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青鹅打起帘子就对上一个数字的女人,秦原兰没看到她,认真的抱着怀里的长公主。
秦原兰把人抱着到床榻上,给人把鞋子脱了,期间凭兰想插手却没机会。
秦原兰抱着人,又把人头上的首饰摘除,最后把人平放。
凭兰悄悄的带着几个宫女出去外面了,里面内室只有俩个人。
姬观善闭着眼并没有睡着,她只是太累。
躺了一会儿,期间一直握着秦原兰的一手。
过会儿睁开眼,看到秦原兰专注的看着自己。
“秦原兰。”她唤。
“嗯,我在。”秦原兰毫不敷衍,即使是在她眼前依旧还是立马应她。
她的眼里只有她。
她一会儿见她恩人,一会儿又叫她的名字,她都习惯了,她叫什么她都不觉得陌生。
“你一直在等我吗?”姬观善慢慢的问,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秦原兰如实点头,她确实在观姑娘离开不久后,就去正殿门口等着了。
“为什么不进来?”
姬观善想到如今的天气,满面有些心疼的,旁人就算了,秦原兰的暗疾怕冷。
自然是守门的太监不让进,姬观善也猜到了这个原因,凤绮宫不是寻常地方,她没有提前交代,这也无法往下怪罪,她只是懊恼,心疼眼前这个眼里只有自己的女人。
“不冷。”
秦原兰抖一抖身上的披风,姬观善还是摇摇头。
“你犯病了怎么办?”她自然的抚上人的脸颊。
秦原兰的脸有点凉凉的呢,她更加心疼了。
“我有这个。”秦原兰直接从怀里拿出小药瓶,给姬观善看看又宝贵的放回身上。
这下子,姬观善被逗笑了。
唇弯弯的。
“你真傻。”她如实。
“你的眼睛怎么了?”秦原兰忽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刚才在外面太黑没注意到,观姑娘的眼睛居然红的不像话,明显哭了。
“你哭了?为什么?”秦原兰凑近看。
她贴的十分近,这个距离唇可以轻轻松松的吻上自己……
姬观善又想到上午那次意外……
她快掉下去,秦原兰一摔她,俩个人唇碰在一起,秦原兰还啄了她……
那是她的初吻,她可是大魏的长公主啊,可秦原兰傻傻的什么也不懂。
那时候只是前所未有的混乱,这时候倒是有些贪恋,姬观善心里忽然有个荒谬的想法,秦原兰这时候吻她,她绝对不会拒绝。
这时候的她,需要她。
她好累,她需要她的……哪怕一个安抚的吻。
“没什么。”姬观善终究是移开目光。
她同秦原兰的关系无论如何,她心里如何想的,往后怕是都要慢慢忘记。
毕竟,她是大魏的长公主,母后病重,一切都要从局势考虑。
她怕是逃不过成亲的宿命。
对秦原兰的种种……浅浅不可说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该让风雪吹散的。
她不该再对秦原兰有任何的依恋了,这已经不是她们深山相依为命的时候了。
姬观善心里百转千回,她眸色转变,整个人一下变得冷淡许多。烛火下,整个人被火光镀上一层光辉,高贵尊荣一如往常。
“你走吧。”
她抽回自己的手,侧了身子躺着。
“本宫乏了。”说完闭上眼。
第162章
身后没有动静,姬观善几次忍着回头的冲动,不知不觉的真的睡过去了。
夜半秦原兰才离开。
出来外面发现一个熟人正是青鹅,“青鹅,是你。”
秦原兰并不知道她没走几步,姬观善恰好醒过来, 第一句就听到她叫青鹅的名字。
那个因为她心里不知名的嫉妒作祟,被调回来的一直伺候秦原兰的宫女。
心里一个声音悲凄凄的,你又是何必……
是啊,又何必。
闭上眼一行清泪落下。
“秦姑娘。”青鹅不知说什么。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忽然被调回来,凭兰也没有说缘由,可以感觉到凭兰对她有敌意,她不解的很,她什么也没有做,让她伺候长公主的恩人。
她就一心一意的伺候,起居没有丝毫的怠慢。唯一的猜测就只有,最近没看顾好,让秦姑娘犯病了受了人欺负。
虽然真的追究起来,也不是她的源头责任,她想她应该是被迁怒了,她是宫女一个小宫女也没出说理。
秦姑娘是不错的人,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如今的情况却也不愿意多个秦原兰亲近,青鹅并没有多说。
秦原兰发现青鹅有些变化,不过也没有多想很快在凭兰的带领下离开。
外头一个小宫女正等着,正是雪鸽带秦原兰回个偏阁,这一夜秦原兰倒是没怎么睡,她心里担心观姑娘呢。
观姑娘好像受了委屈,却又不说。
她想不通,观姑娘可是公主,谁能让她受委屈呢。
一早秦原兰就醒来了,打算再去正殿看看。
然而却被小太监阻止。
“秦护卫,您不能进去。”
忽然被称作是护卫,秦原兰有些诧异。
“为什么?”
她明明昨晚还进来过,昨晚观姑娘对她那么好,还拉她的手和她说话呢。怎么可能不让她过来?
那小太监在门口一板一眼的,挡住秦原兰的去路。
这是死活不让秦原兰进去,秦原兰在外头往里面看,什么也看不到,连观姑娘的影子也看不到。
可她一定要进去的。
秦原兰往里面闯,她是真的很担心。
小太监叫过来几个人挡住秦原兰,眼看着要起冲突,凭兰从里面走出来,身边是几个宫女,秦原兰还看到了熟悉的青鹅。
青鹅正抬头看过来,秦原兰眼熟眼前的宫女。
“我要进去看她。”她坚持。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凭兰出来外面,“秦护卫,您真的不能进去。”
“这是长公主亲口交代的。”凭兰没等秦原兰反驳补充。
这一句胜过千句,秦原兰愣住了一下。
仿佛一下被遗弃了。
那样子,凭兰都看的不忍心。
昨夜里,这个秦原兰怎么抱着长公主回去的,她看的清清楚楚。
长公主,明显有些依赖这个女猎户。可是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忽然就这么冷淡了。清早一起来就吩咐她,如果秦原兰过来就不准她进来。
她当时就想到那秦姑娘不会守规矩,当时就问,“如果秦姑娘一定要进来呢?”
长公主白着脸,似乎考虑犹豫了一下。
然后冷漠吩咐,“那就说,这我亲口说的。”
“我不叫她来的。”
凭兰是知道的,这个女猎户昨天后来长公主不在凤绮宫,她就在门口一直等着,那么冷的天等到天黑漆漆的。
这份耐心毅力。
长公主俩次为这个女猎户亲自下厨。
这么瞧着,俩个人明明都在意对方,可是为什么会弄的现在这般,凭兰也是费解。
第163章
“秦护卫,你还是先走吧,长公主是不会见你的。”凭兰还是开口劝说,既然长公主都下了命令不让秦原兰进来,如果秦原兰非闯,肯定进不去,最后弄的不好看,她也不愿意弄到那种程度,让人赶她。
“秦姑娘,走吧。”青鹅走过来拉了拉秦原兰。
“青鹅给您调回去了。”凭兰说完让人把朱红的大门合上了,秦原兰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任何……
秦原兰有些失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一夜之间,观姑娘为什么这样对她?
明明她不是对她很好,又送了她小药瓶,亲自给她下厨,那道她名字听都没听过的汤,她不舍得浪费,喝了精光……
明明昨夜还……
“秦姑娘……”青鹅唤了几声,把秦原兰半拉着离开。
偏阁门口秦原兰却不进去,任由雪打下来。
又下雪了不过并不大,青鹅冲进去拿了油纸伞出来给打着,就担心秦原兰又犯病。
“秦姑娘,还是先回吧。”
“秦姑娘……”
秦原兰就是倔强的在台阶坐着,脸色不能再难看。
不远处一堆小太监在宫道扫雪,一个年级大的指挥,一边不停的呵斥催促,“快扫快扫,那未来的驸马爷快到了,小心把驸马爷摔倒,你们几个有十条命都不够的!”
“是什么人?”秦原兰被吸引抬头。
青鹅摇摇头。
“驸马爷是谁?”秦原兰发现,几个人往观姑娘在的宫殿一路清扫,大概明白过来,这些人扫雪是为了迎接那个什么驸马爷,这个驸马爷要进去观姑娘在的宫殿。
听着来头不小。
“驸马是公主的夫君啊。”青鹅下意识的解释。
“夫君。”
“公主的男人。”秦原兰按照她的理解。
“算是的。”青鹅点点头。
青鹅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闪已经不见秦原兰的踪迹了。
“秦姑娘!”
凤绮宫的正殿门口,长孙文笙刚到了,门口的小太监就准备迎接进去。
“秦护卫,你不能进去。”忽然看到一边往里面冲的秦原兰。
几个人合力把秦原兰抱住。
“误会误会,秦姑娘她没有想进去。”青鹅及时赶到。
青鹅一边劝说,一边给秦原兰使眼色。
秦原兰死活不动,倔强的要命。
长孙文笙上前,“秦……护卫。”
秦原兰也认出来眼前的人,她曾在山里见过的,当时观姑娘说是她的友人。
居然是他!
长孙文笙是知道这个秦原兰,如今按道理是府兵司的人,不解她为何在长公主的正殿,一副要冲进去的模样。
不止如此,还瞪着他玩吃点她的模样。
他似乎没有得罪过她啊。
今日要同长公主一起去见太后,想来要赐婚,原本觉得不可能的事不实际的梦,如今正在悄然发生,让他怎么能不欢喜,自然不同这女猎户多计较。
还帮着说话,“秦护卫要进去,你们且通传一下吧。”
几个小太监一脸为难,凭兰正好出来见到长孙文笙让开身子,“长孙公子请随我来。”
凭兰进去的瞬间扭头诧异的看了秦原兰一眼,挥挥手,大门再次被合住。
第164章
“秦姑娘,你没事吧?”青鹅看着眼前女人失神落魄的模样,格外担忧。
“太冷了,先回去吧,您又犯病了怎么办。”
“长公主要成亲了吗?”
“和那个长孙……”
秦原兰喃喃自语。
青鹅迟疑,点点头,“似乎是。”
具体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昨夜里,长公主去了瑞安宫?
她也没跟着,后来听跟着回来的宫女之间说悄悄话,似乎皇太后病的厉害了,要给长公主赐婚。
长公主到了年纪,皇太后身子又不好,给唯一的女儿赐婚定下婚事往后也会安心,这倒是人之常情。寻常人家的父母也会这么做,皇太后也是一位母亲。
再说那长孙文笙是相国的大儿子,温润如玉的,父亲是大魏相国,也有家世和长公主殿下也是极为相配的。
青鹅不懂为什么秦姑娘会冲动,别说现在还没有正式赐婚,就算正式赐婚了,这事儿,它和秦姑娘也似乎没多大关系啊。
下了大雪,之前宫道附近扫雪的小太监们一溜烟就不见了,来往也没一个人影。
秦原兰呆呆的坐在雪地上,身边只有青鹅。
青鹅把油纸伞斜着,半边的雪都打在她的宫装肩头。
秦原兰沉默,她劝说不动就陪着。
“秦姑娘,这雪花纷纷飘落的样子可真美啊。”秦原兰抬头,就看到青鹅伸手在接雪花,一副向往之态。
“奴婢从小就进宫来,那年的雪比现在的还大,因为没有家人由人欺负被充成罪奴,差点被流放砍头充数,幸好老天有眼被收留进宫,那时候穿着一层单薄的布料,风一吹雪一打可真是冷……”
“如今每年下雪,都有宫里下发的暖和冬装,饿不到冻不到,先前都觉得活不下去了,哪里想过这样的好事,所以这往后每年下雪都是奴婢的生辰,奴婢永远记得入宫那场大雪,多么刺骨却让奴婢迎来新生。”
青鹅说动容,不知不觉的,头发间的淡绿色绢花都被雪覆盖,秦原兰心里不是滋味儿。
“走,回去。”
秦原兰一骨碌从地上起来,撤过青鹅手中的油纸伞,给她撑着。
青鹅的手冻的通红,约莫脚也冻了,走动都有些缓慢。
秦原兰把伞给她,在地上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背示意她上去。
青鹅犹豫,她催促,“快!”
青鹅十分轻,比看起来还没什么分量,秦原兰飞快往偏阁她的住处跑去。
正殿,姬观善收拾妥当后和长孙文笙一起出来。
因为今日可能正式赐婚,所以她今日装扮的极为艳丽,一身绯红,风雪一吹更为靓丽。
她坐上了辇车,路过偏阁的时候下意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刚好看到秦原兰背着那个宫女青鹅,刚把人放下,还帮那个青鹅拍拍肩头的雪,宫女青鹅回头关门,她收回视线。
再去看时,门已经被关上。
仿佛看到秦原兰拉着那青鹅的手进去了。
天寒么?
姬观善觉得不。
她冰封的心应该比这寒冬更冷,“往后让秦原兰离开偏阁。”她闭眼低低吩咐。
随行凭兰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划清界限了?
