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Chapter 61

    他一开口, 徐朦朦听出不对来,这声音……她不确定往前走两步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梁呈见她无所顾忌往前走,握住她的手臂往身旁拉, 低头提醒:“离他远点, 谁知道会不会做什么。”

    “不是, 我是听他声音感觉好像在哪儿听过, 想凑近点看他长什么样子。”徐朦朦踮脚在他耳边絮语,“万一是认识的人,未免太尴尬了。”

    她说得也有道理。梁呈深思片刻,松开对她的束缚, “小心点。”

    梁呈给宋博承使了个眼神, 示意他注意些。后者轻轻点头,彼此心照不宣握紧手里的木棍,只要“恐龙”敢造次,他俩绝不手软。

    徐朦朦把宋博承的手机还给他, “手机拿过去一点。”

    男人诧异抬头,也正是这次抬头, 双方同诧异张嘴。

    “你怎么穿成这样在这儿?”徐朦朦看他身上恐龙的装备,搞了半天是被子,只是做了这个造型。

    两人之前打过照面也聊过天。他起身把披在身上的薄被取下, 露出灰渍的脸, 略显狼狈, 一如刚才直勾勾盯着徐朦朦, “没钱给房租不就被撵出来了。”

    “你之前不是还在展销会做生意吗?那些手办都处理了?”徐朦朦还记得那些手办数量不少, 又是正版, 就算是便宜出也能卖点钱, 不至于一个月都支撑不下去。

    提及手办, 男人尴尬笑了一声,半天没解释缘由。

    他支支吾吾不肯说的样子,徐朦朦大概猜到了,无非是生意没做下去,要么就是手办处理了,卖的钱又大手大脚挥霍了,没有稳定收入来源,付不起房租再正常不过了。

    男人挠头憋了半天,问她:“那个……之前你说帮我介绍工作的事,还作数吗?”

    徐朦朦下意识望向梁呈,他不接话,百无聊赖用木棍撑着身体,俨然不打算招这样一位不确定性太高的人。她在古侗村顶多算是游客,总不好和梁呈提太多要求。

    男人迟迟等不到她回复,不免丧气道:“哦,看来是说说,我回头再找吧。”

    沉默许久的梁呈突然出了声:“我可以给你提供工作以及住处,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诚实回答我的问题,手办为什么没做了?”

    男人舔了下唇,傲气的眼神不再,心虚不敢看人,声色沉重:“手办后来放在二手平台便宜处理了,赚了五千不到,买了一台笔记本。”

    听到这个回答梁呈并不意外。那天他去市里打算给梁夏买新手机,经过数码城,偶然看到了他,的确是在买电脑。他招人最基本的要求是做人实诚,这个问题也算测试他是否诚实。品行不端的人,做事情除了会偷奸耍滑,涉及金钱方面也不会多老实。

    男人等不到梁呈回应,心里难免着急,为自己辩解:“我买电脑是希望自己能做个主播,就那种旅游类主播,拍好视频用电脑剪辑,不是不干正事!”

    徐朦朦听他语气有点急,为梁呈说话:“他是在考虑,不是不信你的话,更何况你愿意迈出新的一步已经很好了。”

    男人略带鼻音地说了声“谢谢”。

    综合考虑下,梁呈同意招聘他,不过他也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两个星期实习期,你负责民宿这边,如果不合格你做了几天工作,工资也会发给你,工作期间吃住会提供。”

    男人激动地冲上前抱住梁呈,昏暗的光线下,依旧能瞧见他咧开嘴笑的大白牙,“谢谢!太谢谢你了!我一定好好做,你放心!”

    大概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工作有了着落,男人激动到无以复加,松开梁呈后,转头握紧徐朦朦的手,“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后面一段时间都要睡木棚了!”

    徐朦朦尝试把手抽出来,奈何他此刻太过激动,愣是没把手抽出来,象征性地宽慰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梁呈目色沉沉盯着那双碍眼的手,站到徐朦朦身旁,“我觉得实习期两个星期未免长了,干脆一个星期正好。”

    徐朦朦终于把手抽回,看男人听到实习期一个星期后露出的表情,折中道:“梁呈,他之前就是富家公子哥,打工这种事估计没有过,实习期是不是有点短了?”

    梁呈不可置信看她,沉默片刻,说:“我说的事实,脱离富裕生活,从头开始本来就难,如果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就去调节好心态再说工作的事。”

    庄在溪从旁鼓励:“你加油,万事开头难。”

    男人看向庄在溪的眼眸仿若看到了知心人,正准备伸手,被人凭空出现挤在了中间。

    宋博承上下打量他,撇嘴:“你注意点,动不动握手什么毛病?”

    “宋博承,你好好说话,人家只是有了工作一时激动。”庄在溪推开他挡在前面的身躯,跟长在地上一样,愣是没推开。

    徐朦朦怕他们两人不分场合吵起来,主动问询:“对了,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怎么称呼呢?”

    “叫我苏启宸就好。”

    “俗气宸?”宋博承阴阳怪气道,“还挺像。”

    苏启宸没和他较真,把身上的被子折好,“我去把我那些东西收拾好。”

    “你一直都住木棚?”徐朦朦记得入住小院以来没听到外面有动静,苏启宸住在那儿她应该是能听到的。

    “我住那儿三晚有了,当时找不到住处,背着行李到处乱跑,镇上找不到,想着往远点地方找找,没想到还真找到了。”苏启宸挠头怪不好意思的样子,“实在没钱付房租了,不然我也不会这样。”

    梁呈越听越觉得怪,“你三晚都住那边,就没想过木棚旁的院子有人住?”

    “这……”苏启宸不太懂他意思,“我就在木棚那儿睡了几晚,东西都没碰一下,顶多挪个位置。”

    梁呈没再往下说,转身时拉着徐朦朦往前走,确定和身后三人保持了一定距离,低声询问:“那几天你窗户关得严实吗?”

    徐朦朦愣了几秒方才明白他的意思,“靠近木棚那边是没有窗户的,被院墙隔开了,就是客厅那边有两扇窗户,我平时开得少,而且那几天我没听到外面有动静,今天还是在溪听见的。”

    “通过这件事,以后晚上睡觉前,门窗都检查一下。”梁呈回头看了眼,“苏启宸还算老实,要是碰到坏人,你又一个人住,总归注意些。”

    他说得在理,正好最近庄在溪来了也算有个伴,稍稍放心些。

    “对了,你真打算给苏启宸一个星期实习期吗?”

    “我怎么觉得你挺关心他的?”

    “就是觉得他也不容易,家里出了事,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现在连温饱都快成问题了。”

    梁呈有感而发:“都不容易。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有不容易的时候,学生时代想要成绩好,考上好大学,出来工作了又希望工作好点,工资高点,福利待遇好点,老了以后希望身体强健点,不被癌症这类折磨人的病缠上。我们生在这人世间,纵有千般不易,也要尝试有易。做农活累,都不做了,国家粮食从何而来?当兵辛苦,都不当了,保家卫国又靠谁?不管是每个阶段,或是人生,无力更改就少抱怨。”

    “那你觉得内卷这个词是贬义还是褒义?”她问。

    “于我而言,中性词吧,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角斗场,平庸不管是哪个阶层都会被淘汰。普通人想要平步青云,努力是自己最能拿出手的跳板,有钱人想要永葆家族昌盛,平衡是一个家族走向长远的基本。阶段不同,追求不同,内卷的程度也不同。有人乐此不疲,有人心力交瘁,关键在于你自己怎么看,别人劝只是当时深觉有理,过后依旧陷入自我世界。”

    徐朦朦轻轻点头,没有就着这个问题继续延续,“所以这就是你不轻易和别人分享自己想法的原因吗?”

    “算也不算。”梁呈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明,示意她跟在身边,幽幽道,“你觉得有多少人会对你说的事情感同身受?无非就是听个故事,末了敷衍地点评两句或是给些毫无帮助性的办法,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就要做好被人无视的准备,我不喜欢找共情人,是因为我知道除我之外无人能体会。再者,言多必失,在当下的社会,人心难测,听者留心又留意,打工人没精力也没时间玩勾心斗角。”

    徐朦朦跟在他身边,距离慢慢拉近,她笑了一声,问:“那你还同我说这么多?”

    她总是在畅所欲言之时,突然转移话题,让人一时无法招架。梁呈又向来拿她没办法,报复似地拿手机照明快速从她脸上一晃而过,“这叫有问有答。”

    “梁呈,上次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他恍惚间记起她的问题,那是在办公室里未说完的话。然而此刻,他想说,但身后越来越近的说话声让人无法继续。

    “苏启宸,你就别浪费你这张脸,拍几个视频,粉丝多了再搞场直播,妥妥吸引人过来!”庄在溪点子多,“情境我都给你想好了,忧郁小王子一样,站在民宿那边,然后运镜过来,最后冲着镜头展露笑容,几万点赞绝对有!”

    他们讨论声很大,大到梁呈没办法忽略,打不过就加入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你愿意的话的确可以这样做,后续如果直播赚钱了,都归你自己,帮忙宣传古侗村就行。”

    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苏启宸觉得自己离百万博主不远了。今晚真是翻天覆地的一晚,工作找到了,住处有了,工作内容似乎也能确定了,好事一茬接着一茬来。

    “不过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吧,你来帮帮我行不?”苏启宸又看向徐朦朦,“可以的话,你也来帮我吧,我也是第一次拍视频这些,没怎么研究过。”

    宋博承偷偷摸摸靠近梁呈,“这小子心思不单纯,我们两个大男人他不找,偏偏找她们两个。我和庄在溪还没分手的时候就说她眼神不好,要她去医院检查,看来她也没去。这也叫帅哥?”

    梁呈听他酸言酸语的说辞,淡淡道:“要不你去和庄在溪说?”

    “我和她说什么,我是担心你!”宋博承有理有据分析,“你没瞧见这小子看徐朦朦的眼神不一样吗?”

    “不一样吗?”梁呈不想顺他意,“他刚才看庄在溪眼神也挺热烈的。”

    “靠!”宋博承低声咒骂,不爽道,“你就不能重新招个人?我看他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就这样能干好活?扯淡!”

    梁呈忍下笑意,回头瞥见相聊甚欢的三人,沉声道:“我觉得你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第62章 Chapter 62

    苏启宸被安排住民宿一楼。梁呈原本也是打算招人看管民宿, 阿成一个人忙不过来。当初建民宿时特意在一楼留了一间房,里面基础设施都有。空间不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苏启宸见到房间的一刹那, 说不激动是假的, 接连几天都住在外面, 睡也睡不好, 每天天没亮就起来拾掇东西离开,怕被住在附近的村民发现撵他走,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是神经紧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醒来。此刻, 看着眼前收拾干净的房屋, 大男人红了眼眶。

    梁呈将他隐忍的表情尽收眼底,同他介绍起来:“民宿还有几天就开张了,你负责民宿内部工作,检查一些设施是否有损坏, 每晚记得巡视下周围,目前就这两项工作, 至于之后看情况调整。”

    “行,我会把工作做好。”苏启宸把恐龙被放在一旁椅子上,不自然地看站在房间里的几人。

    “这是这边门的钥匙。”梁呈递给他一串钥匙, 上面都贴了对应门的序号, “每个门都有数字标明, 最近还没正式营业, 你进出从北门走, 其他三扇门不用开, 每天记得确认下门锁是否正常, 安全方面的问题是我们重中之重。”

    苏启宸接过钥匙应下。

    “行了, 你早点休息。”梁呈往洗手间房间一指,“里面有备员工洗漱用品,你直接用就行。”

    “好,谢谢。”

    安顿好苏启宸,他们四人离开了民宿。

    徐朦朦不放心似得时不时回头朝民宿看一眼,引得庄在溪在一旁调侃:“我说朦朦,虽说人家长得还不错,你也不至于心心念念成这样吧?一步三回头?”

    她本是随意调侃,落在另外两人耳中却成了别的意思。彼此相视一眼,各怀鬼胎。

    宋博承接过话茬:“就那样吧,没觉得多帅。”

    庄在溪扭头极不屑地呛他:“和你比那还是帅了不少,人家黑灯瞎火都能看出来帅,你黑灯瞎火估计要被当成贼揍死。”

    “我说庄在溪,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德行什么时候改改?”宋博承不肯让步,“刚才没发现人家是帅哥的时候,是谁怕个半死一直跟在我身后?瞧我这细皮嫩肉的手臂,你看看,还有一处好地吗?”

    他说的是事实,不过对上庄在溪这种好面子的人,把话说得太直白无异于是找死,听宋博承似有道不完的苦水,她对准伸过来的手臂一巴掌落下,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夜晚听得人心颤。

    “我求你了?”

    “你没求,你别拉啊!”

    “那你不会推开?”

    “你那么大劲儿,自己心里没数?”

    眼瞅着两人大晚上还要上演“激.情舌战”,徐朦朦快一步掐灭起火的苗头,“你们是打算让全村人出来看我们大晚上在外面瞎溜达?不怕别人问我们做什么吗?”

    两人停止掐架前互瞪了对方一眼才老实下来。

    庄在溪现在看到宋博承就烦,听他说完那些略带嫌弃的话,更是烦上加烦,“我先走了。”

    徐朦朦怕她一个人走不安全,便打算追上去。

    梁呈拉住她臂弯,转头对宋博承说:“还不追?”

    宋博承也是要面子的人,庄在溪对他从头到脚都是嫌弃,多看他一眼都嫌烦,又何必追上去找骂,当即表示不去,谁爱去谁去。

    梁呈沉默片刻:“行吧,苏启宸应该还没睡。”

    话音刚落,身旁似有一阵风吹过,宋博承已跑出一段距离。

    “这就是口嫌体直吧?”徐朦朦淡然一笑,“不过还挺好玩。”

    拉着她臂弯的手微微收紧,梁呈歪着头看她,“你是说宋博承,还是说他们相处方式?”

    “当然是相处状态。”徐朦朦推开他的手,“你不觉得他们明明在乎对方,嘴上却没有一个肯服输,我还真好奇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和现在一般无二。”梁呈正准备详细说明,手电筒的光线照在他们身上。

    “梁哥,你怎么今晚工作这么晚才回来?”阿成把手电筒稍稍移动位置,避免光线直射,“我准备过去值班。”

    “阿成,之后不用晚上过去值班了,我重新安排了人,以后负责民宿值班。”

    “啊?招到人了?怎么没听梁哥说?”

    梁呈回头看徐朦朦一眼,解释:“嗯,今晚招的。”

    阿成反应慢半拍,等觉察出这话充满歧义后,人已经走远了,“大晚上还能招到人?”

    徐朦朦回头瞧了眼还在原地没走的阿成,偏头看身旁沉默不语的梁呈,“对了,你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他愣了几秒,倏尔低笑一声:“其实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和今晚差不多,唯一不同可能那时候的他们即便是斗嘴,彼此心知肚明对方的情感,现在斗嘴更多的是心里那口气吧。”

    “其实这件事我不该问你的,但是我知道如果去问在溪,她肯定搪塞过去。”徐朦朦斟酌一番,“他们两人当初分手很难看吗?”

