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屏气凝神紧张地盯着屏幕。
【阮千诗。】
淘汰消息宣布的瞬间,阮千诗的直播间立刻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神秘人上前将她请离,而后直播也显示已经结束。
沉默的气氛在群内持续了许久,直到神秘人发出下一条消息。
神秘人:【游戏继续。】
扶婳:【所以卧底找出来了吗?】
神秘人没有回答她,他仿佛是个机器人,只会在特定的时刻冒出来宣布个消息。
扶婳收起手机,转头问pd:“被淘汰了会被带去哪里啊?”
pd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扶婳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了:“不知道卧底还在不在我们三个之中,我要赶紧去把其他几个线索找到。”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调整好状态后,继续开始寻找线索。
下午一点多,扶婳正在某个熟人剧组蹭饭的时候,群里的神秘人再次冒泡了。
神秘人:【最后的线索已经出现。】
自从阮千诗被淘汰后,群里除了神秘人以外,没有人再发过消息。
扶婳蹲在路边吃完了盒饭,扔掉垃圾,她将刚刚找到的线索拿出来。
纸条上是半句诗:清泉石上流
“扶婳!”
附近有些嘈杂,故摇喊了两声,扶婳才听见。
这是进入影视城之后她俩第一次碰面。
故摇今天穿的短袖短裤,右腿膝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裹了一圈绷带,看起来格外显眼。
扶婳看见后,毫无防备地走过去,弯腰问:“这怎么弄的?”
“摔了一跤,磕破点皮。”故摇动了动右腿,关节处被绑着,她走起路来有些不利索。
“原来你上午去找导演是因为受伤了啊。”扶婳恍然大悟。
故摇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去找导演了?”
“我上午碰见宋薏姐的时候她说的,她看你跟导演说话,以为你是卧底,就没去找你。”
故摇若有所思:“对了,你知道宋薏姐在哪吗?我从西边一路过来没看到她人。”
“不知道,上午我跟她分开之后就没看见过她了,她也没在群里说话。”
“我知道了,”故摇把自己找到的线索拿出来:“咱们把线索对一对吧,我这一共有三条。”
除了上午在群里发过的那一条之外,另外两张纸上的线索都是简笔画。
时钟和花。
“两点钟,是下午两点吗?”扶婳凑过去辨认,她抬手看了眼时间:“那不就是现在?”
故摇闻言也看了眼表,现在是一点五十八分。
“你找到的线索呢?”
扶婳把两张纸条拿出来:“这是我新找到的,清泉石上流,这附近有泉水吗?”
“山泉水——”
“清澈凉爽的山泉水——”
卖水的喇叭声适时响起,两人循声望去,一辆三轮远远地从坡上驶来。
对视一眼,扶婳和故摇一齐朝着卖水的三轮车跑去。
开车的是个中年大叔,白背心大裤衩,专门为剧组提供桶装水。见扶婳她们拦下车,大叔摘下草帽扇了扇风:“要买水?带桶了吗?没带我这里有,小的十五大的三十。”
故摇戳了戳扶婳,示意她上去交涉。
“大叔,我们不买水,请问您是不是高人?”
一听他们不买水,大叔帽子一戴就准备开车走:“去去去,不买水拦什么车啊,什么高人不高人的。”
三轮车突然发动的响声将两人吓得整齐地后退一步,扶婳打开手机,时间正好从五十九跳到两点。
趁着三轮车还没走远,扶婳想到什么似的,连忙追上去:“两点了大叔。”
车没停。
“清泉石上流。”
大叔没回头。
“明月松间照。”
大叔转身瞧。
故摇:“原来是在对诗啊。”
两人重新回到车前,大叔拿出一个锦囊递给扶婳。
泉眼无声惜细流。
扶婳盯着这七个字,皱眉凝神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我知道了。”
她领着故摇往山上走,边跟她解释:“南山影视城建在山上,山顶有个泉眼,他们都是从泉眼那里装水运下来卖的。”
山上凉快,扶婳以前有个戏在这边拍,空闲的时候经常和人跑上去玩。
故摇整合线索:“我拿到的两点是指最后的线索出现的时间,你那句诗是暗号,那这花代表什么?”
她展开纸条,上面用线条勾勒出了一朵花的轮廓。
“这是玫瑰吗?”扶婳问,“所以珍物不是一副字,而是画的花?”
这个解释似乎能和之前的线索串联起来,可故摇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她们所在的位置离山顶还有好长一段路,这个点太阳正是毒辣的时候,走了一段路后,两个人都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故摇扯着衣领扇了扇风,她脖子都晒得有点发红:“离山顶还有多远啊?”