想到不久前秦原兰的模样,下意识开口想帮着说句话,“那秦姑娘方到宫里人生不地不熟的……”
被姬观善打断,“府兵司的人住哪里她住哪里,往后她没有特例。”
凭兰想说秦原兰一个女人到底不便和那些大男人住一起,可又一想宫里那么多住的地方,总有办法。
长公主既已决议,她劝说也没多大意义。
第165章
瑞安宫。
一阵沉闷的药味,薄姑伺候皇太后喝药,亓毓秉一直在一边沉默的陪着。
“我来,你下去吧。”在皇太后即将喝完剩下几口的时候,他把薄姑差了出去。
薄姑恭敬递过来药碗。
“七七,累了吧,过一会儿喝先歇一歇。”
“好。”
皇太后被扶着躺着闭上眼睛。
亓毓秉在她闭眼之后从袖口拿出一小袋粉末,动作沉稳的加入玉碗。
搅拌一阵,外面有脚步声响起来。
“九爷,长公主和相国公子来了。”是薄姑的声音。
“让他们等一等。”亓毓秉偏头的吩咐。
转头过去床榻,温和的唤,“七七,喝药了。”
“宣长公主和相国公子进来。”喝过药,皇太后的精神好许多开口。
床榻上皇太后原本好好的,却忽然仿佛感受到什么巨痛,胳膊被抓着,她偏头就撞进一双坚定的眼睛里。
“九哥……”她几乎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
“你……你为什么……”
这种巨痛是从来没有过的,分明是毒。
皇太后已然明白过来,薄姑已经要进来,关键时刻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惊动。
“九哥,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来世我谢宁旗一定偿还。”
来世绝不入帝王家,你我生生世世……
忍着巨痛,皇太后慢慢的喘气,贪恋的看着心爱的人,最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薄姑领着人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九爷背对着她看不清楚的样子,皇太后的手分明……已经垂下去了。
薄姑一怔,发目发红整个人身子一阵发麻,克制不住的颤抖。
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挡住姬观善的去路。
“殿下,圣母已……瑸天了。”
宫女太医跪倒一大片,外面一一传下去一一跪下去,风雪弥漫的清早里,整个皇城几乎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姬观善拌了一下,凭兰几个宫女手忙脚乱的去扶,姬观善再也撑不住倒下去,整个人发出绝望的悲鸣。
姬观善绝望,她明明一大早赶到瑞安宫,可还是错过了母后的最后一面。
接受不了这样的突变,整个人往后倒去。
长孙文笙及时的扶住,虽然没来得及正式赐婚,皇太后就离开了,可所有人眼里,这已经几乎是准驸马爷了。
长孙文笙自己也这么认为,看到长公主受刺激昏倒,他也难受,他自觉自己作为她未来的夫君,有义务照顾她。
刚要把人抱起来,却被一个国字脸宫女阻止,“相国公子,让奴婢来扶殿下吧。”
“玉琴?”凭兰不满提醒,这个玉琴她一直看好的,怎么这时候糊涂了。
然而玉琴不理会,坚持把长公主扶住,也不管身后尴尬的长孙文笙。
不大功夫小皇帝也到了,已经得到了消息眼睛通红,像是哭过一场。
里面的人还在安顿皇太后,小皇帝没进去在门口望了会儿,有些失神落魄的样子。
几个陪同的大太监劝说,陛下节哀保重龙体。
小皇帝什么没说低着头要快步离开,然而走到长孙文笙的身边的时候,停下来。
长孙文笙自然的低身,“相国大子。”
“臣在。”长孙文笙上前一步,他现在已经用长公主驸马的身份自称了。
小皇帝抓住长孙文笙的衣裳袖口,似乎咬牙说,“母后离去,母后生平最疼皇长姐,往后你若待她不好,朕绝不饶恕你!”
“臣对陛下,对长公主绝无二心,若臣待长公主不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长孙文笙跪着发誓,不少大臣已经从宫外被召进来,太监提醒还有许多要事要处理,小皇帝振作起来,亲自把他这未来的姐夫扶起来。
“好,朕信你,皇姐且交给你了。”小皇帝交代完就快步离开了。
严寒、万物枯寂……
为大魏操劳半生的圣母皇太后,就瑸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举国大丧,万民缅怀。
凤绮宫,偏阁青鹅忙碌的给秦原兰收拾东西,还有她的。
不久前,凭兰身边的一个宫女过来知会她,说是往后秦护卫不能再住在偏阁,至于去哪里,问府兵司的管事,另外她也可以一起随行。
好好的倒像是被赶出来了一般,一共收拾了俩大包袱的东西都是衣裳首饰什么的。
小程子和小易子跪在门口,见青鹅出来要帮忙拿,青鹅看看一边秦原兰的脸色,想到那宫女来传话,补充的话,说是长公主亲口说的,往后秦姑娘都没有特例了,青鹅摇摇头不想生事。
“不用麻烦你们了,不沉的。”
青鹅要往外去,却被小程子挡住。
青鹅往外面一看居然都跪着,过道上也全是人,心一惊退回来,“小程子,这是怎么了?”
“皇太后瑸了。”小程子低低。
青鹅吃惊。
秦原兰在一边也听到了,皇太后……
也就是观姑娘的娘亲吧。
“怎么了青鹅?”
秦原兰觉得是出了什么大事。
青鹅把秦原兰拉回偏阁的角落,“应该是病去了。”
就是死了。
秦原兰立马想到观姑娘,观姑娘该多难过啊,忽然出了这种事。
青鹅倒是不多意外,皇太后的身子一直不好,宫里面没人不知道,她在意眼下的事,如今瑸天宫里不好走动了。
“秦姑娘,您先进去,咱们怕得明日再离开偏所呢。”
眼看着也傍晚了,按照规矩,长明灯起码的燃一夜,这期间是不准发出动静,随意走动的。
青鹅嘱咐完秦原兰就也去宫门口跪着了,秦原兰当然没回去,大雪天就算皇太后没了,也没必要让宫人跪着吧。
青鹅还是女子。
秦原兰不懂宫里的规矩只是觉得不合理,趁着青鹅不注意,从里面拉了一把,把大门合上,将青鹅强行带回大屋。
“秦姑娘,奴婢知道您是好意,可这是规矩,皇太后瑸了所有人都要跪的。”
青鹅和秦原兰耐心的解释,秦原兰给她拍拍膝盖的雪。一摸膝盖处的料子都湿透了,以后是要落病根的,秦原兰不由得皱眉,听不进去青鹅的话。
“你在里头,他们看不到。”
“这是规矩秦姑娘,被发现就完了。”青鹅有些担忧看看外面。
秦原兰把青鹅按着坐下,把炭火端过来她的身边,一边道,“你就安心呆着,有我在,我看谁把你怎么样。”
“秦姑娘……”青鹅欲言又止,无疑秦原兰是个好人,她真的很感动,宫里头都少有人与人这样的真情实意,况且她和秦原兰认识的日子并不多久。
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只是,青鹅犹豫。
秦姑娘她自己如今处境都不好过,先前处罚宋国公幺子那次,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长公主的重视。如今一句往后她没有特例,宫里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你高他就捧,你低就要踩你。
往后长公主不重视了,秦姑娘一个没背景的山中猎户,怕是不会好过的,如何顾及她呢?
倒是有那个九爷,可如今皇太后没了,秦姑娘靠那位也怕指望不了了。
青鹅深深的忧虑起来。
青鹅还是真诚的道谢,“秦姑娘,谢谢您这样顾及奴婢。”
“我们是友人吧青鹅。”秦原兰抬头。
“友人。”青鹅愣了下。
她一个奴婢,生平头一次被人看得起来,愣怔了半晌之后,她用力的点点头,终于是笑了,这寒冬里很是灿烂的笑容,“友人,对秦姑娘您说的对。”
一直到傍晚外头一点动静也没有,黑漆漆的。
俩个人就待在偏阁也没被人发现,青鹅就发现身边的女人有些烦躁。
秦原兰不停的走来走去。
“秦姑娘,别担心,明日一早长明灯灭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青鹅当秦原兰担心眼下处境,开口劝说。
却听秦原兰问,“长公主现在在哪里?”
青鹅一愣,“应该在皇太后那里……”
“皇太后在哪里?”秦原兰又问。
“瑞安宫。”
“秦姑娘,你要做什么?”青鹅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一定很难过,我想去看看她。”秦原兰沉重的说,漆黑之中她沉闷的站着,双手握拳死紧。
秦姑娘总是待人真诚,对所有人都好,大概救过长公主,也拿长公主当自己人,所以才这样关心。
想到之前秦姑娘对长公主私事的在意,一切好像都合理了,反应过来后青鹅也是感动。
还是劝说秦原兰,“秦姑娘你不能去,你的身份不便。”
青鹅扯住秦原兰的胳膊,生怕人冲动就跑出去。
“可是我想去看她。”
“……”
青鹅不知说什么好了,二人都是一阵沉默。
第166章
“崇毅兄,不能再拖了,这块肥肉可不止我们盯着,久了怕是会生动荡,即刻让陛下拟订赐婚圣旨,待日后我们好行事。”角落,傅司淖高大身影被月光拉的很长很长。
“赐婚是赐,是赏。”傅司淖身边正是长孙崇毅。
傅司淖道,“是赐,是赏不错,如今皇太后没了,幼帝怎么会不需要仪仗,只需崇毅兄去求这道圣旨,做做样子。”
“好。”长孙崇毅终是点头答应下来。
姬观善一连几日都在瑞安宫,虽然说按规矩并不合理,只是母后离世对她的打击实在的太大了。
长明灯燃了一夜,她后半夜昏迷醒来就坐着窗子边,一直到天亮, 第二日宫里才真正的忙碌起来,一天飞快的过去。
夜里,姬观善已然一身素服,准备发丧。
“殿下……”凭兰凑近传话,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过来了。
一道进来的还有相国长孙崇毅,俩个人在内室外头屏风后的大帘子下候着,听到凭兰的声音,姬观善瞧过去的时候,宫人已经给打帘。
姬观善一眼就看到,那大太监手中捧着的明黄之物,姬观善只需瞧上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
分明……是圣旨。
皇帝给给她和相国大子赐婚的圣旨,皇帝虽然小,可也知道这时候需要朝中大臣扶持的道理,她们一体乃是血亲,眼下,她唯有牺牲自己成全皇帝。
长孙崇毅一身朝服上前行礼,大太监安冬来见礼,“殿下,陛下有旨。”
“本宫领旨。”姬观善念出这四个字,一下子整个人就有些轻飘,站立不稳,仿佛从此她这身躯不再是她自己的了,只是大魏的公主躯壳。
心口,一阵麻木的疼痛。
“殿下!”凭兰几个人惊呼。
安冬来刚要宣读圣旨,见此不得不停下来。
凭兰冲外头叫太医,内室乱成一团,自外头跑进来一个眼熟的太监,安冬来过去拦住,那小太监一副哭出来的模样,冲姬观善的方向知会,“殿下,陛下出事了!”
姬观善幽幽转醒,身子仿佛不是自己一般沉重,她根本没力气,还得身边人扶着。
“陛下,怎么了……”她虚弱的问,勉强撑着。
小太监迟疑,不敢说的太明白,只道是,“陛下才用了一点晚膳便面色发紫……”
不消说下去,这分明是皇帝中毒了,饮食被人动了手脚,可皇帝用膳前都有试菜的宫人,也就是说出了内奸,宫中这样戒备森严,眼下敢这么做这是要逼宫的架势,分明就是弑君!
这道理明了,在场宫人大都反应过来。
皇帝无小事。
弄不好这是要覆灭整个大魏,皇太后刚离世没安葬,就出了这等祸乱事,皇帝那么小,长公主怎么撑得住。太医已经进来,早就万全准备,姬观善含了参片几息人已经清明,抬腿就往外走。
“相国随本宫一道。”姬观善又回身请长孙崇毅,眼下她一个人怕是稳不住局面。
“殿下,可要吩咐禁卫。”凭兰上前问。
姬观善却摇摇头,“傅统领,守住皇城就好。”若是分散到宫里,真的出事被翁中捉鳖就麻烦了。
宫女玉琴从外面进来传话,“殿下,府兵司人马已经集合完毕在外候着。”
“候着,不必跟着本宫。”
姬观善顾不得许多,带着太医朝着皇帝的寝宫去。
片刻之后。
廊下,莫为走到左大海身边面色难看的汇报,“左爷,少了一个人。”
左大海一惊,这种敏感的时候……
立马往下面一个个脑袋看去,莫为挡住他的视线,“是秦原兰。”
“什么?!”
“她怎么会丢?”左大海因为吃惊声音高了许多,下面好多护卫看过来。
左大海把莫为拉到一边,“到底怎么回事?!”
长公主的恩人,那么重视,这刚送回来他就给丢了,这叫人如何不急。
莫为摇摇头,“我也刚发现。”
“她不会走丢了吧。”
左大海苦恼叹口气,低声交代莫为,“眼下宫中情况瞬息万变我等不能随意离开,这样你先带几个夜里看得清楚的,四处找找,看看她是不是如厕什么走丢了。”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不然左大海实在想不到那个新人,怎么好好的站岗就能不见了,一个大活人!着实离谱!
眼下也确实没其他办法,莫为皱眉点头,“是。”
第167章
姬观善匆忙赶到寝宫的时候,太医已经在给小皇帝检查。
“皇姐。”小皇帝坐着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到底还是个孩子,到底还是被吓到了。
“陛下感觉如何?”姬观善过去安抚,问道。
“还好,只是胸口有些憋闷,仿佛有火气涌出。”
几个太医轮流给小皇帝望闻问诊,最后得出统一的结论,小皇帝并没有中毒。
没有中毒,却身子不适,广东的膳食还没动过,几个太医又检查一番。
为首的太医和姬观善解释,“殿下,陛下的确没有中毒,不过是这道牛乳糕被加了东西,是一种大补的中药,寻常人沾染倒是并不会有什么大碍。”
姬观善明白过来,所有人都明白了。
只是大补的药物,怪不得皇帝会觉得胸口有火气,寻常人根本不需要大补,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危害不了皇帝,却让人心动荡,以为皇帝中毒。
姬观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中直跳。
“殿下,既然陛下无事,这事还是要查一查,太过蹊跷了。”长孙崇毅开口。
这时候一个太监冲进来,跪下就哭腔,“殿下,不好了瑞安宫走水了……”
姬观善整个人心里那恨弦在这时候终于崩塌了,瞬间她明白了。
无论那个幕后之人是谁!
都是为了制造混乱!
母后还没有安葬,就趁着这时候制造混乱,无非为了权势,为了那把龙椅。
欺大魏无人,小皇帝还小,她从不涉政无法主持大局。
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这时候会崩溃,可是没有,姬观善异常的清醒。
心里有个声音在一次次告诉她,她不能乱,她不能乱。
她乱了,大魏就完了小皇帝就完了,母后守了那么久的江山。
姬观善异常冷静的吩咐人去救火,一边询问长孙崇毅的意见。
“殿下,怕是有乱臣作乱,眼下我们不能乱。”长孙崇毅意思也是如此。
“眼下,要紧的是陛下的安危,臣建议让陛下连夜召集百官进宫,以商议皇太后丧事为缘由,再让禁卫暗中包围。”
“若有没有到的,便是作乱者。”姬观善反应很快。
长孙崇毅严肃点点头,又开口,“就算我们一时查不出那个人,包围起来,陛下暂时就是安全的。”
姬观善考虑之后又吩咐,“禁卫调集还要时候,先让府兵司的人来。”
姬观善说完就往外走,被小皇帝过来拉住,“皇姐,你去何处?”