    “我还以为你会问他们分手的原因。”

    “我要说不想知道有点假,不过我了解在溪,她不愿意告知一定有理由,之所以问你是不是分手难看,我在想以后尽量不在她面前提起宋博承。”

    月色朦胧,他望着她白皙的脸庞,心口微微震颤。或许这就是吸引他的原因吧,无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总能在某一时刻让他确信对她情感的坚定。他和周梵音玩笑说,他看上的自然不会差。现如今这话实在不妥,能够遇见她,认识她,喜欢她,是他人生幸事。

    “徐朦朦,你一直都是这样吗?尊重,着想,体贴,关怀,偶尔地让步。”梁呈灼灼望向她,试图找寻最肯定的答案。

    “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只是试图慢慢改变自己。”徐朦朦缓步往前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对我打击还蛮大的,大概过惯了顺风顺水的生活,洪流涌进的瞬间,不知所措毫无准备。来到古侗村这几天,晚上看着窗外,周围很安静,静到我以为偌大的村子只有我的存在,也让我深夜里多了更多思考的时间。在溪告诉我热搜的事情后,我以为自己会高兴,或者心里痛快,看到曾经的朋友在背后所做的事情,我也以为我会愤怒,或者打电话质问,好奇怪,这些必选的两个选项我都没有选择。”

    她走了一小段路,看到沿途观景的长椅,径直走过去坐下,仰头深呼吸。夜间的风似乎能吹散一切的烦恼和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城市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街景,村子的夜晚让人更加清醒。

    “人就是这样,即便不认识这个人,依然会肆无忌惮地在别人背后嚼舌根,随意给别人冠上自认为或莫须有的罪名。所以很多时候仗着自己年轻,为自己找了一个听起来妥帖的借口,叫恣意妄为。大家都认为年轻时,无论做出多么幼稚的行为总能以年纪小作为推卸责任的理由,认为都能被原谅。但经过这段时间,我觉得这样并不会有好下场,那些曾经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必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反扑。”

    耳边是她对人生,或者更为贴切一点说是她过去一段时间真实的经历,悟出来的感悟。梁呈弯腰坐在她身边,大抵是在消化她刚才一番言论,许久未出声。

    久到徐朦朦还以为他有点困了,主动开口:“你是不是累了?也对,你每天忙着村子里这么多事,不可能不累,我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之前你说自己很像逃离现实生活的逃兵,其实不然,在我看来,你更像迎难而上的战士,你有寻找快乐,摆脱负能量,重新出发的力量,面对网上恶评,没有轻易被洪流淹没,你来到古侗村是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你不是逃避而是过渡,你很清楚那些人对你虎视眈眈,但是你没有在网上说过抱怨或卖惨的言论,你依旧在行自己的路,看到和知道自己要的。”梁呈转眸看着她,眼角眉梢带着些许笑意,“连我也曾以为你来到古侗村或许真的只是来散心,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我才发现你并不是,甚至在你的身上让我更确定自己眼下的坚持不是白费,我希望未来的日子里,但愿狂风起,拨云见日,你我皆是勇士。”

    他低沉的嗓音在夜晚中莫名让人心安。他的祝福,鼓励,徐朦朦收到了。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们之间的走向会是如何都不清楚,与其纠结对彼此的情感,不如坦然相处。

    “梁呈,不管在什么位置,总有处理不完的事,今天容易明天难。所以人呢,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将它视作通关升级的关卡,每一关尽力就好。无人能做到百分百完美,何必要去追求一个本身就充满未知性的概率?”她伸长腿,用手轻轻敲了敲,“在古侗村有人支持你,有人捣乱,有人相信你,有人看不惯你。你想要村子发展更好,村长更在意自己,所以说啊,被人曲解,被人怀疑,这些本就是生活。我相信你能带领村子发展更好,是因为你说这条荆棘之路你乐在其中,你所积累的经验一定会是你以后制胜的关键。”

    “徐朦朦,你的人格魅力在我这儿独一份。”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向她伸手,“我们都往前走吧,经过沿途的风景看到它的美丽也算不虚此行了。”

    她盯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像做了最后的决定。他们彼此心照不宣抑或是都知道心底深处的话说出来并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梁呈说都往前走,她懂了。沿途的风景是他也是她,他们能够相知相遇,的确不虚此行了。

    作者有话说:

    25号底片来源白日梦想家,愿我们都可以找到自己的25号底片

    第63章 Chapter 63

    梁呈回去后, 刚巧和宋博承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像两个难兄难弟抱团取暖,脸上的表情都充满了故事性。

    宋博承关上房门,躺在沙发上不肯动了, 长叹三声后, 憋不住事地对梁呈吐苦水, “你说庄在溪对我是不是一点感情都没?那时候分手我花了多长时间走出来, 她愣是跟没事人一样。”

    “你确定走出来了?”梁呈从衣柜里找了一套新睡衣随手扔给宋博承,径直往办公桌走。

    “行,兄弟间不说假话,我承认这么久以来我对庄在溪没放下, 现在见到她, 我又特别没出息地想追回她,但是目前看来她对我是真没感觉了,说三句能怼我五句。”

    “你们当初分手错在你,你觉得她应该什么态度对你?”梁呈轻嗤, “没给你扫地出门算不错了,现在想重新追回人家, 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多数情况都会觉得你是一时兴起或是耍着她玩,更何况你想追回人家的前提是要拿出诚意。”

    宋博承不爽了,“我哪儿没拿出诚意了?那以前追她也是和现在差不多, 两人斗着嘴就把人追到了, 你怎么不说是她现在难追?”

    梁呈原本打算接杯水喝, 听他这番言论, 直起腰转身看他, “你也好意思说是以前追她的套路?以你们目前的关系, 我劝你最好正常点追人家, 再这么下去别说是追, 下次见你估计直接重拳出击了。”

    “行行行!”宋博承调整坐姿,“别说我了,你和徐朦朦怎么样了?还没和她表白?”

    梁呈转身接了水,再转身宋博承已经一脸八卦在等他往下说了。

    “快说啊!”

    “她和庄在溪不同,如果非要找到可以形容的东西,大概是风吧。”

    宋博承听得云里雾里:“风?什么风不风的?说人话。”

    “以前是心里猜测,今晚聊了会儿确定了对她一开始的认知。”梁呈喝了口水,似在犹豫要不要说完。

    “你到底说不说?听你说事这么费劲!”

    “她只是看起来柔弱,内里坚强,独立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她注定是行自己的路,而我现在被困于古侗村,给不了她要的自由。我会因为村子里的事忙碌奔波,甚至可能会忽略她,她可以第一次不在意,第二次,第三次呢?人的情感就是在一次次食言中消失殆尽,我给不了她要的,自然不会再说。”

    宋博承一直以来对待感情上的事是火热的,直白的。和庄在溪重逢后,想过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再纠缠不清,但他没法控制对她的感情,既然控制不了,索性由心出发,省得想破脑袋。对于梁呈的话,他是不明白的,确切来说,他没办法理解梁呈明明喜欢徐朦朦,为什么要压抑内心最炽热的感情?既然喜欢那就表白,要是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多简单的事为什么总要顾虑那么多?

    “梁呈,会不会是你自己想复杂了?我觉得以徐朦朦的性格说不定更看重感情呢?”

    “这就是你对她的误解,不仅你,我想认识她一段时间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她从上大学开始一直到工作都在南州,并且是一人独居,这说明她的心态和应对能力不需要依附任何人,其次,这一次她来古侗村也是因为遭遇了网暴……”

    宋博承抬手打断:“等会儿!遭遇网暴?可我看她每天心情还不错,不像是来散心的啊!”

    “这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她心态强大,自我调节能力更是比我们男性要高,没有经历过网暴的人或许觉得是自我内耗,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网暴带来的杀伤力绝不比□□带来的伤害疼痛少。她可以在发生这件事以后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以在一个新地方快速适应,像她这样的人唯一能牵绊住她的就是家庭。”

    “你又知道了。”宋博承撇嘴,“这和你说人家什么风不风的有什么关系?”

    “她像风不仅仅是因为性格,还有她的心态和思想。更何况我总不能因为喜欢她,跑去和人家表白,让人家留在这儿,我有什么资格或者更准确来说我不能用情感去束缚她做任何选择。”梁呈把轻轻放下,“她曾同意和你相亲,一是来自家庭的压力,二是你很适合。”

    “这还用你说?”宋博承骚包地抓了两下头发,摆出自认为很帅的pose,“哥这张脸,身价,放进相亲市场里就是人人都抢着要的香饽饽。”

    “我指得合适,是你地理位置的优势。”梁呈看他搔首弄姿的德行,转身不想再看,“你们同市,她不想远嫁,明白吗?”

    宋博承原本是不信的,不过那天和徐朦朦相亲,晚上的时候他和家里人通了电话,貌似的确有听他老妈提了一嘴,徐朦朦因为是独生女,想找一个离家近点的对象。他还记得他妈提起过什么她家身份背景挺厉害之类的话,不过这些他没细问。

    “哎呀,我觉得就是你想法太多,你还不如直接当面问她,和她说清楚自己现在要发展古侗村,可能以后也会留在这儿,问她愿不愿意陪你或者异地恋就是了。”

    梁呈仿若对牛弹琴,宋博承和他考虑的点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不过这小子有一点说得对,对徐朦朦这段感情,他的确考虑很多却又每天控制不住自己去靠近她。

    今晚的夜聊,她那么通透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而重新洗完澡出来的庄在溪,听到徐朦朦一番言论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来不及擦拭,直接跑过来站在床前看她没什么表情地诉说还未表白就已失败的感情。

    “你是不是会错意了?我怎么听梁呈说这话就是鼓励一起向前,什么拒绝你的感情,有点扯了吧?”

    徐朦朦弓腿,下巴搁在膝上,轻声道:“我没有多想,其实经过刚才聊天,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有喜欢的,只是我也能感受到他在犹豫,具体为了什么我不清楚。”

    “还能为了什么。”庄在溪从衣柜里找到干毛巾,靠在衣柜上擦拭头发,以过来人的经验分析,“怕异地恋呗!你又不是古侗村的人,迟早要回蒙铖或是南州,这两个地方都离古侗村很远,成年人就是心再大,长时间异地恋也会心力交瘁,感情也会有变,梁呈现在就和外面打工人一样,事业上升期,肯定不愿意走的,更不会放弃。你也不会留在古侗村,毕竟独生子女,再者金女士给你找的相亲对象第一要求就是蒙铖有房,很明显冲着本地人去的,你远嫁概率太低,梁呈又不傻,万一以后走心了,感情牵绊越来越深,分个手还要难受死,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谈。”

    徐朦朦默然不语。她无法回答就庄在溪的这番言论发表看法,此刻她甚至觉得庄在溪的说法不无道理。梁呈大抵也是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异地的关系吧。

    “朦朦,其实梁呈人真挺不错的,和宋博承这狗东西对比,他简直是相亲市场的香饽饽,不过话又说回来,作为好友,我替你开心,毕竟老铁树难得开花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但咱们总要回归现实,你想想金女士能同意吗?”庄在溪一想到金女士听到徐朦朦要远嫁或找了外地男朋友,估计当场能发疯。

    “谈个恋爱真麻烦。”徐朦朦直躺在床上不动了,听庄在溪一通分析,她现在别说是谈恋爱,什么都不愿意想了。

    庄在溪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沿着床边斜坐下,食指轻轻戳了戳徐朦朦,“要不先谈着,管什么以后的事,当下快乐就行。”

    徐朦朦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梁呈一看就是那种很正经的男人,什么只谈当下不谈以后的恋爱,估计在他眼里和一.夜.情差不多。”

    “你这么说也是,的确看着像老古董。”庄在溪杏眼微睁,压低声说,“不过这种老男人,我听说那方面都有点问题。”

    “哪儿方面?”徐朦朦见她挤眉弄眼,一看就不正经,当下明白过来,伸手轻拧她手臂,“你说什么呢!”

    “你激动什么,我这不就是根据大数据同你分析,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掐我。”庄在溪揉揉被掐的部位,索性敞开了说,“你想想哪个男人没打过飞机,青少年时期更不必说了,年轻气盛的时候谁不想那个啥,憋那么久能不出事?”

    徐朦朦有时候挺无助的,哪怕只有她和庄在溪两人,聊天话题依旧能让她感到无措。就没有庄在溪开不了的口,说不了的话。

    “你别躲啊!”庄在溪看她起身准备去洗手间,跟在身后念叨,“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不信自行度娘,你不能只看脸不看身体啊!这可是关乎你以后幸不幸福的事。”

    徐朦朦被念叨得不行,双目无神看她,“行,你告诉我,宋哥有没有让你失望?”

    提及宋博承当年,庄在溪神色不自然道:“虽说人平时贱了点,好在身体力行,十分满分能打八分吧!”

    “能遇上这样厉害的男人,你就嫁了吧,我要去洗澡了。”

    话音刚落,庄在溪甚至没来得及说下句,洗手间的门险些碰到她鼻子。

    “徐朦朦,你别死犟了,把我今晚说的话记在脑子里听见没?”

    门外,庄在溪依旧“热情”地为她科普,徐朦朦心思全然不在,左耳进右耳出。

    ——老男人那方面都有点问题。

    这句话犹如魔音穿耳,在徐朦朦脑子里不停回放。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抄了捧冷水扑在脸上试图醒脑。

    庄在溪真是害人不浅。

    好好聊着天,扯这方面话题做什么!

    第64章 Chapter 64

    晚上出去折腾了这么久, 徐朦朦和庄在溪一样选择重新冲个澡,等出来时,庄在溪已然去见周公了, 手机仍拿在手里不肯松开。她走过去瞧了眼, 屏幕里是一位小鲜肉正在玩变装, 八块腹肌, 的确能让庄在溪看睡着了,还特别给力的点亮了红心。

    徐朦朦无奈摇头,轻手轻脚从她手里把手机抽走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把丢在床上的吹风机拿起来又进了洗手间。

    这一晚, 徐朦朦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她看到梁呈和一个女人站在一起,她想要过去看清女人的脸,胸口传来一阵闷痛,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 看身上多出来的腿,费力推开。庄在溪的睡相真是一天解锁一个新花样。

    她有点渴, 穿上拖鞋往办公桌前走,杯子里还有未喝完的凉水,冰凉的感觉让人瞬间清醒。

    徐朦朦拉开桌子旁的窗帘, 没敢动庄在溪那边, 怕吵醒她。

    凌晨三点的古侗村, 静谧无声, 连空气流动仿佛都变慢了, 夜晚的风却不值夜班, 窗户打开不似以往扑面而来的凉意。

    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在寂静的夜晚突兀醒耳。徐朦朦循着声望去, 只见梁呈缓缓上了二楼。

    这么晚了,他怎么好像从外面回来一样?穿的不是睡衣,是一套休闲服。

    她正犹豫要不要叫他,刚张开的唇还未发出一声,瞧见紧随其后的身影,微张的唇慢慢抿成了一条线。大概是怕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依稀瞧见是女人的身影。她看见了长及腰身的卷发。

    心脏仿若骤然间被紧紧揪住,一时喘不过来气。徐朦朦拉上窗帘,侧眸看桌上的手机,她犹豫片刻,给梁呈发去了消息。

    徐朦朦:【你睡了吗?】

    她坐在椅子上,等他回复。从前秒回的速度,此刻迟迟没有答复。她很确定看见的是梁呈,也很确定跟在他身后的是……女人。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徐朦朦不想把人想得不堪,因为在这之前她还反驳庄在溪,笃定梁呈不是那种人。现在呢?她还能当着庄在溪的面,坦然说出这句话吗?

