧惟低头看了1秒，抬眸道：“看不见了。”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那…我先回宿舍换一下，一会儿去食堂把外套还你。”
萧惟：“好。”
食堂和宿舍楼是一个方向，两人并肩走着，谁也没说话。
唐星然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多久都没发生过这种事，还恰好就被萧惟撞见了。
她穿着萧惟的校服外套，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是跟她同款的柚子洗衣液味，混杂着他特有的味道…每次离他近的时候都能闻到的那种淡淡的香味。
这么想着，唐星然觉得心跳极快，脸比刚才更红了。
四月末，气温还不是很高，路边的柳树已经发出新绿的枝丫。
萧惟校服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米色衬衫，一阵风吹过，柳树随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唐星然侧头看他，小声问：“那个…你不冷吗？”
萧惟：“不冷。”
“噢…”
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快走到食堂楼下，萧惟看向她：“我先上去，你，下次记得注意点。”
唐星然难得没有回嘴，乖巧地点了点头：“好…我马上来。”
萧惟进了食堂门。
她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换上另一条裤子，又把弄脏的裤子泡在水盆里。
拿着他的外套去到食堂，里面人已经不多，很容易就找到了萧惟的位置。
把校服递给他时，唐星然又犹豫了：“要不…我帮你洗一下再给你？”
萧惟放下筷子，伸手接过：“没事，不用。”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噢，好……”
她去打饭，总觉得今天他们之间的气氛因为这件事很尴尬。
至少她觉得挺尴尬……
唐星然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暂时避开他，避开尴尬！等到下午，他就差不多忘记这事了，就不尴尬了。
她打完饭，端着餐盘，坐到了远离萧惟的位置吃饭。
萧惟一直等到吃完，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
他面无表情地起身，看到唐星然坐在了食堂另一个对角。
“……”
平时一起来食堂，她不都是会坐在他旁边一起吃饭的吗？
萧惟把餐盘倒了，思忖片刻，去了饮料窗口。
1分钟之后，唐星然正低头吃饭，一双修长的手靠近。
她桌角多了一盒红枣牛奶。
她抬起头，看到萧惟那张脸好像比之前冷淡了些。
“啊，小惟，谢谢你啊！”
萧惟：“没事。”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食堂。
唐星然摸了下那盒牛奶，还是热的。
她把吸管插进去，甜甜的红枣味，从口中一路蔓延到心里。
中午在宿舍，唐星然吃了一颗麦丽素，又从柜子里拿了条草莓软糖。
下午，那条软糖出现在了萧惟的抽屉里-
期中考前的一周，一班作业多得吓人。
“唐氏抄作业法”也不能让唐星然在晚自习结束前写完所有作业。
晚自习下课铃响起，唐星然继续留在教室里看题。
林瑾今晚回去得早，半小时过去，整个教室只剩下萧惟和唐星然两个人。
最后一道题看完，唐星然的练习册一大半还都是空着的。
她看向萧惟，一脸讨好的笑容：“小惟，你数学和物理作业能不能给我抄一下啊？”
他抬眸看她：“你写了一天还没写完？”
唐星然挑眉：“准确的说我是看了一天，这些题我都会了，就是差个计算的过程。”
“……”行吧。
萧惟递了两本练习册给她。
唐星然开始奋笔疾书着抄作业，15分钟，两门课的作业搞定。
期中考试持续了三天，周五的时候成绩就出了。
班主任进门出门都掉着一张脸。
这次考试一班成绩不怎么样，平均分只比三班高了不到10分，有近10个人的排名在40名之外。
周五的书法课被班主任占了，改成上班会。
他打开了教室里的电脑和投影，皱着眉头插了u盘，放到一个视频的界面。
“我先念一下我们班这次的成绩和排名，你们都好好听听。”
他从第一名一直念到了最后一名。
萧惟还是第一，比第二名的林瑾高出了三十多分。
唐星然物理又没考好，年级排名将将好排到了第四十名。
班主任放下那张排名表，扫视了一圈，沉声开口：“你们都是上学期期末考了前四十名进的一班，这次的成绩听了，都有什么想法？”
“我也纳闷，怎么就考成这样呢？你们自己看看。”
他点开了那个视频文件，是一班教室的监控录像。
不止一段，但第一个播放的，就是上周晚自习的那段视频。
唐星然就坐在正对着监控的位置。
画面里，空荡荡的教室只有她和萧惟两个人。
她的声音在音响里响起，回荡在整个教室：“小惟，你数学和物理作业能不能给我抄一下啊？”????
紧接着，就是她奋笔疾书低头抄作业的画面。
唐星然：“…………”
后面几段都是其他同学在教室里说话吵闹的监控视频，唐星然也没心思看了。
第一段冲击力实在太强。
播了一整节课的监控视频，最后一段放完时，整个教室鸦雀无声，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班主任又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停在唐星然脸上。
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们这个周末回家都好好想想，平时在教室该做什么。”
“这次年级排名有退步的，下周一给我交800字检讨。”
“40名之前的也不要掉以轻心，别觉得考进前40就万事大吉了。再不好好学，期末分了班还得走人。”
下课铃响起，班主任重重摔门出去，教室里仍然没人说话。
大家安安静静收拾着东西。
知道那监控会被查，还是能录声音的监控，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背着包出了教室，快到校门口，唐星然才敢说话。
她看了眼萧惟：“天哪，吓死我了，他平时看着还挺和善的，没想到这么凶。”
“也太尴尬了，第一段就是我抄你作业的……”
萧惟：“那以后别抄了，自己写。”
唐星然撇撇嘴：“我考得还行啊其实……还在前40。”
萧惟提醒她：“正好第40。”
唐星然：“那也是前40……唉，下周一家长会，我好怕他把我妈叫到办公室去谈话。”
她看向萧惟，问：“你说会不会啊？”
萧惟：“不知道。”
半晌后，他又补了句：“不过可能性挺大。”
毕竟这么明目张胆在监控底下抄作业的，就她一个。
上了车之后，唐星然决定主动坦白，也给姜静之他们下星期的家长会打个预防针。
“爸，妈，给你们说个事……”
姜静之转头笑了下：“什么事啊？愁眉苦脸的。期中考试考砸了？”
唐星然挠挠头：“考得…倒也不算砸，年级第40名。”
唐慕评价道：“确实还行，比上次是退步了点，但也还不错吧。”
姜静之也在旁边附和：“是啊，前40就挺好了，再给你买个手办，有什么想要的吗？”
唐星然尴尬地咳了一声：“那个…就不用了，下周一家长会，老师说不定要叫你们去谈话…”
“啊？”姜静之转头看她：“退步几名就要谈话啊？一班老师要求这么严？”
“…不是因为退步。”
唐星然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交代：“今天老师查监控，看见我上周晚自习……抄萧惟作业。”
她顿了顿，解释道：“那作业实在是太多了，我写不完，但是题都看过一遍了，我都会了。”
姜静之笑了一声：“行吧，那我等着老师谈话。”
正在等红灯，唐慕从后视镜里瞅她一眼：“然然你也是，抄作业也不知道躲着点，这也能被发现。”
姜静之：“你怎么教然然呢？不能抄作业，应该自己写。”
唐慕：“对对对，应该自己写，以后别抄了啊！”
萧惟：“……”??С
唐星然：“……好。”-
抄作业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能影响美好周末的心情。
晚上，唐星然把萧惟叫到房间里一起看动漫。
一集看完，萧惟问：“这周作业也不少，要不今天先写点？”
唐星然趴在桌上，摇了摇头：“不想写。今天好累。”
她转了转眼珠，猛地直起身子看向萧惟。
唐星然左右晃了晃，弯着唇不说话。
萧惟：“你在干嘛？”
唐星然眨了眨眼，问他：“你看我的动作，猜一个词。”
她又左右晃了晃身子，补充道：“猜对有奖！” ?
萧惟想了想，说：“摇摇晃晃？”
唐星然：“不对！”然后她又晃了晃。
“……”
“摇头晃脑？”
“不对！”然后她又晃了晃。
连着说了四五个词，唐星然都说不对，而且晃得萧惟有点头晕。
唐星然弯唇笑了下：“要不我告诉你？你重复一遍也算你对！”
萧惟轻点了下头。
唐星然笑着，一字一顿地说：“这是，星、动！” ?
她指了指自己：“我，唐星星，在动，就是星动！”
萧惟：“……”
唐星然眨了眨眼：“你快重复啊！”
萧惟没说话，那个词就在嘴边，但是说不出来。
唐星然催他：“说了有奖！”
说完，她马上反应过来，这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算了算了，有奖竞猜结束，你不用说了，等下次我再给你出别的题！”
萧惟看着她，平淡地应了一声：“嗯。”
唐星然摸了下鼻子：“还是先写会儿作业吧。”
……
到了夜里，萧惟洗漱之后躺在床上。
满脑子都是唐星然在他面前摇头晃脑的样子，他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对着天花板说了两个字。
第34章
周一, 班长按着考试的排名表，依次收了大家的检讨。"
唐星然特意多写了200个字，以表她诚恳的认错态度。
虽然知道姜静之他们应该不在意被老师约谈话, 但她还是从早一直忐忑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的家长会。"
这次家长会，班主任没让学生出教室等。
安排着家长坐在位置上, 学生就站在旁边听着。"
林瑾的家长没来, 唐慕坐在萧惟的座位上, 姜静之坐在唐星然的座位上,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空位。"
班主任全程一脸严肃。
但家长会的内容说来说去也就那些，分析学生的成绩, 进步的提出表扬，退步的批评几句。"
再提一下高中阶段的重要性，让家长平时多关注孩子，督促孩子学习。
临结束时, 班主任翻开笔记本，点了几个人的家长一会儿去他办公室。"
其中不仅有唐星然的名字，还有萧惟的。
于是，下课铃响起, 唐慕和姜静之一起去了办公室。"
唐星然和萧惟坐在教室等着。
她看向萧惟, 说：“叫我肯定是因为抄作业的事，为啥还叫你啊……”"
“算了, 等会儿问问他们吧。”"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唐星然叫上萧惟到办公室门口一起等。
过了一会儿，姜静之和唐慕推门出来, 两人脸上居然都憋着笑。"
唐星然把他们拉到没人的地方, 睁大眼睛问：“老师说什么啊？你们这什么表情？难不成我俩还被表扬了？？”"
姜静之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问：“你俩没早恋吧？”
唐星然：“？？？”
她震惊了：“啥？老师说我跟萧惟早恋？怎么可能！”
唐慕笑了声：“那倒也没有, 让我们提醒一下你俩，高中不要早恋。”"
姜静之压低了些声音，对两人说：“我们也觉得不可能，你们这老师也太敏感了。他说看监控里，你们好几天晚自习结束都在教室里待着不走，萧惟给你讲题。”
萧惟：“……”
唐星然额角抽了下，忍不住道：“那我们就是在讲题呗，他不都看到监控了吗？”
姜静之笑了下：“对，你爸也是这么问你们老师的。”
唐慕摊了摊手：“然后老师就懒得再跟我们说了。”
“……”牛逼。
两人把唐慕和姜静之送到了校门口，路上，姜静之说：“别被老师影响，你俩该讲题就继续讲题。”
唐星然：“好！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她心情好得过分，忍不住踮起脚在姜静之脸上亲了一下。
姜静之和唐慕也太好了！她觉得自己活得真的好幸福！
姜静之擦擦脸，笑道：“行啦，多大个人了，萧惟还在这看着呢。”
……
送走了唐慕和姜静之，她和萧惟并肩往食堂走去。
只剩下他们俩，唐星然想起刚才“早恋”的话题，才觉得有点不自在。
她挠了挠头，开始嘀咕：“你说老师怎么会觉得我们在早恋呢，不就放学之后讲讲题？很正常吧？”
“嗯。别多想。”
唐星然点了下头。
不想让姜静之他们和老师多想……但她还挺想让萧惟往这个方面想想的-
两周后的周三，上午大课间跑操结束，唐星然看到萧惟往教学楼的反方向走，像是要出校门。
不是马上要上课了吗，他出校做什么？
唐星然小跑着跟了过去，叫住他：“小惟，你去干嘛啊？”
萧惟转了身，神情寡淡：“请假了。”
他也不瞒她，“爷爷忌日，我去扫墓。”
“啊？”唐星然抓了抓头发：“你一个人吗？那我陪你去！”
萧惟看着她，沉默了一瞬：“你没请假。”
唐星然低头想了想。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到合适的请假理由，如果跟班主任直说…
他才怀疑她和萧惟有早恋倾向，怕是也不一定会准假。
不如简单粗暴一点。
下节是体育课，老师也不点人，一般就是让大家自己活动，打篮球或者羽毛球。
“我马上就来，你出去之后到西边小卖部后面等我！”
没等萧惟问，她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萧惟不知道她是想干嘛，但出校门之后，还是绕到了西边小卖部的后面。
没过一会儿，唐星然就小跑着出现在了栏杆内。
小卖部后面一般不会有人去，而且围墙很矮。
她听姚青悦提起过，有几个普通班的男生经常逃课从这里翻墙出去上网吧玩。
她看到萧惟，笑了下：“你一会儿扶我一把。”
萧惟似乎猜到她要干嘛，蹙了下眉：“唐星然，你回去上课。”
唐星然已经踩在了围墙的横杠上，一边往上攀一边说：“体育课，不去也行。”
“……”
一句话的功夫，她就已经爬到了顶。避开顶部的尖角，用手撑着一迈，就翻到了围墙外面。
她小心翼翼看着，说：“小惟，你扶……”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后腰被一只手扶住。 ?