“殿下,您要去瑞安宫?”凭兰也着急问。
“已经派人去救火了,殿下您玉体尊贵就莫去了。”
“本宫不放心。”姬观善虚弱的笑笑。
“去看看母后。”就算是尸体她也要做好最后的守护。
连日的打击加上这几次的折腾她已经心力交瘁,唇的颜色都是苍白的。
“皇姐,你可要撑住。”小皇帝目光严肃起来。
“陛下放心,本宫无事。”姬观善勉强的笑。
离开时候背影有些落寞,众人都是沉默。
姬观善离开不久府兵司的人就到了,长孙崇毅也离开去调集协调宫中兵力。
小皇帝喝了些米粥,降下去一些心火,倒是枯坐着那里,安冬来在一边安抚劝说他,“陛下,长公主会向着咱们的。”
“陛下莫忧,不会有事的。”
“有相国这样的忠臣,朕自然安心。”
“长公主如今已经算相国的半个媳妇,和咱们是一条船的人了,陛下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安冬来道。
小皇帝却叹口气,“朕瞧着皇姐是不大愿意下嫁的。”
“皇太后赐婚是逼迫她,朕给的赐婚圣旨又何尝不是一种逼迫。”
安冬来沉默了一下,还是说老话,“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大魏江山稳固,长公主向来宅心仁厚会体恤百姓体恤陛下的,体恤陛下便是体恤万民。”
“朕……”
小皇帝重重的叹口气,终于是什么也没说。
站起来望着窗外,月高悬,瑞安宫的方向似乎没什么烟了。
“安冬来,你看看是不是火灭了。”
“陛下,应该是没事了,您莫忧。”
“那为何没传回来消息。”小皇帝皱眉。
“罢了,走,出去看看,看的清楚。”
小皇帝率先出去,安冬来劝说不了,只好拿了件儿明黄披风匆忙的跟上去。
外面的确看的更清楚,小皇帝想让安冬来仔细看看瑞安宫的方向。
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道男声,“秦原兰,你干什么呢又要溜!”
“谁?”小皇帝警觉。
安冬来立马大喝,“何人惊扰陛下?!”
第168章
莫为没想到自己着急一嗓子恰好冲撞了皇帝,反应过来就要领罪,被左大海推了一把推回去。
左大海主动出列,“卑职,府兵司左副使左大海见过陛下。”
“方才是你出声?”
“是,小人训话无意冲撞陛下。”左大海跪下诚恳认罪。
“请陛下责罚。”
“是皇姐的护卫,罢了。”听到是府兵司的,小皇帝无意责罚,摆摆手,安冬来明白这意思,挥挥手让左大海退回去。
小皇帝离开之后,莫为一脸愧疚,左大海走过来他身边,“没什么事。”
“看好她。”
左大海使了一个眼色,正是莫为身边的方向。
秦原兰几乎和莫为差不多高的样子,此刻脸色不太好看。
莫为示意左大海看她的手,左大海低头去看,原来莫为拿绳子,把他的左手和秦原兰的右手分别绑起来,这样秦原兰一动,他就可以发现。
显然秦原兰是不乐意被绑着的,也不该随意绑她,可是介于之前的情况,左大海什么意见也没有,算是默认莫为的做法,什么也没说,去隔壁队列巡逻去了。
“放开我。”秦原兰开口。
月影移动四周一下又黑漆漆的了,莫为不为所动。
察觉秦原兰试图挣扎开,他心里一阵的火,也不管秦原兰特殊的身份了。
“秦原兰你方才疯了,你在干什么,内宫重地,岂是你随意走动的。”莫为声音不敢高,几乎只有俩个人听得到。
不久前,他第一个发现秦原兰不见了,带人在瑞安宫找了半天没发现,后来找到的时候,正好接到命令让去乾清宫正殿值岗,当时他就问了秦原兰,秦原兰说她迷路了,具体没多说,时间有限他只能让她先入列。结果刚到她就又要偷溜,被他发现之后,只好用绳子把俩个人绑定起来,眼下分明又想溜。
这简直是把府兵司当儿戏,把皇宫规矩作儿戏。
秦原兰的另外一边是高庆厚,一个大胖子站的比直,帮秦原兰说话,“莫为哥,别骂秦……秦姐了,她初来乍到她也一定不是有意的,对吧秦……姐。”
“高庆厚,你闭嘴。”莫为恼火,高庆厚怕莫为,不敢再给秦原兰帮腔了。
秦原兰却不怕这个莫为,她要做什么不需要告诉任何人。
莫为不放她走,可她一定要走。
她方才明明看到她离开。
开始她在瑞安宫就想找到她,结果迷路了,好不容易
一想到刚才听到若有若无的声音,那个小皇帝说的话,秦原兰就一阵焦急愤怒。
姬姑娘应该是这个小皇帝的姐姐,那小皇帝说什么赐婚,皇姐并不愿意嫁,明明知道是逼迫,身边的人还劝说他,什么为了大局,什么长公主会体恤。
说一些好听的话,这不就是强迫!
如果不是这次无意听到,她都不知道,原来她的婚事内情居然是这样的。
秦原兰现在恨不得飞到观姑娘的身边去,她已经想好带她离开皇宫,哪怕再回去山里也好,也不想她受这般委屈。
皇家?
皇家又有什么好,只会强迫她。
公主又有什么好,还要为什么大局考虑。秦原兰不懂什么大局,她心里只有一件事,一个主意!
那就是,既然她知道了这事儿,便不能让她受委屈!
她要见到她!说清楚!然后带她走!
秦原兰没有其他的办法,她没有刀,昨天莫为说她是新人没有给她配刀。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秦原兰不吭声也不动了,莫为慢慢放松下来,以为秦原兰是没办法所以妥协了。
只是没想到,秦原兰不知道哪里来的刀,他没反应过来把俩个人手臂的绳子切断,秦原兰开始拼命的跑。
往不久前观姑娘离开的那个方向。
高庆厚看着跌落地上自己的刀,蹲下去捡,莫为踹了一脚。
“怎么回事!”秦原兰已经不见了莫为问高庆厚。
这明显是高庆厚的刀,怎么到了秦原兰的手里。
“莫为哥,我也不知道啊。”高庆厚崩溃,他刚才就感觉手一麻,刀就没了。
显然秦原兰拿刀的时候速度太快了,高庆厚没反应过来,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莫为几步穿过队列寻找左大海,事已至此,秦原兰怕会弄出大事,他也管不了了。
左大海很快得知这事,只是不远处灯火明晃显然是朝臣进宫,他们没有命令根本不可能离开,哪怕一个人。
左大海也没办法,角落里,他思索片刻为难,“这事怕是得知会长公主一声。”
又迟疑,“瑞安宫走水,长公主怕脱不开身。”
莫为看看瑞安宫的方向,什么也没有,道是,“应该灭了。”
“只是,诸事繁杂,这种小事不便惊扰长公主殿下。”
“说的对。”左大海叹气。
又是气,“这个秦原兰她究竟要干什么!”
“真能折腾!”
莫为推测,“等被大内的人捉到,应该会知会长公主那里。”
是的,宫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大内的个个都是高手,秦原兰乱跑乱走动肯定会被捉住。
没有带什么武器,也倒不必担心弄出什么事。
左大海赞同,“好,那我们静观其变。”
第169章
“文斌还没有睡啊。”相国府,长孙云氏刚到院子,就看到大儿子的身影,在看着什么。
拿过周妈手中的披风给儿子披着,长孙云氏也往那个方向看去,可是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看到。长孙云氏很是奇怪的紧,长孙文笙发现母亲到来,“母亲,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
长孙云氏叹口气打趣儿子,“你不也没睡。”
“我……”
“要尚公主了,要做驸马爷了,母亲知道你迫不及待,知道你惊喜,母亲也替你高兴。”长孙云氏笑着说。
这话一出,长孙文笙不大好意思了,长孙云氏又笑了,“这有什么,你我母子,母亲自然愿你得偿所愿的。”
“母亲,儿子还没成亲呢还不是驸马呢。”
长孙云氏没开口,一边周妈忍不住插嘴逗趣,“大公子这话说的,不就一道圣旨的事儿,迟早的,都板上钉钉了。”
“没有成亲不能那么说,会败坏长公主的名声。”长孙文笙却坚持。
长孙云氏就看好儿子这点,为人正直重视规矩,“对,我们文笙说的对。”
“再说,皇太后刚瑸天,长公主的婚事怕是要推迟。”长孙文笙迟疑说道。
“听你父亲的意思,似乎不会太久。”长孙云氏也想到这茬。
按道理讲,是要服丧过至少一年,在急半年也得等的,她也没多问夫君,想来是长公主的意思,她儿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长公主应该是瞧得上眼的。
又或许是皇太后临终前的意思,老爷说过,皇太后曾经寻钦天监看过,这文笙和长公主是天定的缘分,想来皇太后是希望二人早结连理,其他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了。
“好了这么晚了,再等不及也不能一夜不睡啊,还是回去歇着吧。”长孙云氏拍拍儿子的肩膀。
“对了,你刚才看什么呢?”长孙云氏又想到这个。
“宫里,似乎着火了。”长孙文笙有些焦急。
“你父亲在宫里,着火了也会有人灭的,长公主殿下不会有事的。”
长孙云氏安慰儿子。
如果真的火大,她们这里都可以闻到烟味的,那合该得阵阵火光冲天的。
如今却没有一点势头,可见火势头并不大,不需要担忧。
“母亲,儿子睡不下。”长孙文笙却摇摇头。
“儿子心跳的厉害,像是有事发生,”长孙文笙捂着心口。
“从入夜便如此。”
长孙云氏和一边的陪嫁周妈对视,缓了缓,“实在担心,你也不方便进宫啊。”
“可儿子的心跳的厉害。”
夜里雪停了风也止下来,外头也并不冷,母子俩个在石墩子坐下来。
“母亲你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长孙文笙担忧。
长孙云氏又看看周妈。
“母亲今日,也不安的很,和你一样总是心口不舒畅。”长孙云氏迟疑着还是开口。
她本不打算说这些的,如今母子连心,儿子居然也不安。这怕不是真的会出什么事?
可是,能出什么事?
“母亲,儿子想出去走走。”长孙文笙站起来,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好,带几个人那。”长孙云氏不再阻止。
儿子离开,长孙云氏重重叹口气。
周妈扶着,“夫人,先回去吧。”
“周妈,你说会不会宫里生什么事?”
长孙云氏犹豫。
“夫人的意思是?”
“皇太后离世,陛下毕竟年幼,会不会有什么贼人想作乱……”长孙云氏被自己忽如其来的猜测给吓到了,自己把自己个儿吓到了,帕子捂着嘴不敢说下去。可别真成真了。
长孙云氏越想越害怕,对着月亮祈求了半天,还是无法释怀,满心的恐惧只能和身边的仆妇说说,“老爷还在宫里,一直没回来,真出事可怎么好……”
周妈更不懂宫里头的事儿,被主母说的也是六神无主了。
“这……夫人……”
“夫人莫乱想了。”
“傅大人同老爷向来交好,不是管着宫里禁卫,有什么事也会顾及老爷的。”周妈犹豫着安抚。
“索二呢?”
“把索二叫来!”长孙云氏还是不安。
周妈离开没多久回来,“夫人,索二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长孙云氏六神无主。
“母亲母亲!”这时候长孙文笙从外面进来。
“怎么了?”
长孙云氏忙过去抓住他的手问。
“母亲,街面很多马车,都是朝中大臣的。”
“都往宫里的方向去了。”
“这么晚了陛下召集群臣,很是奇怪。”长孙文笙有些慌乱。
“老爷,老爷……”长孙云氏担心的差点喘不过气来,捂着胸口往一边倒,被周妈几个人扶住。
长孙文笙被吓到了,给长孙云氏顺背,“母亲我带个人去宫门附近看看,有消息给您带回来,别急。”
“好,你快去。”
“回来!”长孙云氏把人拉住。
“注意安全。”
“儿子知道会小心的,母亲等我消息!”
长孙文笙飞快离开了,不久林氏也过来了,长孙云氏把不安同她说了一次,终究也是无用。
深夜,后半夜俩个人一起坐立不安焦急的等待消息。
第170章
秦原兰黑暗中目力极好,这是她引以为傲的,所以当利用高庆厚的刀,切了莫为绑她的绳子之后,秦原兰速度飞快脚下虎虎生风,恨不得飞起来。
在发现有人跟着她的时候,她也没有慌乱,专往漆黑的角落去。
她没有方向,可她嗅觉也强,方才就听到那小皇帝说什么,瑞安宫灭火之事。观姑娘方才应该就去瑞安宫了,所以她只需要寻着那烟味儿而去,就可以找到瑞安宫见到观姑娘了。
秦原兰心急着姬观善,完全不在乎也不惧怕身后追她的人,她也对自己,夜间视物的本事极为自信,知道的,就连那些山中猎户都少有她这本事,这是她娘胎里带着来的。
夜间,秦原兰看的清清楚楚,她专往角落去。
本应是顺当,只是忽然发觉不对劲,身后墙壁居然有踏踏的脚步声。
在墙上走,怎么可能?!
秦原兰有些惊,没去回头俩块速度,可她身后脚步越来越重竟然。
肩头被猛的一踹,“内宫重地,何人乱闯!”
秦原兰忍痛改变方向,只是到底她只有一个人,很快被包围。
烛火胧明,秦原兰已然到了一处宫门前,被迫跪下,几把长刀压住脖子,秦原兰再无法动弹一下,与此同时听到里面一女声高喝,“你们要做什么!胆敢冒犯长公主!”
“观姑娘!”秦原兰已经听到了那女声说到长公主,她拼命的挣扎。
她听到身边抓她的人震惊的声音,“怎么回事!”
“那不是禁卫的人!”
“出事了!走!护卫长公主殿下!”
观姑娘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秦原兰的挣扎惹怒了抓着她的俩人,一人用力,只听咔一声,秦原兰痛苦的闷哼声,一臂膀就拉下去,瞬间断了一般。
秦原兰忍着痛额头都是汗,围着她的十几人很快进去,压着她的只有俩个。
秦原兰此刻一点力气都没,她知道她的胳膊被打的脱臼了,必需马上复原,只是另外一胳膊完全被压着,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乱臣贼子!放肆!”
秦原兰心急如焚,压着她的俩个人也是一惊,“是长公主的声音,真出事了!”
“我们也去帮忙!”
“她怎么办!”俩人看向秦原兰,一时为难。
“我是长公主的护卫!我不会害她!你们快放开我!”秦原兰冲她们吼。
二人明显不信,听着里面打斗声越来越大,不知何时起了火光,一片混乱。
“我有牌子!”秦原兰忽然想到那小牌子。
那抓她的二人,一人去扯她身上荷包,打开果然找到了铜牌,府兵司制不会有假。
“府兵司的人怎么会乱闯!”一人动摇放开秦原兰,一人依旧不信。
秦原兰百口莫辩,也根本无意解释,她就要跑,其中一人抓起另外一个率先冲进瑞安宫,“长公主要紧!走!”