    夜深人静,人更容易胡思乱想。徐朦朦心里的疑团无限放大,她闭上眼眸,长呼一口气,走到床边轻轻摇晃熟睡中的庄在溪,“在溪,我问你一件事。”

    “大晚上……你有病?”

    “你先回答我,宋博承晚上是住梁呈家吗?”

    “……嗯。”

    “周姨单独给他收拾出来的房间吗?”

    庄在溪没吭声。

    徐朦朦等不到答案,又推了推她,“你怎么不说了?”

    “他不一个人睡,难不成两个男人睡一张床?”庄在溪眼睛都没睁开,翻了个身朝另一边滚了滚。

    徐朦朦问到了答案,信任的防线土崩瓦解。是啊,难不成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吗?怎么想都不可能。她又看了眼手机屏幕,除了她现在略显苍白的一张脸,别无其他。

    不是说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吗?

    为什么她的梦却是那么真实。

    翌日,一阵堪比冲上云霄的尖叫声拉开了新一天的帷幕。

    “徐朦朦!你有梦游症?”庄在溪惊恐看她,“小时候也没看你这样,你这是梦游到床边坐下了?”

    徐朦朦顶着眼下乌青瞥她,有气无力摆手:“没,半夜来灵感就去写了点,没注意时间。”

    庄在溪瞧了眼桌上屏幕还亮着的笔记本,勉强信了她的说辞,不过看徐朦朦这副德行,实在是萎靡,“你要不睡会儿?我看你可能会随时倒地不起的样子。”

    徐朦朦没和她抬杠,爬上床,薄被蒙过头,阻隔了庄在溪想要刨根问底的好奇心。

    “难怪金女士给你制定了时间表,你这熬法身体怎么吃得消,以后还是别了。”庄在溪看床上大被蒙过头,一声不吭的徐朦朦,有点意外,换作之前,徐朦朦怎么也得回两句。估计昨晚熬夜太久了,实在没精力和她抬杠了。

    庄在溪去洗手间洗漱一番,顶着个素颜跑隔壁院吃早餐,刚巧和厨房出来的宋博承打了个照面。她站在原地都准备好和他互怼了,这小子破天荒没嘴贱。

    宋博承端着牛奶从她面前走过,轻飘飘道:“厨房有,自己去拿。”

    她有说要喝牛奶?

    不过介于某人今早还算正常的言论,庄在溪也不是每天说话都夹枪带棍,听他这么说点头应了句:“知道了。”

    宋博承回头瞧了眼进去厨房的背影,莫名佩服梁呈了,看来他说的不错,老套路肯定不好重新追回她。昨晚他听梁呈他们说了一夜,也没休息好。怕周姨做好了早餐自己又没下来吃,未免太对不起人家一番好心,从醒来到下楼,起码打了十来下哈欠。算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不刚好和庄在溪碰上了。

    梁呈从房间出来,看院里仅有两人身影,站在阳台吹了声口哨,吸引了他们注意,“徐朦朦不吃早饭?”

    庄在溪咬一口包子,悄悄指向隔壁院位置,摇头。

    梁呈下意识瞥了眼对面,二楼卧室依旧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丝合缝,看不见人。

    他下了楼,看宋博承吃得大快朵颐,眼神时不时瞄向对面的人,瞧这点出息。

    “朦朦昨晚熬了大夜,别说早餐,我估计醒来可以吃晚餐了。”

    “写文吗?”

    “是啊,他们这行有灵感就会这样,比起熬夜,灵感才是重中之重。”

    梁呈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对他而言若非必须基本上不熬夜,身体最重要。不过眼下看来,徐朦朦熬夜的经历应该不少。

    “我带着早餐过去问问。”梁呈话音刚落准备离开餐桌。

    庄在溪挥动手臂阻止他,咀嚼半天才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喝了口牛奶顺顺,说:“我过来前问她了,她说别打扰她,只想睡觉,你就别管了。”

    话说到这份上,梁呈也不好再多言。

    一顿早餐除了庄在溪吃得是真开心,临走前还特意去厨房拍马屁去了,厨房里时不时传来热闹的笑声。

    宋博承看身旁心不在焉的梁呈,宽慰道:“你也的确该定了,这件事再拖下去对大家都不好,人家都深夜过来和你说,足可见对你的重视。”

    梁呈把手里掰开的包子塞进宋博承嘴里,语气森森,“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

    人都走了,宋博承嚼着塞进嘴里的包子叫苦不迭,他快吃撑死了。

    等庄在溪出来时,恰巧看到宋博承偷偷摸摸不知道在做什么,背对着厨房这边,她蹑手蹑脚靠近他,看见他打算把手里的包子扔进垃圾桶,当即怒了:“宋博承!从小到大没人教你浪费粮食是可耻行为吗?”

    突如其来的“炸雷”声吓得宋博承手里的包子掉在了地上,滚了两圈,变成了黑包。

    “你没事站人后面做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宋博承脸色不好,梁呈昨晚叮嘱的话全然忘记,装了一上午彻底原形毕露。说完又恨不得咬破自己舌头,想说一句缓解下尴尬。

    “你自己做错事还有理?像你这种人就是从小到大没吃过苦,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连温饱都成问题!”庄在溪吼完掉头就走。

    宋博承愣了片刻,方知自己闯了大祸,赶紧追了出去。

    梁呈站在阳台看他们两人激烈的争吵,再次感慨,徐朦朦性格是真好,起码温声细语的。看宋博承和庄在溪两人,以前没分手的时候也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他俩要是真和好了,谈恋爱比较费嗓子。

    “阿兰婶,你怎么来了?”周霜从厨房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

    “一大清早阿成给我送来了一堆保健品,这是你的。”阿兰婶把几盒包装精致的保健品递给周霜,“我听阿成说是朦朦送的,让他顺路去镇上把这些取回来的。”

    周霜受宠若惊,几个盒子重量不轻,光是看包装都知道价格不便宜,“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太破费了。”

    “可不是。”阿兰婶看餐桌上有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过我来的时候刚巧碰见朦朦,她和枣叔一起去孚山,正好我就先谢过了。”

    “一会儿等她回来,我也得说声谢谢。”周霜看桌子上的保健品笑了笑,“不过这些东西怎么送来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去大城市打工那段时间,经常看那些年轻人下班手里抱着盒子,后来问了才知道叫快速,他们都在网上购物,选好了付了钱就送过来了,可方便嘞!”

    梁呈双手插兜从慢吞吞下来,走到餐桌旁瞥了眼一桌子保健品,这个牌子很出名,一盒价格就已经快抵上普通人一个月工资。

    “她去孚山了?”

    阿兰婶听到身旁动静,左手放在胸口轻拍,“阿梁啊,你走路都没声吗?”

    “这孩子,见到人也不叫一声,你阿兰婶过来送东西给我。”周霜和他相视一眼。

    梁呈自觉失了以往礼貌,“阿兰婶。”

    “哎呀,没事,大家都多熟了,不整这些虚的。”阿兰婶摆摆手,示意梁呈看桌上一盒盒保健品,“这些都是朦朦送的。”

    梁呈刚才站在二楼阳台已经听到了,他更好奇早餐都不吃就去孚山的徐朦朦,究竟所为何事。

    “对了,刚才我瞧见阿成也跟着枣叔他们一起去孚山了,这小子现在有心思了,我亲眼瞧见他和朦朦说着话脸就红了。”阿兰婶像平常聊家常般同周霜说起趣事,“连枣叔都瞧见阿成这小子大清早跑去给朦朦拿东西,该不会是……”

    周霜下意识看了眼梁呈,当妈的哪儿有不了解自己儿子的,眼瞅着阿兰婶要往别处上说,当下拦了话题,道:“这东西是不是燕窝?我瞧着画个燕子图案。”

    “是嘞,就是燕窝。”阿兰婶把盒子拿过来给她讲解,忘了刚才要说的事。

    周霜见儿子迟迟未动,提醒道:“你今天要是不忙正好去孚山看看。”

    梁呈沉默几秒,轻轻点头。

    第65章 Chapter 65

    “梁呈, 去哪儿?”宋博承和庄在溪一前一后回来,见到梁呈急匆匆的样子还以为昨晚谈好的事又崩了。

    “孚山。”梁呈淡淡道。

    “孚山在哪儿?”庄在溪好奇,“我能去吗?”

    梁呈原本是不打算带她去的, 思杵片刻, 道:“徐朦朦也去孚山了, 你要去吗?”

    庄在溪还以为听错了, “她不是在房里睡着吗?”

    说罢,打算回去验明真假。

    “阿兰婶和她刚见过面,总不会有错。”梁呈微顿,“你要是想去正好一起。”

    本来庄在溪就无事可做, 刚和宋博承battle结束, 正嫌无聊,“好啊,我换双鞋,你等我一下。”

    她一走, 宋博承立时凑到梁呈身边去,跟装了雷达似的各种打量, “不对,你不知道徐朦朦去孚山了,是不是?”

    梁呈斜睨他一眼懒得废话。

    “哈!”宋博承激动地伸手戳他肩膀, “我可真没想到你也有被人嫌弃的时候, 这么看来, 徐朦朦是挺像风的, 还是你梁呈抓不住的风。”

    能让宋博承调侃梁呈的机会可不多, 但每每有这个机会, 基本上都和徐朦朦有关。

    然而山上不知山下乱。

    徐朦朦坐在三轮车上补眠, 偶尔枣叔说两句, 她跟着应几声,颠簸着到了孚山。和上次一样,枣叔去忙事情,两人约好时间,到时候在学校下面集合就行。

    徐朦朦原本是打算今天睡一天,没想到周梵音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是今天和学生们做游戏,他们希望她也来。盛情难却,徐朦朦只能顶着瞌睡过来了。

    周梵音在电话里说让她先去住处等她一会儿。上次梁呈带的路,徐朦朦记性还算不错,凭着记忆找到了周梵音住处。

    小院的门虚掩着,徐朦朦走近了朝里头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轻轻推开门,入目是一个斜摆的古筝,旁边有一摞书和茶具,一眼望去很有品位的样子。

    徐朦朦给周梵音发了消息,那边回复她倒也挺快,让她进去等会儿,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回来了。

    古筝这方面徐朦朦不懂,也不敢随意乱动,绕过这处往屋里走。一楼的摆设和那天不太一样了,看起来更加明亮,大概是换了沙发套和添了一些小摆件,客厅看起来很温暖。

    有风吹过,卷起桌上还未收拾的纸张。簌簌声随风而起,徐朦朦扭头望去,地上已掉了大片白纸。她走过去关上窗户,蹲下一一捡起。

    纸张被吹乱,有几张写了大面的内容,剩下的都是还未来得及写下的白纸。

    徐朦朦把它们分类好,意外瞥见有内容一面,右下角有署名——涵白。

    这个名字……

    她本不想窥探隐私,奈何手里的内容纸只需稍稍一瞥,黑色字体映入眼中。

    [感恩相遇,感谢支持,我虽不再继续写文,但很庆幸与你们相识一场,生活总要继续,我很好,勿念。——涵白]

    周梵音就是涵白?!

    意外得知这件事,她不是不相信,而是愈发觉得世界太小。两个同样遭遇小说鉴抄被网暴的作者,都来到了古侗村。或许周梵音选择来到这儿和她当初的想法差不多吧。

    徐朦朦把东西收拾好放回桌子上。没多久,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周梵音的声音从小院里飘了进来。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周梵音歉意笑着进了屋里把帆布包放下,去给徐朦朦倒水,“本来今天玩游戏,原定就是班里同学们一起玩,结果他们都想让你来,我又不能直接答应,想着还是打电话问问你再说。”

    徐朦朦接过水杯托在掌心,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我来这儿也没什么事,正好和你们一起热闹。”

    “别的不敢说,热闹是肯定的。”周梵音似想起什么,转道去了书桌前,抬头瞧了眼徐朦朦,没打哑谜,“你看了吗?”

    “东西被风吹了一地,捡起来的时候算是不小心看见的。”徐朦朦喝了口水,“不过还是要同你说句抱歉,不是故意的。”

    周梵音把东西收拾齐整放进抽屉里,双手撑着桌沿,目不转睛盯着对面喝水的徐朦朦,深思熟虑一番,道:“如你所见,我之前是网文作家,不过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现在已经改行了,确切来说是做回老本行。”

    徐朦朦倒是没料到她会交底,一时不好接话。

    大概是她的沉默让周梵音有了说下去的欲望,温声说起过往遭遇:“不知道你平时爱不爱看小说,曾经我在网文圈算小有名气,出过实体,卖过影视版权,的确赚了点。我以为会继续坚持这份工作,不过事与愿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经历了写文以来最大的挑战,被全网嘲讽抄袭。在我这个笔名即将走向市场化的最佳时刻,我被人整了,而她成功了。”

    涵白的事徐朦朦略有耳闻,甚至连薛灿当时也和她提过一嘴。彼时,她对于涵白的事没放心上,毕竟对素未谋面且不知是否真抄袭的作者,她没办法共情。直到自己也遭遇了类似事件,才明白涵白当初是以什么心情来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谩骂。

    唯一不同的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出现了反转,至于涵白当初被鉴抄的事情,虽然那人道歉了,但涵白这个笔名自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她在这次事件中,彻底消失在了网文圈。偶尔还能看到有人提起她的名字,话语中透露出惋惜之意。

    徐朦朦觉得大抵就是应了那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后来你为什么不写了?”