唐星然不好转身，又怕踩横杆会踩空。
围墙不高，又有萧惟在下面，她深吸一口气，背对他纵身直接跳了下去。
1秒后，她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
闻到的味道是熟悉的，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可被他抱住的感觉又是陌生的。
也不能完全算是抱。
他两只手都扶在她的后腰上，用了些力怕她跌倒。
只一瞬，她站稳之后，萧惟的手就放开了。
但被他扶住的感觉仍然清晰，感觉侧腰那两处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唐星然脸有些微红，一转身，就对上萧惟那张冷脸。
“还会翻墙了？危不危险，摔着怎么办？”
“……”
她扯扯嘴角，不服气道：“翻墙算什么，小时候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爬树。”
萧惟揉了揉眉心。好像还真有这事。
那是他们上一年级的时候，两对家长带着他们去一个农家乐。
当时，农家乐里有一片桃树，树上结满了桃子。
可来的客人多，靠下的桃子都被摘光了。
唐星然不知道那根筋搭错了，挑了个矮点的书就往上爬。
她刚爬上去够桃子，一不注意没踩稳，整个人就从树上摔下来了。
摔得也不严重，没骨折，只是腿上破了皮。但她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把整个农家乐的老板、服务员和客人全都引来了。
四个家长也以为她摔骨折了，饭也没吃就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结果拍了片子发现啥事没有，给伤口消了毒就回家了。
思绪收回，萧惟看着她说：“对，然后你从树上摔下来了。”
唐星然：“……”
她挑了下眉，嘴硬道：“今时不同往日，当时没经验，这次不是就挺顺利。”
她怕萧惟再说她，催促道：“快点吧，不然来不及了。”
……
人都出来了，萧惟最终妥协了，带她到附近的花店买了束花，一起打车去了公墓。
唐星然家里还没有老人去世，之前没来过。
不过一进墓园，就被气氛影响，表情严肃起来。
她跟在萧惟身后，走到了一处墓地。
萧惟把花放下，一言不发拿起了旁边的扫把，慢慢把周围的枯枝枯叶都扫干净。
扫完之后，他站在墓碑前，垂眸说：“爷爷，来看你了，我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他低头沉默了大概半分钟，转头看向唐星然：“走吧。”
唐星然睁大眼睛：“你就说这一句话啊？”
萧惟看着她，片刻后，轻“嗯”了一声。
唐星然挠挠头：“我跟你一块儿来，你怎么也得跟爷爷介绍一下我吧。”
萧惟淡淡道：“出生的时候他见过你。”
唐星然：“……”
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萧惟身边，对着墓碑鞠了鞠躬，开始说话。
“爷爷好，我是唐星然，是萧惟的…好朋友。我小时候您见过，今天我跟萧惟一起来看您。”
“他话太少了，我帮他说，不然您什么都不知道。”
“萧惟现在可厉害了，一直是年级第一，上学期数学竞赛还拿了全市第二。他书法也写得好看，写了两幅字现在挂在我们学校实验楼的走廊里，路过的人都能看见。”
……
……
唐星然说了二十多分钟，后来事无巨细，几乎把萧惟在学校的每一件事都说了。
快离开时，她又转头，郑重道：“爷爷您不用担心萧惟，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闻言，萧惟看向她，轻抿了下唇-
打车回去的路上，萧惟一直看着窗外不说话，神情有些恍惚。
爷爷去世后，萧俊和姑姑大伯都忙着工作没赶回来，也没跟他一块儿来过这里。
没想到第一次陪他来的人是唐星然。
已经快到夏天，车窗开着，暖绒绒的风从外面吹进来，飘来淡淡的花香。
阳光正好，万里无云，天色万里湛蓝。
唐星然侧头看了眼萧惟，试探着问：“你怎么不说话？”
萧惟缓缓转头，看到阳光落在她脸上，显得整个人都很明媚。
唐星然又问：“是不是我刚话太多了啊…出了墓园你就一直不说话，你别生气啊，我就是想告诉爷爷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萧惟看着她，弯了下唇：“我没生气。”
“挺好的。唐星然，谢谢你。”
唐星然这才重新扬起唇角，挠了挠头：“客气了小惟，以后如果没人陪你，我都陪你过来！”
萧惟：“嗯，好。”
路上都是差不多的风景，唐星然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萧惟侧过头，盯着她看了很久。
再醒来时，已经到学校门口，她揉了揉眼睛，拉开车门下车。
正要往校门走，她转头看向萧惟：“要不我还是翻墙进去吧？上课时间，门口保安会不会拦着啊？”
萧惟想了想：“应该不会，试试吧。”
果然，两人都穿的校服，进门时保安也没多问-
上午的课结束，姚青悦来门口叫着唐星然一块儿去食堂吃饭。
路上，她侧头问：“你和萧惟体育课怎么都没在啊？你俩干嘛去了？”
唐星然：“噢，他家里有点事。”
姚青悦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对了，你们这周六有安排吗？”
唐星然想了想，说：“估计在家写作业吧，怎么了？”
姚青悦笑：“红山商业街那边新开了家烤鱼，我有张四人套餐的抵用券，你俩要不要一起来？”
唐星然眨眨眼：“听起来不错，那我问问萧惟。”
“行。”姚青悦说：“吃完饭我们就不一块儿玩了啊，我和付楚准备去看个关于星空的艺术展，你们就别当电灯泡了。”
“……”唐星然翻了个白眼：“噢。”
下午课前，她跟萧惟提了这事，他没多问就答应了。
于是，一周的课上完，周六中午，唐星然换好衣服和萧惟一起出发去了那家烤鱼店。
天已经热起来，唐星然穿了条淡粉色的连衣裙，萧惟穿了件长袖的薄衬衫。
刚一下车，唐星然看见一个卖冰激凌的小车，车前有好几个人挤着买。
她看向萧惟：“啊，我想去买个冰激凌，你吃不吃啊？”
萧惟：“我不吃。”
唐星然笑着说：“行，那你等我会儿啊，那边太挤了。”
萧惟“嗯”了声，站在原地。
唐星然小跑着过去，等了好久才轮到她。
她往冰柜里瞅了瞅，扬声道：“阿姨，我要一个草莓的球，再要一个香草的球。”
“好嘞。”买冰激凌的阿姨抬头看她一眼，笑道：“这俩颜色跟你今天穿得还挺搭。”
唐星然：“是啊是啊。”
“拿好啊。”
她付了钱，接过冰激凌。
一转头，看见路边有个穿着包臀裙高跟鞋的女人再跟萧惟说话。
唐星然小跑着回去，听到那人正抿唇笑着问萧惟要电话号码。
她赶忙站到萧惟旁边，笑着抬头：“阿姨，我弟弟还没成年呢。”
女人笑了笑，不在意道：“你是他姐姐啊？看着比他年纪还小。”
萧惟：“……”
女人继续道：“未成年正好啊。”
唐星然睁大眼：“啊？阿姨你这样…不太好吧。”
女人弯唇笑了声：“小姑娘，你别想歪了。”
说着，她递了张名片：“我是纵梦娱乐公司的，我们正在招募14-25岁之间的男孩子过来做练习生，安排各种训练，以后出道做艺人。你弟弟的外形条件真的特别合适，要不你们拿张名片，回去跟家长商量一下？”
“……”
唐星然侧头看了眼萧惟，身高腿长，那张脸确实好看得过分。
往路边一杵，真的太惹眼了。
萧惟淡淡道：“不用了，我没有这方面打算。”
女人难得在街上能碰到长相这么出众的，不打算放弃。
“真不考虑考虑？我们公司培养了很多优秀的艺人，比如xxx、xxx还有xx。你要是过来，肯定前途无量。”
萧惟听得有点不耐烦，伸手接过了那张名片，敷衍道：“嗯，我考虑一下联系您。我们现在赶时间，抱歉。”
“行，一定联系我啊！”
唐星然跟在萧惟身后，等走远了，一边吃着冰激凌，一边问：“小惟你想去啊？她说的那几个明星我听说过，好像都挺火的。”
“但是都没你好看。”
萧惟唇角弯了下，看向她：“不想。”
“你想我去吗？”
唐星然摇摇头：“我也不想！”
她才不想让那么多人都看见萧惟。
而且做什么练习生肯定很忙，以后就没时间陪她了。
萧惟轻“嗯”了一声，随手把名片扔进路边的垃圾箱。
耽误了一会儿时间，进了烤鱼店，发现付楚和姚青悦已经到了。
唐星然笑着坐过去：“迟到了5分钟，你们没等多久吧？”
姚青悦摇头：“没事，我们也刚到。”
她在菜单上指了指，说：“套餐里有两条鱼，可以自己选口味，我们要个香辣的，再要个鲜椒的可以吗？”
萧惟坐在了唐星然旁边的位置。
唐星然摇摇头，把菜单接过来：“换一个不辣的吧，萧惟吃不了辣。”
姚青悦：“啊好，那你们看看，把香辣的换了吧。”
唐星然翻着菜单看向萧惟：“你想吃什么啊？”
萧惟语气平淡：“你挑吧。”
唐星然：“那要这个酱香。”
点了菜之后，付楚招呼着给三个人倒水。
萧惟看了一眼，叫来了服务员，抬眸问：“有别的茶吗？或者饮料。”
付楚看向他：“你不喝菊花茶啊？”
萧惟淡淡道：“唐星然不喝。”
“……”
付楚和姚青悦对视了一眼。
服务员报了一遍饮料和其他茶，唐星然随便点了个可乐。
吃饭的时候，萧惟和平时一样，一句话也不说，慢条斯理地吃鱼。
其他三个人一边吃着，一边叽叽喳喳地聊天。
吃得差不多，萧惟起身去洗手间。
姚青悦看向唐星然，压低声音：“第一次见萧惟穿自己的衣服，比穿校服还帅啊。”
没等唐星然说话，付楚幽怨的小眼神就瞥了过去。
姚青悦：“……”
她清咳了一声：“嗯，那个，虽然萧惟比较帅，但是性格太差了，一句话也不说，像个闷葫芦。”
唐星然：“……”
“还好吧，他吃饭一直不说话，说话就得把筷子也放下。”
姚青悦“啧”了一声，“你俩可真是，果然从小就认识，啥习惯都知道。”
付楚不服气，侧头看向姚青悦：“你有啥习惯我也知道。”
姚青悦挑眉：“那你说，我有啥不吃的？”
付楚想了想，没想到：“你啥都吃。”
姚青悦：“放屁，我不吃兔肉！”
付楚：“…那我们又没在一块儿吃过兔肉，你也没跟我说过。”
“……”唐星然打圆场：“诶呀，这有啥好吵的，现在付楚不就知道了吗？”
姚青悦笑了声：“没吵，我们这就是，日常斗嘴。”
“你天天跟萧惟在一块儿，肯定理解不了。他别说斗嘴了，估计多说句话都难。”
唐星然：“……”
确实，感觉萧惟从来都没跟她斗过嘴。不过那是因为他说不过她。
也挺好。
萧惟洗了手回来，吃得差不多，几人结账之后出了店门。
姚青悦和付楚要看的展览就在附近。
分别之后，唐星然看向萧惟：“要不我们也去哪逛逛？”
萧惟：“嗯，你想去哪？”
唐星然挠了挠头：“也不知道附近有啥…”
她环视一周，指着一个店面：“那有个陶艺坊，要不我们去做陶艺吧。”
“我有经验！可以教你！”
萧惟想到那两个歪歪扭扭的陶猪，弯了下唇：“行。”
唐星然扯着他的袖子去了陶艺坊。
萧惟学得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出来一个杯子。
烤制之后，到了上色环节，萧惟也没多想，就在杯子上画了个星星的图案。
唐星然想做个带花边的盘子，可最后做出来的花边奇形怪状。
算了，看着也挺有艺术感。
等着烤制的时间，她坐到萧惟旁边。
“哇，你在画星星诶。这个杯子做好之后要不给我用？”
萧惟正要点头，唐星然又道：“算了，还是你用吧。”
“怎么了？”
唐星然笑了笑，一副故弄玄虚的语气：“我不告诉你！”
用着画有星星的杯子，说不定喝水的时候就能想到她。
萧惟也没多问，继续低头上色。
最后，两人带回家了一个杯子和一个盘子，杯子做得很正经，盘子照样歪歪扭扭。
晚上睡前，唐星然又拿出了那盒卡片，把今天的事记上去。
一盒卡片已经快被写完，只剩下几张空白的-
快到期末考试，唐星然又开始紧张。
这次考试要分班，她晚上回宿舍之后还会再复习一会儿。
每天晚自习结束，萧惟也会在教室里多留一会儿，等着她过来问题。
周三，萧惟给她讲完题，两人一起往宿舍走。
唐星然眼神有点困倦，打了个哈欠：“北一中这分班也太折磨人了。不过考完就放假了，虽然暑假只放不到三个星期……”
她看向萧惟，“对了，暑假你…也来我家住吗？”
萧惟：“暑假我回家住。”
“啊？”唐星然愣了下：“你怎么要回家住啊…”
萧惟解释道：“我爸下周回北阳，他们项目要暂停一个月。”
唐星然苦着脸“噢”了一声。
那暑假好像也没什么盼头了…三个星期，估计只能偶尔跟他见一面。
不像现在和寒假，每天早晚都能见到。
唉。
“你家现在住哪啊？”
“尚清苑。”
唐星然想了想，小声嘀咕：“那还挺远的…”
“覃阿姨呢？”
萧惟：“她不回，她那边还走不开。”
“噢噢。”
进宿舍之后，唐星然还是垂头丧气。虽然他们父子相聚是好事，但她实在开心不起来。
姚青悦已经在宿舍，正坐在床上复习语文，她抬眸看向唐星然：“诶唐唐，你怎么这个表情，苦瓜脸啊？”
唐星然又叹了声气：“青悦，我马上也要异地恋了。”
“？”姚青悦马上来了精神，但抓错了重点：“啥玩意？你和萧惟谈恋爱了啊？我靠，不会吧！”
唐星然撇撇嘴：“没谈没谈，我就是，比喻…”
“萧惟暑假不在我家住了，我即将有三个星期见不到他。不对，是不能天天见到他。”
“切。”姚青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能天天见啊，你已经很幸福了好吗？”
“唉，行吧。”
唐星然吃了颗麦丽素回血。
