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委刘一天拿着运动会报名表转过来的时候，一脸讨好。
“各位姐妹，啊，炫哥的指示，你们一定要给点面子啊。”他笑道，“咱班男生能报的都报了，名额还不够呢，现在可想套上裙子加入你们了。”
几朵金花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别的能报就报，真不能报就算了，但那个4x100接力一定要报上去，必须弄的团队项目。”体委又说，“姐妹们看看……”
八个女生面面相觑，交代了一下自己初中体侧时50米跑的成绩，发现除了特别快的两个和特别慢的两个，剩下都差不多。于是通过严谨的可能性比较和排列组合，最后贡献出四个人。
很不幸，余倩倩就被排上了。
“不对，我觉得这个算法有问题啊，怎么我就排上了？”余倩倩目瞪口呆，拿起草稿纸质疑算法，被华兰敲了敲脑袋。
“没问题啊，按快慢交替原则，要最接近上次56秒冠军的办法不就是上你咯，倩倩。”华兰咯咯坏笑，“而且你最好是跑弯道。”
“没错没错。”刘一天很满意，他一边填表格一边说，“不要有压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咱班男生能抗的，姐妹们不要有压力。这几天放学可以操场上练练交接棒，我可以教你们。”
“那麻烦你啦，一天。”
刘一天就是先前乙班的体委，华兰觉得挺憨厚一个人，最后学了生竞，分到了一个班。
他在竞选的时候说的“愿意跟咱班女生当姐妹”的承诺差不多实现了一半——现在全班男生确实就他和江潼能跟八个女生都聊得来。
江潼胜在修养好，刘一天胜在确确实实为姐妹们做事——跑操排位置的时候，刘一天特意让八个女生站第一排，限制后面男生的速度，不要跑太快跟的辛苦。
“啊呀姐妹们，你们这个接力都填上了，那一百米两百米也就顺便填一下嘛，就当跑接力之前热热身好了。”刘一天搓搓手，瞟了一眼几朵金花，“剩下的姐妹们跳跳远扔扔实心球啥的，也不费力气嘛。”
华兰瞬间觉得他没那么憨厚了。
经过刘一天的软磨硬泡，除了有学生会工作的华兰，其他女生都报了一两项。
“唉小天儿，潼哥和我的项目换一下。”苏展过来对刘一天说，“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非得上五千，他原本那个一千米就归我跑咯。”
“这样啊。”刘一天还没动手改上表呢，却听旁边女生们炸开了锅：“江潼要跑五千米啊？”
“姐妹能跑五千米啊？”
“姐妹这么全能呢？”
“你还真别说，我之前看到他下午下课后在操场跑圈来着。”
“各位姐妹，”苏展帮刘一天改完表，佯装认真道，“三千米和五千米是有陪同志愿者的，你们要是真想看他，可以去问问他能不能当他的陪同志愿者。”
“还有陪同志愿者？”华兰皱皱眉，想起之前在纪检开会的时候好像没提到有这个设置啊，班级如果有陪同志愿者，那应该有对应的袖章啊。
“怎么，你有兴趣啊？”苏展挑眉。
“我只是在想，所有的志愿者袖章都是纪检管理的，我印象里没有班级陪同志愿者这个说法。”华兰抬眼看了一眼他。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好像到时候可以直接跟着班主任进去的，所以没有袖章。”刘一天想了想。
华兰点点头。
“咱花哥是什么都没报？”苏展看了一眼表格。
“运动会给学校打工三天，你来替我打工，我去报项目。”华兰耸耸肩，“到时候在场内维护秩序，或者在主席台上放广播。”
“那你岂不是就能看比赛了？”卓依缦羡慕道，“我们都只能在观众席上。”
“严格来讲，确实是一种福利吧。”华兰“嗯”了一声，笑道，“到时候只要有空，你们的比赛我都会去的，想要水啊什么的就跟我说。”
“那你一定要记得来啊。”
“好。”华兰眉眼盈盈。
*
川中第八十八届校运会在9月28号上午开幕。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烟花与气球齐飞，地方电视台还派记者转播了这一盛况。
第一天华兰在场内机动，借了林君玉的相机，遇见三班同学就拍。期间，被宣传部派来的场内志愿者林君玉对华兰的拍照技术忍无可忍，在场边教了她半个小时摄影的基本技巧，才准许她接着去拍。
“花哥，你的拍照技术比你的化学要烂很多。”林君玉在她身边默默摇了摇头。
“那当然。”华兰说得理所当然，“化竞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本事。”
她在林君玉的指导下，缓慢地转动焦圈。看着相框里的人，她愣了两秒。
“怎么了？”君玉问。
“刚刚过去的这是，是江潼啊！”她说，“现在是在跑……”
“在跑一千五。”君玉看向跑道，一群人匀速从她眼前冲过去，有一个白皮蓝t的少年格外亮眼。
“江潼是不是那个特别白特别好看的？”林君玉问，“我听到那边观众台上好多女生都在喊他的名字唉。”
“江潼加油！”
“潼哥加油！”
“喊‘潼哥’的都是我们班的。”华兰笑笑，看着成群结队的女生，“喊其他的嘛，就不知道是哪个班的了。”
“我之前有听我们班女生说过的，说现在三班有个男生很帅。”林君玉咯咯笑，“之前是丙班的，我有印象，但一直不认识。我倒没觉得很好看。”