    “因为每次碰到键盘的瞬间,我的状态无法回到从前,脑子里除了他们对我的谩骂,对我的抵制,甚至要网站同我解约,呼吁网文圈封杀我,没有任何关于写作上的灵感。”周梵音自嘲轻笑,“我才知道自己的心态并不强大,遇到事情并不能如自己所说的那般风轻云淡。”

    大概是有了相同的经历,徐朦朦感同身受却也知道每个人的承受能力不同,“我们总是喜欢把自己困在一个笼子里,这里面有别人对我们各种各样的评价,别人看待我们的眼光,但其实,我们都没想过它其实是自我虚构的笼子,当软刀子般的言论如洪流涌向我们时,我们来不及做任何的准备,好像除了承受没有更好的办法,其实却忘了这些本就不是我们的错,为什么所有的结果都是自己来承受。”

    周梵音静默不语,许久,道:“大家都是普通人,人生的道路上一旦出现分岔路口,就会面临选择,这时候我们又要衡量很多现实问题,沉重的因素不得不背起。”

    徐朦朦放下手里杯子,温声细语,话中却有别样的力量:“那就做清醒的发疯人,只谈自己,不去考虑那么多,试试看,会不会让你重拾力量。”

    “清醒的发疯人……”周梵音重复了一遍,继而展露笑颜,“徐朦朦,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她站在离周梵音三四步的距离外,听来自同性的表白,有点意外,有点无奈,好在适应能力强,垂眸学着西方宫廷礼仪半蹲下接受她的表白,“我的荣幸。”

    院外,梁呈回头瞧了眼跟在身边的两人,视线最后定格在宋博承身上,好似在说你听听,哥有没有说错。

    宋博承难得明白,偷偷给梁呈比了个“OK”的手势。幸而现在他和徐朦朦相亲对象的关系已经结束,仅是通过这段聊天,他都能想到万一当初真在一起了,以他文化程度,估计对方说些道理,他除了睁两只眼看着,恐怕都不能明白在说什么。

    周梵音歪着脑袋看院子有人影晃动,走过去把另一半门打开,原以为是学生们等不及来找她了,倒是没想到开门看见梁呈等人,还挺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周梵音之前和宋博承打过一次照面,虽然称不上熟悉,但彼此简单介绍过姓名,她微笑点头算和他打了招呼,视线飘到宋博承身后,“这位是?”

    不用梁呈介绍,庄在溪挤开前面挡路的宋博承,自来熟地开启了自我介绍之路。她性格外向,不拘小节,没一会儿和周梵音就熟络了。

    几人进了屋里,周梵音为人客气给每人都倒了杯水,让他们坐下聊。

    梁呈刚抬脚准备问徐朦朦一些事,她像是没看见他,转头往沙发另一处走,眼中似没有他的存在。

    梁呈不动声色敛下疑惑的眼神,接过周梵音递来的水,随口道:“住得还行吗?”

    “说起这事我还得谢谢你,帮我安排了这么好的住处,不过听说后期有教师宿舍,那这个小院是不是就不能住了?”

    “如果你想继续住也可以,只要你自己不嫌去学校路程远就行。”

    周梵音还挺喜欢现在住的小院,一个人轻松自在,空气又好。得了梁呈肯定的回复,稍稍放下心来,“那行,我就住这儿不搬了。”

    梁呈轻“嗯”一声,端起水杯,借着喝水的动作,视线不由自主瞥向左边。徐朦朦正和庄在溪说着话,大概听庄在溪说了趣事,她眉眼弯起一抹弧度,不期然看向他这边。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他想就着这道视线,随便说个话题聊起来。

    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思,弯起弧度的眉眼渐渐收敛,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和别人说说笑笑。

    梁呈微微拢眉。她这是怎么了?貌似没有得罪她,怎么一晚上像变了个人?

    第66章 Chapter 66

    庄在溪闲不住, 水没喝几口起身在周梵音住的小院溜达,经过办公桌停下脚步,问:“你这小院被你收拾的挺有格调, 这桌上的小摆件真挺不错的, 你来的时候行李箱估计不轻吧?”

    “哪儿的事。”周梵音放下水杯朝她走去, “这些摆件, 还有那边的小玩意儿都是一早买好了快递过来的。”

    她们在那边聊起来了,宋博承手里的水杯不知要不要放下,看身边两人默不作声,气氛太不对了。

    “咳!”宋博承假咳一声, “你还别说这小院子收拾得挺好看, 我去外面院子转转。”

    他一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原本就无人说话的尴尬氛围随着秒针转动气氛更加僵硬。

    梁呈从茶几上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我听阿兰婶说你来孚山了,周老师找你过来的?”

    徐朦朦轻轻点头。

    她一直不说话, 梁呈挠了挠眉心,又问:“你早上都没吃早饭, 饿不饿?要不要我问问周老师这边有没有垫肚子的小零食之类的?”

    “不用了。”徐朦朦抬眸瞥他一眼,“小零食吃多了不健康。”

    梁呈不由吞咽,“说得也是。”

    好不容易开启的话题又断了。

    梁呈回头瞧了眼身后还在热烈讨论的两人, 小幅度挪动位置靠近她, “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徐朦朦搭在膝上的手微动, 她真的很想站起来问他, 凌晨进他房间的女人是谁, 如果和他有别的关系, 那现在对她这样嘘寒问暖又是什么意思?撩妹吗?一想到这件事, 她就烦, 口气也算不上多好,冷冷回应:“没有,大家就是普通朋友,谈不上让人高兴不高兴。”

    梁呈微怔,略抬头看她霍然起身离开,全程没有给他往下问的机会,绕过沙发向周梵音她们那儿走了。

    宋博承趴在小院窗户上,吹了声口哨,口型问他:怎么了?

    梁呈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冲他无助耸肩。

    宋博承朝他勾手示意他出来说。

    梁呈回头看她们三人正好都背对着他,聊着女生间感兴趣的话题,无人在意他,正好起身,轻手轻脚离开了客厅。

    宋博承要说事,怕屋内三人听见,拉着梁呈出了小院,等到了外面,朝梁呈身后看了眼,确定没人跟上才放心道:“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得罪什么?”梁呈心烦皱眉,“昨晚就和她正常聊天,后来到了小院分开都还有说有笑,就一晚上的时间,我昨晚熬成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时间得罪人吗?”

    “你别冲我解释。”宋博承仔细想想,大胆推测,“会不会是你昨晚说的话让人家感觉你是间接性拒绝,回去想了想决定和你保持距离?”

    梁呈盯着宋博承良久无言。

    昨晚两人聊天,他说的那些话的确很像间接性给两人之间进一步发展的苗头掐断,那句话更多地是对他自己说。她是搞创作的,对文字,言辞或许会敏感点,对他的话往多处想也不是没可能。

    “你说你平时做事也算面面俱到,瞧这事办得,自己亲手掐断爱情的小火苗可还行?”宋博承摆手表示无法苟同,“我就算是睁眼瞎也能看出来徐朦朦对你有点不一样,你自己感觉不到?你别是暗恋傻了,都看不出来她对你的感情绝对不是普通朋友那种吗?”

    感觉不到吗?

    不,恰恰是因为他现在感觉到了,反倒萌生出了退缩,胆怯之意。

    他怕他们之间会因为家庭的原因,距离的问题,不得不对现实妥协。

    他不甘心却也没办法不得不放手。这种痛才是最让他无法面对的。

    宋博承不知道梁呈诸多的顾虑,轻拍他的肩膀聊表安慰,“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你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还让自己不如意,这不是妥妥找虐吗?兄弟看开点,谈恋爱就高高兴兴谈,想追人家就大大方方追。”

    “之后呢?”梁呈抿唇,“之后因为吵点小架就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宋博承怀疑他在内涵自己,哀怨的小眼神斜斜地射向梁呈,“你点谁呢?”

    “我想要的爱情会更多一点,是没有世俗的压力,是双向奔赴,是非彼此不可。”

    宋博承愣在原地,他知道梁呈是有责任心的人,也知道梁呈对待感情认真,从未想过这份认真超过了他的认知。对比之下,他对庄在溪的感情更像是情绪使然的过家家游戏,只想着把人追到手。

    他许久不说话,梁呈清楚他是听进去了,索性多说一句:“走一步看一步的恋爱注定无法长远,这也是我为什么要你搞清楚对庄在溪的感情再行事。”

    大概是触到了最不愿意面对和弄清楚的事,宋博承下意识逃避延伸这个话题,“对了,你没问周老师一会儿做什么?”

    梁呈正准备打算说一句不清楚,身后传来的笑声昭示他们人已经出来了。

    宋博承藏不住事,看徐朦朦她们三人出来了,好奇道:“周老师,一会儿能去学校看看吗?”

    周梵音好笑道:“你不用征求我同意,学校就在那儿,正好今天我们打算做游戏,她们两个已经答应过来了,你们去不去?”

    宋博承闲来无事,正愁无聊没地方去,只差没举手同意。

    梁呈低着头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周梵音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徐朦朦看他忙得很,说:“那就我们三个去吧,正好都不忙。”

    宋博承清了清喉咙提醒。

    梁呈似是有所察觉,息屏手机,转身时除了徐朦朦,其余三人的眼神齐齐落在他身上,好似他做了十恶不赦的事。

    他问:“怎么了?”

    周梵音出来打圆场:“就是今天带学生们一起做游戏,他们三个正好都有时间过去,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就不叫你了。”

    “谁说我忙的?”

    周梵音意有所指地瞄了眼身旁的徐朦朦。

    梁呈当下了然,道:“我今天也没什么事,正好一起。”

    “那正好!”庄在溪着急去学校,挽上周梵音手臂往前拉,“快点!快点!”

    宋博承好巧不巧在徐朦朦和梁呈中间的位置,虽说都隔了一段距离,但这要命的氛围他实在无法消受,“你说她们跑这么快做什么,我得去拦着点!”

    从小院出发通往学校的山路就一条,走到前面才会有岔口。

    梁呈的意思是让徐朦朦先走,他殿后,看她迟迟不肯动,伸手想拉她一把,被灵巧躲开,刚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徐朦朦微垂眼眸不想去看他此刻会是什么表情,余光一直未看到他有离开的意思,她也不想耽搁,抬脚往前走。

    梁呈先一步站在她身前,紧紧扣住她臂弯,指腹用力将人拉至面前,低头看她,右眉尾微微挑起似在疑问。

    她挣扎几下,手臂上的力道反而更重了。见无果,抬头看他。

    “我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别这样冷暴力,行吗?”梁呈缓缓松开她,“还是昨晚说的话让你产生了误解?”

    “我知道你昨晚的话什么意思。”她神色正经起来,盯着他沉默半晌,“你不必处处赔着小心。”

    大抵没料到她会在这种场合下,直言不讳说出来,梁呈刚舒展的眉宇渐渐微拢。

    徐朦朦没错过他眼底一掠而过的慌乱,证明了这段时间的猜想,梁呈对她是喜欢的,不是错觉。本来会是高兴的事,现在全都乱了。她当面质问他,得到的答案总归都不是自己爱听的,还会让自己置于难堪境地。身份不明,不便多言。

    他不说话了,徐朦朦也不想再说,纠缠下去势必要吵起来了,何必让自己看起来像泼妇般。

    她越过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感受到双臂被强势束缚,身后涌入的滚烫似要将她灼烧。他从身后紧紧拥住她。

    “徐朦朦,给我一次机会,是不是你做过最难的选择?”他沉默片刻,“如果是,迎难而上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微怔,“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现在你怎么还成了受害者?”

    “我有的。”他似在斟酌,“枣叔同你说的照片,梁夏主动向你承认发错信息。”

    徐朦朦反应过来,挣扎两下转身与他四目相对,食指不客气地戳向他心口位置,“梁呈,看不出来你是心机男啊!”

    当面承认自己那点小心思,梁呈轻咳一声缓解自己目前尴尬的处境。

    “不过话说回来,你与其费这么大劲儿,怎么不自己过来问我?”

    “当面问你,如果你拒绝了以后彼此见面尴尬,你本就是来古侗村散心,为这件事没办法好好散心,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有了前车之鉴,徐朦朦对他的话不太相信了,微微侧脸审视他,“你最好说实话。”

    他心虚地舔了下唇,松开她,双手略举起表投降,“好吧,我承认是有私心。”

    徐朦朦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我想如果梁夏和你承认,你应该会发消息问我,结果你没有。”提到这儿梁呈仍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她,“后来我让枣叔故意在你面前提起照片的事,想着等带你去办公室的时候,看看你会不会好奇,如果真找到那张照片,会不会问我。”

    徐朦朦没忍住,扑哧一笑:“你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该承认的都和你承认了,现在说说吧,你怎么会忍住一点都不问的?”这才是梁呈一直好奇的点。

    “有什么可问的。”徐朦朦小人得势的嘴脸,“像我这种被人从小追到大的美女,什么千奇百怪的追法没见过,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

    她要没说这话,梁呈还觉得有点可信度,现在看来,她完全就是嘚瑟。

    小傲娇的样子让他没忍住,轻轻捏住她的脸,“你不是说只有大学时候有人追?现在时间段又改了?”

    徐朦朦冲他吐舌,得逞的姿态,问:“那天阿成的出现也是你安排的?”

    他不想承认,奈何扛不过眼前直勾勾逼问的眼神,不太情愿地点头。

    “所以让阿成来找你,故意出去和他说事情的样子,把我留在办公室里,就是想看看我会不会翻看抽屉?”徐朦朦还是挺佩服梁呈的,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她曾听枣叔提起照片的事,真心实意地难过一场,想要当面问清楚。好在她这人关键时刻要面子,硬生生忍下去没问。

    作者有话说:

    后续章节可能会有二章或者三章合一,晋江币数额会显得有点多,其实就是平时分章订阅的价格,不是作者提价哈!因为月底前正文完结,所以最近更新内容会多点,谢谢大家支持!

    第67章 Chapter 67

    “监控室等你那么久, 也没见你动。”梁呈微眯眼眸,“你是不是发现有监控了?”

    “没有。”她轻轻摇头,“我只是单纯不想知道那张照片上的人是谁, 更何况乱翻别人东西多不好。”

    他忍住笑意:“嗯, 你说得对, 看来当时不停翻看抽屉的人, 只是单纯想看看手艺人做的东西好不好。”

    徐朦朦尬笑两声,找事似的又问:“话说回来,哪儿有人表白绕这么大圈。”

    “其实你会不会喜欢我,我一点信心都没有。笨拙地用自己觉得可能不会让你察觉或对你不会造成影响的办法试探你的心意。”

    “那天在办公室如果我看到那张照片呢?你该不会随便找了张女生的照片放在里面准备糊弄我吧?要真是这样, 你还真是做戏做全套!”

    梁呈自然听出她酸言酸语的讥讽, 无奈把手机拿给她。

    “你给我手机做什么?”徐朦朦虽好奇但还是接过了他的手机,疑惑的目光频频看向他。

    “1024。”

    徐朦朦知道这是手机密码,输入过程中不免好奇:“是你的生日吗?”

    “不是。”他垂眸看她把手机解锁,“是我认识你的第一天。”

    她不敢相信, 明明梁呈这张脸也不容易让人忘记,可是在她的记忆中的确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10月24号, 我人生最黑暗的一天,面对村长他们的逼迫我不得不离开古侗村,而恰巧在那天我遇见了你。当时你在参加志愿服务, 给每个有需要的人发放食物, 我只是经过那边, 看到你给一位残疾人士送去生活礼包, 他丧气地说给他也是浪费, 让你拿走。我原以为你会生气, 毕竟他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 但你说难道因为人迟早会死, 当下就不活了吗?”