彼时的瑞安宫,刚刚扑灭的大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路过的拿着水桶的宫女太监乱作一团,一不小心被刀弄伤跪在地上一片不敢乱动。
秦原兰受伤动作迟缓,她冲进去的时候,里头打打杀杀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她一眼看到被几个人护着的女子。
秦原兰随手捡到一把带血的刀,冲过去单手解决了一个往观姑娘侧边冲的男人。
秦原兰穿的府兵司的衣裳,明显是长公主的人,敌友立马分明。
更多人往她攻击来,秦原兰被溅了一脸血,观姑娘明明离她那么近,可她怎么也到不了她身边,逐渐体力不支。
秦原兰重重的摔倒在地。
身上被踩了又踩,恍惚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她,一次次的呼唤。
血腥充斥的死人堆,一阵淡淡清香从胸口传出来,某个瞬间观姑娘的脸出现在脑海。
秦原兰猛的睁开眼,观姑娘居然真的在看她……
秦原兰看到观姑娘身边保护她的,正是刚才围攻她的那几个人,见到秦原兰过来帮忙也是不可思议。
秦原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摔倒又爬起来,最后爬着跪着,终于是来到她的身边。
“观姑娘。”
她伸手想触碰她,可是发现自己手上全是鲜血,手离她的鞋尖一寸。
缩了回来。
“秦原兰?”
姬观善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女人,母后离世之后,她最近来神思憔悴,几乎忘记了秦原兰的存在,偶尔不经意的想到,不受控制的想到,她也会自主的略去,不去想她。
她真的没有想到,秦原兰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看秦原兰一次次被攻击,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看她好好的一个人,最终满身是血艰难的趴着她脚边,她心如刀割。
火光冲天,她真好似做梦一般。
这样的场景多么熟悉,多少次了,她这样奋不顾身的挡在她的身前。
命定之人!
母后啊您看到了吗,这才是儿臣的命定之人,姬观善红了眼眶,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她身边几乎没人了。
她跌跌撞撞的往秦原兰的方向过去。
秦原兰费力的爬起来,擦擦自己的手,伸过去。
“走!”她的声音太哑,可是姬观善听起来却那么有力量,秦原兰给了她力量。
姬观善毫不犹豫的握住那双带血的手,“走!”
然而下一秒一把刀架在秦原兰的脖子前,姬观善身子僵住,当下停下来原地不动了,她紧紧的握住秦原兰的手,这一次她挡过去挡在秦原兰的身前,“住手!本宫降!”
这一声之后四周都静了。
“叫傅司淖来见本宫!”
“尔等要活捉本宫!宫女太监,便一概不准伤!”看着四周一片狼藉,受伤的宫女蜷缩着那里,姬观善一派悲痛。
不少宫人跪着擦眼泪,殿下殿下的唤。
秦原兰紧紧握着身边人的手,直冒冷汗。
一阵静默,很快有个禁卫吩咐一边的人,“速去传话,瑞安宫平了。”声音低低的。
火光弥漫,姬观善转身泪涟涟,扑通一下的跪倒在正殿口。
“母后,儿臣有罪……”
这样大的火势,皇太后的尸体怕是保不住了,在场宫人无有不悲,纷纷哭嚎出声。
圣母皇太后生前多风光,死后这样的结局,禁卫都叛变了,这大魏的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
秦原兰就站在一边,任由观姑娘靠着她,依靠着。
她的手轻轻的拍打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
御书房内地龙烧的正旺,二十几名大臣热的汗水蒸腾,他们被连夜召集进宫已经有一会儿了,却一直不被传召。
“烦请公公去前头问问,陛下何时准备传召。”一老大人蹒跚着脚步到门口寻太监传话,那小太监目光躲闪。
只道是,“大人等着消息便是,陛下要传会传的。”
“这都快天亮了,公公这……”这老大人还要说什么,被往回请。忽然觉得不对劲,停住回头一看,就发现不远处密密麻麻的银色。
分明……是兵器。
不大功夫一大堆朝臣一涌而出,“相国呢!我等要见相国!”
“出了何等事!将我等软禁这里!”
“陛下呢!为何还不传召!”
“诸位稍安勿躁。”一个洪亮低压的男声传来,众大臣看去,御书房入口一个高大的男人悠闲走来,正是禁卫军的统领傅司淖。
“陛下饮食不妥,遭小人暗害,正在查验此事,诸位先安然呆在御书房,嫌疑未清前,暂时不可离去。”
傅司淖大摇大摆的围着走了一圈,神色霸道。
众人不可置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惊恐有的不可思议神色各异,都猜到傅司淖不对劲,可谁也没做出头鸟。
一老大人敢于站出来,手指傅司淖,“傅司淖!好啊!原来……原来是你叛了!”
傅司淖不屑笑几步走过来,拿住那老大人的手指,“陈尚书慎言啊,本官可是奉旨办事。”一阵怪响后那老大人的手指已经断了。
枪打出头鸟,众人见此再不敢反对,傅司淖狂妄大笑大步离开。
傅司淖离开四周被守的严实,一只苍蝇也离不开。
众人回去御书房开始商议。
“乱世挟天子以令诸侯者,古来多之,大魏的劫难来了。”有文臣直抹泪。
有武将同样无奈,“傅司淖要叛,必定联合他人,做了万足准备,此刻我等被困,家眷恐怕也被管制起来,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也有人担忧,“不知相国是否也被软禁起来。”
……
御书房外,“相国不好了,大公子在外一定要进来。”
“看架势,一定要闯进来。”索二快步过来递话。
“来添什么乱。”长孙崇毅抄手脸色沉沉。
“约莫是看到了宫里头起火,不安记挂长公主。”索二合理猜测。
“告诉他无事让他回去。”长孙崇毅吩咐。
不久索二就出现在宫城外,长孙文笙等的焦急早就准备进去,只当索二来接他,慌忙往前,却被拿戗的守卫逼退,索二忙把人抱住往后拖。
“大公子,你回去!”
“索二!你实话讲!究竟出了什么事!宫里起了大火!究竟瞒着我什么了!”长孙文笙冲索二吼叫。
他向来文质彬彬说话待人极为温柔,少有如此失控的模样。
索二被吓了一跳,一脸为难,“大公子,这小的也不知道啊,小的传老爷话的,老爷说太忙让您先回家。”
“你同父亲呆在一起,你怎么会不知道?”
“老爷一直在议事,小的就在外头站着,真不知道啊。”索二不承认。
长孙文笙不信的盯着索二。
“大公子,您马上要做驸马爷了,这时候可不要乱闯惹陛下的眼。”索二开口劝说。
长孙文笙动摇,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盯着人离开,索二才扭头跑进皇宫。
一夜宁静。
瑞安宫,所有宫人都被清理带走,只有凭兰几个宫女被允许留下来伺候。
清早凭兰从外面端进来膳食,“殿下……”
姬观善跪着没反应,眼里全是麻木。
凭兰看向秦原兰,“秦姑娘,你劝劝殿下吧,起来吧,那些人许咱们回凤绮宫先住下。”
“吃口东西就动身。”
秦原兰站了一夜,听到凭兰的话顿了一下,慢慢的蹲下来,“观姑娘。”她蹲下来和她差不多的高度,半跪着和她几乎贴着脸。
观姑娘这里跪了一夜,她也陪了她也一夜,滴水未进,之前又一场打杀没有受伤也耗费不少体力,秦原兰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咫尺之间的距离,她心疼的看着她,试探,“观音奴。”
姬观善终于有了反应,眼睛动动,偏头眼泪就留下来,趴在秦原兰的身上,把秦原兰抱住。
“观音奴。”秦原兰又唤了一次。
“先吃点东西吧。”
无论如何身子要紧,秦原兰用另外一手拍拍人的背。
秦原兰声音尤其温柔,姬观善被安抚嗯了一声,她难过麻木悲哀,可无论如何她不能倒下,她是大魏的长公主,是母后的女儿。
“你的手,怎么了?”姬观善站起来,忽然发觉秦原兰的不对劲。
秦原兰躲了一下。
姬观善更是警觉,拉过去秦原兰的左胳膊,摇晃发现秦原兰一点反应也没,很是奇怪的姿态。
“断了?”姬观善抬眼,压着声音哽咽,她昨夜就发现不对劲了。
秦原兰点点下巴。
“疼吗?”姬观善又摇动了下。
她下意识的看向四周,想要唤人,如果平时根本不是问题,她随时可以唤来御医,如今不同往时,姬观善紧紧的咬住下唇,从前她有多高贵尊荣,此刻就有多狼狈。
秦原兰摇了摇头,“不疼。”
她伸手用好的手,给观姑娘把有些乱的发丝抚平,“我们走吧。”
又拿袖口里干净的地方,擦拭了一下她的眼泪。
动作笨拙,姬观善心里百感交集不是滋味儿。
“殿下,要不奴婢去和他们述说,找个太医过来给秦姑娘看看胳膊。”凭兰开口问。
姬观善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一下冷下来了,秦原兰主动开口,“不必。”
“不求他们。”
“走。”
秦原兰拉住人胳膊往外走,到了瑞安宫的偏阁。
凭兰摆膳,和之前姬观善的规格差不多,并没有降低。
没人说话,秦原兰和姬观善做一起,凭兰几个宫女在一边聚,几个人沉默的吃饭。
秦原兰伤在左手,右手一点问题也没有所以吃饭并不妨碍。
可是姬观善还是时不时的帮着夹菜,“你也吃,别光顾着我。”秦原兰夹过去一块牛乳干。
姬观善自然没胃口,可是还是笑着夹起来,慢慢的咽下去。
“竟让你跟着我……遭罪了。”姬观善咬筷,喃喃自语。
外头几只麻雀飞过,雪落无声,偏阁没有炭火也并不冷,只是冷清的厉害。
“无论怎么样,我都陪你,别怕。”秦原兰大口吃完承诺。
然后就在姬观善惊讶的目光中,抬起右手握着左边肩膀头,用力一扭。
咔一声大响。
“秦原兰!”姬观善丢了筷站起来。
凭兰几个人也围过来,却发现秦原兰左边的胳膊,已经活动自如了。
“秦原兰,你没事了胳膊?”姬观善不可置信。
“没事了。”
秦原兰习以为常。
脱臼而已,她之前之所以没自己复位,是没力气而已,如今饱餐一顿自然恢复过来。
“我带你逃走吧!”她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眼神亮闪闪的。
秦原兰双手握着人的肩头,坚定无比。
几个宫女看到秦原兰没事也笑了,没人注意到凭兰异样的脸色。
姬观善眼神避开。
重新抬起来头勉强的笑,“你没事就好。”
外面一阵动响,宫女玉琴推门出去看了眼,看向凭兰,凭兰就懂了,开口,“殿下,我们该动身回凤绮宫了。”
回去是做这辇车的,回到凤绮宫一切如常,心境却大为不同。
这是软禁的开始,姬观善心中十分的清楚。
宫女都离开,只有秦原兰在床榻站着。
“你累就睡,我守着你,你睡好了我带你走。”
姬观善侧着身子,听到这话笑了,“好。”
说完她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秦原兰,笑变为了苦笑。
她被困住了,她也被困住了。
她们无法离开的,秦原兰……实在是太天真了。
姬观善如何睡得着,身子是累的,心是忧虑无比的。
皇帝现在如何了,是否也被软禁。
她现在被软禁就意味着被动,只能等着傅司淖来见她。
傅司淖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人,先前的混乱怕就是他制造的。
长孙崇毅……
姬观善脑海里相国的脸闪过,心中起疑,猛的坐起来。
“怎么了?”秦原兰也是一惊。
她低头看她,被姬观善一把抱住腰。
秦原兰只当她害怕,“我带你走,往后……没人逼迫你。”
“我们回山里去。”
姬观善抬眸。
把秦原兰更紧的抱住,此刻的秦原兰就是她唯一的支柱了。
姬观善在秦原兰的身上抽噎,不过很快不出声了。
“殿下……”凭兰从外面进来。
身后是高大的男人,姬观善看到傅司淖的时候就离开秦原兰,端着的坐在那里,眼里一片清明。
“殿下安。”
傅司淖漫步进来,做了一个辑。
“你们把陛下如何了?”姬观善冷着声音问。
“陛下自然很好。”
“陛下饮食出了问题,宫中自然要好好查一查,未查明前,就委屈殿下好好呆在凤绮宫可,免得生动乱伤到殿下。”傅司淖说的冠冕堂皇。
“那本宫可真是要谢你的好意了。”姬观善冷冷的一笑。
“护卫殿下周全,这是臣应该做的。”
“有臣在,有相国在,殿下就安心歇息,其他的事太后的丧事,陛下那边殿下就不必劳神,只待日后养好神做新娘子便好。”
傅司淖又一拜,当然并不真诚,很快退了出去。
姬观善胸口起伏站起来,闭眼再睁开眼整个人有些站立不稳。
傅司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止他,长孙崇毅也叛了。
原本信任的人都成了敌人,如今真是四面楚歌。
被秦原兰扶住,姬观善不仅苦笑。
控制皇帝控制她,再混乱皇帝的饮食的名头控制群臣,下一步逼迫她下嫁长孙家,这之后约莫要彻底除掉皇帝,一直软禁她,用她的名义摄政,彻底掌控大魏。
“你不该进宫,我不该带你回宫!”姬观善无力的倒下去。
她知道,她害了秦原兰。
“本想报答你的恩情,却只有拖累。”今生都怕是无法报答了。
姬观善倒在床榻,眼泪婆娑。
“那我们走。”
姬观善偏过头,“走不了。”
第171章
乾清宫,小皇帝一身明黄的常服,陪在一阿兰的还是安冬来,身边有人给梳头,排场一如往常,可是到底不同了。安冬来直抽噎,“安冬来,你哭什么?”
小皇帝问。
“太后才瑸天,就发生判乱……”
待皇帝一死,他这个贴身伺候的大太监保准也活不成,安冬来是在哭自己。
“是啊,他们要架空朕,自己做皇帝。”小皇帝猛的推开给他梳头的女官。
“要架空朕!”
“要架空朕!”
“要夺走朕的天下!”
“要拿走大魏的江山!”