她安慰自己，没事，三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
人一倒霉，干啥事都会倒霉。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唐星然自我感觉还挺良好的。
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科，虽然她数学物理的压轴题没做出来，但其他题都还是会做的，留在前四十名应该没问题。
但成绩一出来，唐星然就傻眼了。
她排了第42名。
这语文怎么会没考及格啊？
拿到卷子，她才知道是作文写跑题了。
她花了两天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才在一班待了一个学期，下学期，她又要被分到别的班了。
萧惟又考了第一，付楚、姚青悦还都在一班。陈璐这次发挥得很好，也考进了一班。
感觉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要孤独地被分去别的班了……
这次家长会是萧俊过来参加的，唐星然也很久没见了。
唐慕和萧俊在教室门口说话，周围还有其他同学和家长，走廊里吵吵闹闹。
唐星然一出门，看到萧俊，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她睁大眼，惊道：“哇，萧叔叔好。你怎么黑成这样了？”
萧俊看到她，蹲了些身子，笑道：“这不是然然吗，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长变。不过，你怎么还没长高啊？”
唐星然：“……”会聊天吗？
萧俊笑：“叔叔确实是晒得有点黑，但黑得也挺好看吧？”
“……还行吧。”
她太久没见萧俊，都快忘了他说话是这个调调。
看着那张跟萧惟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唐星然越来越纳闷。
萧俊这样的怪蜀黍，是怎么会有萧惟这么冷淡寡言的儿子的？
不过，萧惟小时候性格也不这样，可能是后来被萧爷爷带成这样的吧……
萧俊看着她：“好看那不就行了。诶，好不容易回北阳一趟，叔叔过两天请你们吃饭，有啥想吃的吗？”
唐慕拍了下他，打趣道：“这你可别问孩子。听说你们这个项目钱给的可不少，得好好宰你一顿！”
萧俊站直身子笑了声：“行，等着你拖家带口把我吃穷。”??C
正说着，萧惟从教室里出来。
他也有三年多没见到萧俊了。
上次见面还是他刚上初一，那次也就匆匆过了个周末，萧俊就又赶回荒郊野岭做勘探了。
他看了眼萧俊那张几乎被晒成炭色的脸，微蹙了下眉。
萧俊看到他出门，咧着嘴朝他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诶呦！萧惟，人模人样的啊！”
萧惟：“…………”
第35章
这次家长会, 班主任没让学生在教室待着。"
唐星然和萧惟一起往宿舍楼走，收拾放假要带回家的行李。
唐星然侧头，苦着脸说：“下学期又要被分走了…作文怎么就能写跑题了呢, 我写的时候就没觉得跑题。”"
萧惟语气里没什么情绪，提了个建议：“假期多看点作文书吧。”
“……噢。”
唐星然挠挠头, 小声道：“那下学期我们就不在一个班了…”"
萧惟：“嗯。”
唐星然：“……”
萧惟想了想说：“没事, 如果有题不会, 还可以晚自习结束来找我。”"
唐星然抿了下唇, 感觉心情因为这句话好了一半。"
她忍不住想得寸进尺，看向他：“那要是我假期有不会的题呢？”
沉默了半晌后, 萧惟说：“可以打电话问我。”"
打电话……也行吧。
唐星然点头“嗯”了一声。
唐星然弯了下唇：“那放假之后，如果没事，可以叫你出来玩吗？”
萧惟：“玩什么？”
“……”她摸了下鼻子，思索着说：“就, 我也没想好，说不定看到什么好玩的就叫你了？”"
萧惟看了她一眼，平静道：“嗯，看具体安排。”
……
唐慕和萧俊都开了车来, 家长会结束, 带着孩子各回各家。"
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唐星然上车坐在后排, 看见旁边的位置空空荡荡，心里有些失落。"
她不由叹了声气。
唐慕从车内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安慰道：“没事, 在哪个班都一样, 别太有心理压力。”"
“这次是作文跑题了，语文才没考好。这个我和你妈擅长, 假期在家多给你讲讲，下次分班考完就又回去了。”"
唐星然：“……好。”
不提这事还好，想起来下学期要分班的事，唐星然更惆怅了。
假期见不到，下学期也不能天天见。
唉。
到了小区门口，唐慕把车停到路边，带她去书店买了几本作文辅导书-
假期第一天，唐星然早早就醒了。
洗漱过后，她习惯性出门往客房走去，才想起萧惟已经回自己家住了。
随便吃了几口早饭，她在客厅转了两圈，总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
唐慕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瞅了她一眼：“然然你吃多了啊？家里就这么大，要不你出去散散步？”
“……”
“我没吃多。”唐星然眼珠转了转：“对了，萧叔叔昨天不是说要叫我们吃饭？什么时候吃啊？”
唐慕笑了一声：“你想见萧叔叔了啊？诶，确实好多年没见了，现在他晒得跟块煤炭似的，我昨天都差点没认出来。”
唐星然回忆着点了点头：“确实挺黑的。”
唐慕想了想：“估计，最快也得过几天了吧。他昨天刚到北阳，估计学院里还有事得处理，还有家里人和同事要见。”
“老萧现在是大忙人，我约他都得排队，我们等着他叫吧。”
唐星然咬了下唇：“噢，好吧…”
萧俊暂时指望不上，唐星然回屋看了一会儿作文书，忍不住拿出手机给萧惟发短信。
凡事还是得自力更生！
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什么有意义的话题，最后发了句最没意义的话：【小惟，你在干嘛？】
点击发送之后，她把手机的铃声音量开到了最大。
等回复的时间，她心不在焉地翻着作文书。
过了二十多分钟，终于听到了短信提示音。
萧惟：【在写题，怎么了？】
唔，怎么了？
好像也没怎么。
唐星然唇角微微扬起，准备把闲聊模式贯彻到底。
【怎么放假第一天就在写题啊，你都不休息两天？】
【不过我也没休息！我在看作文书，是不是很刻苦？】
这次，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
萧惟：【嗯，很刻苦。数学竞赛的决赛在开学前，在做竞赛的题。】
唐星然舔了舔唇，问：【哪天啊，也在北一中考吗？】
萧惟：【对。8月20号。】
唐星然决定还是不打扰她学习，又回了条短信叫他好好复习。
午饭时，姜静之从学校回来。
她听到唐慕和姜静之在聊什么 哪所学校的导师招博士，还有什么申请材料的事。
唐星然插嘴，随口问：“谁要去 读博士啊？”
唐慕看她一眼，笑道：“我和你妈啊。”
“？？”唐星然睁大眼：“啊？你们不是有博士学位了吗，怎么还要读？那你们去 我怎么办？”
姜静之拍了唐慕一下，跟她解释：“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和你爸都没有国外留学的经历，可以申请学术休假，出国再去读个学位。不过就是先看看，也还没定呢。”
唐星然蹙眉：“那就留我一个人在这啊？而且，你们不是中文系的吗，出国读中文？？”
姜静之笑了下：“计划是读比较文学。还不一定去呢，得看有没有合适的学校和导师，你放心，肯定不会撇下你不管的。”
唐星然板起小脸继续追问：“要是你们出国了，也要把我带上？”
姜静之：“那肯定啊。不过你也先别想这事，我们看了好几所学校都不合适。”
唐星然：“……噢，行吧。”
午饭之后，唐星然回了房间。
她拍了拍床头那只白色泰迪熊的脑袋，又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树尖发呆。
虽然姜静之让她先别想，但她怎么可能不想？
这多大个事啊！
她出国是接着念高中吗？他俩想读个学位，而且是读博士学位，那没个三年五年也读不下来吧……
如果真去了，那她岂不是要在国外把大学也读了？
等她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啊！
说不定萧惟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但她又不能劝唐慕和姜静之别去，这是阻碍他们进步。
感觉他们又肯定不会放她一个人留在北阳上高中。
唉……
这一刻，唐星然心情差得厉害，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她只能祈祷去年的生日愿望成真，祈祷萧惟会喜欢她，而且会一直喜欢她。
如果她真的要出国念书，希望萧惟可以稍微…等她几年-
之后的三天，唐慕和姜静之都没在提过出国的事。
唐星然愁着愁着，就暂时把这事抛在了脑后。
兴许确实没有合适的学校能让他们去……
早饭之后，唐星然正窝在房间看动漫，唐慕过来敲了敲门。
“然然，穿衣服准备出门吃饭。”
唐星然把动漫暂停，站起来开门，探着脑袋问：“啊？去哪吃啊？”
唐慕笑了下：“你萧叔叔叫我们，去吃日料。”
唐星然眼睛一亮：“好！我马上！”
她换上前两天姜静之新给她买的裙子，照了下镜子，火速冲去门口换鞋。
吃饭的地方不远，开了十多分钟的车就到了。姜静之有篇论文着急修改交稿，没跟着一起来。
进了一个包间，她唇角就高高扬了起来。
萧惟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浅棕色裤子，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看到门口，萧惟和萧俊站起身。
唐慕拍了下萧俊的肩膀：“老萧，总算在你这排上号了啊。”
萧俊瞅他一眼：“今天一闲不就给你打电话了？前几天每天都陪着院里老领导吃饭，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院那几个老头。”
寒暄了几句之后，唐星然学着萧惟的样子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她抬眼看了他一会儿，几天没见，感觉他好像又变好看了点。
包间的灯光是暖黄色，恰好中和了他清冷的面容，薄唇轻抿着，颜色红润，原本冷白的皮肤也被映成了暖绒绒的颜色。
萧俊从斜对角瞅她一眼：“然然，萧惟有这么好看啊？你都盯着他看半天了。你信不信，叔叔上学的时候比他还好看，学校里的女生都排着队追。”
“……”
唐星然脸刷地一下红了。
她摸了下鼻子，移开视线道：“他就坐我正前方，我这一抬头不就正好看着他。我总不能一直歪着头吧！”
萧俊笑了两声：“没事，你看就看呗。小时候你天天追萧惟屁股后面跑，还说长大要嫁给他当老婆呢。”
唐星然：“……”
萧惟：“……”
两人对视一眼，又马上都移开目光，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她早该想到，这尴尬的话题肯定会被萧俊提起。
唐星然不甘示弱，当即决定怼回去：“那是童言无忌，我早都忘了！”
萧俊：“童言无忌？噢，然然现在不喜欢萧惟了啊，学校里有别的喜欢的男生了？”
唐星然：“……”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唐慕，瞪着眼睛说：“爸！你看萧叔叔，他欺负我！”
唐慕笑了声，看向萧俊：“老萧你怎么回事，这么大年纪了还欺负小孩儿？”
“不过你可别提这事了。期中考试的家长会，他们班老师还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说他俩早恋的事呢。”
萧俊微怔了一瞬，随即笑开，侧头看向萧惟：“你俩真早恋啊？萧惟，这我就得说说你了，你下手也太早了吧！你老爸我都是大学才跟你妈谈的恋爱。”
萧惟：“……”
唐慕赶忙替他们澄清：“没有的事，他们班主任在那瞎担心。孩子放学留教室里讲两道题，老师就担心他们早恋。”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
唐星然长舒一口气，尴尬的话题终于可以结束了。
萧俊这人真是太可怕了…他就是个行走的尴尬气氛制造机！
上的菜是寿司和刺身，大部分鱼肉都是生的。
唐星然之前没吃过，看着粉红的一片，尝试着夹了一块送进嘴里。
“……”吃不惯。
萧俊看她拧着眉头，几乎把“难吃”两个字写到了脸上。
他提醒：“然然，你蘸那个碟子里的芥末，直接吃就是有点腥。”
“噢。”
唐星然又夹了一块，蘸了芥末送进口中。
“……”
她觉得自己鼻子像是被捅了，还不如不蘸呢。
萧惟也一直没动筷子，侧头看向萧俊：“能点几个熟的吗？”
萧俊：“这就是你不会吃了，这家店最出名的就是这些。”
萧惟直言道：“吃不惯。”
“行吧行吧。”萧俊很不情愿地按了桌上的传唤铃，叫服务员又拿了菜单进来。 ?
