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大天亮,纪南岑伸着懒腰走出小黑屋,家里一片静悄悄。


    以为冷冰沁还在睡觉,她放轻脚步走进卧室,却不见踪影。


    屋外传来母鸡咯咯哒的声音,纪南岑推开大门,跑到栅栏前。


    小保姆揣着一窝鸡蛋,头发乱糟糟的,缩在角落不敢动,身上满是鸡毛。


    五朵金花比蹦迪还兴奋,扑腾着翅膀满天飞,叫嚣着不准她离开。


    “去去去。”纪南岑把金花们赶到一边,回身看向小保姆。


    冷冰沁瞪着大眼睛,打圈的泪花呼之欲出,大概是吓坏了,她始终保持紧抱鸡蛋一动不动的姿势。


    那可怜无助瑟瑟发抖的样子,看得纪南岑心都化了。


    跨开步子挡在她的身前,将鸡毛掸开,又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手,“它们有没有伤着你,我看看。”


    “没事的,它们只是不准我走,但没有伤到我。”冷冰沁强装镇定,但微颤的嗓音出卖了她的恐惧。


    纪南岑看向她怀里的蛋,突然拍着门板哈哈大笑。


    冷冰沁一把扯住她的耳朵,像极了嗷嗷叫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你不哄我,反倒笑话我,我生气了!”


    纪南岑揉着耳朵吃痛,“嘶!不许动手打人。”


    “那你笑什么?”


    纪南岑指着被一锅端的鸡窝,反问:“如果有人把咱们家端了,你肯定叫得比金花还厉害。”


    自知理亏,冷冰沁瘪着嘴不说话,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她一把搂住纪南岑的脖子,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这下把纪南岑哭懵了,手足无措的哄着:“你哭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哭呀!”


    “我只是想一次性多带几个蛋,呜...想着一会儿还回去的,可是它们堵着我我不敢走,又怕打扰你睡觉...呜...”可把小保姆给委屈的哟,解释完哭得更大声了。


    被善意的温柔小小感动,纪南岑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抬手安抚小保姆的脑袋瓜,一下一下轻揉着:“没事了没事了,只要你不哭,今天我下班给你带小礼物。”


    听到有礼物,小保姆顿时收住哭泣,时不时的抽抽两下:“真的吗?”


    “骗你我是狗。”纪南岑打着包票,就着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泪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翘起小拇指,冷冰沁小声要求:“拉钩。”


    失忆前的冷冰沁,遇到绿茶泼咖啡都不动如山,现在的她竟然为了鸡蛋哭得稀里哗啦,这画面太有对比感。


    心里有些不好受,为自己撒下的谎言感到不安。


    纪南岑牢牢勾住小拇指,逗着她唱起顺口溜:“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了,做错事要勇于承担错误,把金花的窝还回去好好道歉,它们会原谅你的。”扶起冷冰沁,示意她把窝还回去。


    小保姆还是有些后怕,无动于衷。


    纪南岑牵住她的手朝前走,“别怕,我陪着你。”


    有了陪伴的底气,冷冰沁走到角落,将鸡窝轻轻放下,无事发生。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还真跟母鸡道歉,“对不起金花,别生我的气。”


    纪南岑帮忙撒着饲料,看着她安静的把鸡蛋揣进裤兜里,笑了笑:“今天晚上吃面,咱们多窝几个蛋,庆祝庆祝。”


    冷冰沁蹲在鸡窝前,双手高举着两个ok,最后顶在脑袋上形成了大大的爱心。


    纪南岑被她搞怪的比心逗乐,拍掉手里的饲料,在空气里假装抓了几下,把逮住的爱心悄么么地放进了衣兜里。


    莫名其妙的,突然就乐在其中了。


    .


    吃过早饭,纪南岑换上出勤的白衬衫,衣摆收在熨烫无褶的西裤里,凸显出一枪能遮半腰的身段。


    套上皮革质地的武器背带,绷出紧致的背脊线,肩宽腰窄的倒三角身材,煞气叠着杀气。


    穿上西服外套,小保姆帮她整理领带,好奇询问:“岑岑是做什么工作的,上班一定要穿这么正式吗?”


    “我是保镖,就是遇到危险,会嘿哈嚯呀保护雇主的人。”纪南岑比划几个招式,逗得她咯咯咯的笑。


    发现小保姆缩着袖子不太对劲,纪南岑探了探她手上的温度,比冷冰沁这个名字还要冰冰凉。


    随即从衣柜里,翻出加绒的带帽卫衣,小声埋怨:“手这么凉,怎么不跟我说?天气冷小心别感冒,把这件衣服换上。”


    冷冰沁抱着厚实的卫衣,嗅到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直接脱掉衣服露出曼妙的腰身,迅速换上后,挫着胳膊打冷战。


    纪南岑被香艳的画面,吓出一脸假镇定,抬手遮住鼻子掩饰自己的羞涩。


    看着依旧松松垮垮的扮相,她帮着小保姆把袖子挽了几圈,“乖乖等我回来,家里的钥匙放在茶几上的,记得带富贵出门遛弯。”


    “放心交给我吧。”冷冰沁举着加油的拳头,再三叮嘱:“工作要平平安安的喔!”