小皇帝形态疯癫,一边的安冬来直擦眼泪。
昨夜里,召见的大臣久不来见,他出去询问结果被推回来,也是那时候他发现乾清宫被围了,他回禀小皇帝,然后出去要求见相国传话长公主,可等来的是胸口重重的一脚,那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禁卫生宫变相国也参与其中。
联系不到长公主,后来看到瑞安宫的方向大火,约莫长公主为被控制起来了,最信任的人背叛宫变,如今真是彻底的穷途末路了。
“陛下,陛下……”安冬来哭着把小皇帝抱住。
“安冬来,朕会死吗?”小皇帝跌倒就地坐下,麻木的问,眼里都是巨变的伤痛,恐惧。
是帝王不错,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安冬来不忍,“这……”
傀儡就罢了可能会被留下一命,这次从小皇帝的饮食下手,制造混乱,分明是……
日后怕是会找个借口,让小皇帝死去。
安冬来不忍心说出这些。
小皇帝哪里不懂,已经猜测到,“拿朕的饮食做手脚,分明是要拿去朕的命。”
“安冬来,朕想活着。”
安冬来沉默了,如今成了人家的案上鱼肉,想活,他也想啊,可是又哪里那么容易么。
……
秦原兰琢磨怎么离开皇宫,观姑娘睡着了她就到外头查看情况,可没等她出去,就被推进去里面。
原来整个屋子四周都有人,凭兰那几个人在外头也被看着,根本没有一点可以出去的可能。
带观姑娘逃离皇宫,比她想的艰难多了。
她不得不承认她只有一个人。
一过正午日头一晃而过便到了夜里,除了秦原兰,其他凭兰几个宫女除了送水送饭都被看押,不准进入屋子。正午的时候有人想进来带走秦原兰,但是姬观善醒过来阻拦,如果要带走秦原兰就把她也带走,那些人最终妥协,秦原兰离开这样留下。姬观善精神不济又躺下。
深夜,姬观善醒来,靠着秦原兰的身上。
什么也不说,也是对她最大的安慰,她知道秦原兰无法带她离开,可她不怪她。
自己牵连,已是愧疚。
姬观善靠着秦原兰,难得感受到一丝的安心,慢慢又闭上眼。
她希望日光慢些。
毕竟,这样的时光也怕是不多了。
秦原兰安静的陪伴,忽然发觉透顶一阵微弱动静,雪花落下,秦原兰猛的抬头,然后不可置信。
她居然看到了九叔,她自然没有出声,“……”
看着九叔拿了几片瓦片,身子一跃,落地无声。
姬观善察觉冷气,骤然睁开眼,然后就也看到了忽然出现的老者。
秦原兰下意识的看看屋子外,明显还有守着的人。
招招手,三人来到床榻旁边的角落。
“九爷爷,你怎么来了?”秦原兰低低的问。
亓毓秉身上薄薄的一层雪花,落地化作流水,并不多言语,只道,“长话短说,我今夜来可带你们其中一个走。”
“带观音奴走。”秦原兰下意识说。
“不,你走。”姬观善下意识的推推秦原兰。
“我不能走,陛下年幼尚不知什么情况。”
“时间不多了。”亓毓秉催促。
姬观善一把抱住秦原兰,恳切的祈求,“你走,听我的。”
“若发现我不在你必定活不成,可只是你不见了我不会有事,我对他们还有用处。”
姬观善道明其中的利害。
秦原兰大概明白,可是她坚决不答应。
九叔的手已经搭过来秦原兰的肩膀,可是秦原兰心意已决,“九爷爷,我们都不走了,你快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和观姑娘在一起,哪怕死也陪着她。
对,要走一起走要么一起死。
姬观善看出来秦原兰的决心也是感动,不再强求,转而跪下,对着亓毓秉磕头,“九爷,可能救我皇弟。”
“好。”
亓毓秉也不耽搁劝说,走前留给秦原兰一样东西,只道秦原兰危险时保命用,秦原兰没看清楚什么,就看到九叔一跃从屋顶离去。
秦原兰把人扶起来,俩个人回到床榻。
秦原兰打开手心看那东西,居然是一枚银戒指,有些大。
看起来有些奇怪。
秦原兰研究了一下就发现了里面的机关,原来一用力就会弹出来针一样尖锐的东西。
这东西关键时候可以杀人保命用,是好东西。
秦原兰当即就戴在姬观善的手上,银戒指可以调节大小,秦原兰耐心的调节好。
“这是九爷给你的。”姬观善也看出来这东西不同寻常,不愿意拿,也不敢用力和秦原兰争执,生怕会一不小心伤了秦原兰。
却不小心按到最上面的凸起的部分,瞬间地上落下一个一模一样的银戒指。
秦原兰和姬观善都呆住了,一番研究发现,原来都是机关,大银戒指里居然藏着十个小银戒指,功能一般无二。
这下好了,不用争了。
秦原兰左右手也戴了俩个。
俩个人一共戴了四个,那个主戒指秦原兰戴在右手上,毕竟不能戴太多太让人起疑了。
有了这宝贝秦原兰安心多了,立马想试试效果。
她跃跃欲试,姬观善不见多喜色,若有所思。
秦原兰凑过去看她,姬观善意识到后后退了些,秦原兰问她想什么,姬观善道是,“希望皇弟会平安离开。”
“九爷爷很厉害的,会说到做到的。”秦原兰不让她担心。
姬观善点点头,九爷不是一般人她看出来了,给秦原兰的银戒指,和锦衣卫那边的暗器原理差不多,皇弟能平安离开皇宫最好不过。
只是,怕是不用天亮就会被发现,她和秦原兰的处境只会更难。
“不过,皇宫戒备太严,九爷爷怕是再难进来。”秦原兰考虑到这个。
九叔能进来一次已经很不容易,她们必需靠自己。
“如果能出宫,我们逃走的机会就大了。”秦原兰随口。
她随口的一句话,姬观善若有所思。
二人依偎在一起,夜也不是那样难熬。
第二日一早,俩个人都早醒来却不见凭兰几个人进来,俩个人都提着心。
姬观善猜测,皇弟很可能被九爷带走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是凭兰几个宫女被从外面推进来。
除了洗漱用具,还有极为显眼的一样东西。
“殿下……”
几个宫女一起跪倒,凭兰开口,“请殿下洗漱后……更衣。”
姬观善的目光落在那鲜红上面,秦原兰察觉不对劲,过去抖开一看。
是嫁衣。
旁边的宫女端着金灿灿的凤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只是如今如何也欢喜不起来。
姬观善并没有拒绝,洗漱之后就开始更衣。
几个宫女给上妆,描眉、点红唇……
宫女皆悲戚貌。
“殿下,等下驸马爷到了,秦姑娘可能得离开,”一切妥当凭兰开口。
姬观善看向秦原兰。
没有反对,“好。”
凭兰几个倒是诧异,长公主和这秦原兰最近一直粘着一起,分明就是磨镜,如今要分开,居然这么平静。
“你们先下去吧。”
几个人为姬观善摆正裙摆称是,鱼贯而出,不过却有一个国字脸宫女没有离开,很是怪异,拉了一下嫁衣。
“玉琴。”姬观善有些眼熟这个宫女。
“殿下的钗歪了,奴婢给您摆正。”
那玉琴起身,摆好之后很快离开。
姬观善脸色无异,在那个宫女彻底离开的时候,却笑了。
“九爷做到了。”
“什么?”
秦原兰不解,目光复杂的盯着一身嫁衣的观姑娘。
姬观善便凑过来,秦原兰一时不适应。
姬观善耳语几句离开。
秦原兰也松口气。
原来那个叫玉琴的宫女传递了一个消息,小皇帝暴毙了。
怎么可能那么快暴毙,一定是被九爷带着离开了。
“他们一定没有料到陛下会不见,只能对外称暴毙了,这样一来催促我成亲,往后用我的名义摄政,彻底掌控大魏。”
姬观善猜到了一切。
秦原兰不懂政治上的事,不过她绝对不允许观姑娘被迫嫁人,她站起来握住她的肩膀,“你不能嫁给他。”
“死也不能。”
她要扯掉她身上的衣裳,姬观善没有动作,秦原兰扯去办个肩头,很快不忍,把人抱住。
秦原兰心里难受极了,她想过大不了一起死可绝对受不了,她被迫嫁给别人。
秦原兰努力的嗅着那阵花香,想个执拗的孩子。
却忽然听到耳边的轻笑声,“秦原兰,你说过娶我的话可还算数?”
“益州的地洞里,我记得你说过,娶我会对我好的。”
她用的是你而不是本宫,秦原兰认真的听着。
回忆起来地洞的点点滴滴,她的确说过。
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没想到观姑娘一直记得,她以为她根本不在意,不在意自己不在意那些话。
姬观善把秦原兰推开一些,直视她,眼里带笑,“今日,我们就成亲吧。”
她多日来都是萎靡不振的,少有这般整个人都轻松的样子。
看着秦原兰呆呆愣愣的样子,姬观善伸手点了一下那纯,“秦原兰,怎么你不愿意吗?”
秦原兰反应过来握住那手指,匆忙,“我愿意!”仿佛怕姬观善会反悔一样。
姬观善平躺下去,就这么看着秦原兰,阳光从外面照进来,金饰闪烁,她嫁衣如火,唇色如桃,那样明媚动人一如初见。
秦原兰从第一眼见就被惊艳,如今依然。
她目不转睛的望着,看她唇动,听她说,“记住,今日是我们成亲。”
“好吗。”
秦原兰被轻轻拉下去,唇碰在一起。
姬观善低喃,“你愿意和我死在一起,那我们今日成亲,无论今日后结果如何,我们生死同穴。”
说罢,姬观善闭上眼睛。
听到秦原兰的回答,“好。”
她已经无暇说太多了,这是一个绵长的吻,让人无法呼吸。
停下来之后,俩个人都是面色绯红。
姬观善样子看起来不太好,秦原兰把她扶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做。”她是真的不太会。
武婶说过,床笫之事在新婚夜对女人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后来也没说给她。
姬观善被这句话,逗笑了。
“驸马爷,到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音,俩个人的衣裳都有些乱,尤其姬观善。
秦原兰要整理,要起来,却被姬观善再次拉着按下去,这次直接去咬秦原兰的舌尖。
秦原兰第一次体会那异样的美妙感觉,很快被指引反咬住那小香舌。
秦原兰觉得她好热啊。
好难受啊。
想把人彻底镶嵌进骨髓,她彻底沉沦了发起攻势。
红帐被她随手扯落,二人缠绵不尽……
长孙文笙才进来,就看到如此香颜的一幕,整个人被吓住了。
第172章
“你们……”
长孙文笙手指颤抖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反应过来猛的把门合住。
外面的人响起来里头还有一个女人同长公主同在,刚喊了一声驸马爷就被回绝。
“都不准进来。”
其他人只当驸马爷要好好同长公主温存,里头那个女人应该很快会被赶出来,便都避开了。
长孙文笙每过去,床榻那边俩个人完全把他当作透明,亲密无间。
那可是长公主啊。
他心尖的一摸皎洁月色,怎么会在和他的大婚之日,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红帐朦胧却更添几分朦胧、暧昧[]
秦原兰清醒过来,起身回头去看。便和长孙文笙的目光撞在一处,长孙文笙几乎不可置信,整个人无比僵硬。
“秦姑娘!……”
秦原兰面颊是红色的,桃红色的,发丝是乱的,可眼神异常的冷,整个人都是冷的,冰冷的望过来。
姬观善整理了自己,把红帐拉开,让长孙文笙看清她,然后当着长孙文笙的面站起来。
捧起来秦原兰的脸问,“我们已经成亲了,对吗?”
“是。”秦原兰肯定的回答,让人安心的回答。
姬观善便笑了,肆意的笑,畅快的笑。
脱下那件嫁衣,踩在脚下。
“殿下,这是为何?”长孙文笙不能承受如此变故。
也是激动,整个人都在颤抖,质问姬观善。
他明明满心欢喜的等着这一天,却是这样的结果。
“不如问问你那清正廉洁的父亲。”姬观善整个人都是冷的,和之前对待秦原兰的时候温存的模样完全不同。
“殿下这是何意?”
“我们被囚禁在这里已经多日。”秦原兰把自己外面的那层衣裳同下来给人披上。
“囚禁?”
长孙文笙受不了这忽如其来的打击,满心欢喜变成如今的状况。
站立不稳,原地晃了晃慢慢也反应过来。
长公主大婚怎么可能这样快,如此简便,只让他穿了婚服就进了凤绮宫,全然没有司仪主持,凤绮宫的四周也被禁卫围住,围的铁通一般,他方才进来就觉得奇怪,问了随行的属官一句,得到的答案是瑞安宫昨夜莫名走水,皇帝那里饮食又被动了手脚恐怕不妙。
眼下宫中一派混乱,所以为了长公主的安全所以才这样做。他当时是理解的,还想父亲让自己和长公主如此急着成亲,怕也是为了稳固局势,如此混乱的时候他本想着,长公主会需要一个肩膀。
他满心欢喜,心疼的推开门本想安慰一二。
却原来……
“禁卫叛了……”
“父亲也叛了……”
长孙文笙反应过来这些,一下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整个人如遭雷劈,昏沉的摔倒在地上。
姬观善冲过去,右手用力,银戒指上的尖锐就要扎破长孙文笙的脖子。
“母后尸骨未寒,便遭大火!长孙崇毅无德,让本宫痛彻心扉,今日本宫便也让他尝尝骨肉分离之苦!”
姬观善泪流满面,秦原兰从后面扶着她。
长孙文笙濒临死亡一点没有反抗,“若是我死了,殿下能好受一些,我愿意……愿意代父受过,一死偿命!”
