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皱眉，顺着抓住他的手回头看向顾星河，等待他的下文。
顾星河一怔，察觉到桑白要离开后，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想要把人留住，连自己都说不不清原因。
此刻对上桑白的回视，顾星河心里竟然难得生出一丝窘迫。
桑白眨眨眼，突然凑上前。
alpha没反应过来桑白的动作，下意识松开桑白的手，后退几步，直至后背抵上冰冷的廊柱。
桑白一愣，勾唇。
无尽幽蓝光线的闪烁之间，顾星河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笑声，又似乎没有。
顾星河不太确定。
对于桑白，他总是有很多不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顾星河听到alpha低低的嗓音：“不让我走？”
过近的距离下，极淡的玫瑰味轻轻席上鼻息，白发alpha响起的声音比冰雪更冷，比玫瑰更腥甜。而尾音轻轻上扬，像一把细小的勾子，勾得顾星河莫名心悸。
理智告诉顾星河，眼前的白发alpha是一条危险的毒蛇。
而他，不该，也不能靠近。
可顾星河已经很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alpha像一块石子被掷入平静的死水之中，于是连一点细微的涟漪，都是惊涛骇浪。
少年alpha自信到甚至自负的地步，私心里从不相信有人能将他拉入深渊之中，于是顾星河从不后退。
夜越来越深，无数的幽蓝花为了躲避月光，将花朵从石栏上垂落，一朵恰好落在顾星河的肩头。
顾星河回神，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靠在墙上的姿势有多狼狈退缩。
明明桑白没有刻意释放信息素，他却像是感受到信息素压迫一般，不知不觉间被压制住气场。
顾星河轻轻皱眉，他不喜欢这种被压制的感觉。
良久没有得到顾星河的回应，桑白微扬语调：“嗯？”
下一秒，桑白视野旋转，视野之中，顾星河肩头的幽蓝花朵受惊一般，从肩头滑落，只见顾星河手臂一抬，极具侵略性的alpha气息裹挟而来。
转瞬间，两人位置倒转，不服输的alpha反守为攻，把桑白禁锢在廊柱与身体之间。
“？”
桑白一愣。
顾星河得逞得一挑眉，眉目恣意，那表情像是在宣告什么极大胜利一般。
桑白：“……”这奇怪的alpha胜负欲。
顾星河盯着桑白，眼前的alpha有一张很漂亮的脸，比顾星河见过的任何omega都漂亮，像是他小时候去过的博物馆里面那些精致易碎的冰雪工艺品，可alpha流露出的攻击性与侵略性，让谁也不会怀疑他的强悍与冷漠。
太矛盾了，这位alpha学长……顾星河叹息：“学长，我有一个问题。”
桑白撩起眼皮，扫顾星河一眼，淡声道：“松手。”
顾星河眨眨眼，依言松开桑白。
桑白从顾星河身边跳开，懒洋洋抱胸靠在另一旁的廊柱上，才问：“什么问题？”
月色越过廊上石栏，落下一层清辉，流泻桑白一身。
顾星河靠在原来的廊柱上，突然觉得桑白刚刚靠过的地方有点发烫，默默站直身体，黑发alpha揉揉眉心，有点摸不着头脑，终于疑问道：“学长，不是讨厌我吗？又为什么，要答应教我精神力控制法呢？”
因为这是你成长之路上，反派的责任啊，让你撞破南墙，让你头破血流，让你浴火重生，让你荣耀加冕，让你在血与火中走上最后的王座。
当然，桑白没有说。
白发alpha仰头，摘下一朵从头顶垂落的幽蓝花，回道：“现在的你，空有天赋，没有实力，做我的对手，还不够格。”
空有天赋，没有实力，这话对于顾星河而言，过于否定与浅薄。
他生为顾悬歌与玛格丽特公主独子，从小受到的关注不亚于任何一人，可以说，他是在联邦与帝国的共同关注下长大，而他能让整个星盟的人将他视作人类的启明星，可见一斑。
骤然听到这样的评价，顾星河轻轻蹙眉，可他是习惯于先自省的人，联想到桑白是如何克服被科研者视为无药可救的精神力紊乱，一步步成长为如今这般，他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很奇怪。
顾星河说不上来这种感受，像是原有黑白单调世界之中，一扇门被突然打开，于是涌入数不尽的五彩斑斓。
“走了。”桑白抬手，幽蓝花被扔出一条漂亮的弧线，被扔到顾星河怀中。
桑白扫一眼顾星河，戴上兜帽，转身插兜离开。
顾星河接住那一朵轻飘飘的幽蓝花朵，抿唇垂眸，阴影之中，alpha的神色看不真切。
和桑白一席谈话，算是彻底激起了顾星河骨子里独属于alpha的强烈胜负欲。
接连两周，顾星河都事先等在桑白下课楼下，等到桑白后，两人便结伴前往b区的重甲训练室。
兰斯对此表示万分不满，疑惑桑白和顾星河什么时候关系已经这么紧密。
