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枝雪早已候在院子里,见着段知珩有些恍然,时隔一月,他的身上已然不是太子的低调与清冷,多了些深不可测的锐利锋芒。


    她躬身,跪了下去,在宫中,皇后与后妃有个非常大的区别,就是皇后不需要下跪,仅仅屈膝行礼即可,后妃须双腿扣地,行跪拜礼。


    萧枝雪的身子还未弯下去时,骤然被段知珩提了起来,她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更具成熟的轮廓俊朗逼人,段知珩淡声道:“不必跪。”说完弯下腰,双手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萧枝雪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小声惊叫了一下,浑身僵硬和不适。


    小梨和孔司言看着段知珩此举,有些面面相觑,说自家主子失宠了看起来好像也不是,若是未失宠,又为何会把原本好好的正妻安成了妾室,做出这种侮辱女子,打脸其家人之事。


    段知珩抱着她放到了床上,萧枝雪推拒着他的胸膛,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发生了这些事情后他还能做到如此亲密。


    段知珩察觉到了她的抗拒,眼中一暗:“生气了?”


    萧枝雪自然知道他在说哪一件,摇了摇头,三分真七分假道:“妾不敢,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


    说完,她的下颌被段知珩抬了起来,原先带着些婴儿肥的脸颊已然褪去了青涩,眼角眉梢皆是风情。且萧枝雪的长相是极艳丽大气型。如果能忽略她的性格的话。


    平日里小梨常说现在她就连蹙起眉头,都是我见犹怜的羸弱美人。


    段知珩呼吸一窒,他偏头凑过去,带着些意乱情迷吻了上去。


    萧枝雪没有拒绝的权利,她想,段知珩心里是有些愧疚的吧,不然今夜也不会这般反常。


    二人紧密相贴,萧枝雪有些呼吸不虞,可段知珩不给她后退的机会,大掌抚上她的后颈,一下一下的捏着,萧枝雪浑身酥麻。


    半响,他们分开时,萧枝雪已然是一副芙蓉粉腮面,他抵着她的额头:“你能理解就好,朕,有不得已的苦衷。”嗓音低哑微涩。


    萧枝雪缓了一会儿,犹豫问道:“陛下,会伤害妾的家人吗?”


    段知珩顿了顿,嗓音发紧:“朕为何要伤害他们,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若是换了别人,定能听出段知珩的话语里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气弱。


    可萧枝雪脑袋单纯,她听着父兄无事的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全身心的依靠在他怀中。


    似是她怀中幽幽香气传来,段知珩再度凑上去轻吻她的脖子,细密的带着麻痒的感觉席卷萧枝雪全身。


    她喘着气:“陛下,妾与父兄有些时日未见,能不能让妾出宫一趟,或是宣他们进宫。”在这种时候提起这个事情显然有些坏气氛。


    段知珩没有出声,萧枝雪眼角沁出泪水,却有些急着哀声唤他:“陛下。”


    段知珩沉声:“知道了。”


    得了他的承诺,萧枝雪浑身的劲儿松了下来,放心的任他作弄。


    第二日起的时候,段知珩已经不在了,正逢五百给她送来补汤,她有些希冀地问:“陛下有没有说本宫何时可以见父兄?”


    五百:“娘娘莫急,应是过几日,后宫规矩森严,若是太后那边知道了,定是要免不了说道几句,现下萧大人又公务繁忙,这事急不得。”他宽抚道。


    萧枝雪捧着碗顿时失落了下来,勉强笑笑:“这样啊。”随即她低头喝着药。


    喝完药,五百就回去复命了,萧枝雪有些头痛,随后又躺了下来,胸中痒意愈发明显,还带着丝丝的沉闷痛意,昨日她拼命压制着咳意。


    段知珩没给她一丝拒绝和找借口的机会,若是把病气带给他就不好了,她这样想着,头脑愈发昏沉。


    接下来几日,段知珩连着日日都来,萧枝雪有时候隐晦的提起这般连着来雪月楼,太后定是会不高兴的,后宫内还有许多的妃嫔。


    刚说了一半,就见他的面色不虞,她小心翼翼的停下话头,为了能出宫,不想再惹他生气。


    翌日晨起,萧枝雪喉头抑制不住的咳,小梨端着清水进来,听着帐中她沉闷的咳声有些担忧:“娘娘,奴婢给您去请太医吧,这咳嗽听着又严重了些。”


    萧枝雪压着声线:“不必,上次开的方子还未吃完,这才多久就又喊太医,传出去若是被人拿了话头说我大动干戈就不好了。”


    说了几句话,小梨端着热水给她,萧枝雪喝下带着烫意的水,抚了抚胸口,谁知下一刻便惊天动地地咳了起来,胸中闷痛感愈发严重。


    她捂着嘴,小梨在一旁着急的给她抚着后背疏解,随后萧枝雪停下来拿开手,手心赫然一小块泛着黑色的血块。


    小梨大惊,朝外面呼喊:“吐血了,娘娘吐血了,快…快去去叫太医,禀告陛下。”