姬观善眼睛发红几乎失去理智,然而最后关头却收手。
长孙文笙跪倒在地。
这时候外面传开男人的声音,驸马爷驸马爷的叫。
“驸马爷,您没事吧,里面那个女人用不用弄出来。”
这个女人当然是秦原兰了。
这人是傅司淖身边一个得力的属官,身边就是凭兰,俩个人都是一脸担忧。
里头没有回应,这属官看着凭兰有些责怪,低低说,“你看你
,怎么不早说,驸马爷真出什么事儿你怎么担待得起。”
“我……”凭兰也是没话说。
她之前就听到秦原兰说,要带长公主离开的话,想来俩个人情义深重,秦原兰有这种想法也不为过,她自然知道主子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她当时听到也没当回事没放心上,觉得俩个人不可能逃离皇宫。后来琢磨,这个秦原兰到底是山中猎户,可是能徒手杀狼的,和寻常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可不同,倒是不可能带长公主逃离皇宫,只是万一拿驸马爷做人质,这事儿可就大了。
“你们也知道她在里头,驸马爷来前就应该弄出来的。”凭兰多少也有些责备。
“方才驸马进去的时候,提过啊,驸马不准进去。”那属官瞪了眼凭兰。
这会儿俩个人都紧张出事,看对方都不顺眼。
“所以我想到又来好心提醒你啊,你还怪起我来了。”凭兰回击。
“这驸马爷什么意思,难道她想洞房多个人?”蓝月在凭兰后面冒了个头。
她去头头拉凭兰的手,她已经知道凭兰是叛变禁卫统领的人,自然更乐意和凭兰在一起,毕竟以后凭兰发达了,她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
那属官看过来觉得蓝月面生,被凭兰挡住,“看什么,自己人。”
那人懒得搭理凭兰,又冲屋子里唤了一声。
“要不是驸马在,直接进去了。”他是武人,多少有些不耐烦急躁。
“长公主还在里面呢,你放肆。”凭兰下意识的维护。
那属官看过来,凭兰又心虚反应过来自己是谁的人,不再说话了。
她是跟着长公主久了,下意识的维护了。
忽然之间心头有些忧伤,长公主日后怕是只能是主子他们的傀儡,空有长公主的名头,再无长公主的尊荣了。说起来她和蓝月的第一次,还是因为长公主……
凭兰有些乱心里,不再想那些,盯着面前的屋子。
屋子里,三个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都有些紧张,秦原兰把姬观善抱住,姬观善慢慢放松下来平静下来,手中银戒指尖锐收了回去,一切恢复如常。
“让本宫的宫女玉琴进来!”
姬观善思考了下冲长孙文笙说。
长孙文笙点点头。
很快众人就看到屋子被打开,驸马爷看起来很奇怪,头发有些乱,衣裳也有褶皱……
“把长公主身边一个叫玉琴的宫女叫进来,端盏茶殿下要喝。”长孙文笙吩咐属官。
“驸马爷您没事吧?”属官不确定的上前,打量发现一切如常,可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今日是吾大喜日子,能有何事?”
长孙文笙知道自己样子狼狈,可是声音淡淡的,让人找不到一点破绽。
“自然自然。”属官赔笑。
“那里面那个女人?”属官试探。
“乃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也是吾的旧相识,今日叙叙旧一道,有什么问题吗?”
长孙文笙看那属官,后者忙摇头。
“把玉琴带上来。”
很快玉琴端着茶和长孙文笙进去,门再次被关上。
“大婚日,叙旧?”属官不理解。
依旧无比谨慎,吩咐手下,“再叫些人过来,把四周看好。”
“殿下!”屋子里玉琴一进来就跪在姬观善的身边。
“殿下,那凭兰是叛首那边的人,蓝月也叛了!”
姬观善听着并不意外,这个玉琴昨天匆匆的和她传递消息,那时候她就想到了。
“奴婢见到凭兰私下和叛首的人见面,说陛下暴毙了,千万不要让您知道,奴婢正好偷听到。”玉琴继续说。
姬观善也终于确定,皇帝没事了,有时候许多事。上位者也不会让下头的人知道太多,就比如小皇帝是失踪不是暴毙,但是对他们来说和暴毙没区别,也是那些人未来用到的借口,天下人不会知道真相,只会以为小皇帝真的暴毙了。
“玉琴你是个衷心的。”
“奴婢誓死忠于大魏,忠于殿下!”玉琴磕头。
长孙文笙跪下一起磕头,“殿下,臣也是如此,臣父亲叛了,可臣对那些事一无所知,臣愿意帮殿下离开!”短短时间打击太大,他神色多少有些麻木,可话语确是诚恳的。
“殿下,您假扮成奴婢让长孙公子带您出去吧。”玉琴提议。
“不?”姬观善目光望着身边的女人,摇摇头。
长孙文笙看着那目光不由恍惚,他怎么看出来那样深情的目光代表的含义。
加上方才看到的那些……
那些挥之不去的香艳画面,长公主同这个秦原兰分明磨镜,长公主是动了真情。
就像他对长公主那样……
心里一阵怅然,长孙文笙把悲伤放一边,他如今不过是赎罪人罢了。
他毅然的开口,“殿下,用臣做人质吧,您同秦姑娘都可以离开。”
“事后事情败露,臣死不足惜,只要殿下和秦姑娘平安无事。”长孙文笙又是重重的一磕。
“臣从未想过逼迫您,今日是您同秦姑娘成亲,不是和臣。”
长孙文笙说完,脱下喜服叠起来放好,又跪下。
“不行。”
秦原兰开口。
都看着她。
尤其姬观善,没想到秦原兰会说这种话,她知道的秦原兰一直想带她离开。
很是迫切的。
秦原兰开口,“得万全准备,不然出宫也难。”
她想的如此细致姬观善不由感动,点点头,“你说的对。”
“如果可以联系到九爷爷就好了,也有照应。”
秦原兰仔细的考虑,她一个人肯定不考虑这么多,可是有观姑娘在,她就不得不郑重的考虑。
“我之前要带你走,欠缺考虑是我的不周全。”秦原兰把人的手握住。
一边长孙文笙看着这温情的一幕,沉默的低头。
长公主和秦原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第173章
能联系到九叔是最好了,只是九叔带小皇帝离开,又在何处落脚,这些都无从得知,这一条算堵死了。
“殿下可启动暗影。”长孙文笙提议。
姬观善望向窗外,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倦,“益州之行损失过半,剩余的都由母后掌握。”
至于皇太后离开,剩下可能早就被自己的父亲他们控制,长孙文笙想到这一点。
“暗影一直由太后掌管,不会轻易叛主,殿下若信得过我,给我一些时候让我去查。”
长孙文笙有些失神的说。
“只是要先委屈殿下,再在凤绮宫呆一段日子。”
“你就这么出去?”姬观善问。
长孙文笙不解。
“臣会装作什么也不知情。”长孙文笙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情。”秦原兰点出来问题所在。
长孙文笙思索,很快怔怔的点点头,“我……明白了。”
“殿下,告退。”长孙文笙要离开。
姬观善开口叫住,“把玉琴带走。”
“把她带出宫。”这是对自己忠心的人,再者玉琴出宫以后有什么事也有照应,长孙文笙答应下来。
姬观善把戒指拿了一个给玉琴,演示了作用,玉琴收下,表示随时受长公主殿下差遣。
“长孙公子。”这次是秦原兰把他叫住。
“可否帮我打听一个叫青鹅的宫女。”之前和她一起在府兵司,那夜她出来后就再也没见,说不担心是假的。
长孙文笙都答应下来,没再呆着就带着玉琴离开了。
“如果能有暗影帮忙,我们或许有一线生机。”外头日光很暖,姬观善靠着秦原兰,心里有点盼头,真的不敢想象没有秦原兰,她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毫无希望折磨痛苦。
秦原兰给了她希望,一次俩次三次的在她最难的时候陪着她,在她身前挡着那些难事。
如今她们也成亲了。
她认定了她。
秦原兰就是她姬观善的命定之人,“秦原兰,你喜欢青鹅吗?”
“什么?”姬观善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秦原兰没有反应过来。
“她从益州出发就负责伺候你,那段日子你们一定相处的不错。”
“是不错,青鹅姑娘人很好,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秦原兰也是有些担忧。
青鹅是个好人,听说了她那些经历后也知道,她也是个可怜的。
不想这短短数日,生了这么许多变故,秦原兰一时也是感慨,没注意一边姬观善直直的目光。
秦原兰的脸忽然被扭过去,姬观善吻上去,不准说缺思索这次是咬。
秦原兰没料到,要离开姬观善不允,她多少有些吃痛,还有疑惑,喘息之间想问个清楚,“你……怎么了?”
“一次又一次,偏偏就是要我难受。”姬观善停下来。
也是气喘吁吁的。
发现秦原兰的唇被咬的发红,不忍,去摸了摸,又去吹吹。
“观音奴。”
“我怎么让你难受了。”
秦原兰就是个呆子,姬观善不答反笑,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长孙文笙一连几日没有消息,这几日里姬观善内心煎熬,只是身边有人陪伴,有秦原兰的相伴,到底好受许多。
皇城寂静,第三日的时候长孙文笙终于再次出现了。
第174章
带来的却是坏消息,暗影似乎被控制起来了一点的风声也没有。
长孙文笙面容十分疲惫,“陛下暴毙,放言您病倒,我父亲准备摄政。”
皇太后离世朝堂混乱,忠良摄政,这借口再好不过了。
姬观善并不意外,“殿下,可暗中联系到府兵司的人,挟持臣下。”
“离开了宫里也不一定能安全。”
“或许,要先解决掉傅司淖。”姬观善考虑这件事,母后在世时候她尊贵无比,从不考虑这些政事,如今她身后无靠,她必需让自己强大起来,冷静下来。
傅司淖身为禁卫军的统领,要解决这个人非常有难度。
姬观善还是打算试一试,无论如何现在坐以待毙,放任下去局势也不会变好,她和秦原兰已经成亲,她没有了母后,可是有秦原兰,她无所畏惧。
她是大魏的长公主,身在这个位置这时候,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无声息的被奸臣傀儡而死。
长孙文笙没多久就离开了,乾清宫中傅司淖听人报,驸马来了,有些诧异,看向一边的长孙崇毅。
如今的乾清宫彻底成了他们二人的,长孙崇毅正埋头处理一堆折子,最近对外皇帝暴毙,长公主病重由他摄政,皇太后离开之后本就堆积许多要事要处置,之前软禁在御书房的大多数朝臣,算是默认妥协他做的这场戏。大多数屈服了被放回家中,正事还是要处理,每日光底下州郡的折子就数不清。
长孙崇毅没吭声,傅司淖考虑了下吩咐,“让驸马进来。”
长孙文笙很出现,“傅叔。”
“父亲。”长孙文笙来到长孙崇毅的身边。
“长公主她想见您。”
“见我?”长孙崇毅诧异,这才从密密麻麻的奏折中抬头。
傅司淖和长孙崇毅对视有些警惕怀疑,长孙文笙样子有些狼狈,低头苦涩道,“软禁她不是办法,她不让我碰,我这个驸马名副其实不过是……呵呵……”
“父亲,我不想一辈子这样。”长孙文笙猛的抬头,眼睛明显的红血丝。
猛的跪下抓住长孙崇毅的腿,“你要这大魏的江山,你都得到了,我……我是你亲生的儿子,我什么错都没犯过,我从小到大哪里不是听你的,我诗书样样好……”
这样子实在疯癫的厉害,一边换了总领太监服饰的索二去搀扶,想把长孙文笙扶起来。
“驸马,老爷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您就多体谅吧。”
“什么驸马!”长孙文笙却猛的甩开他。
长孙崇毅沉声,“文笙。”
“父亲你要做皇帝,那我往后不是太子吗!什么驸马!”
“我要做太子!我是太子!”
实在疯的厉害,傅司淖招招手有禁卫上前,准备把长孙文笙带出去,长孙文笙几次躲闪。
“往后,她不能是长公主,得是我的太子妃。”
到底是自己的嫡子,长孙崇毅心中多有亏欠,“好。”
“既然如此,就不能一直软禁她。”
“父亲,你去见她,告诉她往后不再软禁她,让她安心做我的妻子,这样于您,于我都好。”
“父亲,儿子求求你了。”
长孙崇毅跪下磕头,说的泪流满面。
长孙崇毅一时无言,一边的傅司淖打破沉默,“你父亲太忙了,傅叔去。”
长孙文笙很快离开,长孙崇毅搁置了毛笔缓口气,“长公主什么意思,让文笙传话?”
傅司淖,“退让了,毕竟文笙是她如今唯一的指望,若不是文笙喜欢她,一定要她,她和我们谈的资格都没有。”
“崇毅兄,我替你去一趟,只要她往后一心做太子妃做,做文笙的妻子,我们可以给她一定的自由。”
“文笙毕竟是你的嫡子。”
“只是,往后她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怕是……”
傅司淖目光锐利,长孙崇毅点头,“她可以做太子妃,绝对不能生下孩子。”
俩个人商量妥当,傅司淖很快离开。
第175章
傅司淖到来凤绮宫的时候,一进来就发现除了长公主,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那个深山的女猎户,他自然听过下属提过,不过并没当回事,此刻目光对着,就发现那对面的女猎户直直盯着他,一丝畏惧也没有。长公主也是如此……
往后就算是太子妃也是主子,面子上傅司淖不愿意弄的太僵,上前一步停下来,“殿下。”
“傅统领这礼,本宫可不敢受。”姬观善冷笑背过身子。
傅司淖脸色难看,声音也冷下来只维持基本的礼仪,“殿下哪里话,您是往后的太子妃,天下人莫敢不敬。”
姬观善笑了,“做一个一辈子被幽禁的太子妃。”
“只要您安分守己,自然是自由身。”傅司淖也是点破。
姬观善背着身子没动,良久,“傅统领说的话,算数吗?”
似是怀疑,似是期待。
傅司淖心里冷笑,不屑。
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开口保证,“自然作数。”
“有驸马作证。”
“明日起,殿下可自由活动。”
“不过,为了殿下的安全,自然要多加守卫。”
傅司淖准备退下,然后没有发觉一边的长孙文笙正在靠近,长孙文笙抱住傅司淖的后腰,傅司淖始料未及。与此同时秦原兰冲过去,抱住了傅司淖的头颅。
傅司淖不是一般人很快把长孙文笙推开,秦原兰死死捂着傅司淖的嘴,免得他发出声音,可是傅司淖的力气大的吓人,一拳头砸在秦原兰的后背,撕裂一样的疼。
秦原兰的脖子被掐住,呼吸困难下一秒就要窒息,长孙文笙从地上爬起来帮忙可是无济于事。
姬观善过来帮忙,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她们已经没多少时间了,外面很快会发觉不绝,她果断双手用力,银戒指发力。
下一秒,傅司淖不动了。
秦原兰慢慢能呼吸,大口的喘气。
可是不敢放开傅司淖,好一会儿确定傅司淖没气了,三个人都松口气。
傅司淖就这么死了,姬观善也觉得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居然做到了。
姬观善回神来,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不可置信极大的喜悦,把秦原兰抱住,抱住秦原兰摸索秦原兰的头发肌肤,去凑近她的身子,喃喃,“秦原兰,我们做到了。”
“殿下,接下来怎么办?”长孙文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衣衫。
姬观善有些脱力倒在秦原兰的身上,身上都是薄汗,第一次杀人,虽然是奸臣。
还有是吓的,刚才秦原兰差一点就死了,她晚一点杀死傅司淖,秦原兰死了。
秦原兰平安无事,她们目的达到,顺利的出奇,她都不可置信。这之前傅司淖没有来之前,她想过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么顺利。
“接下来,继续按计划来。”秦原兰倒了茶水,把姬观善靠着她身上,喂姬观善喝下姬观善感觉重新有了力气。
这时候外面忽然一阵声音有些吵闹,长孙文笙过去外面看了一眼,很快回来,“按殿下的计划,方才来的路上已经联系到了府兵司的人,在凤绮宫的附近制造了些乱子。”
“殿下,就在此时!”长孙文笙扯下来傅司淖身上的令牌,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秦原兰已经在扒傅司淖的衣裳,把最外层扒拉掉,迅速的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带上长孙文笙的斗笠。
姬观善把令牌戴在秦原兰的腰上,她身形不如傅司淖,可是个长孙文笙还有她站在一起,装扮傅司淖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尤其戴了斗笠,更加分辨不清楚面容。
把傅司淖藏起来之后,几个人大摇大摆的出去凤绮宫。
“殿下,您要去何处?”没等出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后面想起来。
秦原兰僵住。
是凭兰。
姬观善不慌不忙没有机会,率先走出去长孙文笙随后,秦原兰大步流星的跟上。
凤绮宫的宫门口,几个禁卫忽然发觉出来人,忙要阻止。
“让开!”长孙文笙过去。
那几个禁卫不好得罪长孙文笙,还是警惕,不过看到后面的自家统领。
扬扬手示意放行。
有的犹豫起来,有的却盯着不动。
小声,“主子怎么戴一个斗笠?进去的时候没有啊。”
这时候姬观善及时的出声,看也不看几个禁卫,冷声质问,“这就是傅统领承诺的给本宫自由?”