    梁呈低头看着脚下青草地,沉稳有力的同她诉说那段往事带给他的力量,“也是在那一瞬间,我仿佛获得了一种力量,陪了我一路的颓丧在你这句话中消散。我只看见了当下遭遇的困难,却忘了从头再来的勇气。”

    这段往事,徐朦朦不是很有印象了,确切来说对于那位残疾人士,尚且还有些许记忆。至于梁呈是否经过没有任何记忆。

    “那张照片就在相册里。”

    徐朦朦点开手机相册,梁呈把每个相册文件都分类好了,文件上都有命名,只有一个相册的名字很特别——25号底片。

    “为什么会叫这个名?”

    “你就是我去寻找的25号底片。”

    徐朦朦点开相册里仅有的一张照片,和枣叔当初叙述的一模一样,只是照片的主人公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这张照片的角度很明显是站在店外的人拍摄的,只是那时她的注意力被手里的书吸引,无暇在意是否有人偷拍。照片拍摄得清晰度看起来不像是手机拍的。

    “其实那是我们时隔三年再次见面,当时我和律师事务所的人团建,店的位置刚好在你对面。那段时间正好在学习相机拍摄,想着回去拍点古侗村好看的美景方便宣传,你是我拿到新相机后,拍下的第一张照片。”梁呈陪她一起看屏幕里这张略有年代感的照片,半开玩笑说,“是不是还挺有拍摄天分的?”

    “时隔三年,加上现在,你该不会……”徐朦朦没好意思继续问,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怪尴尬的。

    他大概猜到了她要问的事,低眉笑了一下:“一开始的相遇没有掺杂喜欢这么复杂的情感,就是觉得你挺特别的,说的话让人印象深刻。后来三年后的重逢我承认有过一瞬间的心动,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是看你静静坐在窗边低头看书,阳光照在你的身上,俗气来说,觉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再后来你们阅华举办签售会,我陪梁夏去现场,当时委托人打来电话,我在二楼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接通了电话,那是我们第三次相遇。我看你站在二楼护栏旁,看底下排队的书粉们,你说有朝一日朝颜这个笔名一定会在网文圈以黑马之姿出现,也是在那一刻我知道了你的笔名和梦想。每次我有点累的时候会看看你的微.博,看你发的一些感悟,让我知道原来还有一人和我一样,为了心里的念想仍在不停努力。”

    徐朦朦没想过和他的渊源竟有这么深,听梁呈叙述过往,不是久远记忆被勾起,而是他从身边经过这么多次,竟无一次察觉。这算不算是无数次地错过才有了这次的相遇?

    “你可以认为我是暗恋。”他走近她,郑重的表情,珍视的目光锁定她一般,好似在暗示她接下来的话是他藏匿在心中已久的真心话,“因为喜欢你这件事,连我自己都没办法确定,究竟是哪一刻起把你放在心上,如果你要寻个年数,我承认六年前是心动的开始,也承认这些年再没有人像你那般,贸然闯入我心里,让我记忆深刻。”

    “怎么说呢,就觉得你的出现刚刚好,刚刚好在我人生最失意之时出现,让我重拾信心。从你来到古侗村,和你每一次的接触,聊天,玩笑,让我更加确定刚刚好不是多一点,不是少一点,是我们互相认识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

    “我曾想过如果早一点认识你,也许我们现在的关系会不一样,你对我的了解也会多一点,但后来这个想法被我自行否认,这世间的事若都按自己所想行进,就没有那么多误会和困难了,所以你的出现,我的确定,古侗村的相遇,我们认识的这段时间,中间相隔六年,不是错过,是让我们以更好的状态遇见彼此。”

    山间的风仿若在庆祝他们敞开心扉,清楚彼此的情感。吹乱了徐朦朦的长发,视线变得模糊,但她很确定眼前的人是谁,即将要做的事又代表着什么。

    当白色帆布鞋折起一抹弧度,裙摆飞扬,是女人踮脚环住男人的肩,倾身靠近,温热的唇落下,她靠近他耳边,“梁呈,最后的最后,我想送你一段六年前就该有的记忆,在瞭望塔的见证下,有一个女人回应了你的表白。”

    这个吻,很轻,轻到梁呈脚下的路似在漂浮,触不到实地。

    “徐朦朦。”他双手轻捧起她的脸颊,“这才叫吻。”

    她还未反应过来,唇上传来滚烫的热意。他的手紧紧托住她的后腰,像一早察觉她会有退缩之意,薄唇的力道似要将她拆骨入腹,没有反抗的可能。

    温柔缱绻的吻,彼此心意的确定。

    古侗村的天气似乎从未有这么好过。

    孚山中学上到老师下到学生都在忙碌。庄在溪抬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却偏偏非要望去,“这么好的天就该谈恋爱。”

    宋博承在第N次看手机后,忍不住怒了:“你说他们俩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一起过来,是不是不想干活躲懒去了!”

    庄在溪听到他抱怨,手里刚好拿着一卷纸,利落敲在他头上,“人家的事你管呢?”

    周梵音刚把椅子端出来,准备休息会,正好面对着校门,瞥见前方越走越近的身影,下巴微昂,“来了。”

    徐朦朦和梁呈一前一后进了学校,两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仿佛不太熟的样子。

    宋博承摇头叹息:“你说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还不如吵一架安生些,这一个个板着脸咱们一会儿游戏还怎么玩?”

    周梵音不动声色垂眸,意味深长道:“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可能是人家想让你看见。”

    丢下一句话,搬起椅子去指挥学生了。

    “她那话什么意思?”宋博承挠挠下巴,“你能听懂不?”

    庄在溪仔细盯着走进学校的两人,虽说隔了一段距离,但梁呈这似笑非笑,徐朦朦一接触到某人眼神就闪躲的样子,可不像是吵完架该有的状态。消失的这段时间,这两人一定发生了什么。

    “在溪,你能看出来不?”

    “叫谁在溪呢?一边去,姐没空陪你唠!”

    宋博承再次被嫌弃,只是这次没有一丁点怨言,嬉皮笑脸又追了上去,“别啊,我和你唠也行……”

    徐朦朦偷偷和梁呈比划了一下,他轻轻点头。

    周梵音正忙着摆好椅子,看徐朦朦过来了,趁着周围没有学生,笑容暧昧:“你们俩做什么去了?”

    “路过一处地方,风景挺不错的,耽误了一点时间。”徐朦朦走到她对面去整理另一边的椅子。

    周梵音眼尖地瞥见一处不正常,故意道:“呦!你这嘴巴是不是看风景的时候被蚊子咬了?我可跟你说啊,山上的蚊子毒性大,要不我去给你找点药?”

    徐朦朦下意识摸摸被“咬”的唇,心里明了不便多说。来学校的路上她和梁呈商量好了,暂时不让别人知道关系,等等再说。

    “哎!梁呈!”周梵音挥了挥手,“你赶紧过来。”

    梁呈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宋博承,走过去时刚好看见徐朦朦低着头四处寻找什么似的。

    “怎么了?”

    “我看朦朦嘴巴红肿,她可能是被蚊子咬的,你找点药给她擦擦。”

    梁呈忍下笑意,慢慢走到徐朦朦身边,让她坐在椅子上,伸手扶住她的肩,确保她不会再动,有模有样盯着她微红的唇角,皱眉:“嗯,是有点严重。”

    始作俑者还能装这么淡定,徐朦朦呛道:“这个蚊子真是讨厌,知道我是美女也不能这样吧!”

    梁呈趁周梵音不注意,撑在椅子另一侧的手轻拧她的腰,压低声儿警告:“胆儿肥了?”

    “蚊兄,托你口福。”她挑衅地向他挑眉。

    “不是,你们俩说什么呢?”周梵音摆手道,“那边仓库我记得有医药箱,梁呈你去看看还在不在。”

    “好。”他趁徐朦朦乖乖坐下没防备时,迅速将她拉起来,将人直接带往仓库,“医药箱拿来拿去麻烦,你就现场抹吧!”

    第68章 Chapter 68

    仓库距离活动区域有段路程, 建在拐角处。随着梁呈关上门的瞬间,隔绝了所有嘈杂声。

    室内昏暗,仅靠一扇不大的单面窗透光进来。

    徐朦朦看了一圈也没瞧见类似医药箱的物品, “周老师不是说有医药箱吗?”

    梁呈站在她身旁, 靠着货架看她认真找寻的模样, 说:“你还真信?”

    “嗯?”

    “你觉得医药箱会在这儿吗?她骗你的。”

    “骗我?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靠近, 浅啄了下她的唇,“人家早看出来了。”

    徐朦朦轻捶他的肩:“那你不早说?”

    “不是你说进学校装作和平常一样的样子吗?”梁呈一脸我听你的表情。

    “那她会不会猜到我们关系了?”徐朦朦有点烦,“我还想着……”

    “想着什么?”他歪头笑看她,“在一起了就承认, 更何况她也不是爱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徐朦朦白他一眼, 酸溜溜道:“哦,你还挺了解人家。”

    “徐朦朦,你是不是有个小名叫醋包?”他捏捏她脸颊,手感不错, 忍不住又揉了揉,“一直到现在你可都没告诉我为什么生气, 不和我说话?”

    梁呈突然的表白打乱了她的思考能力,只顾着高兴和回应,差点忘了重要的事。

    “凌晨三点多, 我看见一个长发齐腰的女人到你房间去, 你别告诉我, 你们是在聊工作上的事。”

    “我们还真的只是聊工作上的事。”梁呈怕她不信, 难得愿意把宋博承当救兵使, “昨晚宋博承在我房间, 谈工作上的事他也在。”

    “什么工作要半夜谈?”徐朦朦半信半疑。

    梁呈右手微微举起, 掌心对准她, “保证没说一句假话,更何况人家有未婚夫。”

    “有未……婚夫?”徐朦朦接触到梁呈似笑非笑的眼眸,转身去货架翻找东西的样子,“我觉得周老师既然说有医药箱,应该是有的,再找找。”

    演技太差。梁呈缓缓走到她身后,右手微微抬起拦住她去路,“你凌晨三点都没睡,徐朦朦,你别太爱我了。”

    她翻找的手往里轻轻一推,纸箱摩擦货架面的声音,“刺啦”一声,像她此刻不爽的心情。

    “梁呈,你少自恋了,我那是起来喝水,刚好站在窗边看见那位女士跟在你身后,你们一前一后进了房间。”徐朦朦轻揉鼻尖,大概是仓库空气流通慢,总觉得鼻子痒痒的。

    “沈从一直都有安排人盯着我,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也是无奈之举。”梁呈爱不释手地又捏了捏她的脸,“人家要不是看古侗村的确有发展前景,才不会凌晨过来见面,没想到被醋包看见了,还……”

    徐朦朦快一步捂住他的嘴,“好嘛,我哪儿知道梁老板为了工作这么拼,回头我给你炖个鸡汤喝,你好好补补。”

    他将压在唇上的手轻轻拿开,和她十指交握,“以后无论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不要和我冷战。”

    徐朦朦点了下头,倏尔像是考验他似的,问:“那你会不会嫌我烦?我可爱碎碎念了,大事小事都爱说。”

    “我喜欢你把大事小事都告诉我,更喜欢我不在你身边时,你愿意发一大堆的碎碎念,让我感觉有被你在意,信任,更重要的是会让我知道你想我了。”

    梁呈的话让徐朦朦听得心里暖暖的,但这一天的进度发展得太快,还有他表白的话,总觉得脚下虚浮,脑子里乱乱的,好似在被他牵着走,最基本的思考能力在今天慢了许多。

    她沉默着,努力找回平日里的镇静,“梁呈,暧昧期的男男女女都会说让对方悦耳的话,等到在一起还会经历一段我就认定你的热恋期,会因为初在一起的新鲜感觉得对方哪儿都好,迁就她,当热恋期一过剩下的是日常相处中累积下的鸡毛蒜皮,只需要一个导火索就能推翻过去那段时间所有以爱的名义包裹的情话。”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意思却很明确了。

    她的顾虑和害怕,他都懂。

    “可你不会知道我是先对你有意,后认识你。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你在我心里的滤镜从未消失,反而日渐加深,在我这儿,你愿意同我分享你的生活,比你对我说情话要浪漫得多,我要的仅仅是这样的安全感。”他自嘲一笑,“你不会知道,每次手机一响,我都希望是你。”

    徐朦朦很想问他,如果有一天她离开古侗村了,这段感情还会延续吗?到了嘴边的话,她终究没说,怕他发现异常,踮起脚环抱住他,“梁呈,我们要好好的。”

    他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下颚搭在她莹白的颈后,闭上眼眸将人紧紧抱在怀中。有这一刻就够了。无论未来会遇到什么事,她选择离开也好,在这一刻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她的拥抱。

    他们曾拥抱过彼此,曾袒露心扉,曾短暂地想过未来,就够了。

    周梵音看仓库里忘情相拥的两人,轻轻叩响窗户,站在外面故意咳得大声:“我突然想起来了,医药箱不在这边,之前不知道谁拿去办公室了。”

    徐朦朦拍拍梁呈的背示意他快点松开。

    他不情不愿松开她。

    走出仓库,对上周梵音略显暧昧的笑容,徐朦朦红了脸,磕巴解释:“那什么,我们……”

    周梵音抬手阻止:“都是成年人,这种事不用解释,我都懂。”

    看梁呈出来了,周梵音一瞧见他这张脸,莫名觉得现在有点嘚瑟,不过还是将祝福的话送到,“好不容易追到的,往死里对人家好,听见没。”

    “你这长辈口吻算怎么回事?”梁呈掌心轻覆徐朦朦肩,将人往怀里带了带,“我选的,自然好好对她。”

    “啧啧啧!梁老板,不带这样让人吃狗粮的,切!”周梵音说完转身就走。

    徐朦朦轻轻戳了下他的腰,“你悠着点。”

    “徐朦朦,我怎么看你的意思,打算和我玩地下情?”梁呈搭在她肩上的手力道加重,干脆将人揽入怀中,“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她懒得搭理他,知道他现在心情好,闹腾个没完,“不是说要做游戏,别耽误了。”

    梁呈这才放过她,嘴上警告的话也不忘说。

    他们过去的时候,场地已经布置差不多了。周梵音走到中间,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点,开始讲解游戏规则:“一会儿我们分成四个队,其中每队派出一人抽签,作为本队代表人,四位代表要进入我们布置好的场地里,每个人衣服上都会粘上一个气球,进入场地的代表会被蒙上眼睛,抓到敌方代表后,一定要扎破他的气球才算赢。”

    沈俊举手大声道:“周老师,我们蒙着眼睛怎么扎到气球?”