菜单递到萧惟手上，他径直先给了唐星然：“你先看吧。”
萧俊笑了声：“诶萧惟，现在还挺有绅士风度啊，你是不是…”
萧惟出声打断他：“你少说两句吧。”
萧俊：“行行行，我还不爱跟你说呢，几年没见你现在跟个闷葫芦似的。我去跟老唐聊天！”
萧惟：“……”
身边，萧俊跟唐慕开始吃着刺身聊学校和工作上的事。
唐星然低头翻了翻菜单，最后点了几个烤串和鳗鱼饭。
萧惟跟她要了份一样的。
吃饭全程，萧惟就说了不到10句话。
唐慕和萧俊的话题唐星然也插不上，默默低头吃东西。
从餐厅出来，萧俊撑得不行，看了看三人，提议：“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爬山吧！”
唐慕抬眼看了看，问：“老萧，今天36度，你疯了吧。”
萧俊不以为然：“36度算凉快的了，我回来之前都在沙漠里，热得沙子里都能煎鸡蛋！”
他看向唐星然：“然然想去吗？趁着年轻，得多亲近大自然。”
唐星然想了想，爬山她没什么兴趣，但能跟萧惟多待一会儿也挺好。
虽然今天确实很热。
她点点头：“行，那就去爬山吧。”
萧俊得意地瞅了眼唐慕：“老唐，那你自个儿回去吧，我带着然然和萧惟去爬山。”
“……”唐慕笑了声：“那我也去呗，陪然然一块儿。”
两辆车往郊外驶去，开到了枞山脚下的停车场。
日头太毒，唐星然从车里拿了把遮阳伞，打着伞往山上走。
唐慕和萧俊走在前面，她和萧惟跟在后面。
她看向萧惟：“你爬得动吗？”
萧惟点头：“嗯。”
上山有步道，四人顺着台阶往上走。
萧俊时不时回头，给他们科普这是什么什么石头，土质怎么怎么样。
爬到一半，唐星然已经满头大汗。
萧惟看了她一眼，问：“要我帮你打伞吗？”
她停下脚步，心跳更快乐了些，“可以吗？”
说着，就已经把伞柄递了过去。
萧惟淡笑了下，接过。
他比唐星然高很多，给她打伞丝毫不费力，只用举过自己头顶。
唐星然虽然爬得很累，但还是想跟萧惟说话：“你之前来过这儿吗？”
萧惟：“没有。”
唐星然：“我也没来过。你这几天在家都在做竞赛题吗？”
萧惟：“嗯。”
“是不是很难啊？”
“还好。”
“你早上还是6点多起床吗？”
“嗯。”
……
聊了一会儿之后，唐星然觉得这聊天进行不下去了。
她就好像一个记者，跟萧惟完全就是访问式聊天。
她瞥了他眼，没好气道：“你就不能主动找点话题，我都说累了！”
萧惟觉得，爬山就好好爬山，也不用刻意找话题聊。
但唐星然这么说了，他想了想，看向她：“嗯。那你前几天在干嘛？”
唐星然这才又开心起来，喋喋不休地开始说她前两天看了什么动漫，讲的是什么什么；唐慕昨天在菜市场买到了一条死鱼，一吃她就发现口感不对；邻居家的狗走丢了，在小区里贴了好多寻狗启示，可是也没贴照片……
萧惟笑了下。
好像也不用他找话题，问个问题，唐星然就能一直说下去。
还挺可爱的-
下了山已经是下午，回到停车场，两人各回各家。
又过了几天，唐星然登q.q的时候，跟姚青悦聊天。
姚青悦：【我昨天跟付楚去夜市了。】
姚青悦：【你怎么样啊？你跟萧惟见面了吗？】
星星糖：【上周去爬了个山，家长带着。】
唐星然想了想，问：【我其实还挺想约他出来的，但约了又不知道能去哪…】
星星糖：【光吃个饭就回家，感觉好像有点没意思。】
姚青悦：【要不你们也去看那个星空的展？上次效果不错，我听说这两天又重新开了。】
姚青悦：【我给你找找啊！】
一会儿后，唐星然收到了一个展览的电子海报。
星空展。听着还挺适合她叫萧惟一起去看的。
她拿出手机，给萧惟发了条短信，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看星空展。
发完，她去客厅的柜子里拿零食。
路过餐桌时，唐星然看到桌上有一叠纸质的文件，上面都是英文。
她马上想起了之前唐慕和姜静之说的出国的事。
停住脚步，去桌上拿起了那叠材料。
唐星然英语还不错，大致读懂了内容，是 一所大学的博士申请材料。
上面是唐慕的，下面是姜静之的。
她眉头蹙起，都忘了拿零食就又回屋了。
如果她真的要出国读书…就至少得告诉萧惟她的心意…
如果唐慕和姜静之决定了，说不准哪天就给她办退学了。
按她之前的想法，表白，需要有点仪式感。
那计划表白的事，就得提上日程了。
如果最后没出国，以后也总会用得着这计划。
正想着，手机响起了一声短信提示音。
萧惟回了她一个字：【好。】
唐星然想了想，打了个电话过去，那端很快就接起。
萧惟：“怎么了？”
唐星然：“那明天我们几点过去？”
萧惟：“都可以，你想几点？”
唐星然想了想，提议：“要不我们先在外面吃个午饭，然后再一块儿去看展。离上次那家烤鱼店好像挺近的，附近还有挺多餐厅。”
萧惟：“好。”
约定了时间之后，唐星然还是不舍得挂电话。她没跟萧惟说“拜拜”，他那边也没挂。
沉默了半晌之后，萧惟问：“还有别的事吗？”
唐星然叹了声气，小声道：“也没有…就是、就是…”
萧惟：“就是什么？”
唐星然：“就是好久没见你了。”
没头没尾的话，电话两头又都安静了一会儿，传来萧惟低沉的声音：“上周才见过的。”
唐星然撇撇嘴，很小声地说：“就是感觉，很久了。之前天天都能见到…”
5秒之后，萧惟“嗯”了一声，说：“那明天见。”
“好。那…我先挂了，明天见。”
“嗯。”
挂了电话，唐星然转头看着那只白色泰迪熊，居然鼻头有点酸。
她吃了颗麦丽素平复心情，又从抽屉里拿出了那张卡片。
［8月13日，一点也不想出国，出国就见不到萧惟了。我肯定会，很想很想他。］-
晚上又没睡好，第二天，唐星然起床时眼下有些乌青。
快到约定的时间，唐星然换了衣服出门，打车去了附近。
还没下车，就在路边看见了萧惟。
他就在上次的位置，唐星然还记得他上次在这里被什么娱乐公司的人要联系方式。
给司机付了钱，她笑着下车朝萧惟招了招手。
阳光映在他那张过分好看的脸上，就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
两人并肩在路上走着，让唐星然有了种在跟他谈恋爱约会的错觉。
她看到一家粤菜馆，停住脚步：“要不我们吃这个吧？”
萧惟：“嗯，可以。”
吃了饭之后，他们一起去了星空展的展厅。
展厅很大，唐星然原本以为是个画展，到了之后才发现不只是画展。
除了画之外，还有一些雕塑、手工艺品，甚至是在屏幕上播放的动画。
走到一半，她看到了一张凹凸不平的画，画在一个又一个三棱柱的侧面。
乍一看就是一张平平无奇的画，蓝色的底，上面画着一颗颗黄色的星星。
等她走过去，才发现这张画的不同之处。
它表面的凹凸会造成错觉，从左往右走过去，就好像那张画会动。
从左往右走，可以看到画上的一颗颗星星从空中落下。
从右往左走，看到的又是星星从地上升到空中。
“哇！”她来回走了两遍，转头看向萧惟：“小惟，你看到了吗，这个画会动！”
萧惟语气没什么起伏，点了下头：“看到了，挺特别的。”
唐星然又来回走了两圈，脑子里灵光乍现。
她就是个天才！表白的方式这就被她想到了！
星星对两个人来说算是有特殊含义。
军训的时候一起看过星星、她名字里也有个“星”字、萧惟还做过一个画着星星的杯子、今天一起来看了星空展……
她要在繁星满天的夜空里，让星星轻柔地落在他头上！
然后，在空中给他表白。
第36章
唐星然越想越激动, 觉得这世界上一定没有比这更浪漫的表白方式。"
这个计划至少分为4个部分：繁星满天、夜空、让星星落在他头上、在空中给他表白。
北阳市晚上基本看不到几颗星星，至少从唐星然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市里哪天晚上附和了繁星满天这个画面。
星星也不可能真的落在他头上, 否则肯定会砸死人，所以只能用人造“星星”。"
至于其他几个, 都不难解决。"
唐星然认真计划着表白的事, 心不在焉地逛完了剩下的展览。"
出了展厅, 萧惟看向她：“回家？”"
唐星然笑着点了点头：“好, 打车吧！”"
两人去了路边，萧惟先帮她拦了一辆车, 拉开车门送她上去。"
他平淡道：“到家记得发条短信。”
唐星然随口应了一声“好”，脑子里还在想表白的计划。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下车后，她去了附近的一家文具店。
她在里面转了两圈, 买了一大包金闪闪的卡纸、几样做手工的工具、金色的马克笔和一把看起来很坚固的长柄黑伞。"
回家之后，唐星然就一头扎进了房间，开始做全世界最浪漫表白计划的准备工作。
先在金色卡纸的背面画上一颗又一颗小小的五角星，花了大概两百多颗, 正准备裁下来, 唐慕敲了敲门叫她出去吃饭。"
饭桌上，唐星然还是心不在焉, 一边吃着饭，时不时还弯一下唇角。"
唐慕叫了她两声她才应：“然然，吃饭发什么呆？小心呛着。”
唐星然回过神：“啊？噢, 怎么啦？”"
唐慕和姜静之对视一眼, 说：“我们下下周要出国，就是你开学之后第一周, 你周末先在学校住着。”"
“好。”唐星然反应过来，抬头问：“出国？是你们要去找学校？”
唐慕正准备说，姜静之拍了他一下，说：“出去随便看看，你开学之后就好好上课，先别想这事了。”
唐星然“噢”了声，没再多问。
估计姜静之是怕她以为自己要转学出国了，在学校不好好听课，想等事情最后确定了再跟她说。
饭后，唐星然回了放假裁星星，姜静之和唐慕一起进了书房。
关上门，姜静之瞥了唐慕一眼：“先别给然然说这事，马上开学了，孩子都没心思学习了。”????
唐慕：“也是，我们这还不确定呢。不过然然跟着我们出国读，能适应的了吗？我昨天还在想，要不我们等她上大学了再出国？”
姜静之叹了声气：“我也挺纠结。可是难得有同一所学校的两个教授同时有博士名额了，还对Z国文学也感兴趣，愿意收。”
唐慕：“也是，等然然开学我们先去见一面再说吧。去不去的，等回来之后再决定。”
……
……
唐星然刚回到房间，就看到手机上有三个萧惟的未接来电。
哇，萧惟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马上扬起唇角，回了过去。
电话马上就接通，唐星然语气里带着笑意：“怎么啦？”
萧惟：“让你到家发短信给我。”
唐星然拍了下脑袋，光想着表白的事，把萧惟本人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她不好意思道：“诶呀，我给忘了。到了到了，刚去餐厅吃饭，手机放房间里了，也没听到在响。”
萧惟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嗯，到了就行。”
他顿了顿，说：“没别的事了，那我挂了。”
唐星然：“……好，拜拜。”
她放下手机，心里感觉还挺不错的。
虽然也就是礼貌性的关心，但关心的对象是萧惟，就让她觉得跟普通的关心是不一样的。
她坐回桌前，继续拿着剪刀裁星星。
一口气裁了200多个，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唐星然勾了勾唇，已经开始想象这200多颗“星星从天而降，在灯光下落在他四周的画面了。
一定很美。
往后的几天，她又做了别的准备工作。把星星放在一个纸包里，在网上搜索教程做了一个简易的机关。
在黑伞的内侧用金色的马克笔也画满星星，最后把装星星的纸包粘在伞里，把绳头留在伞外。
这样一来，只要她撑开伞，然后拉动那根绳子，星星就会洒下来。
完美-
开学前两天，唐星然坐在房间里赶作业。
“萧萧”和“惟惟”正被她挂着打工。她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8月19号。
唐星然想到明天就是数学竞赛决赛的日子，拿出手机给萧惟发了条短信。
【小惟，你还在做题吗？】
10多分钟之后，听到了手机短信的提示音。
萧惟：【嗯。】
唐星然想了想，问他：【要不我明早过去给你加油吧，我午睡的时候梦到了幸运女神，过去给你传递好运。】
另一边，萧惟看着她发来的短信，唇角弯了下。
【不用。就当我已经收到了。】
唐星然：【明早几点开始考啊？】
萧惟：【九点。】
唐星然大概算了一下时间，9点开始考，差不多8点半就要进考场。
她如果8点去学校门口等着，应该来得及看见他。
这一周，唐慕和姜静之总是两个人在书房里待着。
加上下周两人要出国的事，唐星然隐隐感觉说不定真的要跟着他们出国读书了。
跟萧惟见面的时间一下就变成了倒计时模式，见一次少一次。
这个数学竞赛萧惟准备得很认真，应该对他来说是件重要的事。
唐星然想，在她离开之前，陪他一起经历这些重要的事。也许，他就不会太快忘记她了。
而且，他应该也会想在比赛之前看见她的吧。
唐星然换位思考了一下，就算两人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如果有朋友在她比赛前特地赶过去给她加油，不管怎么说她都会觉得开心的。
她早早就躺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7点的闹钟准时响起。唐星然没赖床，火速洗澡换衣服之后，就出了房间去门口换鞋。
姜静之和唐慕刚做好早餐端出厨房，看到她这么早要出门，愣了愣。
“然然，去哪？”
唐星然一边穿写一边说：“我…去趟学校。”
唐慕看着她问：“去学校？不是明天才开学吗？”
唐星然：“那个…我有个作业落宿舍里了，我去拿一趟。”
唐慕站起身：“哟，那我开车送你去吧。”
唐星然换好鞋，心虚地摸了下鼻子：“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唐慕：“吃了早饭再去呗，急啥？”
唐星然：“……明天就开学了，我怕写不完了，诶呀你们别管了，我马上就回来。”
姜静之也走过来，给她手里塞了一袋花生酱夹心的吐司。
“那你带着路上吃，早上不吃饭小心低血糖。”
唐星然接过吐司，应了一声就关门跑去小区门口打车。
到学校时还不到8点。
北一中还没开学，参加数学竞赛决赛的学生也不多。
学校门口空空荡荡，偶尔有一辆车停在路边，家长送学生下车进去考试。
每有一辆车停下，唐星然就盯着看下车的人是不是萧惟。
终于，等了20多分钟之后，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熟悉的身影从车上走了下来。
身形颀长，神色清冷。
唐星然勾起唇角，小跑着去了路边。
萧惟看见她，明显愣了下：“你怎么在这？”
唐星然抬头看向他，笑着说：“我来给你传递幸运呀！小惟，你一会儿别紧张啊，幸运女神保佑你考得都会，蒙得全对！”
沉默了一会儿后，萧惟笑了下。
清晨的阳光明媚又不刺眼，照在她脸上。
少女个字小小的，一头亚麻色的卷发蓬松地扎成一个高马尾，眼睛睁得大大的，正仰着脖子冲他笑。
他心里痒痒的，顿时就很想抬手去摸摸她脑袋。
手抬了一半，他又不动声色的放下，握了下拳。
“谢谢，不过，你这保佑有逻辑问题。”
唐星然露出困惑的表情，眨了眨眼：“…啊？什么逻辑问题？”
萧惟声音轻轻的，看着她说：“考得全会，蒙得全对。如果考得我全都会，那就不用蒙了。”
“噢…”唐星然笑了一声：“也是，那就只保佑你，考得全会。”
萧惟淡笑了下：“嗯。”
“那你快进去吧，别迟到了。”说着，唐星然看了一眼手里的那袋吐司：“对了，你吃早饭没啊？”
不等萧惟回答，她就把吐司塞进了他手里。
“你拿着吧，说不定一会儿会饿。快进去吧！”
萧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吐司，“嗯”了一声，“那你快回家吧。” ?