偏头往身边“傅司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一秒,秦原兰扬腿给了面前禁卫一脚。
气势全开,这下子几个人不敢怀疑犹豫,立马放行。
第176章
一路往外去,目标直奔乾清宫,一路处处朱墙今日停雪,宫道附近积雪不少,还有不少积水,几个府兵司的还在吵嚷。
“长公主病中,不便见人,你等莫要肆意妄为!”几个禁卫试图阻拦。
为首的莫为几个打头阵,一点不惧,“我等是殿下侍卫,如何见不得?”
“这好些日子近不得殿下的身,也有许多要事积压,今日一定要见到殿下!”
“就是!”
“让开!”
一群人正吵闹,忽然有人看到不远处过来的三个人。
“别吵了,统领来了。”这人眼尖一眼发觉那个高大的身影。
“是长公主殿下!”莫为带头高呼。
“殿下!”姬观善的出现让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凡是府兵司的人皆跪地见礼。
左大海从最后面过来最前面,来到姬观善的身边,见礼之后指尖夹着一张纸条,姬观善不着痕迹的接过去。
不知不觉的凤绮宫的附近宫道,黑压压的一大片人,除了几个禁卫就是府兵司的。
有小太监宫女路过见到这阵仗,想到最近的流言,陛下不是被暴毙,而是被相国杀死。
长公主为被软禁,所以对外称病,如今这阵仗莫不是又有什么变动,都不敢多瞧一眼,快步离开了。
附近禁卫并不少,不过府兵司几乎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的围过来,对比起来禁卫就少的可怜,带头几个禁卫是专门负责看守凤绮宫的,心里头没底,不过看到长公主随行的自家“统领”,到底没敢多加阻拦。
姬观善浩浩荡荡的带着一大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乾清宫。
索二一眼看出来有问题,要进去通传可是晚了,秦原兰已经率先把他控制,交给一边的莫为几个人。
乾清宫附近守卫不少,可是离的近处的多是宫人,被震慑住了一点声音不敢发出。
“父亲。”
长孙文笙进去的时候,发现父亲还有在桌案前俯身,和他刚才离开时候没有什么差别。
长孙崇毅没有回头,几个人都不出声,长孙崇毅察觉不对劲回头已经晚了,“文笙……文……”
毛笔摔倒在地,长孙崇毅看到了他的大儿子……长公主……那个他在太后宫宴上头,见过一次救过长公主,此刻穿着傅司淖衣裳的……山中女猎户。
一辈子机关算尽……长孙崇毅不傻,几乎一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傅司淖应该已经死了。
长公主的手笔。
四周都是长公主的侍卫,长孙崇毅没有慌张,顿了顿迟缓的见礼。
“参见殿下。”
外面一阵整齐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男声惊呼的声音。
大批的禁卫正得到消息赶来,殿内侍卫们难免不安。
姬观善浑然不惧,她双目赤红,拔起一边左大海的佩剑,直指长孙崇毅,“逆臣!”
剑身劈至长孙崇毅一边肩头,桌案上刚刚批氏的折子本落地,上面字迹整齐认真,是新墨。
姬观善步步逼近,“母后到死都信相国,将本宫的终身幸福托付于相国。”
“可是相国,负了母后的信任,负了本宫的信任!”
长孙崇毅良久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晃晃身子,往外看去。
“只有府兵司,殿下怕是出不了皇城半步。”
“父亲,回头吧!”长孙文笙爬过去摇晃长孙崇毅,眼里都是泪。
“父亲!您不能再错下去了!”
“父亲,您是臣!如何能叛!您明明是最忠良人啊!”
长孙崇毅只是跪着,挺着背仿佛没有听到儿子的劝说。
莫为几个人拿了绳子把长孙崇毅绑起来。
“殿下,我们杀出去!”左大海一马当先。
“殿下!”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声,薄姑从外面进来,身边跟着晴穗晴禾几个大宫女。还带着孝,薄姑几步过来几乎站立不稳。
“这是圣母曾交由老奴,让老奴转交殿下的。”薄姑奉上一块令牌。
她也被软禁数日,就在乾清宫附近,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姬观善。
“瑞安宫被火烧那日,老奴便联系到暗影。”薄姑交代。
这些日子她不知道多担忧,如今见到姬观善,无论如何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下来。
又道,“如今,暗影应该已经将您被软禁的消息散出去,各地巡抚应该会陆续赶来。”
“姑姑,你费心了。”姬观善点点头。
“都是老奴应该做的,这段日子殿下您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姑姑。”
姬观善握着手中的令牌,死死的握着,外面禁卫冲进来,秦原兰的假身份已经暴露,双方对峙,到底弱势。
皇城之大,往常是尊荣的象征,如今却把人死死的围住。
秦原兰整个人都紧绷着,随时戒备着。
忽的,眼前的身影落叶一般往后倒下。
“观音奴!”
“殿下!”
“长公主!”
这变故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连日的心力不支让姬观善终于身子再也撑不住,那根弦……断了。彻底的晕倒了过去……
第177章
秦原兰把人抱在怀里,她并不恐惧,反而有一种决一死战的无谓。
姬观善是在场所有人的主心骨,如今晕倒,众人不及反应,被冲过来的打头阵的禁卫把长孙崇毅拉了出去。
莫为背上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将长公主带下去。”看着秦原兰,那长孙崇毅面无表情的吩咐。
一群禁卫围攻过来,府兵司的根本不敌。
高庆厚就在秦原兰的身边,被推翻之后仿佛一个口子被撕开,秦原兰要一手打出去,手中的银戒指发挥作用,她几乎不费什么力气放倒几个禁卫,可是越来越多的禁卫围过来,秦原兰根本不敌,看着身边护卫一个个倒下,到处都是血飞溅到她的脸上身上,尖叫、血腥、哀嚎一时之间场面极度混乱,她意识有些模糊……
“扈卫营原荥戈护卫来迟!”
一男声高喝,秦原兰眼睛被血弄的模糊,头也好疼好疼,仿佛看到一群人马冲进来帮忙,场面一时间更加混乱。
“秦姑娘!秦姑娘!”胳膊被摇晃,秦原兰回头发现是那薄姑。
“秦姑娘,随老奴来。”
薄姑焦急。
秦原兰努力的撑着身子,把怀里的人抱起来,在莫为几个人护卫下,随薄姑往后面殿堂而去,一路急匆匆的不知行了多少路,到了一个小殿内,薄姑不知道触动哪里机关,一个暗室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薄姑招招手,秦原兰率先抱着人进去,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薄姑按了一下墙壁,很快一片黑暗。
秦原兰没动,忽然感觉有人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心里一动。
莫为点燃了火折子。
“秦原兰……”姬观善虚弱的睁开眼,还被秦原兰抱着头几乎仰着,声音有些低低的。
姬观善察觉四周非常陌生,下意识的扯紧了秦原兰的袖子。
“殿下,您没事儿了?”
薄姑惊喜的上前。
火折子的亮度有限,不过此刻光景也够用了。
“姑姑……”
姬观善辨认出来眼前的几个人,她的几个护卫,薄姑还有几个眼熟的母后宫的大宫女,都是薄姑的亲信,后面还有一个脸熟的宫女,正是之前,她托长孙文笙带出去宫的那个衷心的宫女玉琴,此刻大家身上都是鲜血,到处是血腥味道,这有限的空间之内那种让人做呕的味道,更是被无限的放大,姬观善皱了眉,看向秦原兰。
“把我放下来。”
秦原兰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下来。
“姑姑,这是何处?”
“是主殿后的暗室,少有人知道的,殿下放心如今很安全。”
薄姑这么说姬观善算松口气,她方才昏迷了,也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约莫是一场祸乱的杀戮。
秦原兰察觉手被握紧,她同样回握修,在姬观善的耳边低低,“没事了。”
“殿下……”宫女玉琴上前。
“殿下,是原总领找到了奴婢,才得知殿下的情况,这才匆忙进宫护卫。”
“九爷也找到了奴婢,陛下一切安好。”
姬观善听到这话,用力的点点头,恢复了些力气站起来。
“殿下,随老奴来吧。”薄姑上前。
薄姑的意思是让其他人原地呆着,秦原兰一时没松手,看着薄姑再次在漆黑的墙壁抚摸,又一个暗室出现,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光线摇曳。
“殿下请。”薄姑做出请的手势。
秦原兰一起过去,然而被薄姑拦住,“秦姑娘请止步。”
“姑姑,无妨,她不是外人。”姬观善开口道。
薄姑犹豫了下,最终没有阻拦,秦原兰和姬观善俩个人进去暗室之后,机关再次启动,暗室的入口石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烛火摇曳,空间并不大十分简陋,除了有一个石床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俩人也看到了石床上躺着的浑身黑色,样子痛苦的男子,“金影子,见过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男子勉强爬起来跪下后磕头三次。
秦原兰和姬观善俩个人十指相扣,紧紧的。
秦原兰还是有些警惕,却听到一边姬观善十分轻快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惊喜。
姬观善不可置信,“你就是金影子……”
“是臣。”
那人回话还有些喘息,看起来受了伤还没有好利索。
“他是谁?”秦原兰问。
“金影子,是暗影最高级别的首领,我都不曾见得,今日是第一次。”姬观善还是很动容的打量。
“暗影……”秦原兰不解。
姬观善凑过来认真的解释,“暗影是母后掌管,你便当作是母后的护卫吧,暗影的人都不是凡俗之辈。”
第178章
“暗影有罪,未能及时护卫,请殿下降罪。”
金银子说话功夫不断咳嗽,姬观善让免礼。
金影子这才起身,在一边站着。
薄姑上前开口,“殿下,暗影这段日子一直在奔走,也没有闲着,金影子便是这么受伤的。”
姬观善没有怪罪的意思,点点头。
薄姑又道,“如今,殿下彻底接管,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各地方巡抚即刻挂帅,兵将纷至护卫锦州。”
自古以来,地方并不下放兵权,平日里地方将领也只有管辖、领兵、练兵等权力。
只有明旨下发,才能挂帅征战离开管辖地。
往常也只有皇帝,皇太后的旨意管用,如今事急从权也只有姬观善的命令管用。
“先前金影子几次传话,各地已经准备好,只能您亲口放话。”薄姑道。
密室太小,金影子从石床下拿了一卷小册子和兔管,姬观善手写密谕,之后交给金影子。金影子又递过来一沓的册子。
金影子虽然受伤可不妨碍做事,不久就拿着密谕离开密室。
密室里只有三个人,都是信得过的人,姬观善坐下翻看金影子给她的东西。原来都是母后离世之后,长孙崇毅控制了皇宫大内,之后一二三四品京官的详细状况。
暗影无处不在,虽然不足以打压长孙崇毅彻底把她护卫周全,可打探消息一流。
除了她的凤绮宫守卫太多,无法靠近不知她的状况,其他的记录十分详细,包括不久前小皇帝还在宫中时,被长孙崇毅浑水摸鱼,食膳动了手脚,撺掇姬观善和小皇帝连夜召集群臣,以防这些大臣中有谋逆之辈。
原来是打的其他的主意,目的为了把群臣控制起来,金影子上交的记录中,这段日子被控制的群臣都被放回家中,不过却也派人看守,几乎和软禁没有区别。
这些大臣们大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无法对外传消息,十分无力。还有一部分本就观望,不在乎被软禁与否甚至十分配合看守,摆明了是起了叛心。还有一部分已经暗中屈服长孙崇毅,早就叛了。
另外锦州设置的京师诸营,皆被早早控制起来。
也就是说,除了暗影之外长孙崇毅把能算计的都算计了。
薄姑开口,“圣母离世突然,那长孙崇毅定以为令牌在您手中,所以软禁您,就再没有漏洞了。”
“暗影,事实上老奴一直在接触,太后常交由老奴暗中处置一些小事。”
薄姑是暗影暗中的领头人,虽然不拿令牌也有一定的权力,姬观善弄清楚这些,心里也豁然开朗了,如今她算是逆风翻盘了。
“殿下如今您就先别出去了,等待援兵吧。”薄姑劝说。
姬观善却摇摇头,“不,姑姑。”
“长孙崇毅大势已去,就算杀了本宫,他的算计最终也是一场空,他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薄姑直摇头还是担忧。
“我的护卫在外面拼命,我不能躲藏起来。”
秦原兰一直安静的看着听着,具体怎么回事不懂,不过明白姬观善的意思,开口,“我和你一起出去。”她握住她的双手。
三个人出去外面的暗室,得知姬观善要出去,莫为带着几个护卫率先开路,薄姑和几个大宫女晴穗晴禾留下,玉琴执意要出去。
秦原兰把银戒指都分给她们,薄姑也要出去被姬观善阻止,最后只有薄姑留下来。
刚一出去一个血人就倒过来,所有人都冲过去护卫。
秦原兰看到那人的脸,“等等!是我们自己人!”