    周梵音:“抓到敌方代表后,可以把戴在眼睛上的眼罩拿开。”

    沈俊:“就是说那个人会乖乖站在那儿让我扎破气球吗?”

    周梵音笑了一下:“不是的,在打开眼罩后,敌方代表可以进行躲避和逃离,所以在抓到敌方代表时,我们一定不能松手,更不能让他有逃跑的机会。一局结束会抽选下一位代表,现在大家先到我这儿来抽取分队颜色。”

    周梵音把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搬出来的课桌上,要求大家排成两队过来抽取自己分在哪个队伍。

    周梵音因为要当裁判,不参与此次游戏。

    徐朦朦刚好和梁呈站在两个队伍,她抽到的是蓝色1号。侧眸看向梁呈手里刚打开的纸条,上面是红队6号,他们并不在一队。

    他拿着纸条走到她身边,“居然不是一个队。”

    徐朦朦只当他是惋惜两人没在一队,笑着拍他的肩膀安慰,“没关系,我们要是在一队,面对那么多小孩子也不好争输赢。”

    梁呈认可道:“说得也是。既然不是一队,一会儿我就不手下留情了,你输了别哭鼻子就行。”

    他说完煞有其事地回拍她的肩膀,好似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徐朦朦在他走后,挥手扬了扬,嘀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说徐朦朦,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庄在溪双臂环抱轻轻撞了下徐朦朦,“我们分开也没多久的时间吧,你和梁帅哥背着我做什么了?”

    “欸,在溪你是绿队5号,我们没在一队。”

    “你少装作可惜的样子给我扯开话题,等回去了给我坦白从宽。”

    庄在溪看了眼手里抽到的颜色分队,龇牙咧嘴地嫌弃:“这颜色真够应景的,嫌我还不够绿吗?”

    临走前瞥了眼徐朦朦,眼神中透露出被徐朦朦甩了的气愤。

    “好了!好了!现在根据我摆放的颜色牌,大家先去对应牌后面站好,我们再来抽取代表本队比赛的代表人!”

    蓝队和红队的颜色牌刚好在对立面,大家排队时按照从低到高的身高顺序排好队。徐朦朦和梁呈身为成年人,身高在一众孩子里自然是拔尖的,他们站在队伍末端。

    梁呈挑衅似地挑了下眉,唇角微弯。

    徐朦朦不甘示弱,瞪他一眼。

    周梵音让每个队伍站在第一排的学生过来抽取队伍代表人。

    蓝队最先抽到。

    周梵音接过学生递来的纸条,大声说:“蓝队代表人1号!现在请蓝队代表人先进场地准备比赛。”

    徐朦朦还挺意外会被抽中,不过本来学生就不是很多,抽中概率大。她按照周梵音的指示进了他们围好的场地,等待剩下三位代表人进来。

    “红队代表人6号!现在请红队代表人进场地。”

    “绿队代表人5号!”

    “黄队代表人3号!”

    看着熟人一个个走进场地,徐朦朦是崩溃的,她这运气等回去后一定要买彩票。第一局比赛各队抽中的代表人竟然是她,梁呈,庄在溪以及宋博承。尤其宋博承,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猴急样。

    身后传来学生们热闹的讨论和加油助威声。

    庄在溪江湖儿女的做派握拳:“兄弟们,今儿我就给你们露一手了。”

    宋博承不屑道:“一般先嘚瑟的都是后面被揍得最惨的!”

    庄在溪轻嗤,亮出手上抽到的绿色纸条,“咱们今天新仇旧账一起算!”

    相比较庄、宋堪比拿刀子要对方命的游戏玩法,徐朦朦和梁呈这边稍显正常得多。

    他说:“一会儿让让你?”

    她回:“保不齐是我赢,你别哭就行。”

    梁呈轻轻点了下头:“挺有实力,面对你面前实力强劲的选手也能做到睁眼说瞎话,醋包,你可以。”

    徐朦朦警告性地眯眼:“你再敢叫我醋包,一会儿别怪我公报私仇。”

    周梵音安顿好学生们,进了场地,站在四人中间说规则:“我们秉持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参与等等一系列赛前官方话,下面我来给你们把气球贴上。”

    周梵音经过徐朦朦身边时,小声道:“我和你说,美人计不可耻,赢了就行。”

    徐朦朦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她何出此言,就感觉到后背被人拍了一掌,像是在按紧胶带又像是在给她加油打气。

    周梵音给四人贴好气球,回到中间位置,把游戏规则再次重复了一遍,左手缓缓举起停留在半空中,伴随着一声“准备”,手臂从半空中挥下,游戏正式开始。

    这场比赛除了单纯的学生们不知情由,周梵音略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站在学生身旁,看场地里四人公报私仇的玩法,手背稍掩唇角遮住脸上笑意。

    小鹊喜是绿队,沈俊是蓝队,两队助威声此起彼伏,另外两队奉行输人不能输阵,气势上一定要足,跟着站起来铆足了劲喊加油。

    场上四人也迎来了最危险的时候,慢慢往中心点靠近,很快要碰到彼此。

    徐朦朦皱了皱鼻子,独属于梁呈身上的味道从鼻尖溜走,她快速反应过来,往前扑去,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眼罩还没取下,她兴冲冲喊:“你是不是梁呈?”

    她兴奋的样子让梁呈愣了几秒,取下眼罩,看她微昂着下巴等他回应,“是我,不过你能抓到我吗?”

    徐朦朦还没反应过来,感觉掌心的衣服在快速滑走,手脚并用紧紧缠住他,“还想跑!”

    她把眼罩往头顶拨弄,差点让他跑了。

    梁呈倒是没料到她会有这么大力气,怕挣扎太过会伤到她,讲和道:“你是打算把我勒死吗?”

    “你答应不跑,我就松开。”

    “成交。”

    徐朦朦半信半疑手上力道减了点,又不敢全放下,察觉他没有跑的意思,稍稍放下心来,“我要扎气球了,你乖点。”

    哄孩子的言论让梁呈无奈看着她,身后是他的小队友们大声呼喊,让他快点跑。没办法,谁让现在是红队的人,两边都不能得罪。

    徐朦朦正准备去扎破气球,梁呈再一次挣开她,迅速拉开了两人距离。

    “梁呈,你说话不算话!”

    庄在溪战况不比她好到哪儿去,经过徐朦朦身边,喘着气说:“男人的话你也信?赶紧把人追上,我要揍死宋博承!”

    徐朦朦跑得比刚才更快,梁呈躲闪不及,本想做个假动作混淆视线,被她识破,这次她手上力道像是要取人性命。

    “这就是你骗人的下场。”

    “我这次真不跑了,你直接扎破气球吧!”

    徐朦朦看他脸颊微红,像是热的。本就是游戏,回头造成身体上有什么伤害就不好了,她松开了他。

    趁着梁呈准备说话时,她笑了一下,“梁呈,我要亲你了!”

    他愣在原地,只听耳边传来刺耳的气球爆炸声。

    她转身向蓝队的学生们双手举起,示意自己赢了,再回头看梁呈盯着自己却不说话。

    徐朦朦在他眼前轻轻挥手,试图唤醒他,言语间是赢得胜利的小得意:“我就说赛前别放大话吧,太容易打脸了。”

    梁呈舔了下唇,倾身靠近她,“你怎么赢得心里没数?”

    其实刚才徐朦朦知道她松开后,梁呈一定会跑,那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周梵音说美人计的话,打算试试看,没想到他还真吃这套。

    她惭愧道:“哎呀,这叫兵不厌诈,你怎么还输不起了?”

    周围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惹得徐朦朦不由望去,看到眼前一幕,惊愕张唇。

    庄在溪因为跑得太急,没注意脚下的路,鞋尖不小心勾到凳腿,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

    宋博承怕她摔破皮,从未有过地迅速扑在地上,为她免费做肉垫。当摔倒的冲击力涌向胸口的瞬间,疼得宋博承龇牙咧嘴,双手却紧紧护住庄在溪的身体。

    他偏头想要问她是否受伤,好巧不巧庄在溪缓缓抬起头,她的唇不经意覆上他的下唇。

    周梵音即便再想控场,也架不住学生们看到眼前一幕的激动,他们其实并不懂,但看到一对男女做了电视机里才有的亲密动作,不由觉得好笑。

    “怎么突然有点羡慕宋博承。”

    “嗯?”

    梁呈扭头望向她,意有所指的眼神,当着她的面食指拇指轻轻扫过她的唇,“回去补给我。”

    如果说在一起之后有什么最显而易见的变化,徐朦朦大概率会说梁呈。确定彼此心意后,他和之前给她的感觉不同,那个时候的他隐忍克制,要随时注意分寸,过了朋友那条界线就要及时制止自己。现在呢,真实的一面暴露在她的面前,想说什么,想做什么,他都要告诉她。也许就像他说的,这世上最浪漫的情话来自最基本的分享。

    没遇到喜欢的人,没谈恋爱之前,徐朦朦无法说出自己心中具体要的那份感觉,那份对爱情的憧憬,是模糊的,更没办法给出确切的说法去形容。每每庄在溪说她眼光高才会形容不出来时,她又会予以否决,现在她很确定自己要的爱情,不需要身份,背景,职业的加持,平淡相处,她喜欢的就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庄在溪他们吸引,原本坐在椅子上等比赛结果的学生们纷纷起身向他们走去。

    徐朦朦悄悄握住梁呈的手,有所感应似地抬头望向他,相视一笑。

    比赛的最终结果,除了徐朦朦所在的蓝队赢得了胜利,红黄绿三队皆以失败告终。

    周梵音公布完比赛结果,双臂展开向下压了压,等讨论声渐渐减小,方说道:“之前我听班里的同学说没吃过火锅,今天中午我们就来吃火锅,老师特意备好了火锅底料,一会儿借咱们学校的食堂给大家准备火锅!”

    大概没料到周梵音会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底下有坐有站的学生们集体欢呼。

    周梵音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们小点声,示意大家游戏继续。只是这次她把抽签的盒子交给了沈俊,让他安排同学们过来玩。

    “梁呈,镇上能买到一些蔬菜吗?”周梵音尴尬道,“火锅底料是够的,不过有的吃食可能没有。”

    “今天民宿那边有人送东西过来,我一会儿问问看他们能不能帮忙带点,不过时间上可能会过了午饭时间。”

    “那就让他们中午别吃太撑,我们下午做火锅。”周梵音看向徐朦朦,“可以的话你们也来吧,大家一起也热闹。”

    徐朦朦没意见。梁呈因为民宿还有事需要处理不能久留,临走前问了徐朦朦要不要跟着一起下山。

    她原本是不想去的,来回上山下山跑也麻烦,刚好回头看庄在溪神色不明走来,听到梁呈说回去,拉着徐朦朦就说正好一起下山。

    刚才发生的事虽说是意外,但对庄在溪来说,她和宋博承的关系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哪怕是意外也不行。更何况被那么多人看见,现在只想尽快逃离现场。

    宋博承原本也想回去,不过周梵音以人手不够把他留下来帮忙。

    下山的路上,徐朦朦看了庄在溪好几眼,她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山脚下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小货车,是他们过来时梁呈开的。庄在溪心情不好,徐朦朦正好坐后面陪着她。

    一路上徐朦朦竭尽所能逗她开心,庄在溪就是提不起兴趣。

    梁呈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道:“等宋博承回去,我帮你揍他。”

    大概没料到梁呈会这么说,庄在溪望着窗外的眼眸转向驾驶座上的人,“你还挺现实,知道追朦朦先搞定她好友。”

    梁呈操控着方向盘,对她略带嘲讽的话不甚在意,“你想多了。”

    “你就死不承认吧!”庄在溪轻嗤,“回去记得帮我往死里揍!”

    “行,到时候我给醋包发视频,让她拿给你看。”

    “醋包是谁?”

    徐朦朦抢话道:“你说话算数,记得我们要看现场直播。”

    作者有话说:

    今天二章合一,明天是重头戏,三章合一。

    第69章 Chapter 69

    庄在溪心情好点了, 路上也愿意说笑了。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提宋博承的大名,每每话题快要涉及到宋博承时,梁呈又会巧妙地把话题岔开。

    等到了古侗村, 梁呈因为要去民宿核对材料等零碎事宜, 将她们送到村子口, 转道去了民宿。

    唯一的异性一走, 庄在溪也不装了,忍了一路的嫌弃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你说谁要他救啊!他就喜欢帮倒忙,现在好了,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这下不知道都在背后怎么说我和他的关系!”

    “在溪,不是我帮宋博承说话,你对他是不是敌意太甚了?平时我不多做评价,今天他也算事出有因, 况且他也是着急救你才造成了意外发生,你就算不感谢他也别这样说。”

    庄在溪烦躁地用手扇风给自己脸上降温, “你是我的好朋友,不能因为和梁老板现在关系进一步了,就帮他那边人说话了吧?”

    徐朦朦微怔, 被她的脑回路打败, 笑着说:“那好,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气发生的意外事件让所有人看见了, 还是你对他的感情产生了变化, 心里不想承认, 所以才烦?”

    庄在溪不自然避开徐朦朦打量过来的眼神, 转身往前走,嘴硬道:“我当然是觉得被别人看见,指不定猜我和他的关系是怎样,怎么说也是我的清誉,肯定重要!”

    要说嘴硬程度,徐朦朦还是比不过庄在溪的,她从小到大都是属于不见黄河心不死,非要把事情戳破到不得不承认地步才肯老实。譬如现在。

    庄在溪等了许久听不见徐朦朦说一句,找补了一句:“反正今天这事我顶多谢谢他充当肉垫,别的一概没有。”

    “我也没说你要和他有什么吧?”徐朦朦轻叹一声,“在溪,你不是经常教我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这话现在我送还给你。”

    庄在溪脚步放缓,停留在原地,脑海中不争气地掠过宋博承当时不顾一切冲过来救她的样子,难得在他不正经的脸上看出别的情绪。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不想见死不救又或是他们当时离得比较近,顺手的事?

    庄在溪一向不爱想这些,越想越心烦,干脆摆烂,追上徐朦朦,找了新话题:“对了,你还没说自己和梁呈怎么回事?就那么一会儿时间没见面,你们俩好上了?”

    徐朦朦也觉得进度过快。她和梁呈就是这样没有过多的铺垫,甚至在他告白的前一秒,她还在和他生气和冷战,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在一起了。

    庄在溪在一旁催个没完,徐朦朦拗不过她,把当时发生的事尽量复述一遍,当然梁呈表白的那些话她还是选择了自我消化,不分享了。

    “牛!”庄在溪听完,竖起大拇指,不吝啬对梁呈的夸奖,“不过话说回来,他这小心机还挺好玩,你说让他妹妹给你发信息解释,为什么不干脆将错就错,就让你误以为他对你有意思不就行了?还费这么大劲儿解释。”

    关于这件事,徐朦朦在去学校的路上是问过的,梁呈的回答让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回应,就是那种一直以来有个人这么惦记你,费心思想让你知道他心意,又怕会引起你不适,只能旁敲侧击向你展露一二。诚如庄在溪所说,是挺好玩的。

    “他要夏夏和我说清楚,除了想让我主动问他一些事之外,还有一个小心思。”

    “还有?”庄在溪惊愕,“这梁老板别是八百个心眼子。”

    徐朦朦扭捏许久,突然要和好友原话转达,多少有点臊得慌,支支吾吾道:“他说告白这种事……怎可假借他人之手。”

    “我去,梁老板这情话说的,我直呼内行!”庄在溪向她比出一个“6”的手势,“太六了!”