    “保证平安,我先走了,晚上见。”纪南岑笑着道别,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家。


    ......


    纪南岑任职的安保公司,棣属于pa-40雇佣兵团。


    公司只做高端业务,保护渲城政府要员,或者有头有脸的权贵富豪。


    为了给保镖们提供训练场地,公司位置设在较远的大型厂区里。


    纪南岑骑着机车一路狂飙,结果还是迟到了。


    厂房内的健身设施一应俱全,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高壮的肌肉猛男。


    站在二楼回廊的女人,双手悠哉的交搭在栏杆上,和楼下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人剑气直眉下,是一双难藏锋芒的柳叶眼,深邃里难窥莫测的心思。


    她朝着纪南岑招手,示意到办公室聊一聊。


    没一会儿,纪南岑温吞地走进,倒在沙发里像个泄气的皮球。


    陆之默架在膝头的长腿不输纪南岑,语气平淡地说教着,“老实说,你迟到的样子欠抽又欠锤。”


    纪南岑没有提及小保姆的事,把疲惫归咎到清剿任务上:“要怪就怪最近的任务太累了。”


    ‘宝子付到账——5万元。’听到收款提示音,纪南岑瞬间来了精神,掏出手机确认金额。


    “这是前天任务的酬劳,现在还觉得累吗?”陆之默调侃,看着她财迷心窍的样子,不禁嗤之以鼻:“你脑子里除了钱,还能装下什么?”


    “钱能给人类带来最大限度的幸福感,难道你不知道吗?”纪南岑双手环胸,歪理一套一套。


    “这份资料你拿去看看。”言归正传,陆之默将卷宗扔到茶几上。


    纪南岑狐疑地盯着她,开始讨教还价:“多少钱,少了我不接。”


    “你先看看,看完了我们再谈。”


    纪南岑撕开封条,抽出资料扫了几眼,这趟任务很特殊,好似非她不可。


    “怒马会,渲城警方迟迟没有扫掉的组织,前天你去清剿的对象,只是组织里的小头目,他们不仅开设地下赌场,还有军火洗钱的交易——这次警方主动找到我们合作,目的就是为了一锅端。”


    纪南岑放下资料,拒绝的很干脆:“跟警方合作向来是赔本生意,我不干。”


    陆之默猜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随即将条件加码,“这么多年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就算pa-40人脉广,但还是一点下落都没有,警方不一样,可以通过他们的系统寻找,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谈及寻找的人,纪南岑攥紧拳头,似乎那是她的逆鳞,“你每次都拿这件事要挟我,太不厚道了。”


    陆之默走到她的身后,递来一杯热茶,好声好气:“这个任务除了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每次都把最不讨巧的事塞给我,就不怕我死在任务里?”纪南岑说的轻松,但刀口舔血的任务,比常人想象的要危险。


    陆之默无奈的摇摇头,她一直把纪南岑视作自己的妹妹,怎么会不担心她的生死。


    可作为负责人,她必须摒弃感性,为大局考虑。


    “公司盛传,上天入地,无所不及(纪),除了你还有谁?”陆之默拍拍纪南岑的肩头,安排道:“警方还在筹备阶段,前天只是试水行动,你负责地下赌场这一块...给你放个大长假,在家好好养精蓄锐。”


    “趁着行动没开始,我可以接其他的活,别放假呀。”纪南岑最怕的就是没钱赚,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


    陆之默看出她的小心思,嫌弃极了:“请你把格局打开,我说的是带薪休假。”


    “你早说嘛,带薪休假我能玩到人间蒸发,别拦我,我要马上消失了。”纪南岑起身就要走,突然又回头:“问你个事。”


    “说。”


    “人失忆了,怎么才能恢复记忆?”


    陆之默抬眼盯着她,笑容玩味:“怎么,你失忆了?”


    “对,我失忆了。”纪南岑开着玩笑,模样倒是挺认真。


    陆之默低下头继续看文件,淡淡回答:“那正好,欠你的奶茶钱不用还了。”


    “啧,那可不兴这样赖账的,欠1块都得还,这可是血汗钱。”纪南岑立马上纲上线,抠搜得很。


    “如你所见,根据失忆前的特点,通过言行举止反复刺激,可能会有效果。”陆之默好一个现身说法,非常合理的诠释了如何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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