“谢谢。”
唐星然笑着摆摆手：“跟我就别这么客气了，进去吧。”
“好。”
进了考场，萧惟撕开了那包吐司，坐在位置上吃。
花生酱夹心的，甜度也刚刚好-
第二天开学，唐慕和姜静之把她送到了学校之后就带着行李去了机场。
唐星然又像高一刚开学时一样，挤到公告栏那边看名单。
她又被分到了三班。
可这次开学之后，她的心情好像并没有因为分班变得很差了。
人的快乐果然是通过比较得到的。
上学期期末考试完，她还觉得不在一班就是离萧惟很远了。
但有了她可能会出国的消息之后，她觉得三班好像也没那么远。至少还在同一个学校，而且在同一层楼。
三班的老师还是那几个熟悉的老师。
上了半天的课之后，唐星然下午带上了提前准备好的那把黑色长柄伞，开始计划表白的事。
现在是夏天，大概到了晚自习结束，外面的天才会完全黑。
教学楼侧面就是通往宿舍的那条路，有一个窗口外面正好是盏路灯。
大课间的时候，唐星然上了二楼，看到窗口没有护栏，而且高度很矮，她可以爬上去。
目测窗口离地面差不多3米，高度正好合适，太高的话“星星”反而不会落得那么密集。
等晚自习一下课，她就爬到窗台上，把伞伸出窗外，然后等萧惟差不多到了，她就拉动绳子，让星星落下去。
当萧惟抬头看的时候，她就可以在二楼窗口探出身子，打着那把画着星空的伞，饱含深情地跟他说：我喜欢你。
回忆了一下上学期萧惟的行动路线，晚自习下课，他就是走这条路回宿舍。
这个窗口也正好能看见下面的人，等她看到萧惟之后，就可以实施计划。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自习，开学第一天作业不多，写完之后，唐星然就趴在桌子上发呆。
铃声一响，她也没着急收拾书包，火速带着那把伞上了二楼。
她趴在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从那条路上走过去的每一个人。
一波又一波的学生背书书包走过，终于，15分钟之后，她看见了目标。
也许是天热，萧惟把校服外套拿在手上，单肩背着书包走了过来。
从唐星然这个视角看，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的头上，好像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条腿爬上了窗台。
估算着萧惟差不多就要走到窗口，唐星然拿着伞，爬上窗台。
可窗台实在太窄，还没等她撑开伞，一伸手的功夫，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两只脚完全不能稳稳站住。
接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自己就先从窗口掉了下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左腿和左胳膊着地。
“咚”地一声巨响。
那把还没来得及撑开的伞也被扔在了一边。
一瞬间，浑身上下唯一的感觉就只剩下左腿和左臂的剧痛。
从来都没这么疼过……
唐星然眼睛马上就红了，眼泪夺眶而出。
她倒在地上，面前被一道细长的阴影笼罩。
缓缓抬头，豆大的泪珠还挂在眼角。
萧惟站在她面前，冰山般的脸上出现巨大的裂痕，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担忧和诧异。
“唐星然？”……
路上还有别的学生下晚自习，也走在这条回宿舍的路上。
紧接着，她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声喊：“啊！！卧槽！有人跳楼了！！！”
“……”
第37章
萧惟蹲下身看着她。
很快, 两人周围聚集了一圈围观的学生。???? "
唐星然抬眼看到萧惟那张脸，加上胳膊腿实在太疼，脑子里一片空白, 哭得更凶。"
萧惟低头看了眼，唐星然一条胳膊肘和腿侧都破了皮。
他眉头紧蹙着, 轻声问：“还能动吗？”"
唐星然没试, 但觉得她肯定是动不了。"
她眼眶里盈满了泪水, 咬着牙摇了摇头。"
萧惟看着她, 神色复杂：“去医院吧。”"
唐星然哽咽着“嗯”了一声，另一只能动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
没过一会儿, 就有晚自习值班的老师到了。"
老师喊着让围观学生都回去，萧惟还在她身边没走。这个老师是普通班的任课老师，不认识唐星然，但认得年级第一的萧惟。
情况紧急, 她怕唐星然出什么事，蹲下身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个班的啊？现在怎么样了？”"
萧惟先替她说了名字和班级，随后道：“她腿动不了, 可能骨折了。老师, 先帮忙叫下救护车？”"
老师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等救护车来学校的这段时间, 唐星然大脑逐渐开始运转。"
她真的好蠢…
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吗？
她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个馊主意的……
她手还是紧紧捏着萧惟的胳膊，眼泪吧嗒吧嗒控制不住地掉。
萧惟拿出一包餐巾纸。
他低头看了看，唐星然一只胳膊好像也不动了, 另一只抓着他不松开。"
他想了想, 抬手帮她轻擦了眼泪。"
“是不是很疼？”
唐星然看向他，因为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萧惟在他眼里变成一片水汪汪的模糊。"
她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哽着声音问：“你陪我去医院吗？”
萧惟：“嗯，我陪你去。”
他看了眼旁边，思忖着问：“这把伞是……”
唐星然忍着痛说：“…啊，那不是我的，谁不小心扔这儿的吧。”
老师刚才听到围观学生的喊叫，以为唐星然是跳楼自杀摔在这的。
刚叫完救护车，她就一直再一边打电话，给校领导、唐星然的班主任汇报说明情况。????
又过了一会儿，远远看见校外传来救护车的声音，伴随着黑夜里闪烁着的红色灯光，越来越近，驶进了学校。
唐星然被用担架抬上了救护车，刚才的老师也跟着去。
萧惟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她，眉头微蹙。
老师也看着她，半晌后，说：“同学，现在还年轻，十几岁的年纪，没什么事过不去的，往后日子还长着呢。”
唐星然咬了下唇，没说话。
她依稀记得刚跳下来的时候，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喊，“跳楼了”。
该不会是以为她今晚这是要跳楼自杀吧…
但如果真要解释今晚她为什么会摔下来，自杀这理由都比她“要满天星辰落地时”给萧惟表白听起来更正常。
唉。
算了，自杀也不正常，哪有人自杀从二楼跳的，而且不是头着地。
她还是说她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吧……
很快就到了附近的医院。
萧惟和刚才的老师陪着她先去拍x光。
片子出来，靠近手肘有一处骨折，小腿也有一处骨折，都不算严重。
去了诊室，消毒皮外伤、复位之后，手肘打了石膏固定，腿上用了夹板固定。
因为腿上的骨折处肿的比较厉害，需要抬高患肢促进消肿。
唐星然被安排着住进了一间病房，受伤的那条腿被吊了起来。
来来回回在医院折腾了快2个小时，吃了止痛药之后，唐星然感觉好了一些，眼泪也终于止住了。
老师出了病房去接电话，于是，病房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萧惟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
他看向她，问：“怎么回事？”
唐星然抿了下唇，小声道：“我…就是不小心从窗户那边摔下来了。”
萧惟蹙了下眉：“你到二楼窗户那干什么？”
“……”
对哦，她下晚自习不回宿舍，去二楼窗户那干什么呢。
唐星然张了张口，很心虚地又撒了个谎：“就是…看风景。”
萧惟显然不信，看着她：“看风景？”
她现在脑子还乱着，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理由来圆这件事了。
唯一清楚的就是，千万、绝对、必然不能告诉他实话！
不然真的太尴尬了。
而且萧惟肯定会把她当成大傻子。
唐星然撇了撇嘴，一着急，鼻头又有点酸。
“小惟…你就别问我了，反正就是不小心摔下来了！我绝对不是要跳楼！”
她补了句：“跳楼也得找个高点的楼层。”
说完，看萧惟脸上表情更差了，她吸了吸鼻子：“诶呀，反正我肯定不会跳楼的……”
萧惟正准备张口，两人都听到病房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
唐星然看着眼前的“大场面”，眼睛越睁越大。
校长、几个副校长、教导主任、三班班主任……
这阵容都媲美学校里百日誓师、毕业典礼这种重大活动了。但这些人，居然大晚上出现在了她这间病房。
校长是个50多岁带着眼镜的男人，走在最前面，到了唐星然的床边。
他低头看着唐星然，一脸关切的表情：“唐星然同学，现在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伤得严重吗？”
他又侧头看向三班班主任杨老师：“通知家长了吗？”
虽然这些事情值班的老师都跟他汇报过，但为表关心，他在问一遍唐星然本人。
杨老师：“刚没打通电话，我再去打一个。”
“……”
唐星然咬了下唇。
唐慕和姜静之这会儿应该刚到 ，知道消息肯定会回来看她。
校长又转头回来问她：“是叫唐星然对吧？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才刚开学，不应该啊，还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唐星然深吸一口气，看着校长说：“老师，我没什么事了…就是没站稳，从窗户往外看的时候摔下来了，刚医生说骨折了，但也不算严重。”
校长看着她，表情缓和了不少：“那以后得注意安全啊。”
他看向其中一个副校长：“二楼走廊的窗户还没没装护栏吗？我们去年开会不就说过这个问题，学校里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学生的安全问题。”
“是是，我明天就催校务的人把护栏装上。”
校长又问了几句话，杨老师拿着手机进来，走到床边：“唐星然，你妈妈电话。”
唐星然抿了抿唇，伸出没骨折的那只手接过电话。
姜静之语气很着急：“然然？你现在怎么样啊？”
唐星然又说了一遍情况，她是不小心摔下来了，骨折了但不严重。
姜静之：“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们飞机刚刚落地，那我们现在买票回去吧，我叫你小姨先去医院照顾你。”
唐星然看向萧惟，蹙了下眉：“不用叫小姨过来了，太晚了现在。医院里有护士，而且…萧惟也在。你们忙完事情再回来吧，我就是骨折，不严重。”
姜静之：“萧惟也在吗？那你把电话给他。”
唐星然：“噢，好。”
萧惟接过电话。两人离得不算近，唐星然听不到姜静之在说什么，只能听到萧惟说的话。
“姜阿姨。”
“没事，不影响，我在医院待着。”
“嗯，我请两天假。”
“不会耽误，没事。”
“他又去出差了。”
“好，没事的。”
萧惟又把电话给唐星然。
姜静之又叮嘱了几句，说他们刚查了票，最早一班飞机也得两天后，这两天麻烦萧惟先在医院照顾她，她们两天之后回北阳。
交代完，姜静之又让她把手机给班主任。 ?
几个校长像领导谈话一样挨个关心了一遍，又过了快一个小时，一群人才乌泱泱准备从病房离开。
杨老师看了眼萧惟：“唐星然妈妈说拜托你在这陪着她了，有事就给老师打电话。”
萧惟“嗯”了声：“谢谢。” ?
门响了一声，病房里终于安静了，萧惟抬头看了眼表，已经快12点。
唐星然转头看向旁边的陪护床：“那你…睡这？”
萧惟：“嗯。”
片刻后，他问：“还疼吗？”
唐星然小声道：“一点点…没刚摔的时候疼。”
萧惟微点了下头，又问：“饿吗？如果有想吃的东西，我去买。”
唐星然：“没有…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洗漱用品，我想洗脸刷牙…”
萧惟站起身：“我去问问。”
又是一声门响，唐星然长舒一口气。
她看着自己被吊起来的腿，突然觉得，好像这结果也不算太差？
萧惟留在医院陪她，至少两天。
认识这么久了，还没跟他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过觉。
虽然…现在这是病房。
过了没多久，萧惟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护士。
护士走到床边，说：“我扶你去卫生间洗漱。”
唐星然眨了眨眼：“好，谢谢姐姐。”
两人轮流洗漱完，萧惟脱了外套垫着，靠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唐星然目视前方看着那只骨折的腿，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傻了。
还好她选了2楼，加上学校窗台已经低，也就3米多的高度。
要是再高几层，她怕是今天直接就摔死了。
这真的太危险了。
就算她顺利撑开伞，顺利拉动绳子让星星落下，萧惟抬头看到她半个身子探出窗口时，也只会马上让她回去，不会给她说出那四个字的机会。
……
不愿再想这件蠢事，她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侧头瞟了萧惟一眼，看到他正睁着眼出神。
她问：“小惟，你在想什么啊？”
萧惟看她一眼，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想你为什么会跳楼。”
“……”
唐星然撇撇嘴，有点急了：“都说了不是跳楼！就是，从窗户摔下来了，我骗你干什么啊！”
萧惟：“嗯。逗你的，以后别离窗户那么近，太危险了。”
“睡吧。”
唐星然“噢”了一声，问：“你睡得着吗？”
萧惟：“怎么了？”
唐星然想了想，说：“我好像睡不着，要不咱俩说会儿话？”
萧惟：“好。”
他没再出声，应该是等着唐星然说话。
半晌后，唐星然开口：“就是，我爸妈好像准备去 再读个学位，估计得读好几年。”
萧惟看着她。
她继续道：“感觉他们也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国内上高中，可能会带我一起出国。”
萧惟沉默了半晌，幽深的夜色映在他眸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担心出国读书会不适应？”
“……”
唐星然突然心情就不好了。但又没法表达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主要是会离他很远，好几年见不到他。
此情此景，她总觉得也不太适合表白。
而且也被摔得对表白有点ptsd了，表白的事，等她再找一个稳妥又不失浪漫的方式。
想了很久，唐星然小声说：“我是担心，你一个人留在北阳上学……”
她顿了顿：“……会不会很孤独？”
微弱的光下，萧惟看着她，好久都没说话。
他转回头，语气平淡：“不会。”
“……”唐星然轻叹了声气：“噢。”
再次陷入沉默，几分钟后，萧惟问：“已经定了吗？什么时候走。”
唐星然挠了挠头：“还没，也不一定会去。他们也还在找有没有合适的学校。”
萧惟：“嗯。”
半晌后，他说：“睡吧。”
唐星然咬了下唇，应了声：“好。”
病房很安静，她躺在床上，好像隐隐能听到旁边陪护床那边传来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都不太平稳。
萧惟…好像也一直没睡着-
也许是白天发生了目前为止这辈子她做过最蠢的事，也许是吊着脚实在不舒服，唐星然很晚才睡着，而且睡得很不安稳。
一晚上，她做了很多噩梦。
有梦到她从很高的楼顶跳下来，还把萧惟也砸死了。
还梦到她今晚像仙女一样轻飘飘的落地，停在萧惟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你”。结果萧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我不喜欢你”。
最后，快醒来时，她又梦到自己去了 之后，被抓进了精神病院，无论她怎么解释都没有相信她不是精神病。
正当她解释着，身边的其他精神病人也纷纷嚷着：放我们出去！我们都不是精神病！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她猛得睁眼，看到自己还躺在病床上，又被吓了一跳。
一会儿后，唐星然才回过神，想起自己昨天摔骨折住院的事。
吵闹声是从门外传来的，她环视了一圈，发现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好一会儿之后，外面才安静下来。
门响了一声，萧惟蹙着眉头进来。
他看向唐星然：“醒了？我叫护士带你去洗漱。”
唐星然叫住他，打了个哈欠：“刚外面在吵什么啊？”
萧惟看着她，思忖片刻后，诚实道：“记者。”
“？？”唐星然睁大了眼：“干嘛来的啊，这层病房里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萧惟：“冲着你来的。”
唐星然彻底懵了：“冲着我？怎么可能？”
萧惟揉了下眉心，简单解释：“昨晚有同学把你跳楼的事添油加醋发网上了，就有记者找过来。”
“已经叫医院的保安拦出去了。”
“…………”
唐星然：“不是，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啊？”
萧惟：“这是离学校最近的。”
唐星然一头又仰躺回去，看着天花板长叹了声气：“天哪。”
怎么会弄成这样的…
午饭后，萧惟回了趟学校，把他和唐星然的书都收拾着带到了医院，还叫姚青悦帮忙把她的手机也从宿舍带了出来。
唐星然看着一大摞书，愣了一瞬：“你要在这学习啊？”
为了方便吃饭，她病床上支了个小桌子。
萧惟没说话，先放了本物理练习册在上面。
“第5-8页，是你们班今天的物理作业。其他的也帮你问了老师，我帮你记在这里了。”
说着，又递给她一个小本子。
唐星然：“……”
她恨恨地看了眼萧惟：“小惟，你好狠的心，让伤员写作业。”
萧惟想了想：“写累了就休息。”
唐星然：“……噢。”
大部分都是今天的课后习题，她今天没上课，都不太会做。
最后，她叫萧惟坐在床边看着教材逐科给她讲了一遍。
下午，医生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处情况，告诉她已经可以回家修养了，不需要再在医院住着。
唐星然眼巴巴地瞅着萧惟：“小惟，我想回家住。住这里一点也不舒服，睡也不好，什么都没有。”
萧惟考虑了下，说：“行。”
在医院租了个轮椅，萧惟帮她收拾好东西，开了药办了手续。
唐星然坐在轮椅上，一只手和腿都动不了，被他推着从医院大厅出去。
正是工作时间，医院大厅人很多，需要目光都落在萧惟脸上，顺便也看一眼唐星然，然后露出羡慕的目光。
出门之后，萧惟打了辆出租车，轮椅只能放在后备箱。
离开轮椅，唐星然单脚站在地上，还没等她开口，萧惟就过来扶着她上车。
唐星然：“感觉还得多休息几天才能去学校…”
“不过想想还有点紧张，学校里的人是不是都以为我跳楼自杀了啊？”
萧惟：“有可能。”
这么想着，唐星然拿出手机，打开了北阳市资讯的网页。
第一页，她就看到一个标题：［北阳一中一名高二学生因不满学校的分班方式，于昨晚企图跳楼自杀，具体情况现尚不明朗。］
唐星然：“……”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把页面关掉。
第38章
到了家, 轮椅停在门口，唐星然一蹦一跳进了屋。"
她撑着桌子把门关上，准备换身舒服点的衣服去床上躺着。
刚脱了上衣, 萧惟就敲了敲门：“需要我把包给你拿进去吗？”"
唐星然冲着门外扬声道：“等一下啊，我在换衣服。”
她就一只胳膊能动, 换衣服很麻烦, 正套着睡衣, 听到门外萧惟的声音：“你换衣服, 方便吗？”"
闻言，唐星然笑了声, “要是不方便，你打算怎么办？”"
这屋里就他们两个人，总不能让萧惟帮她换衣服吧。
“……”屋外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说：“小心点。”
换好衣服, 唐星然单脚一蹦一跳地去给他开门。"
萧惟没换衣服，拎着她的书包站在门口。??C
唐星然朝着桌子扬了扬下巴：“帮我放桌上吧？”
说着，她就从书架上拿了本小说，倚着枕头靠在床上看。
萧惟出去给她烧了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 那只白色泰迪熊的腿边。"
他抬了下手, 轻碰了碰泰迪熊的鼻子，唇角稍弯。"
萧惟正准备出门, 唐星然叫住了他：“那个…你能不能在这陪我啊，我一个人躺着好无聊。”"
萧惟瞅了她一眼，平淡道：“你不是在看小说？”
唐星然撇撇嘴, 小声嘟囔：“看小说也无聊…”"
萧惟看着她没说话, 默默出了门。"
唐星然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骂了句“冷血”。
她继续靠在床上看小说, 感觉小说都没那么好看了。"
紧接着，她又听到拿钥匙的声音和一声门响。
萧惟出门了。
不陪她就算了，还把她一个人扔家里出门。
唐星然撇撇嘴，心里又骂了句“无情”，皱着眉头翻书。
过了不到半小时，她又听到一声门响，萧惟回来了。
厨房传来水声，一会儿后，萧惟端进来切好的水果，也放在她床头柜上。
唐星然唇角弯了弯：“诶，你刚是去买水果了啊？”
萧惟：“嗯。”
又过了一会儿，萧惟拿了几本书进了她房间，坐在桌前开始写题。
一下午的时间，唐星然都躺在床上看书，萧惟坐在桌前学习。????