    徐朦朦刚想让她小点声,别咋咋呼呼了,让人听见了不好。结果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乍一看到来电显示上忽明忽暗的备注,她还没反应过来。

    庄在溪脑袋凑过去瞄了眼,大惊:“你还不赶紧接,这比老徐还有金女士的电话更吓人好吧!”

    徐朦朦听她夸张语气,侧眸吐槽:“那还是金女士的电话更恐怖点。”

    她还在纠结要不要接,庄在溪手快地点了下接听键,八卦心作祟顺手把免提点亮,贼头贼脑紧紧贴着她偷听。

    “听说你去岭原了?”

    “不是岭原,是古侗村。”

    “不在岭原地界?”

    徐朦朦好无奈,这就是她威震四方的小叔,不仅能力超群,把天聊死的本事也不赖。

    “……在。”

    “你应该知道我给你打这通电话是什么意思,明天过来找我吃饭。”

    “我这边坐车不方便。”

    “我安排人去接你。”

    徐朦朦原本不想问的,不过现在大概猜到这通电话是谁授意打来了,硬着头皮问:“小叔,你现在在哪儿?”

    “你说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下个星期才过来岭原吗?”

    “上面的安排,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坚决相信国家,相信党的安排!”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笑声,却也救了徐朦朦的命。

    她微微喘气:“小叔,其实饭……”

    “明天见。”

    嘟——

    庄在溪朝徐朦朦竖起大拇指,“要我说还是你不怕死,连你小叔都敢拒绝,他老人家什么身份,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徐朦朦白她一眼:“他年纪也没七老八十,你用老人家这个词形容他也是够可以,明天吃饭你陪我一起去。”

    庄在溪双手交叉抵在胸前,明晃晃地拒绝:“你想让我消化不良,提前早死,就狠心带我去吧!”

    “正因为如此。”徐朦朦微微一笑,“有福同享的好机会,我怎么舍得不带你。”

    她们回到小院时,刚好碰见阿成。徐朦朦早上是和阿成一起去孚山的,经过一户人家,老人家正忙着收拾家里不要的东西,他中途下车帮忙去了。这会儿遇见他,她还挺诧异,“阿成,你搬个梯子打算去哪儿?”

    “姐,你回来就好了,周姨说刚才打到了老鼠,说是一溜烟借着院墙窜到屋顶上去了,怕死在上头不吉利,要我上去看看,正好把你们小院的钥匙拿给我了。”

    “老鼠那么灵活,周姨还挺厉害,最近腿脚不便都能打到老鼠!”庄在溪打心眼里佩服。

    徐朦朦弹了下她的脑袋,“动动脑子,很明显是吃了老鼠药,但是药性没反应完全,能打到的概率很大。”

    阿成点头笑出声:“姐,你真聪明,周姨就是这么说的。”

    徐朦朦开了锁,阿成扛着梯子进了院里,把梯子架在院墙上,试了试稳定性后抬脚往上去。

    徐朦朦看着眼前不能说多结实的梯子,还是不放心地站在一旁用手扶着帮忙稳一下,抬头问他:“你要不要什么工具?我让在溪给你递个扫帚吧!”

    庄在溪听话做事,找来了院子里的扫帚给阿成递去,不忘嘱咐:“注意安全。”

    阿成慢慢往上抬脚,等视线与屋檐齐平时,仔细观察周围是否有异动,上面的确没有老鼠的影子。他又利落地下了梯子,“估计跑别的地方去了。”

    徐朦朦和庄在溪都怕老鼠,软体动物怎么看都觉得难受,说不上来的感觉。确定不在她们屋顶上是再好不过了。

    “阿成啊!哎哟!看到你就好了,枣叔家和盖房那伙人吵起来了,你赶紧过去千万别让他们打起来了!”

    阿成顾不得梯子的事了,火急火燎跟在阿兰婶后面往外走。

    徐朦朦和庄在溪相视一眼,两人也跟着出去了。

    还没走近,争吵声不绝于耳,男人们的吵架声粗粝沙哑,个个似乎都铆足了劲,说两句话必夹杂着骂人的脏词,听得人不禁皱眉。

    “我说枣叔,咱们给你家盖房又是贴人力又是贴物力,合着咱们现在两头不落好,你要实在不行另找别人给你盖,妈的!这破院子哥儿几个还就撂挑子不干了!”

    “你们几个也太不讲理了,把我院子弄成这样,我当初要的是四四方方的小院子,回头晒稻子,你们不和我商量就把院子盖成这样,还私自把我家院子划小,让地给隔壁院,你们当我看不见还是怎么?”

    虎子向来行事为人不知低调,跟在沈从后面做事,在村子里耀武扬威惯了,被人指着鼻子骂的事就没有过,脑一热,直接上手把人推倒,正好撞在墙上。

    枣叔疼得半天起不来。

    徐朦朦见状,冲过去直接推开眼前仗势欺人的男人,“他一个老人家,你不尊老爱幼就算了,还动手推他,要是……”

    “哪儿来的小娘们管闲事管老子头上来了?”虎子回头和身后弟兄猥琐一笑,“这老东西说我们偷工减料,还诬赖我们收了隔壁院的钱,让地给人家,自己说话没证据,我推他算轻的!”

    “那你有没有?”

    虎子被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凶神恶煞道:“有你妈!老子比你衣服下的二两肉都清白,还敢问我有没有,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揍!”

    阿成已经打完电话,眼看形势不对,立马上前来拦着点,打圆场道:“虎子哥,你别和她们计较,她们就是来古侗村游玩的客人,过不了几天就走了,你和她们计较什么!”

    一听是外来人,虎子脸上的表情愈发嚣张,推开挡在身前碍事的阿成,极不尊重的眼神直勾勾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大城市来的啊!难怪长得俏,打哪儿来啊?”

    庄在溪一把拉过徐朦朦,“你放尊重点,少在这儿嘴里说不出一句人话!”

    “哎哟,这还有个美女,还是个烈火性子,哥还就喜欢你这样!”虎子伸手想要摸摸眼前细皮嫩肉的脸。

    庄在溪用力挥开他恶心的手,“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劝你放尊重点,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靠!”虎子接连被怼,本就不大痛快,手上力道没个轻重,直接把人往怀里拽,“老子今天不收拾你,还能让你这小娘们猖狂了!”

    阿兰婶急得不行,家家户户去敲门叫人。

    徐朦朦眼见庄在溪要被欺负,环顾一圈找到一根细木条,冲着虎子一身肥肉抽去。

    虎子吃痛松开,捂住被打的肩膀,怒目圆瞪,“老子今天非要让你尝尝厉害!”

    阿成上来阻拦,虎子像吃了疯药,不仅是阿成,连身后跟着干活的几人也拦不住,拖拉硬拽还是让虎子脱离了辖制。

    他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细木条,高高举起,照着徐朦朦的脸劈来。

    “朦朦!”庄在溪惊呼。

    徐朦朦下意识侧身,抬起手臂想要减轻木条直愣愣劈下来的剧痛。

    她感觉肩膀被一根尖锐的硬物轻轻划过,没有意料中的疼痛。

    当抬起头,看梁呈右手紧握那根木条,硬生生掰断,她僵硬的腿不由一软。幸而他察觉到她的异常,迅速接住她。

    “没事了,我来了。”

    “……梁呈。”

    她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梁呈切实感受到怀里的人被吓得够呛,温柔安抚:“别怕。”

    他示意另一边吓得脸色苍白的庄在溪过来接管徐朦朦,自己则起身走向始作俑者,阴翳的眼眸如锋利的刀直逼对面的虎子。

    “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向她道歉,直到她肯原谅你。”

    “二,我让沈从亲自过来处理你。”

    虎子不禁后脊发凉,粗声道:“从哥才不会对我们兄弟下手!”

    梁呈轻轻点头,“你会为你的选择后悔。”

    他当着虎子的面拨通了沈从电话,“五分钟后如果你没有来枣叔家,我会让你和你兄弟知道坐警车是什么感觉。”

    电话挂断。

    周围的空气仿若冷到了极点。

    五分钟时间不长,却牵动在场所有人的心。

    阿兰婶叫来了帮忙的人,他们过来后只瞧见两方对立,谁也没动手。一时摸不准要怎么帮忙,只能干看着。

    沈从是骑着车过来的,脸上还有急色匆匆赶来的汗渍。看眼前的阵仗,显然是他手底下的人惹事了,否则梁呈轻易不会联系他。

    虎子见到大哥来了,一改刚才强势不讲理的凶狠样,狗腿地跑过去接人,指着徐朦朦说:“就是这娘们先对我动的手,不然我也……”

    “再敢指着她,我现在就废了你手指头。”梁呈冷着一张脸,语气森然,“沈从,既然你来了,这事也好解决,道歉外加当着她的面让我们好好看看,你沈从平时是怎么收拾底下不听话的人。”

    “梁呈,我才刚到这儿,事情原委都还不清楚,你上来就说……”

    “不用搞清楚,她说被人欺负了,我就一定要讨回公道。”

    沈从脸色极难看,“梁呈,别欺人太甚。”

    “你懂什么是欺人太甚吗?”梁呈轻嗤,缓缓走到他面前站定,“你舅和你在岭原市那些房怎么来的用我细说吗?还是说那些钱不是你欺人太甚得来的?”

    仿若蛇被人捏住了七寸,沈从恨不能将眼前的人撕碎,“梁呈,别太过分。”

    “更过分的我还没说。”他倾身以身高优势向他施压,“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拿着那根木条做你该做的事。”

    他们两人的对话声音很小,周围的人听不清,只能通过各自的表情勉强推断出谁赢谁输,不过现在看来,沈从快要滴墨的脸,足以说明了这场较量的结果。

    沈从看到地上被折断的细木条,心里有主意不敢表露,在周围找了一圈看到一根粗度尚且不错的木棍,这种打在身上疼痛稍微好点,换作那种细木条抽在身上疼不说,还会落下一道道红痕。

    梁呈懒得戳破他那点小心思,鞋尖勾起地上折断的细木条踢到沈从面前,“用这根。”

    沈从阴狠看着他,无奈捡起地上那根木条,“过来!”

    虎子看这阵仗很明显是针对自己,刚被那根木条抽了一下,到现在肩膀还疼,“从哥,你怕他做什么,要我说这小子……”

    “闭嘴!”沈从窝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再看身边小弟没一个省心,害他今日当着村子里这么多人的面被梁呈死死拿捏,“老子让你过来!”

    虎子磨蹭许久才走到沈从面前,知道这顿打少不了,眼神示意他哥轻点。

    沈从只当没看见他那点小心思,梁呈盯着,他刚才想耍点小聪明都被发现了,现在更别指望能在梁呈眼皮子底下放水。

    唰——

    当细木条抽在虎子背上的瞬间,狼嚎似的惨叫震得整个村子的地都在抖动。

    徐朦朦愣愣看着面前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虎子,此刻乖顺地像拔了虎须,疼得嗷嗷叫。梁呈站在他们面前,双臂环抱,闭口不言只是盯着沈从替她“出气”。

    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声。

    伴随着虎子越叫越嘶哑的喊疼声。

    “停。”梁呈蓦地出声,侧眸朝徐朦朦看来,“够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向徐朦朦投来,她有点慌,仿佛这一刻能决定一个人生死似的,喉咙干哑忍不住吞咽两下,“够……够了。”

    她说的声音不大,但梁呈还是听见了,转头凝视眼前停了手的沈从,“让他们以后见了她绕道走。”

    沈从扔了手里木条,“梁呈,你非要撕破脸是吧?”

    “我对你也没有过好脸,不必现在套近乎,我怎么说,你照办就行。”梁呈瞥了眼被他扔掉的木条,隐隐变形,“你倒是挺会大义灭亲。”

    虎子闻言,瞧了眼被打得变形的木条,咬着牙不再喊疼。

    沈从吆喝其他人把虎子带走,临走前伸手指了指梁呈,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梁呈不为所动,让阿兰婶把附近围观的村民再送回去,交代阿成带庄在溪先回去,徒留徐朦朦一人坐在石阶上沉默不语。

    他蹲下,与她平视:“能走吗?”

    徐朦朦轻轻晃了晃脑袋,“腿软。”

    他眉头紧蹙盯着她许久,弯腰将人打横抱起,“以后还要不要随意出头了?”

    “要。”

    “要?”

    她有点累,双手环抱着他,头靠在他肩上,背诵课文似的,一字一句:“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她话音落下,微微抬头望着他紧绷的下颚,伸手轻轻摸了摸,“我很重吗?感觉你好像很累?”

    他低眸睨她一眼,叹:“我在想连鲁迅先生都被你请来当救兵了,本来想说你几句,看来不能说了。”

    徐朦朦低声笑,窝进他怀里蹭了蹭,“但今天让我更加确定。”

    他等着她往下说,却迟迟等不来,不禁低头瞧她一眼,“什么?”

    “我的选择没有错,梁老板可以保护我。”

    他勾唇,想说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低头的瞬间,薄唇上传来短暂的温热。

    她像偷腥的猫。

    “这是不是梁老板初吻?”

    “不是。”

    徐朦朦笑容减淡。

    他恶作剧成功般,说:“初吻不是瞭望塔下?”

    徐朦朦方知被耍,学着他平时的样子去捏他的脸,“套路,都是套路。”

    梁呈手上力道重了几分,手臂稍稍往上一抬,将她完全拥入怀里,像是怕她会跑,下颚紧紧贴着她的肩后,“不套路你,怎么追的到?”

    浓情蜜意的画面对比另一边杀猪般的惨叫,实在是让人不敢进门去。

    彪子接到电话说梁呈找他兄弟虎子的麻烦,当时那叫一个气,抄起家伙准备去要个说法,后又听说下手的人是沈哥,愣在原地问了好几遍电话那头的人,确定是沈哥动的手,盯那位新人的事也不做了,直接回来。

    刚踩脚进门,屋里撕心裂肺的叫声听得彪子心颤,这是下了多大的狠手?

    “你一天天除了给我惹事还会做什么?”沈从气不过,指使抹药的人手上力道重点,“让他长长记性!”

    “大哥,这是怎么了?”彪子进来后先瞧了眼趴在凉椅上喊疼的虎子,“你这是又做什么惹大哥生气了?”

    沈从喘着气儿,看他过来,眉头皱起:“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盯着他?”