扶婳拿着刚买来冰水贴在脸上,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四处张望着:“还有一段路,我看看能不能蹭个车上去。”
好在影视城里扶婳认识的人多,找了个熟识的制片人,两人蹭他的车到了山上。
一到山顶气温就降了下来,风在树叶间穿梭,泉水流淌的丁零声清脆响亮。
扶婳将裤腿卷起来,踩在零碎的石头上:“应该就在这附近,仔细找找。”
邻近水源,周围的土壤松软湿润。扶婳扶着树干,用脚试探性地在土地上踩了几下。
身后传来故摇的声音:“扶婳,我找到了。”
扶婳应了一声,朝她走过去,故摇满手泥土地从坑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用水洗干净后,两人端详着这盒子。
“这看起来也不像能装下一幅画的样子呀。”
就在这时,节目组发的手机又响了。故摇手上有水不方便,扶婳点开微信。
神秘人:【珍物已经找到,请安全送至北门博物馆负责人手中。】
神秘人:【你们之中有一个卧底,卧底可抢夺珍物。】
神秘人:【卧底手中有一剂毒药,可选择性暗杀一个人。】
两人后背一凉,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
“千诗姐不是卧底?那卧底是谁?”
这时候,扶婳的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宋薏给她发来的私信。
宋薏:【婳宝你在哪,故摇是卧底。】
好巧不巧的,故摇正好将这句话收进眼中。
她立刻解释:“我不是。”
扶婳站起身后退了两步,跟故摇拉开距离。
“我现在不知道该信谁了。”
“宋薏姐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露面,直到神秘人说珍物被找到了才给你发消息,你不觉得可疑吗?”
扶婳听她分析,表情有些动摇。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眼中划过一抹不知所措:“宋薏姐说要过来找我。”
故摇起身,将盒子递过来:“这里去北门的路只有一条,她肯定会在路上堵人,我去把她引开,你带着珍物去找博物馆负责人。”
“可是神秘人说卧底手上有毒药。”
“没事的,”故摇拍拍她的肩,“你安全把东西送到就行了。”
她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
弹幕讨论的十分激烈。
【我靠,眼睛尿尿了。】
【这是什么苦情剧啊。】
【带着我的希望走下去,我看谁不嗑扶摇!】
【这波我站故摇是1。】
故摇离开后,扶婳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才下山。
下去的路要比上来时好走许多,扶婳加快了步子。
直播间的人热烈地讨论着,突然有人发现了不对。
【这不是去北门的路啊。】
【怎么回事,扶婳走错路了吗?】
【她在这里拍过戏的,怎么可能不认路,而且南山影视城地形特别四四方方。】
【我家就在影视城下面,她这是去东门的路。】
【卧槽,两级反转!】
【啊!那我们的曾经算什么!】
【算你记忆力好。】
【藏得真深啊扶婳,我都被骗到了。】
扶婳跑了一段路之后,拦了辆观光车。不管弹幕炸锅成什么样,她一句话也没说。
到了东门,接头的人就在外面等着。她正要出去,身后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扶婳没有回头,故摇在她不远处停下。
她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冷白皮晒得通红。喘气缓了会儿,故摇说:“扶婳,你是卧底,对吗?”
明明是笃定的语气,却偏偏还加了个“对吗”。
没等扶婳承认,她继续分析:“挥毫起笔指的不是写字,而是画画,画的是佳人,佳人为女,所以这条线索是婳,是你的名字。”
“花也不是玫瑰,是白山茶,是你在那部民国戏里演的角色的代号。”
扶婳转过身,扬起一抹无害的笑,朝她走过去:“真聪明。”
她给了故摇一个拥抱:“可惜呢,这场游戏还是我赢了。”
“故摇,淘汰出局。”
扶婳往后退了一步,亮出手上那枚象征“毒药”的印章。
她转身出了门,将盒子交给了接头人。
对讲机里,导演宣布:“任务结束,卧底获胜。”
【呜呜赔我的感情,扶婳你个渣女。】
【是谁,是谁真情实意了,原来是我啊。】
【她看起来那么人畜无害,怎么会是卧底啊,扶婳你没有心!】
半个小时后,节目组的车在一家饭店前停下,扶婳她们几人跟着服务员进入了一间包厢。
圆桌上放着一个蛋糕,早就被淘汰的阮千诗坐在餐桌后,她身前立着一块显示屏,正在播放着她们的直播回放。
一见面,扶婳立马先发制人:“千诗姐,我好想你啊。”
语气要多甜有多甜,可阮千诗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掐了掐她的脸:“亏我那么信任你。”
宋薏也不服气地讨伐:“对啊,说好了中国人不骗中国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被骗了的几人对着扶婳口诛笔伐,宋薏动手动脚地挠她痒痒。
扶婳抗议:“不公平不公平,我才是胜利者。”
导演纵容地由着她们闹完,才清清嗓子:“为了庆祝我们今天的任务圆满完成,也为了纪念几位姐姐这几天的相处,节目组特意为大家准备了蛋糕。”
宋薏问:“蛋糕是用来吃的吗?能抹人脸上吗?”
