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十五区郊外有一座福利院, 里面收容了很多孤儿。最近也有记者过去采访院长,热度很高。里面的孩子我也看到了,都非常可爱。”付沧兴双手交叠桌面上, 面前茶水氤氲,冒出些微热气。

    苏桥坐在他对面, 脸上表情收敛到一丝不剩, 只剩下阴冷的眼神。

    “所以呢?”

    “别紧张,”付沧兴安抚道:“我当然不会对那么小的孩子出手了。”

    “你想做什么?”苏桥的表情真的算不上好看。

    付沧兴假意沉思了一会儿,“比如说, 在福利院里放一颗炸弹?”

    苏桥知道付沧兴疯,却没想到他这么疯。

    “十五区的支持率居高不下,再放纵下去是很危险的。我们可以安排一场劫匪游戏,幼儿园不是经常会有类似的演习吗?可以挑记者直播采访的那一天, 劫匪入院, 要求十五区的指挥官亲自过来营救可怜无辜的孩子。”

    苏桥深吸一口气, 努力压制情绪, “他来了会怎么样?”

    “卸下装备, 以人质换人质。”

    “他还能活着吗?”

    “当然不能, 如果他愿意成为人质的话,就会跟着炸弹一起爆炸, 然后成为十五区最永恒的神话,所有人都会感谢他用生命救了这些无辜的孩子。”

    “劫匪的意图是什么呢?”

    “劫匪能有什么意图?他们会一起死亡, 只要孩子们获救了,谁会关心劫匪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疯子。

    “如果他不愿意换呢?”

    “那无辜的孩子就会丧命, 我相信作为十五区的指挥官, 他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听说,那些孩子都是他亲自救下来的, 用一个叫‘阿生’的名字。”

    果然,付沧兴能说出这个计划,就说明他早已调查好一切。

    “那你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那位指挥官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希望在临行前,你给他吃一点东西。”

    那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好东西。

    大概率是导致神经迟缓或者四肢麻痹的药物,到时候,就算是陆瓷想反击,也会因为药物的关系,所以没有办法行动。

    “那位指挥官拒绝了我弟弟的联姻,也拒绝了周家的联姻,却唯独没有拒绝苏家苏桥的靠近,”说到这里,付沧兴话语一顿,竟是兀自笑了起来,“苏桥,你现在身上,还沾着那位指挥官的信息素。”

    他闻到了!

    她出发前,分明将身上的味道清理的很干净。

    等一下,付沧澜!

    她身上带着味道跟付沧澜接触,付沧澜跟付沧兴见面,付沧兴作为顶级alpha,当然任何味道都逃不过他的鼻子。

    最重要的是,付沧兴只对一个人的信息素不过敏。

    而那个人,在一年前,差点死在她的枪下。

    疏忽了。

    “苏桥,我真的小看你了,真的。当然,我也愿意相信,这次,你真的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苏桥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侍女过来询问她是否需要用晚饭,苏桥拒绝了。

    侍女走后,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苏桥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到床头柜上新鲜的玫瑰花。

    她走过去,指尖抚过玫瑰花瓣,柔软细腻的触感带着露水的湿意。

    突然,苏桥的眼睛被什么东西吸引住。

    她低头,看到了那枚被放在玫瑰花卉中的戒指。

    一共十一朵新鲜玫瑰,有一朵是花苞形状的。花苞微微绽放,能看到里面的花卉。

    卧室里灯光微暗,苏桥伸手将戒指取出来。

    这是一枚钻石戒指,沾染着玫瑰香味,缀着露水,安静地躺在苏桥的掌心。

    真漂亮。

    苏桥将它戴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刚刚好。

    是陆瓷放的吗?他居然真的准备跟自己结婚?

    苏桥盯着手里的戒指,缓慢将其放回玫瑰花卉内-

    军部办公室内,陆瓷盯着电脑屏幕,罕见的在发呆。

    玉真昕拿着资料进来,“主子,这份文件需要您签名。”

    陆瓷回神,打开文件看了一眼,然后签字。

    “主子,姚朔寒说今天苏家苏桥又跟付沧澜出去了,很晚才回来。”

    陆瓷握着笔的手一顿,“嗯。”

    “还有……我们的人看到她跟付沧澜去了十四区的一栋废弃酒店里,那里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没有能进去。不过在帝都的眼线传消息回来,付沧兴不在帝都,好像是来十四区了。”