她虽然断了一条腿，胳膊也打着石膏，但看着萧惟坐在桌前的背影，莫名有了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如果长大以后也能跟他一起生活，他们可能就会是这种状态吧。
……
天快黑，唐星然躺在床上，肚子咕噜噜的叫。
萧惟听到声音，转头看她问：“饿了吗？你想吃什么？”
唐星然点了点头：“小惟，你会做饭吗？”
萧惟：“不会。”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说：“我下楼买吧。”
唐星然想了想：“行。那我想吃小区门口那家川菜馆的冒鸭血，还有水煮肉片。”
萧惟眉头轻蹙，提醒道：“你现在不能吃辣。”
“哦…”唐星然舔了舔唇：“那随便吧，你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萧惟看着她，眉眼间神情温和，但唇线还是绷得老直。
“好。”
半小时之后，如她所料，萧惟买了砂锅粥。
唐星然看着他，眨眨眼：“可以在房间里吃吗？”
萧惟“嗯”了声，出去帮她拿了餐具，把粥和青菜摆在桌上。
唐星然一只胳膊撑着，从床上爬起来，跳到桌边。
萧惟站在一旁，下意识伸出手想扶她一把，但又默默收了回去。
唐星然喝着粥，口中突然冒出一句：“感觉，摔瘸了也还挺好。”
萧惟放下筷子，不理解地问：“哪里好了？”明明昨天哭得眼睛都肿了。
唐星然垂眸不说话，唇角挂着笑意，半晌后，小声嘀咕：“就是挺好的。”
“……”
晚上，她收到了姚青悦的短信。
【唐唐，你怎么样了啊？听说是萧惟在医院照顾你？要不要我过去换他啊？】
【我就这么一问，我估计是不需要。你肯定更想被他照、顾。】
唐星然侧头看了眼萧惟，心虚地把手机屏幕往另一侧歪了歪，回复道：【我没啥大事，不用麻烦您老人家了。】
姚青悦：【哈哈，我就知道。那你好好养伤。对了，真不是跳楼自杀？】
“……”
唐星然：【真！不！是！我怎么可能会自杀？】
……
两天后，唐慕和姜静之急匆匆就回了北阳。
一进门，就看到萧惟系着围裙在厨房里洗碗，唐星然把腿架在沙发上，一脸享受的吃着水果看电视。
他们满心的担忧瞬间散了一大半，看这样子感觉唐星然受伤在家，过得还挺舒坦。
两人把箱子放在门口，就先去了厨房。
姜静之接过萧惟手里的碗，“这两天真是辛苦萧惟了，麻烦你照顾然然，还耽误了上课。”
萧惟被挤到了一边，把手擦干：“不影响的，没事姜阿姨。”
姜静之一边洗碗一边问：“萧惟啊，这两天都是你花钱买的饭和水果吗？花了多少钱，阿姨打到你卡里。”
萧惟摇头：“不用了，没多少钱。”
几个来回之后，姜静之还是执意塞了钱给萧惟。
唐慕坐在沙发旁边，看向唐星然，问道：“你怎么从楼上摔下来了啊？”
“我们刚在路上还看到条前两天的新闻，说是北一中有个学生跳楼自杀，然然，这不会说的是你吧？”
“……”唐星然解释：“那是胡说八道，我就是不小心没站稳，摔下来了。”她已经解释烦了。
唐慕：“你们这学校窗户都不装护栏的，也太危险了，你们老师说是从二楼摔下来的，万一楼层再高点，那可就摔出大事了。”
“还有这些新闻媒体也是，我怎么想也觉得你从小就挺开朗的啊，也不至于没被分到1班就跳楼。”
“怎么样啊现在？医生说多久能恢复，还用不用去医院复查？”
……
唐慕叽里呱啦坐在沙发上说了一堆，好不容易停下来喝口水的功夫，唐星然瞅了他一眼，问：“对了，你们出国的事，怎么样了啊？”
唐慕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又想起姜静之的叮嘱，摆摆手道：“等定得差不多再告诉你。”
唐星然咬了下唇：“诶，其实我不是很想出国…要是你们出国，能不能让我还在北阳上学啊，平时反正都住校，假期的话，请个保姆也行…”
唐慕面露难色，看向厨房，“我们再找机会商量吧，让你妈跟你说。”
唐星然叹了声气：“哦，好吧。”
中午，萧惟又留在唐星然家吃了顿午饭，下午就回学校上课了。
他出门时，唐星然还坐在沙发上。
她转了下脖子，两人目光对上，唐星然想了想说：“要是有人问，你记得帮我澄清一下，我不是跳楼，是不小心摔的。”
萧惟轻“嗯”了声，打开了门-
因为出国的事，唐星然一整天情绪都不是很高，看起来也是闷闷不乐的。
晚饭的时候，她坐在椅子上发呆，勺子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碗里的饭。
姜静之看了过来，说：“然然，好好吃饭。”????
“是不太舒服吗？今天的药吃了没啊？不舒服就跟我们说，我们带你去医院检查。”
唐星然摇摇头，抬眼问：“出国的事，到底怎么样了啊？”
“你们总得告诉我吧，要不我也感觉心里不踏实。”????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
姜静之开口：“应该是要出去了，不过学校里还有些项目工作需要交接，大概还有两个月吧。”
唐星然咬了下唇，又重复了一遍上午跟唐慕说的话，问她能不能就留在国内上学。
姜静之看着她，认真道：“然然，我们确实是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国内。”
“像这次一样，你平时有个伤了病了的，我们也照顾不到，只能空担心。你现在还小，又是女孩子，我们肯定会多操心一点。”
“我们也考虑了挺久，还问了有孩子在国外读书的同事，刚去的时候确实可能不太适应，不过学习环境也不会像北一中这么压抑。你去了之后会认识新的朋友，培养新的爱好。”
“如果还是喜欢国内的环境，你可以等大学毕业之后再回来读研或者工作。如果舍不得这边的朋友，你们可以经常保持联系，而且寒暑假如果我们不忙，也会带你一起回来。”
姜静之把各个方面都讲了，唐星然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反驳。
她垂着眸，半晌后应了声：“好吧，我知道了”-
萧惟下了晚自习，和付楚一起往宿舍走。
周一唐星然从楼上摔下来的事，一传十，十传百。
加上萧惟这人本身就是整个年级的话题中心之一，这两天，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是萧惟陪唐星然上了救护车，之后还又请了两天假。
事情发生的次日，各班老师就已经辟谣了唐星然跳楼自杀的传闻，但大家还是不太相信。
今天下午萧惟回了学校上课，很多人都想跟他八卦着问唐星然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到他平时对人爱答不理的冷淡态度，只好作罢。
这会儿，付楚转头看向萧惟，问：“诶，你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萧惟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也没再否认他的叫法，淡淡道：“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了。”
付楚：“好家伙，真是不小心摔了啊。今天上午我们那栋教学楼的窗户就全装上护栏了，连一楼的都装了！”
萧惟应了一声。
付楚继续道：“你这两天都在医院？你去照顾一个女生，也不太方便吧？”
萧惟：“还好。”
付楚挠了挠头：“我前天不是还给你发短信了吗，问用不用叫姚青悦去把你换回来，你也不回我，姚青悦也说不需要。”
“我想了想啊，也是，你肯定想亲自照顾你的小姑娘。”
萧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付楚马上看向他，激动道：“卧槽？萧惟。你承认了？”
萧惟回过神，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承认什么？”
付楚“啧”了一声，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懂得都懂。”
“……”
回了宿舍，萧惟坐在床上，收到了唐星然发来的短信：【小惟，你是不是下晚自习了啊？】-
唐星然已经看了好几次时间，好不容易等到萧惟下晚自习。
短信发出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嗯，刚到宿舍。】
唐星然叹了声气，在手机上敲着字：【我明天就回学校上课了。】
萧惟：【不多休息几天？】
唐星然想了想，在手机上打着字：我可能两个月之后就要跟我爸妈出国了，有点舍不得你。
她看着编辑好的短信，又把最后一个字删掉，改成：我可能两个月之后就要跟我爸妈出国了，有点舍不得学校的同学。
短信发出之后，这次，等了很久才收到萧惟的回复。
【嗯。住宿舍不方便的话，让姜阿姨跟老师打电话申请最近先走读吧。】
唐星然看了一遍，咬了下唇，发了个【好。】
第二天一早，她就让姜静之送她去了学校。
姜静之一起进了教学楼，去办公室跟老师商量走读的事。
唐星然感觉自己坐在轮椅被推着进教室这一路上，就没有一个人不盯着她看的。
算了，反正就剩两个月了，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没所谓了-
两个月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快很多。
骨折恢复了将近一个月，萧惟每个周末还是会去她家里。
她看到萧惟，就感觉更难受。
但也并不想把最后的这段日子过得很伤感，唐星然尽量保持和之前一样的状态，在萧惟身边叽叽喳喳，拉着他玩游戏看动漫。
她又总觉得萧惟好像跟之前的状态也不太一样。
比如晚上拉着他看动漫，不管多晚，他从来没主动提过要回屋去睡觉。
比如唐星然跟他叽叽喳喳说话的时候，他好像比之前话多了一点，就一点点。
比如他在学校时上厕所的频率变得很高，课间，唐星然经常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张清俊的脸，萧惟路过3班门口，朝厕所方向走。
她每次要往深里想时，却又觉得，他好像又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
也许是最近她放在萧惟身上的心思太多，才会有这种错觉。
姜静之和唐慕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时，唐星然就意识到，出国的日子更近了。
她好几次都想跟萧惟说，她喜欢他。但每一次，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
也许是因为她马上就要离开，她太怕萧惟会拒绝了。
如果被拒绝，唐星然都不敢想以后的事。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但她跟萧惟的日子，也可能就伴随着那声拒绝，走到头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勇敢的人，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会变得这么胆小。
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萧惟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她知道怎样面对那个萧惟，但又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作为她喜欢的人的那个萧惟，也不知道萧惟会怎么面对她的喜欢。
离出国只剩下最后一周，唐星然思来想去，既然说不出口，她决定还是给萧惟写一封信，像情书，但又不完全是情书的信。
她从抽屉里拿了一张印着卡通图案的信纸，绞尽脑汁想把一封信写好。
申请了走读，晚自习下课后，她几乎每天都在房间里写这封信。
但写了又扔，扔了又写，来来回回写到星期四，只剩最后一天了，她才不得不留下今天写得写一封。
【写给萧惟：
其实我有个小秘密，这么久了都没告诉过你。其实小时候的事情我都记得很清楚，我是真的以为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我每天都追在你身后，虽然你天天欺负我，让我帮你背书包、帮你写作业、给你买冰棍（此处省略100字），但我还是怎么看你都觉得很顺眼。
四年级你转学走了，我还难过了好一阵子。现在轮到我要转学了，不知道你会不会也跟我当时一样难过。
一转眼就到了高中，没想到你又跟我一个学校了。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其实不是很待见你，想起小时候的事，我觉得你就是个喜欢欺负女生的狗。但是后来，就感觉你也没那么像狗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每天都想见到你。
但是我一直不敢跟你说，我怕你会想教导主任一样告诉我，高中生不要早恋，要好好学习。也怕你会像刚开学在食堂那次一样，告诉我，你不喜欢我。
但是现在我都要走了，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吧！我真的，特别、超级、无敌喜欢你。】
写到这里，唐星然看了一遍，觉得还是不太满意。情感表达得差不多，但总觉得这封信还缺少点文采。
她把一摞言情小说放在桌上翻了翻，又在网上搜了很多优秀情书模板，动笔开始写剩下的部分。
【萧惟，你还记得那年盛夏，我们一起看漫天星辰吗？
我说，有一颗星星是我。你告诉我，最亮的那颗，叫启明星，也就是金星。
如果我是金星，你就是火星，是离金星最近的一颗星星。
但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最耀眼的那颗星星。从此往后，你来当金星，我来当火星，可好？
你送给我的白色泰迪熊，我一直放在枕边，每夜伴我入眠，伴我安睡。看到它，就如同看到你。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你与我的未来。
如果你是一阵狂风，我愿做一场雨。狂风暴雨的天气，纵为世人厌恶，但唯你与我，永相伴，永相随。
如果你是一片叶，我愿做一杆枯枝。叶落，我也落，随你一起沉坠入土，永相生，永相依。
你的火星、你的雨、你的枯枝，即将离你远去。不过，请别难过，未来的一天，我总会重新回到你身边，与你相伴相随、相生相依。
萧惟，等我回来，定许你一世深情！
待卿回复。 唐星然】
写好信后，唐星然又看了两遍，觉得后半段简直称得上文采斐然。
她把信放进信封，装到书包里。
第二天中午，三班拖了会儿堂，唐星然到食堂时，一个座位也没有。
她环视了一圈，发现萧惟旁边的座位空着。
她走进去看，才发现邻桌上放了一盒牛奶。
“啊，原来有人了啊，那我再找找。”
萧惟放下筷子，看向她：“没人，就是给你占的。”
唐星然眼睛一亮：“真的？那我去打饭！”
打完饭回来，唐星然一边吃着，一边道：“小惟，我明晚的飞机。下次再回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萧惟沉默了一会儿，抿了下唇：“过去之后，注意安全。”
唐星然点头：“好，我知道。那你…”
“也要好好学习。虽然不用我说你也会的…”
萧惟“嗯”了一声。
吃完饭，他还是坐在位置上没走。
跟往常一样，食堂里人来人往，经过的人都会往萧惟脸上扫几眼。
唐星然看到，只觉得很失落。
萧惟这张脸，以后这几年就只能留给他们先看了。
等唐星然吃完，萧惟和她一起站起身，送她回了宿舍。
唐星然上次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到了楼下，两人都站着没走。
唐星然看着他，他也看着唐星然，但两人都说话。????