原来是高庆厚,没受什么伤,身上是别人的血是被吓的,刚才正被几个禁卫堵着角落,差点就丢了性命,秦原兰扶了一把,把四周的禁卫几下解决,最后给了他一个银戒指,高庆厚颇为感激,之后一直跟着秦原兰左右。
到处都是死人,长孙崇毅不见了,高庆厚发现了一个熟脸,“秦姑娘看那里!”
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原来是爬在地上的长孙文笙,身上都是血十分狼狈。
“文笙!”
莫为几个冲过去拉起来,那边长孙崇毅有些绝望的声音很高。
不远处,长孙崇毅正被几个禁卫属官拉住,长孙崇毅想要带儿子一起,可是其他人哪里听他的,“相国!别管了!先走!”
如今不止府兵司的人还有扈卫营的也到了,原荥戈也是武艺高强以一当十,杀的满身是血看的让人胆寒。
“尔等叛主!天诛地灭!还不速速丢了兵器,受降来!”原荥戈在高处发声。
禁卫有的怯了,到处是被丢的甲弃的长刀兵器等物,森严之地如今一片狼藉。
死人无数,秦原兰二话不说把姬观善抱起来不让她沾血,几个人登高和原荥戈回合。
得知有援兵,原荥戈更是整个人为之振发。
“如今受降,留家眷性命!”原荥戈高喝。
姬观善拿过一边的长戗,“诸位都是我大魏的将士,这枪剑不对外掳反倒自相残杀!是何道理!及时回头者!本宫会酌情考量宽恕!不从者杀无赦!”
这番话似是当年圣母风范,不少人当场跪下认罪。
士气没了,就是人数再多力量也是散的。
那边莫为把长孙文笙控制,有禁卫后悔,反而追杀长孙崇毅。
长孙崇毅被一群人护着,最后看了眼儿子,狼狈的逃离。
薄姑被晴禾晴穗搀扶从暗室出来,于下仰望,不由泪眼朦胧。
“圣母,您看到了吗?”
众人皆下跪。
这一场只发生在皇城的战争,几乎没有硝烟的争斗,算是赢了。
天黑之后,一连几日皇宫都静悄悄的。
瑞安宫内,姬观善带着秦原兰在灵前烧纸。
说是灵堂,只有金色的皇家棺木,里面也空无他物,这次瑞安宫被损害的十分严重,几乎是一片废墟。
姬观善不知跪了多久,她跪了多久秦原兰就在一边陪着多久,累了困了可能歪头就倒下,姬观善也不必担心,她的身边就是秦原兰,有秦原兰在,她累了可以安心的闭眼。
殿门口,薄姑同样跪着,大宫女晴禾陪着晴穗来送衣裳,晴穗示意晴禾离开,把衣裳给薄姑披上,“姑姑。”这才轻唤。
薄姑在晴穗的搀扶下慢慢的站起来,一叹。
“长公主金玉之尊,何时受过这般委屈折腾。”望着那俩道背影,薄姑言语中都是惭愧。
“好在,有秦姑娘陪伴。”
“秦姑娘对殿下似乎不一般。”晴穗淡淡的。
“一起共患难的情谊总是不同的。”薄姑笑了。
晴穗偏头去看薄姑,给她把耳边被风吹散的白色发丝整理好,薄姑一直望着前方,晴穗目光深切,只是自己摇摇头。
那秦姑娘看长公主的目光,和她看姑姑的是一样的,旁人看不出来,她……怎么会不懂,分明是……
晴穗一瞬间的恍神,很快恢复,柔声在薄姑耳边开口,“各尚宫、宫正、司记包括各宫的女官大太监们都齐了,在等您。”
“好,我们走吧。”
薄姑打起精神来。
如今情况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上次扈卫营的原荥戈和府兵司的带头把长孙崇毅逼退到宫城外,禁卫降了一部分,如今外面什么状况,有没有埋伏是另一回事,只能关闭宫城等待援军。
宫里一团糟都落在她的身上,宫里的事最近收整不少,宫女太监也都道明的情况秩序恢复一些。
不过,如今和外面断绝联系,状况到底比不上从前,这宫里还有没有浑水摸鱼的也不一定,都要仔细防备,一切都要小心为上,她的担子很重,比往常都重。
不过,为了圣母,为了大魏,为了长公主。
薄姑想,一切就都是个值得的。
第179章
昌伯公府,已经是深夜,年迈的昌伯公却没有丝毫的睡意,大堂内夫人不在,身边就是他的嫡子洪宿恩。
昌伯公的叹息一声接着一声。
一边儿子更是如丧考批。
“你爹啊,这辈子就怕站错队。”
“到头来,还是错了!”
“错了!”
昌伯公直摇头叹息,从太师椅上起来走过来走回来,如何也安稳不下来,一边的洪宿恩急了,忽然想到什么,小心的看看外面,拉过昌伯公到角落的书格旁,低低的提议,“父亲,要不我们逃吧!”
“儿子想办法,让人把外头那几个看守的禁卫弄走,就我们家里几个人,谁也不带。”
“对!就这么办!儿子这就告诉母亲收拾金银细软,我们轻便的走,偷偷的!”洪宿恩剃头担子一头热,说着就要往外走,已经是心里头打定了逃跑的主意。不跑就真的等死了,原本他家战的是小汉王,结果小汉王那个不成事,圣母离开了,到头来让那个一直装忠良的长孙崇毅,给渔翁得利了联合禁卫叛变了,杀了皇帝,让儿子尚了长公主软禁了长公主,如今说一不二。
往后怕是要坐那龙椅,一想到自己在益州时候,得罪过那个长孙崇毅的儿子。
以后长孙崇毅做了皇帝,那个长孙文笙自然是太子,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扒自己的皮,不如拼一把,现在逃走。
“回来!”洪宿恩心里头急慌慌,被叫住。昌伯公的脸色十分不好,说话召集了又是有些喘,身子也不太好,洪宿恩不敢离开,把昌伯公扶着坐下。
“你要去哪里?”昌伯公瞪了一眼这个不争气的鲁莽儿子,质问。
洪宿恩如实,“去找母亲安顿,然后计划逃走的事。”
“逃去哪儿?”昌伯公黑着脸问。
这个问题洪宿恩自然是没有想过的,他并没有思考,只是道,“到时候看,总之先离开锦州。”
“父亲放心,这些儿子会周全计划的。”又是保证。
昌伯公一听这话,气的捂住胸口。
“父亲?!”
洪宿恩不敢再说话了,他觉得他说的是正经事,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生气。
昌伯公缓了缓,指着儿子的鼻子这才低低开骂。
“你啊你,天生的蠢才,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的!”
洪宿恩不敢再把人激怒,还是小声辩解,“父亲,不逃难道等死吗坐着?我是为我们家里人考虑,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为上计了。”他是熟读兵书的。
昌伯公更是气的胸口起伏,连连,“纸上谈兵!纸上谈兵!”
“所有大臣都被软禁,那长孙崇毅做了万全的准备,难不成没考虑过我们会逃?”昌伯公反问。
“你这蠢的你觉得,凭自己几个下人能出得了锦州的城门?”昌伯公几句话,洪宿恩低了头一言不发了。
“怕是没等出了家门就被拿下了。”昌伯公连连叹息。
“现在当这出头鸟,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早死罢了!”又是连连摇头。
“父亲,儿真的不想死啊!父亲您说怎么办!儿想活着啊!”洪宿恩跪下在太师椅的中间,趴着昌伯公的膝盖,整个人身子都在抖动,实在是怕的急了。
“我们暂时没事的蠢材,要杀早就杀了,还等到现在,况且他长孙崇毅就算日后要夺走大魏的江山,要称帝,也少不了世家的支撑,我洪家在朝中几代根基,姻亲遍布皇城八街,除掉我们没有那么容易。”就算做皇帝做那九五至尊天下之主,也要考虑许多,不见得可以随意行事。
昌伯公老成在在的,洪宿恩渐渐听进去,不那么害怕了,倒了茶过来。
“父亲,您的话有理,只是益州的时候,儿子在卫钧侯身边忙前忙后,已经那样得罪长孙崇毅的儿子,那时候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们家倒向了小汉王,如此一来到底不是俩路人,他长孙崇毅称帝,我们的日子到底不安心啊,总之儿子实在不安心,宁愿舍弃这锦州的富贵,逃去深山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也好。”洪宿恩如是。
“蠢货!”
“还贪生怕死!”
昌伯公嘴里实在没什么好话。
窗户边高挂的八哥学舍,“蠢货!蠢货!”
洪宿恩抬手丢过去一个果子,那八哥怕洪宿恩不敢再叫了。
“我们向小汉王又如何,那长孙崇毅老狐狸之前藏的太深,谁知道他有那贼胆子,我们家先前也不算同他为敌,如今小汉王失势约莫死在宫中了,我们重新战队就好。”面对蠢货儿子,昌伯公不得不多解释,解释透彻。
第180章
只是就算现在可以重新站队,选择权并不在自己的手中,改朝换代,总要清理一部分旧臣子,昌伯公嘴上说的信誓旦旦的,心里到底不安。
而同样不安的还有相国府,长孙云氏一夜未眠,不,准确说已经好几个日夜没有歇息好了,儿子进宫和长公主完成了婚事,之后就少有回家,本来以为是在宫中陪伴侍候公主,可是下人出去采买带回来消息,锦州中皇城附近,凡是大官的家门附近都有官兵看守。
长孙云氏始终难安,最近儿子不见踪迹,京师有情况不明,夫君更是见不到,那个常跑腿传话的索二更是仿佛凭空消失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夫人。”
“蓉蓉。”
林氏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的她一早就出去附近打听消息了。
“打听到什么没有?”长孙云氏着急问,林氏是如夫人,又是相国府的人,出门外出多有不便,戴了一款面纱,将面纱摘下来,露出来一张疲惫的面容。
“没有。”林氏摇摇头坐下。
“只是……”
“什么?”林氏的支支吾吾让长孙云氏的心提着,提到嗓子眼。
“外头茶馆人议论说,皇帝暴毙,太后瑸天,长公主又病了,相国怕是要……”林氏有些吞吞吐吐,这不是她的风格。
“相国要如何?”
“要窃夺江山。”林氏几个字说的低低的,只有长孙云氏和她能听到。
“什么?!怎么会!”长孙云氏往后倒去,林氏忙拉住她的胳膊。
“夫人!”
“只是传言罢了。”
“是啊,夫君一向忠良,怎么会做那等谋逆之事。”长孙云氏缓口气。
“夫人!”
林氏正要说什么,屋门被推开周妈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夫人!老爷有消息了!”
长孙云氏又是喜总算等到夫君的消息,可她没高兴多久,听周妈传话,“老爷派人知会,让您收拾收拾带着如夫人和二公子离开!”
“离开?”
“出了什么事?”
长孙云氏怎么可能稀里糊涂的走,和周妈说话的功夫,外面几个丫鬟的尖叫声,一阵脚步长孙云氏带着周妈和林氏出去,就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官兵,看着似乎是禁卫的服饰。
长孙云氏眼尖认出来为首的那个,是同一家夫君交好的禁卫统领傅司淖,身边的一个拍的上号的属官,她先前去傅府就是这个属官接待的。
“夫人!”那人见礼,脸色很是沉沉。
长孙云氏看着四周慌乱,欲言又止的下人,这些禁卫分明是闯进来的。
“夫人请快些收拾随鄙人离开。”那属官十分的言简意赅。
禁卫是专门护卫皇城的,怎么会专门到自己家里,接自己离开,况且去哪里都不知道。
“这是相国的吩咐。”长孙云氏正要问清楚,那个属官已经开口。
并且地上来一枚印章,和一封信,“夫人请看。”
林氏接过递过来,长孙云氏看的确是自家夫君的东西,打开信纸也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具体的不要她多问,只让她信任眼前的属官,立马收拾收拾随这几个人离开。
“相爷可安好?”长孙云氏问。
属官点头,“安好,在等夫人。”
“大公子呢?”林氏问出长孙云氏想问的。
那属官迟疑了下点头,“安好。”
长孙云氏这才放心,立马让周妈收拾东西,去找二儿子。不大功夫几个人就在府门口回合,除了周妈,还有伺候长孙文斌俩个婆子之外,其他的下人都没带,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如夫人呢?”马车要启动然而长孙云氏发现林氏不在。
周妈下车寻找无果,“夫人,如夫人不见了。”
“再找找。”长孙云氏担忧的张望,林氏在她应该不是妾,早就是一家人了。
可没等她再吩咐,那属官直接把周妈推上马车,车夫就是禁卫,直接扬鞭。
马车几乎射出去。
“停下!”
无论长孙云氏怎么叫,那属官都装作没看到,马车飞快的出了锦州的城门。
相国府不远处,等确定马车离开之后林氏这才出来,然后直奔皇城的方向而去。
……
凤绮宫。
晌午,薄姑过来传递暗影那边的消息,各地的巡抚会陆续赶到,其中最近的快马加鞭五日就可以赶到,宫中秩序基本恢复如常。
先帝一脉子嗣凋零,皇子除了小皇帝之外就再没有了,不过公主还是有几位的,从瑞安宫回来之后用了膳,姬观善开始处理宫里的一些事,如今主事的也只有她了。
其中小事,有薄姑还有内务府的几个人顶着。
重要的事大概就是宫里的几个太妃,得封号的公主们最近不约而同的都病了。
按照薄姑的意思,这些太妃和公主约莫听到风声,吓也是一部分因素,另外宫里最近人心惶惶的,宫人伺候上头自然疏忽。姬观善让留宫的太医依次的去给各宫看诊。
除此之外小皇帝还小,没有选秀,宫里人员并不冗杂。
有公主想要求见,都是一些至亲的血脉,姬观善自然想要安抚一二,只不过为大局考虑,如今局势不稳并不明朗,太妃们和朝中大臣都有联系,公主们从她这里得到消息,万一透露出去,万一生事也是难办。
便由薄姑出面劝说回去了。
处理了这些事之后,姬观善打算让太监把六延所积压的折子带来看看,如今六延所无人,底下的事情一再积压久了也生动荡,看也要时候,她提前看看不妨事。
她从未处理过朝廷的事,不过此刻她必须顶上去这个缺口,姬观善多少疲惫,秦原兰把人揽住。
薄姑从外面进来,“锦安公主非要闯进来,老奴拦不住。”
薄姑为难。
这个锦安公主说起来也是可怜,生她的柳太妃早早离开,没人疼爱没人重视,言语有些疯癫,不太正常。
外头都是府兵司的人,不便上手阻拦。太监宫女拦不住,非阻拦怕伤到。
姬观善听到这个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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