扶婳连忙连人带椅子往远离她的方向挪了挪。
导演看热闹不嫌事大:“随意。”
“但是,”他又语调一转,“大家知道我们节目组向来赏罚分明,千诗姐姐、宋薏姐姐和故摇姐姐三个人任务失败,是要接受惩罚的。”
几人面面相觑,阮千诗问:“什么惩罚?”
导演拍了拍手,包厢门被打开,三个服务员端着托盘鱼贯而入,放在了圆桌中间。
托盘上有盖子盖着,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
导演比了个请的手势:“三位姐姐一人选一个吧。”
宋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不会是什么炸蟑螂吧?”
阮千诗赶紧制止她:“快别给节目组提供创意了,小心以后真的弄出这种惩罚。”
宋薏立马闭嘴,谦让地说:“千诗姐,你先挑。”
“尊老爱幼,还是让故摇先挑吧。”阮千诗也推辞。
“别别,宋薏姐最近,宋薏姐先挑。”
几个人让来让去,深知逃不过,最后还是一人选了一个。
揭开盖子,故摇拿到了一杯绿油油的苦瓜汁,阮千诗的是一盘切片的柠檬,宋薏选到了一个抹满了芥末酱的贝果。
东西亮出来的一瞬间,包厢里听取哀声一片。
扶婳跟小猫一样躲在一旁偷偷乐,生怕她们发现自己。
捏着鼻子执行完惩罚,三人一杯接一杯地灌水。
导演看完热闹才出来:“恭喜扮演卧底的扶婳姐姐获得了胜利,奖励是节目组特制的纪念奖章。”
扶婳打开导演递过来的盒子,一块金灿灿的奖章躺在里面。
“真金的吗?”宋薏探头过来看。
“当然,这里我们要感谢金福珠宝的大力支持……”
导演感谢完赞助商,其他几人捧场地鼓掌。
“除此之外,待会儿的大餐归扶婳姐姐个人所享有。”导演看向扶婳,将问题抛给了她:“你可以选择邀请或者不邀请其他几位姐姐共进晚餐。”
扶婳果断应声:“不邀请。”
“呜呜婳宝。”宋薏撒娇。
“除非——”扶婳故意拉长尾音。
“除非什么?”
在三道热烈的视线下,扶婳傲娇地抬着小脸:“除非你们把我夸高兴了,还要发微博说扶婳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最聪明的女人。”
“婳宝你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最聪明的女人。”
“天生丽质,足智多谋。”
“人间哪得几回见,应是天仙下凡来。”
在大餐面前,三个人变得能屈能伸。
扶婳乐不可支,还不忘叮嘱:“记得要发微博夸我啊。”
见扶婳同意,导演示意服务员开始上菜:“接下来就请几位姐姐开心地享用晚餐。”
节目组的人退出去,只留下了几个摄像。宋薏、阮千诗和故摇三个人对视一眼,突然起身抓了把蛋糕上的奶油往扶婳脸上抹。
“小人得志是吧婳宝。”
“看我不给你抹成大花脸。”
扶婳连连后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笑死我了我就知道。】
【婳宝长点心吧。】
【好没分寸感啊,亏扶婳还好心让她们一起吃饭。】
【人家朋友之间玩闹怎么就没分寸感了?管好你自己吧。】
热热闹闹地吃完饭,几个人坐节目组的车回了姐姐小屋。
夏末秋初,天气总是多变。白天还热得人发慌,回去的路上天就阴下来了。
扶婳洗了个澡出来,外面已经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着落地窗,噼啪的闷响嘈杂。
十一点多,夜彻底黑了。雨势渐大,打得院子里的树叶哗哗作响,还伴随着沉闷但响亮的雷声。
一道闪电划过,室内骤然一亮。扶婳惊坐起来,从没拉拢的窗帘缝隙中向外看去。
无边的沉沉黑暗中,树叶被狂风刮得不停摇晃,像正在发怒的张着巨口的怪物,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吞噬。院子里的枝条扒着窗户左右扭动,如同怪物的触手,想要奋力挤进屋内。
扶婳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到打了个哆嗦,晃了晃脑袋回过神,她抱起枕头穿鞋起身,朝二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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