直到有一次，兰斯没忍住好奇尾随两人去了重甲训练室，然后看到顾星河驾驶的机甲一次次被桑白狠狠压倒在地，直至精神力耗尽，机心死亡，整个机身毫无反手之力。
兰斯：“……”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a区。
水完最后一节ao生理理论课，桑白惯例下楼，扫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树下，脚步不停，打算回宿舍楼。
今晚他有事，顾星河没来找他，还挺巧，懒得给这缠人鬼解释。
走着走着，桑白停住脚步，渐渐意味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a2楼不同于其他宿舍楼，是一栋独栋楼，主要居住的是作战指挥系与机甲系的学生，学生少，平常人流也少。
今天人却格外多。
alpha们有意无意间避开了桑白的行走轨迹，所以直到靠近a2楼下的营养剂小店，桑白才发现不对劲。
在营养剂小店兼职的艾伦目光一路跟随着走近的白发alpha，就在艾伦暗自遗憾桑白会像往常一样头也不回路过小店的时候，艾伦看见，如冰碎雪一样的白发alpha停住了脚步。
艾伦眼睛一亮，立马探出脑袋，提高声音问道：“桑白学长桑白学长，你要买营养剂吗？”
桑白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就看见一个不认识的金发alpha，非常高大的金发alpha在接受到视线后，声音一顿，然后一层层红色不可思议地泛上脸耳。
alpha立马抬手揉揉红彤彤的脸，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桑白学长，你要买营养剂吗？”
桑白的目光从小店外放的货架上扫过，在艾伦无比期待的目光中上前一步，从货架上取一瓶白色的营养剂，结账时轻声问：“a2楼怎么了？”
怎么有alpha的手这么好看啊？！
艾伦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桑白拿起营养剂的手指，骤然听到桑白的声音，艾伦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晕晕乎乎，下一秒却立马反应过来，alpha轻轻皱眉，面色担忧道：
“学长没看终端吗？！刚刚a2楼突然有一位大四学长信息素失控，并且暴起无差别攻击其他alpha，不仅有alpha受重伤，学长的室友为了控制他，还被杀了……”
艾伦叹息，要不是他要看守小店，估计也会去a2楼帮忙。
桑白抬手打开终端，果然无数条信息开始在屏幕上滚动，桑白结完账，把营养剂放入兜中，在艾伦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往a2楼赶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alpha信息素失控？”
“靠，不过顾星河也太他妈强了吧，居然能压制住失控的alpha！”
“信息素”“失控”等一众词条中，突然出现顾星河的名字，桑白挑眉，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顾星河没有和往常一样来找他的原因。
桑白插兜，一步步往宿舍楼上走去，四周的alpha察觉到他的出现，议论紧张的声音不知觉低下去不少，白发alpha似冰似雪，天生就有一种，能让空气沉静下来的魔力。
途径的墙体上仍有血迹，粉末从前面脱落，医疗队正在处理受伤的alpha，一个一个躺在担架上绑着绷带的alpha从里面被抬出。
桑白皱眉，穿过人群。
三楼靠近楼梯口附近的寝室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仿佛刚刚经历一场浩劫，门和墙都已经破烂不堪。
一个血肉模糊的alpha四肢扭曲地躺在地上，鲜血不知疲倦地汩汩流动，alpha的胸膛还在不停起伏，双手紧握，双目猩红凸起，试图发动攻击，可他骨头已经全部碎掉，根本无法站起来。
在被医生扎入一针镇静剂后，alpha才渐渐安静下去。
胸腔不再起伏后，像是一具尸体。
顾星河站在倒地的alpha身边，汗水从擦伤的额角滑落，黑发凌乱，湿湿地搭在眉眼之上，与眼角的那颗黑痣融为一体。
alpha垂着眸，压着眉，嘴里咬着绷带，正在面无表情地处理手上的伤口，直至视野中出现一双黑色作战靴。
顾星河熟练地给伤口打好结，抬眸：“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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