    玉真昕仔细辨别陆瓷的表情,在看到他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后,罕见的开始给苏桥找补,“主子,或许事情并不是表面上发生的那样,苏家苏桥跟付沧兴的关系听说一直不怎么样……”

    “闭嘴。”陆瓷不耐烦的打断玉真昕的话。

    玉真昕张了张嘴,却还是选择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出去。”

    玉真昕抱着文件出去了,他站在门口,回头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

    男人单手按着心口,那里的伤疤早就已经好了,可每次抚摸,他都能感觉到心脏被子弹射穿的痛苦。

    从□□,蔓延到灵魂-

    翌日,陆瓷一夜未眠,他开完会,熬到晚上,终于起身往城堡赶去。

    夕阳降落未落,挂在山巅之上,透出氤氲红霞媚色。

    汽车一路飞驰,在陆瓷时不时的一句“快一点”、“慢一点”、“快一点”,又“慢一点”的纠结声中,终于到达城堡。

    晚上七点多,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

    苏桥正坐在庭院里跟付沧澜一起吃晚饭,两人有说有笑,十分和谐。

    陆瓷站在二楼窗口,看到两人,别开脸,往苏桥的卧室方向去。

    卧室的门没有锁,陆瓷直接进去。

    床头柜上的玫瑰花依旧,那朵花苞玫瑰也绽放了一半。

    里面的戒指还在。

    或许是没有看到。

    陆瓷上前,颤抖着指尖拿起那枚戒指放进口袋里。

    他走出苏桥的卧室,重新回到窗口。

    庭院里,苏桥和付沧澜已经不在了。

    两人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陆瓷正了正脸上的面具,踩着军靴上前,站在二楼拐角处。

    两人一上楼,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陆瓷。

    “苏家苏桥,过来。”-

    苏桥跟着陆瓷来到他的办公室。

    城堡内属于陆瓷的办公室她还没来过,倒是他的卧室去了很多次。

    男人打开办公桌上的台灯,氤氲光色弥漫开来,他偏头看向苏桥,“没看到戒指吗?”

    苏桥随意站在窗前,透过窗户的倒影,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陆瓷。

    他穿着军装,带着面具,眼神与她在玻璃窗上对视。

    “看到了。”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

    他大步走到苏桥身边,一把扯出她的手,强硬的将戒指套上去。

    “别想逃,苏桥。”-

    苏桥躺在床上,抚摸着手上的戒指。

    闪亮、昂贵、冰冷。

    陆瓷替她套上这枚戒指的时候,指尖是颤抖的。

    他在害怕什么?害怕她不要吗?

    她确实没有资格要啊。

    她欠他太多了。

    她以为自己是在救赎他,可实际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没有资格戴这枚戒指。

    如果是复仇的话,她愿意承担他的怒火。

    可他分明,有那么几分认真和紧张。

    她喜欢陆瓷,可她更爱自己。

    如果不能救自己于深渊之中,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

    苏桥起身,将戒指取下,放进抽屉里。

    抽屉闭合,将那抹钻戒的光芒彻底掩盖住-

    天气似乎一瞬就开始炎热起来。

    苏桥起来吃早饭的间隙,又给几个侍女签了名,然后借来了她们的手机,给朱甜甜打了一个电话。

    “桥姐!”朱甜甜的声音穿透力极强。

    苏桥将手机放远,问了一下苏聿白的情况。

    “挺好的,能吃能睡,就是……”

    “什么?”

    朱甜甜看向正在办公桌上处理公务的苏聿白,压低声音道:“很想你。”

    “告诉他,作为姐姐,我也很想他,还有也想父亲和母亲,让他好好照料母亲和父亲,别作妖。”

    “知道了,桥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朱甜甜拿下来一看,早就已经被挂断了。

    “挂了?”一旁传来声音,苏聿白顶着一张别扭脸,盯着手机不肯放。

    “嗯,挂了。”朱甜甜憨憨点头。

    “你怎么没有让我接电话!”

    “你不是在生桥姐的气吗?”

    “我生气跟你让我来接电话有什么冲突吗?”

    朱甜甜看着怒火冲天的苏聿白,安慰道:“我已经跟桥姐说了,你很想她。”

    苏聿白气得脸红脖子粗,“谁想她啊!她一辈子别回来好了!”

    他当初那么求她,她都偏要走,还打电话回来干什么。

    “对了,桥姐让你好好照顾苏将军和夫人。”

    “这种事情不用她说……下次,让我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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