    萧枝雪愣愣的看着手心的血迹,久不能回神,孔司言抓着她的手,冰凉的温度让她回过神来:“不许去告诉陛下。”


    小梨有些不可置信,有些焦急的试图说服她:“娘娘…”


    萧枝雪摇了摇头,白着一张脸:“若是陛下知晓我生病,定然会阻止父兄见我。”


    小梨顿时艰涩的咽了回去。


    她把萧枝雪扶到床上,没一会儿太医提着箱子匆匆而来,萧枝雪手腕伸出帐子,搭了条白巾诊脉。


    章太医是个颇为和蔼的老头,这几次都是他给萧枝雪开方子,来来往往,早已相熟,原先最开始时,萧枝雪便嘱咐她生病的消息不要传出去,也不要让陛下知晓。


    章太医有些犹豫,毕竟这可是欺君之罪,把记录抹掉隐瞒不报,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儿…


    萧枝雪哀求他,若是问罪她定是会一力相保,绝不会牵扯到徐太医。


    他这才心软下来,勉强同意。


    诊脉多时,章太医面色有些不好,渐渐蹙起了眉头,转头询问一旁的小梨:“近日除了老夫开的药,你们是不是还吃了别的药?”


    小梨摇摇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陛下近些日子留宿雪月楼,日日晨起会差人送来补汤,我瞧着应该也是药膳之类的,听说于得子有益。”


    章太医:“有没有药渣?”


    小梨:“有娘娘方才未喝完的。”


    “拿过来老夫看看。”


    小梨端着碗,里面黑沉的药汁有些沉淀,徐太医接过碗低下头闻了闻,然后蘸着尝了尝。


    随即面色猛然沉了下来:“这确实是大补之物,可是这补汤与我所开的药药性方面有冲突,若是喝了,人的身体多少会有五脏损伤。”


    小梨大惊,捂着有些结巴:“怎…怎么会这样。”


    章太医叹气:“且这补汤素日里与各宫妃子喝的并不一样,应是里面加了许多坐胎成分,坐胎药与一般的药不一样,更不能混在一起喝。”


    萧枝雪艰难起身:“可本宫并未怀孕,为何陛下要送这坐胎药给本宫。”


    章太医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许是陛下心急了。”


    萧枝雪有些不解,随即又了然,按常理说她是太子妃的时候,几年都无所出,太后和朝臣自是有龊语,登基前东宫就已经有太后安排的不少姬妾。


    她垂下头:“章太医,本宫是否真的生不出孩子。”


    章太医继续摸着胡子说:“老夫观娘娘脉象,确实是虚弱,且娘娘思虑过重,气乱,脾气郁结,脾为气血生化之源,会导致气血两虚,是为不易孕。”


    “放宽心,娘娘平日里想的多,耗心耗神,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会折损寿命,原先娘娘的底子其实是不错的,身强体健,近些年可是进食不香?又劳心劳神,生生的把自己的好底子糟蹋了。”


    萧枝雪怔怔的呆坐在那里,苍白着一张脸,听着章太医的一番话,气弱的反问:“本宫还有的救吗?”


    章太医提笔写方子:“若是娘娘按着老夫的方子吃,好好将养着,吃得好睡得香,不着凉,想的少,自然是可以的,平时还得配着食疗,什么阿胶、枸杞、红枣、娘娘当些小零嘴吃,总是没有坏处的。”


    “切记,不能劳心劳神。”徐太医叮嘱。


    在章太医的再三叮嘱之下,小梨保证好好看着萧枝雪。


    小梨把章太医送到偏门处,偷偷给他塞金瓜子:“多谢徐太医,这些心意不成敬意。”


    章太医摆摆手:“不必,放心吧,老夫答应过的事自会守信。”二人拉扯一番,小梨见章太医铁了心不收也只好作罢。


    回到太医院,章太医装作刚从茅房回来,坦然走到原位继续捣药,一旁的药童问:“您回来了,又给那位看病去了?”


    章太医瞪眼:“不该问的别瞎问。”


    药童撇嘴:“真不知道看个病有什么好偷摸的,别的妃嫔巴不得有个头疼脑热的,好去陛下那里卖惨装矫情,这位倒好,反其道而行。”


    章太医不搭话茬,只是吩咐药童把几位药材找出来,药童闻言不解,章太医说的这几味全是吊命的虎狼药,珍贵的很。


    “大人,这些药材记录在册,这…以何理由?”


    章太医利索道:“不用理由,从我的月例里补上。”


    药童闻言更吃了一惊,哆嗦的问:“您…您是生了何病?”


    章太医没好气的作势打他:“不是老夫,是那位。”


    药童闻言更惊骇。


    章太医叹气:“老夫观那位,怕是油尽灯枯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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