好一会儿后，萧惟抬了抬手，又放下。
“上去吧。”
唐星然：“好，你也…回去吧。”
萧惟：“嗯。”-
回到宿舍，她跟姚青悦说了要转学出国的事。
姚青悦：“啊！什么时候啊？”
唐星然：“明晚的飞机。”
姚青悦一把抱住她，带着哭腔：“天哪，离别来的如此突然。唐唐，我会舍不得你的，你不在，我肯定一天想你180次。”
唐星然听得鼻头有些酸，回抱住她：“我也会想你的，我会经常给你发消息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姚青悦问：“萧惟也去吗？”
唐星然叹了声气：“他不去…这下，要跟他分隔两国了…”
“啊？”姚青悦看着她：“你去几年啊？那你还没跟他表白？”
唐星然摇摇头，压低声音道：“估计挺多年的。不过，我给他写了封信…”
姚青悦：“哇，情书？”
唐星然想了想，说：“也算是吧…我实在没勇气当面表白。”
姚青悦：“你写的什么啊？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呗！”
唐星然坚定地摇头：“不给！反正…我觉得写得挺好！”
……
下午大课间，唐星然还是以伤为借口没去跑操。
等人都出了教学楼，她去了1班教室，她轻手轻脚走到萧惟的座位。
收拾得很利落干净，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抽屉里的书整整齐齐。
她想了一会儿，抽出来一本英语书，把那封信夹了进去。
她英语好，萧惟如果是在英语书里看到的这封信，就更能想起她的好。
放好之后，她才回了教室。
下午的课还剩两节，她都听得心不在焉。
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她脚就像不受控制似的往一班跑去。
萧惟也正要出门，两人在教室门口遇上，往旁边挪了一步，去到窗台边。
唐星然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那封情书。
萧惟看着她，先开口：“明晚几点的飞机？”
唐星然抬头，睁大眼观察着他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区别。
也是，下午他们班没英语课，萧惟应该还没看到那封信。
唐星然想了想，应道：“晚上10点，怎么了？”
萧惟沉默了半晌，看着她说：“我去机场送你。”
唐星然又突然有点想哭，低下头揉了揉眼睛。
“不行，你别来了。”
萧惟没说话，静静看着她。
唐星然解释：“要是你来了，我肯定…肯定会，会…”
萧惟：“会什么？”
放学时间，楼道里人很多，吵吵嚷嚷。
唐星然说话声音很小，萧惟往前走了半步，离她近了些。
她好像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又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唐星然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了下来。
“我会，更舍不得走的……”
两人就在楼道，唐星然用手背擦着眼泪，站在萧惟面前哭，吸引了很多目光。
唐星然完全不在意了，站在原地越哭越凶。
萧惟一时间感觉手足无措，从口袋里拿了张餐巾纸递到她眼前。
可唐星然也不接，用手捂着脸哭，她压低了哭声，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听得萧惟心头一阵闷痛。
他拿着纸抬起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好一会儿后，唐星然止住了哭，又抬眼看他，声音还有些哽咽：“那个…我没事了。”
第39章
萧惟看着她, 眼神比平时温柔了许多。"
唐星然接过他手中的纸，又擦了把鼻涕眼泪，一抽一抽地说：“那, 你回宿舍吧。我先回家了。”"
萧惟又看了她一会儿，说了个“好”字。
正准备转身, 唐星然叫住他：“你等会儿。”"
她顿了顿, 红着眼道：“能不能…陪我在学校里转转。”"
萧惟：“好。”
两人都不说话, 出了教学楼, 沿着平时跑操的路线转了一圈。又去了宿舍、食堂、小卖部、操场、实验楼……"
唐星然边走边看，觉得这学校到处都是萧惟的身影。
终于, 走到了校门口，唐星然看向他：“那我走了…”"
萧惟垂眸，咬了下唇：“嗯。”
唐星然又说：“小惟…你好好照顾自己。对了，不要忘了养萧萧和惟惟。”
她想了想, 补充道：“还有，你要好好学英语。”"
最后一句萧惟听得莫名其妙，抬头看她。
此刻，唐星然觉得再多看他一秒, 她又忍不住要哭了。"
她没再说话, 背着书包小跑着出了校门。"
校门内，萧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 看到她上了车，再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路的拐角。"
……
家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各种需要的证件手续也都准备好。
晚上, 唐星然在房间里, 敞着行李箱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她恨不得把整个房间都搬过去。
她坐在床上折衣服，一抬眼看到面前的书桌, 就会想起萧惟之前一起跟她坐在这里玩游戏、养宠物、看动漫、写作业……"
姜静之敲门进来，看到唐星然收拾东西的架势，连床头柜上的泰迪熊都塞折叠起来塞进了箱子。
“然然，不用带太多东西。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过去之后再买，不然路上麻烦。”
唐星然“噢”了声，想了想，把泰迪熊取出来，仔细放在了柜子里。
最后，她就只带了些衣服和书，还有萧惟送她的那个手办。
晚上，她坐在桌前，又打开抽屉，拿出了那盒卡片。
几乎一整盒的卡片都被她写满了，她一张张拿出来，按时间排好。
发现就只剩下最后一张空白的卡片。
唐星然想了很久，把卡片又放回了抽屉里。
最后一张，还是等她以后回来再写吧。带去 ，她只会越看越难受。
往后的几年，都不会有什么事能记在这张卡片上了-
第二天一早，唐星然在房间睡觉，唐慕和姜静之就开车去学校替她把宿舍的东西搬出来。
这一天过得格外快，在家里忙忙活活的功夫，就到了去机场的时间。
唐星然记得，昨天萧惟提了要来机场送她，但她拒绝了。
现在有点后悔。
虽然看到他肯定会很难过，但是…也总好过临走也见不到。
……
到了机场，排队过安检的时候，她拿出手机给萧惟发了条短信。
【我走了哦。】
在进安检的最后一刻，她下意识回头看，心里总期待着萧惟能来。
她转过头，并没有看到萧惟。
也是…是她让他别来的。
工作人员开始催了，唐星然才继续往前走，还是忍不住又回了一次头。
这次，在离安检口很远的地方，她好像看到一个，很像萧惟的人……
“这位女士，麻烦您快一点。”
唐星然这才又往前走，鼻头有点发酸。
也许是她太想看到萧惟了，看见一个身形跟他相像的人，就会觉得是他。
……
上了飞机，唐星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姜静之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慰道：“别难过然然，等过去习惯习惯就好了，没事的。”
可是这“习惯”的过程，比她想象中还要难上一点。
到了 之后，唐星然要准备高中的入学考试和语言考试。
她在国内时英语成绩很好，可这两门考试还是学得很吃力。
刚到 时，她和萧惟每天都会发几条短信。
基本都是她说说这边的生活，再问他几句北一中学校里的事。
但一个星期之后，萧惟突然不回她消息了。
发出的几条，他一个多星期之后才回复：【抱歉，最近有点事。】
没收到他回复的那一周里，她想起了往萧惟英语书里夹的那封信。
她在想，萧惟会不会是看到了，所以才不回她了，想跟她保持距离。
紧接着，姜静之给她报了个语言学校的课程，唐星然忙着学习、准备考试、适应 的生活、融入新的圈子。
她给萧惟发短信的次数越来越少，他回复的还是很简略，除此之外，唐星然也一直没有等到他对那封信的回应。
她还记得，明明就在信的末尾写了“待卿回复”四个字。
可他没有回复。
她打开和萧惟的短信聊天界面，看着两人越来越少的信息，心想，她大概是被婉拒了……
唐星然有想过要不要直接问，但想了好几次，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问的结果无疑是被他放在明面上拒绝一次，再听些冠冕堂皇的话，或者被发张好人卡、亲友卡。
她有点庆幸没把那只白色泰迪熊和那盒卡片带来 ，否则，每次看见，她都会想起萧惟。
正写着一份试题，唐星然偏了偏头，又看到手腕上戴的那串红色手链。
她把手链也摘了下来，收进盒子里。
后来的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入了冬。
唐星然生日的这一天，姜静之和唐慕给她开了一个小型的生日party。
晚上临睡时，唐星然收到了萧惟发来的短信：【生日快乐】。
她叹了声气，看着这四个字很久，也回了句“生日快乐”。
不管怎样，她和萧惟也是同年同日出生，一起长大的朋友。
从这条祝福短信可以看出，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的高中是四年制，她在学校认识了新的朋友。
在 上高中的第一年，她用原先国内的手机号注册了微信账号。
又过了一年，她在北一中那些同学已经高考结束了，她却还有两年高中要读。
她这一年也过得并不轻松，学校的课程虽然不比国内难，但为了以后申请大学时有更大的优势，她还选了几门大学先修课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社团活动、各种小组作业、体育活动要参加。
一年下来，她甚至觉得比在北一中时过得还累。
这年暑假，姚青悦给唐星然发了微信。
【然然，我们录取结果出了，呜呜呜我跟付楚考到一个学校了！】
【感天动地！我们都在北阳科技大学！】
唐星然恭喜了她几句，又闲聊了一会儿，问起了萧惟。
【对了，萧惟考去哪个学校了？】
姚青悦发了个震惊的表情：【你没问他？】
“……”
不仅没问，唐星然都没加他微信。
至于原因，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有其中一个原因是想等着看萧惟会不会主动加她。
但现在想起，她又觉得这个想法有点矫情。
手机里，姚青悦已经发来了信息：【他去北阳政法大学了。】
【他是北阳高考状元，你不知道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的盛况！！】
【付楚跟我说，好几个学校招生办的老师都开着车去他家楼下堵人！】
【羡慕死了呜呜呜！】
唐星然：【那还挺厉害的。】
她还记得之前萧惟在她家吃饭的时候，她就问过他以后想去的学校。
跟萧惟当时回答的一样，他去了北阳政法大学。
唐星然还是忍不住，打开手机上的搜索引擎，搜了北阳政法大学。
她看了遍学校的介绍，又看了学校的照片，很久之后才退出。
姚青悦又问了她后来跟萧惟怎么样，她装作很随意地回了句：【离那么远，能怎么样啊？】
发完，她又把话题岔开，问姚青悦别的同学的情况-
暑假过了快一个月，唐星然的微信通讯录出现了一个新的小红点。
她点开，发现是一个ID叫X的人，头像是一张星空的照片。
还没等她点通过，这人又发了一条好友验证：［萧惟］
唐星然愣了一瞬，点击通过。
她点开聊天界面，看到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等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又不显示“正在输入了”。
等了半天，他一句话也没发。
唐星然撇撇嘴，决定还是问候一句。
星星糖：【恭喜录取！】
这次，对面很快就回了消息。
X：【谢谢。】
X：【你最近还好吗？】
唐星然没多想，回了句：【挺好的，就是有点忙。】
X：【嗯。】
X：【多注意休息。】
唐星然又盯着屏幕等了一会儿，对面还是没有发消息过来。
她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字：【好。】
……
虽然加上了微信，两人还是像之前一样，并不在微信上聊天。
唐星然会偶尔点进他的朋友圈，看到一片空白，再退出来。
虽然现在是暑假，但她也并不闲。
上学期，她在学校报名了一个环保主题的夏令营活动，在假期跟同学一起去西海岸捡垃圾。
注册了微信之后，唐星然又多了个地方分享她丰富的课余生活。
她也是第一次来 西海岸，拍了很多海景的照片，还和同学拍了很多张自拍。
夏令营结束时，她一口气拼成长图全部发到了朋友圈里。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萧惟给她的朋友圈点了个赞-
一转眼，高中的生活就快要结束，得益于她前几年的刻苦勤奋，唐星然申请到了一所很好的大学。
她和唐慕、姜静之商量之后，还是选择了学小语种。
唐星然受上学期参加的一个公益活动影响，选择了学斯瓦西里语。
大学的第一年结束，唐慕和姜静之已经拿到了比较文学的博士学位。
两人觉得唐星然已经上大学，而且适应了国外的生活，就一起回了北阳。
第一年寒假，唐星然回国了。
萧俊也在北阳，她回家的第二天，萧俊就来家里和他们一家三口吃了饭。
唐星然没看到萧惟，顺口问了一句。
萧俊笑了下，说：“萧惟去你覃阿姨那儿了。”
“你覃阿姨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是要给他介绍对象，你猜萧惟说什么？”
第40章
距唐星然转学出国已经过去5年。