“大美女，谁入得了你的法眼啊。”华兰托着相机，给江潼“咔咔”照了好几张，但都糊掉了。
她撇了下嘴。
“我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你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哦。”林君玉的尾音格外旖旎。
“我？”华兰锤了她一下，“他是我问鼎化竞第一的唯一绊脚石，我恨不得给他逐出川中呢。”
林君玉“嘶”了一声，又道：“化竞不行，还有物竞啊，思路打开，问题马上解决。”
“林君玉，你闲的啊，创新班太好混了是吧？”华兰嘘了她一声，“回来学竞赛！”
林君玉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如你所言。花哥，没了你们，数学我都考第一了。明明学习态度也不怎么端正，让我总觉得愧疚。”
华兰无言。她回看了刚才闲扯的时候拍的几张照片，竟然没一张好看的。
赛场上，跑在第一位的体育生几乎套了后面的运动员一整圈，早早结束了比赛等着领金牌。后面的选手紧跟着进入了1500米的最后冲刺，跑在第二位的男生与后面拉开了一段距离，看样子也很稳。江潼和另外两个男生的身位很近，一时间不分胜负。
“去终点，快，去终点。”君玉拉着她，跑到终点旁边。
“潼哥——”
“加油——”
终点附近的看台，被三班的观众淹没，呼声滔天，像海浪一般吞没过来。
江潼不负众望，在最后一百米冲刺的时候占据了优势，最后成功拿下铜牌。
大家欢呼起来。
这样的欢呼持续了一整天，主角换了一个又一个。
第一天的收尾是跳高的结束，虽然三班选手依缦没能冲击到前八名，但大家还是聚在她身边鼓掌，排面比人家冲第一的都要大。
金炫说了，一个班就八个女生，女生比赛必须有人看。
三班男生也很给力地全程围观。
“华兰，快回主席台，部长说要最后清点了。”同部的同学喊她。
“就来。”华兰将操场上所有志愿者的袖章收回来，走向主席台，天已经黑尽了，操场前的白色大灯点起来。
主席台上却不止站着李清凡。
有另外几个部的部长，也有其他部的部员。怎么还有人在哭呢？她想着。
有一个不认识的小部员抽抽搭搭的。
“部长，我这里十二只袖章。”华兰把袖章放入箱子，打量着这场面。
“一共少三只啊。”李清凡点点头，声音听不出情绪，“每年都是这样，袖章越收越少。”
“你们都记住，这个袖章，千万不能因为关系好就借给自己班同学让他们进来看比赛。”另一个男部长严肃道，“今天因为有人私借袖章，进来的普通同学因为不懂规则，110米栏差点发生事故。”
“是我的部员，这里给大家诚恳道歉，是我没有传达到位，我已经重新传达过了。”男部长继续说，“希望在场所有部门都引以为戒。”
“秦浩，你别把话说太重了。”李清凡拍拍他，“事情不明朗嘛，大家现在都知道袖章不能外借就可以了。晚自习也开始了，把他们放回去吧。”
另外几个部长也点点头。
“明天不要再少袖章了。”那被叫做秦浩的男部长叹了口气，挥手让大家散了。
“那个，我可能知道三个袖章怎么没的。”华兰觉得他面相有点凶，但还是鼓起勇气，“中午纪检有个同学请假回家了，他忘了把袖章给我，明天应该会带过来。宣传和组织好像也有这样的同学——我今天碰到他们负责收袖章的同学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去确认一下，谢谢你啊。”秦浩点点头，终于带了一点笑意，“清凡，还是你们纪检比较细致。”
“你快去确认吧你——在团委老师知道之前。”李清凡笑他，一面拉了华兰，“回去吧。”
“学姐，什么叫‘事情不明朗’啊？”华兰在路上问她。
“秦浩那位小部员固然有错，但是秦浩自己给他们开会的时候忘了说这个规则。”李清凡抱着手，“但是小部员说，问了其他部的同学，说这个袖章借了没事。然后她就放心借了。”
华兰一脸问号。
“有点傻是不是？”李清凡道，“其实吧，借袖章之前也有发生过，但进来的同学都很小心，没有引发过什么事故。这个小部员运气也差。”
“而且秦浩问她，是哪个部这么说啊？她也不好说。她就算说了，你觉得秦浩真的能去一对一的确认吗？”李清凡说。
华兰摇一摇头。
“最有可能的，她听到的就是一些模棱两可模糊底线的答案，又因为运气不好，这就暴雷了。”李清凡“哼”了一声，“你们这届啊，怎么有这么多油滑的人啊。”
“上次部长例会的时候，我跟组织部的部长发生了一点误会，最后发现竟然是两个部的部员发生了口角，各自对部长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李清凡看着华兰惊讶的脸，笑一下，“已经处理好了。”
“前段时间还有部门和社团冲突的呢。在之前，学生会部门之间一直很和谐，有话直说，像一家人一样。你们这届啊，事情特别多。”
她拍一下华兰的肩：“你得给我省点心，我们纪检一向风气很好的。”
“我跟你去你们班把你错题本拿来吧。”她又说。
华兰乖巧地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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