5年的时间, 几乎让她快要忘记了当年对萧惟心动的感觉，甚至连他的长相也记得没那么清楚。"
但听到“介绍对象”四个字，唐星然居然还是感觉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抬头, 似是不在意地问道：“噢，他说什么啊？”"
萧俊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压低声音说：“萧惟说, 以后都不用给他介绍什么对象, 他有喜欢的人了。”"
闻言, 唐星然直接愣住了，手里的筷子都掉在了桌上。"
萧俊又说：“你看你看！然然,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在骗人？”"
“我也好奇啊，问了他半天他都不说，搞得还挺神秘。”
萧俊又跟几人聊了别的事。
但唐星然都没听进去，这顿饭, 她唯一听进去的就是，萧惟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之前就知道萧惟大概是婉拒了她，两个人不再会有可能在一起，但跟现在知道他有喜欢的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从前, 他就算不喜欢她, 也没有喜欢别人。"
现在，他有喜欢的人了, 但这个人不是她。"
夜里，唐星然躺在5年前睡过的床上，她看向衣柜, 想起那只白色泰迪熊还在里面。"
她以为5年前的事情都快忘了, 可想起那只熊，她居然还能清晰的记起那天在小吃街上的情景。"
萧惟坐在一群人中间, 认真地低头写着数字，眉眼间好像有淡淡的不耐烦。"
当时，身后还有一个小女孩，大声说以后她也要找这么好看的男生当老公。
……
唐星然跟萧惟认识了这么多年，她觉得，如果萧惟喜欢上一个人，那一定不会再改变的。
所以，从今往后，那些和他共同经历的事情，就只能留在回忆里了。
就像那盒卡片一样，永远躺在黑黢黢的抽屉里，日期也停在她转学的那一天。
唐星然想着以前的事，居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萧惟喜欢的那个人，应该是在大学里认识的吧。
可能是他的大学同学。
那应该是一个安静乖巧的女孩子，长得应该也很好看。
不知道萧惟有没有跟她表白。
唐星然有点想不到，萧惟跟别人表白会是什么表情，应该不至于是和平时一样冷冰冰的表情吧。
不知道他会不会带那个女生去看星星、去小吃街给她赢娃娃、给她讲题、在她生病的时候照顾她、陪她一起看电影、玩游戏……-
回 之后，唐星然的心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
她的几个室友来自不同的国家，平时都是社交达人。
其中有个室友叫Elaine，是 人，最近新交了男朋友，是在一次party上认识的。
一个周末，Elaine拉着她一起去参加了一次party。
有两个男生都对唐星然很有好感，问她要了联系方式。
其中一个是 人，也是Elaine男朋友的好朋友，另一个是 华裔。
虽然两个人长得都还行，举止也都挺绅士有礼貌，但唐星然看着，总觉得都差点意思。
那个 华裔的男生开始频繁找她聊天，唐星然有空就回一句，没空就不理。
就这么过了两周之后，出了一件大事。
Elaine失踪了。
虽然谈恋爱之后，Elaine经常会不回宿舍，但也不会几天都联系不上，学校的课也不来上了。
报警之后，有警察来找她们调查情况，唐星然她们也不清楚她男朋友家的地址。
调查了半个月之后，唐星然得知，Elaine死了，而且是被她男朋友谋杀。
原因是Elaine出轨了那天party上加过唐星然联系方式的 人。
她们一个宿舍的人都缓了很久才走出阴影，学校还给她们安排了很多次心理疏导。
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还是被男朋友谋杀的，对几个小姑娘的冲击都很大。
不管怎样，对谈恋爱这事，唐星然是彻底ptsd了，把那天party上加的两个联系方式也都删除了。
这次之后，她还报了学校的健身俱乐部，觉得如果有一天不幸遭遇危险，能有点力量，不至于太快被放倒。
大学的几年过得很快。
往后的几年，她也没再回国。姜静之和唐慕也有寒暑假，每到假期，两人就会来 找她，去旅游一圈。
唐星然有意避免了去了解萧惟的事。
虽然她觉得过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对萧惟没有感觉了，但不知为什么，还是不想听到有关他的消息。
比如他到底找了什么样的女朋友，是不是已经打算结婚了。
每次唐慕和姜静之提起萧惟，她就会很快把话题岔开。
有时候仔细想想，她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心眼？
但小心眼就小心眼吧……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每年生日的时候，她都能在微信里收到萧惟的一句“生日快乐”。
她也会回一句“生日快乐”。
除此之外，萧惟还会给她的朋友圈点赞。大三刚开学的时候，萧惟给她微信上发过一条消息，问她最近还好吗。
但唐星然那段时间很忙，在和同学一起组织一个公益活动，她过了几天之后才看到这条微信，也就没有回复。
这五年，他们两人的所有交集，就仅此而已-
大学读完之后，唐星然申请了在本校继续读研究生。
她的导师在斯瓦西里语的学术圈里很出名，很多教材、词典都是她导师编写的，还有很多翻译的书籍作品。
唐星然也变得忙碌起来，基本每天都是从早忙到晚，假期也一刻都空不下来。
除了日常的研究任务之外，她还得和导师一起参加国内外的很多学术会议，促进跨文化的交流。
硕士毕业，她在学校的研究机构又帮导师做了些项目，计划继续跟着这个导师读博士。
临提交申请材料时，姜静之和唐慕飞到 来找她。
“然然，博士咱们要不回国去读吧。我们学校外院的院长就是研究斯瓦西里语的，她也在招学生。”
唐星然眨了眨眼：“我在 读也挺好的啊。”
唐慕叹了声气：“离得太远了，我们这一年也就能见你一两次。”
姜静之补充：“而且你在 ，这么多年也没找个男朋友，都27了。北阳大学有好多出色的男生，回国读，也方便找男朋友。”
唐星然想了一晚上。
找男朋友的事，她倒不是很着急。就算找不到也没所谓，一个人过也是过。
但是，她确实离家太远了。
这两年唐慕身体不太好，去年还住过一次院。
而且今天仔细看了看，她才觉得，姜静之和唐慕看着比她高中时都苍老了不少。
她本来也没想过在 待一辈子。
原本的计划是读完博士，回国找个教职留校。如果现在直接回国读博，感觉也差不多。
第二天早上，她就做好了决定。
回国前还有很多事情，跟这边的朋友告别、跟导师告别、交接手上的一些研究工作。在这之前，发邮件联系了北阳大学外院的院长谭芳。
姜静之和唐慕也是北阳大学的，跟谭芳虽然不熟，但也算认识，他们也帮着打了个招呼。
几天之后，唐星然就收到了谭芳的邮件回复，她需要在规定的时间提交申请材料，还需要参加外院的统一考核。
时间还算宽裕，唐星然又在 待了几个月，完成手上剩下的工作，顺便复习北阳大学的考试。
3月底，她把东西都打包寄回了国，然后买机票回去。
虽然原先住的房子离北阳大学也很近，但唐慕又给她再隔壁小区买了间公寓。
两人虽然想经常见到唐星然，但又觉得孩子大了，每天跟父母住在一起，生活习惯不同，也不方便，应该给她多留些自己的空间。
唐星然倒是不着急搬，回国之后，就先和他们一起住在之前的小区。
她已经有十年没参加过国内的考试了。
临北阳大学的考试就剩几天，唐星然还挺紧张的。
虽然基本跟谭芳老师沟通好了，但她也不能考太差。
回国之后，她也没先着急着联系高中的朋友，每天就窝在家里复习。
笔试是在一个周六，当天下了场下雨，唐星然穿上薄外套，步行前往北阳大学。
已经很久都没再这条路上走过了。
恍惚间，唐星然突然感觉这10年过得真的很快，快到好像不存在一样，她好像还是刚上高中的那个她-
谭芳老师今年有两个招生名额，一共有6个人报考。
笔试一共考三门，笔试之后紧接着就要面试。按照招生简章上的说法，是综合笔试和面试的成绩，择优录取。
6个人在同一个考场，笔试结束，大家又都在同一个等候室等着被叫到名字过去参加面试。
有一个女生笔试时就坐在唐星然旁边，这会儿等着也没事做，就来找她搭话。
“hello，我叫吴梦丽，是北阳大学本校的研究生，你叫唐星然吗？”
唐星然刚在低头刷手机，闻声抬起头。
吴梦丽个子很高，戴着圆框的眼镜，没化妆，长相普通。
唐星然冲她笑了下：“对，你好啊。”
吴梦丽挪了挪身子：“对了，你硕士是在哪里读的啊？”
唐星然说：“啊，我是在 读的。”随后报了她学校的名字。
吴梦丽手撑着下巴，说：“真好，那你应该还蛮轻松的，听说国外的硕士都挺好念的。我本科有好几个没考上研的同学都出国去读了。”
“……”
她轻松吗？一点也不！
但唐星然还是礼貌性地说：“还行，我也没法对比，不知道哪边更轻松。”
这时，有老师进来叫：“唐星然，轮到你了。”
“好的好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进了隔壁会议室的门。
面前坐了6个老师，最年轻的也跟唐慕他们差不多年纪。
但主要都是坐在正中间的谭芳在提问，旁边的老师都没问什么。
面试结束之后，唐星然就回了家等结果。
这段时间没别的事，她本来想找姚青悦出去见一面，发了微信过去，才知道她出差没在北阳。
姚青悦和付楚这么多年还一直在一起，去年办的婚礼。
唐星然本来还想回国参加，可当时帮导师赶一个项目的ddl，实在回不来，就给姚青悦转了份子钱。
他们研究生毕业就工作了，付楚在一家互联网大厂，每天加班到头秃。姚青悦在一个心理咨询的机构，经常出差去外地。
给姚青悦发了微信之后，她又联系了陈璐，才知道陈璐已经不在北阳了。
再发微信之前，她都先看一下朋友圈，才发现很多人都不在北阳了。
从前的朋友一个一个都离她远去。
在同一个城市的朋友也因为工作很难有机会再见面。
这是唐星然回国之后第一次感觉到，距她离开时真的过了10年。
她好像真的长大了。
她顺着一排点下去，也顺手打开了萧惟的朋友圈。
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去年的“生日快乐”。
十年过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释怀了。
就算现在在朋友圈看到他的结婚照，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难过的感觉。
点开之后，她看到萧惟朋友圈还是空空的，只有几篇转发的学术论文。
两个月之后，北阳大学外院的录取结果就出来了。
除了唐星然之外，被录取的还有那天见过面的吴梦丽。
结果刚出来，她就在微信通讯录上看到一个新的小红点。
吴梦丽加了她好友。
通过之后，就是几句客套的寒暄。
她还收到了谭芳的消息，约她们两个下周一去学校见个面，也跟几个博士师兄师姐见一面。
谭芳说她手里项目比较多，除了研究工作之外，还有很多行政工作，其实现在挺缺人的，需要叫她们过去安排一下具体工作。
……
周一，唐星然去了学校。
见面的地点就在谭芳的会议室，吴梦丽已经到了，正在跟谭芳聊天，两人好像很熟的样子。
唐星然很有礼貌地过去打了个招呼。
谭芳照顾着她坐在旁边：“小唐啊，梦丽说她已经跟你认识了。你刚回国，可能对北阳大学好多情况都不清楚，以后不明白的就多问问梦丽。”
唐星然笑了下：“好啊。”
过了一会儿，师门的其他几个博士也都进了办公室。
唐星然被分到了一项工作，工作内容是整理编辑斯瓦西里语的词库。
这也是谭芳的一个横向课题，资方想给他们公司的电子词典里加上斯瓦西里语这个语种。
在办公室待了快一整个上午，唐星然和吴梦丽一起出了科研楼。
吴梦丽拿出手机刷了刷，然后叫了声：“完了完了，我今天彻底错过萧老师的课了！！”
唐星然很懵，侧头问她：“我们不是还没开始上课吗？”
吴梦丽跺了跺脚：“不是不是，是去蹭课啊！他今天上午下午各有一节课的。这个点教室里肯定连窗台都被放上东西占座了，天哪！我早上还想着来办公室之前去B405先贴个条占座的！”
唐星然挠了挠头：“什么课啊，这么火爆吗？是我们外院的课？”
吴梦丽摇头：“不是不是。是法学院的课。”
她拿着手机又翻了半天，翻出一张照片，举到唐星然眼前。
“你看！他是今年刚来我们学校的，现在还是讲师，但是据说他博士期间的学术成果就已经够评副教授了，估计评职称也就是今年之内的事。”
“最最关键的是！你看他这张脸，啊啊啊！比我以前追过的爱豆还帅180倍啊，就是那种清冷禁欲系大帅哥，你懂吗？”
唐星然已经凑过去看。
吴梦丽看她已经看到照片，还一点反应都没有，又道：“不行，这个照片就是学生会那帮人随手拍的，不能百分百展现他的颜值！我上周见过真人，天，保证帅到你连路都不会走！”
“诶你别不信我！算了，眼见为实，我带你去看！”
唐星然：“？？？”
手机照片里那个人，唐星然一点也不陌生，那不就是萧惟吗…
跟高中时长得差不多，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
照片里的他，穿着白衬衫在给学生讲课，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心理准备的被萧惟的照片贴脸，唐星然实在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她不是没想过回国之后会遇到萧惟，但没想到他就在北阳大学任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吴梦丽拉着一只胳膊冲进了教学楼，一路跑到了B405教室的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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