    “我这儿不是听说梁呈找事,怕人手不够就回来了,要是那小子敢动手,我肯定冲在大哥前面!”

    沈从喝了口凉水,一肚子的火灭了几分,“这臭小子没事要去动梁呈女人,嘴上没个干净就算了,还动手,梁呈能饶了他?”

    彪子疑惑道:“梁呈平时见到咱们不都挺客气?怎么今天……”

    “客气个屁!”沈从一想到今天被村里其他人瞧见自己向梁呈低头,刚被冷水浇下去的火又蹭蹭冒起,“这小子会装得很,平时说话做事滴水不漏,今天为了个女人直接和咱们撕破脸了!”

    “那娘儿们还有这本事?”彪子眼瞧着大哥脸色越来越难看,怒道,“妈的,我这就去找那娘儿们去!”

    “回来!”沈从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杯子里的水溢出些许,“还嫌不够乱?还是你也想让我抽你几棍子就清醒了?”

    虎子上好了药依旧趴在凉椅上等药水干,侧着脸看正座上阴沉着脸的沈从,问:“大哥,平日里你说没把梁呈当回事,今儿怎么他才说几句话,你就听了?”

    屋子里的小弟们集体噤了声,纷纷向沈从投去疑问的目光,又怕老大生气,偷瞄了几眼后不敢再看。

    沈从阴森道:“是不是这十棍子没把你打服?”

    虎子艰难地爬起来,光着膀子坐在凉椅上,不似以往恭顺,“大哥,既然你说大家是兄弟,有你一口饭吃就绝对有兄弟们一口饭吃,既然是这样,不如你也和兄弟们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才肯听梁呈话?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那小子手里了?”

    当时虎子距离他和梁呈有一段距离,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听见他和梁呈谈论的话题,这臭小子平日里看起来蠢笨,倒是没想到也是有心眼的狗东西。

    沈从眯了眯眼,警告性地看着他:“虎子,说话要凭良心,这几年你们跟着我身后做事,我有亏待过你们?”

    “亏待倒是没有。”虎子把衣服穿上,起身往沈从那儿走几步,“但兄弟们也没赚多少。”

    涉及金钱方面的话题总归是敏感的,更何况这些年,他们跟在沈从后面做事,的确赚的不多,说没有怨言那是假的。

    沈从不悦瞪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实话实说。”虎子指了指彪子和其他人,“哥几个现在赚的还不如那个阿成,听说现在都存到钱了,老婆本都快有了,咱们几个什么情况,大哥不清楚吗?”

    仿佛是戳到了最痛处,其余几人看向沈从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埋怨。

    彪子眼瞅着不对劲儿,出来打圆场:“虎子,大哥平时待咱们也是不错的,你别因为今天的事对大哥有气,这都是梁呈那小子故意想要分离咱们,让咱们兄弟几个离心!”

    沈从附和道:“彪子说得不错,虎子啊,你以为我真想听他的话?那是因为梁呈那小子威胁我,他说如果我不给个交代就送你去警察局,你想啊,被警察带走能是什么好事吗?弄不好他再使点手段,让你在里面遭罪,到时候你就是喊救命都没人听见!”

    虎子半信半疑:“大哥说的是真的?”

    “你要不信现在就去问梁呈!”沈从故意道,“我这人虽没有什么学历,但对兄弟那都是凭良心,今儿但凡是换了别人,你看我会不会多说一句?我接到梁呈电话,一听是自家兄弟有事,立马就赶过去了,看见我裤子的泥了吗?骑着车过去,路上还跌了一跤,我就怕梁呈趁我不在欺负了你们!”

    言辞恳切,句句似是掏心窝子的话。沈从假模假式地擦了把眼,“太寒心了!”

    其他几人听完,心中动容,都给虎子使眼神让他赶紧去道个歉服个软。

    彪子看他迟迟不动,推了一把,“快去。”

    虎子走到沈从身后,不情不愿说了声:“大哥,是我误会了。”

    沈从懂得有台阶就下,见好就收的道理,转身委以重任似地拍拍虎子肩膀,“兄弟,你在我身边做事这么久了,哥虽然带你们挣不到大钱,但平日里只要你们开口要的,我能帮都帮,阿成那小子你别看他现在挣了点钱,那不过是梁呈可怜他做事,从牙齿缝里抠出来那么点,就跟打发要饭子一样。”

    彪子帮腔道:“大哥说得没错,哥几个现在好不容易能在古侗村说上话,以前村里那些人不都瞧不上咱们?现在跟在大哥身边做事,你看村子里那些拜高踩低的人,谁见了咱们不客客气气?”

    三两句话说到虎子心坎上了,年轻时候失手给人打伤住院了,没钱赔偿,只能被带去坐牢,等出来后,大城市一听说他是坐过牢的,又没学历,说什么都不肯要。回来村子后,那些村民见了他也都是指指点点,那时候也就沈从没嫌弃他,还让他跟在后面做事,赚点小钱。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到了年纪,家里也催得急,成家立业他更是没钱。

    也是他在外面盯民宿时,偶然听别人问起阿成现在工资多少,有没有存款,他当时听到金额那叫一个羡慕,这笔钱要是他的就好了,娶媳妇绝对不成问题。这才错了主意,想着从旁的地方捞点油水。正好枣叔隔壁院的三宝家也想扩充院子,奈何使用地小了点,便给他塞了点钱让他给枣叔家盖的时候,挪点位置,方便他家后面盖院子位置大些。

    虎子原本不打算干的,毕竟这事捅破了铁定是要吵翻天,奈何三宝家给了两千,晚上又去送了不少东西,都说见钱眼开,虎子当时看桌子上一摞的红钞,到底没扛住,还是收了钱办事。结果也可想而知,被人发现,出了今天这事。

    要说他被打,被骂,说白了都是自找的。只是沈从当初说以后跟着他混,谁都别想欺负他。就是这句话让虎子二话不说就跟着沈从干了,没想到今天却当着村里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心里较着劲儿,说话也没客气。

    “大哥,今天梁呈当着村里人的面打咱们脸,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华一直没吭声,这会儿子看兄弟团因为梁呈起了龃龉,心里头不痛快,“要我说,反正他那民宿快开张了,咱们去给他送份大礼,也好叫他知道得罪哥几个别想有好果子吃!”

    春生一听来了劲儿:“大华说得对,大哥咱们这次太窝囊了,村里那些人指不定以为我们怕梁呈了,以后哥几个在村里做事还怎么拿出架势来?”

    沈从沉默不语,半晌,幽幽道:“你们想怎么做?打伤人可是犯法的,那小子是什么职业你们不清楚?”

    彪子心里有了主意:“既然他想把民宿做好,咱就在他最在意的事上动手。”

    沈从盯着他一时无言。

    大华急色催促:“彪哥,咱们一伙人里除了沈哥就你点子最多,快说吧!”

    “如果在民宿开张当天出了意外,他这生意还能做成吗?”彪子意有所指看了眼大华。

    “彪哥的意思是制造点意外?可是我听说梁呈为了建这个民宿花了不少钱,就算是制造意外,也不能让人察觉,他还雇了新人在里面看着,咱们就是想动手只怕也不太容易。”

    彪子轻哼,摆明了没把看守民宿的人放在眼里,提议道:“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不能解决?到时候安排一个人把他叫走,谎称有事找,再进去做咱们的事。”

    沈从沉吟片刻:“既然是新建的民宿,这房子设施要是出了问题,别说是生意做不成,负责人也得被带走。”

    彪子心领神会,朝沈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大哥,还是您有办法。”

    沈从把兜里的烟分给其他几人,借了火,继续道:“动别的设施只怕闹出来不小的动静,我瞧着正厅吊扇就不错。”

    “大哥的意思是要咱们去把吊扇动个手脚?”春生有话直说,“万一闹出人命,到时候……”

    彪子对准他后脑勺一巴掌招呼过去,“那是意外吗?那是梁呈自己请人办事不力,吊扇没安装好才出了事,能怪到咱们身上?”

    春生忍着痛不再多话了。

    大华吸了口烟,挑重点说:“那里面有监控,咱们就算把看门的人支走了,监控怎么办?”

    虎子大腿一拍:“要不咱们直接把电闸拉了,没电那监控还有个屁用!”

    “不成!”沈从厉声阻止,“电闸关了一来咱们没有足够时间把吊扇处理了,二来等开张当天,也得是让吊扇运转才能出事,没电一切都是白搭。”

    “大哥说得对。”彪子认真道,“依我看,咱们今天就把吊扇处理了,民宿没开张这些东西都没人用,就算有人用了,发现了,咱们每天都蹲点,看扇页转动立马录屏,到时候把视频交给村长,让他给领导看看,这生意铁定是做不成了!”

    “彪哥你真是厉害啊!”春生崇拜的眼神快要从眼眶中满溢出来。

    沈从认可道:“这样也算两面都有着落,不管是在前还是在后,咱们都稳赚,不过这个监控的事……”

    大华拍拍胸脯作保:“哥,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

    几人笑声震天。

    沈从倒是真忘了大华以前干的就是安防技术类的工作,不过因为只有大专学历,当时跟着一个师傅后面学,进不了正规的大公司,但在一些工作室忙活还是绰绰有余。要不是家里实在没人照顾,他也不会回来。

    哥几个商量好后从沈从家出来。彪子平日里最会做人,俗称笑面虎,拍拍虎子笑着说:“兄弟,今天的事别放心里去,大哥也是担心你又进了局子,现在不是想出来办法替你出气了吗?”

    大华跟着点头:“彪哥说的对,虎子哥你今天做事有点太冲动了,梁呈要是真报警了,那是铁定要被带走的,毕竟咱先……”

    “行了!”虎子不想被人知道拿钱的事,瞪他一眼,“当时在那儿没看你们吭一声,事后在这儿充老大?”

    春生胆子最小,听他们决定要干的大事,心里头还是有点犯怵,总觉得这次要出事。这会儿没有沈从在场,他犹豫许久还是说出口,“这事咱们真要做?”

    走在前头的三人纷纷回头看他,他们知道春生一向胆子没芝麻大,遇到点事基本上都是他们打头阵,他跟在后面应景哼两句。

    虎子想骂人,被彪子拦下了,“春生啊,这人呢不能做什么事都怂,第一次人家当你没经验,第二次人家当你再练练就好,第三第四次可就叫没出息了。”

    春生在兄弟团里面话语权几乎是没有,别人说什么他做什么,从中捞的油水也是最少的,好比沈从让他去挨家挨户收田地管理费用,他心里清楚,这些无非都是平叔安排沈从去要的,只是平叔不出面,坏人都是沈从来当,但他身为老大,总要有点派头,这要田地管理费用的事就会移交给他们办,他每次收上来的钱是最少的,甚至还有赊账。起初沈从还以为是不是他私吞了,后来知道是他性子软,单纯做事差劲而已,交到他手里的事越来越少,自然能捞的油水不能和另外几人比。

    大华走过来勾住春生肩膀,虽说是调侃但句句充满了对他看不起的意思,“春生啊,咱们这几个人里面,论体力你不如虎子,论智力你不如彪哥,论技术你又不如我,你说以前村里的人笑你是废物,也不算冤枉你是吧,哈哈!”

    彪、虎二人笑得大声。三人完全没将春生当个人来看。

    春生双手紧紧握成拳,看他们三人自顾自走在前后,恨不能冲上去一拳放倒一个。可他很清楚,自己斗不过他们也找不到新工作。

    第70章 Chapter 70

    梁呈因为民宿的事还没处理完, 被阿成一通电话打来,一听到徐朦朦被虎子等人找麻烦,他清楚那伙人德行, 以徐朦朦的性格, 虽说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起冲突是必然。和前来送货的老板打了声招呼便急着赶回去了。

    “梁呈, 吃火锅的配菜都送来了吗?”徐朦朦蹬了蹬腿示意他放她下来,都抱一路了,他也不嫌累。

    “嗯,你给周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声, 让他们看着点时间, 一会儿下山来吃吧,民宿这边地方大点,吃火锅也方便。”梁呈交代完便出去和送货老板对接货物去了。

    徐朦朦给周梵音打了电话,不过没人接, 宋博承倒是接得挺快,油嘴滑舌的。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回头梁呈误会了怎么办?”

    “他误会怎么了?”

    宋博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那什么,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挺想问你的,你是真看不出来梁呈对你不一样吗?”

    徐朦朦转身靠在柱子上看外面拿着笔记录的男人, 装傻道:“啊?他对我不就是房东和住户的互帮互助吗?”

    宋博承一掌拍向额头, “我说徐朦朦你是不是情丝被抽了?那么明显地喜欢看不出来?他怎么不对庄在溪这样?”

    “是吗?”徐朦朦故意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喜欢我的?”

    电话那头的宋博承明显一愣, 似乎没料到话题转得这么直接, 反倒结巴起来了, “就咱们那次……相亲那两天。”

    徐朦朦嘴角笑意微滞。梁呈未免太勇了, 她当时和宋博承怎么说也是双方家长定下的相亲对象关系, 他就那么直白和宋博承承认了对她的喜欢?

    “反正吧,当时我听了以后心里挺不爽的,毕竟我和梁呈认识有几年了,关系不错,他呢一直以来也没交过女朋友,我们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性.取向是不是有点问题,他也从不解释,直到那晚和我坦白对你的心思,那一瞬间吧,就觉得有人把我位置占了。”

    宋博承的脑回路永远是和别人不同的。

    这句话是庄在溪在她面前提起宋博承时,对他的一句话评价。

    那时候徐朦朦不甚在意,现在看来,庄在溪所言不虚。

    毕竟以他们当时的关系,梁呈亲口承认对她的心思,怎么说都有点挖墙脚的意思。宋博承愣是没生气,听这口气反倒觉得徐朦朦是破坏他和梁呈感情的“第三者”了。

    徐朦朦微微侧身,指腹轻轻敲击柱子,正色道:“宋博承,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好消息吧。”他微顿,“可以的话坏消息自己消化吧,我不爱听。”

    徐朦朦抿了抿唇,说:“好消息是你说的这件事我知道了,其实我对梁呈的心意也一样。”

    宋博承游戏也不玩了,径直站起来,顾忌周围有学生在,差点把到嘴边的“卧槽”喊出来。

    “既然你们郎有情妾有意,赶紧表白在一起啊!还等什么呢!”他想起还有坏消息没说,“对了,坏消息是什么?”

    徐朦朦清清喉咙:“听好了,坏消息是我们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在一起了。”

    手机那头死寂一般。

    徐朦朦还以为是信号不好。正准备开口问一句在不在,那边传来宋博承惊天动地的一句“卧槽”。耳边传来的忙音让徐朦朦微怔,宋博承这反应未免太大了吧,像他“正妻之位”被夺走的愤恨。

    “聊什么呢?这么高兴。”梁呈看她一眼,继续写了几笔。

    徐朦朦给庄在溪发了消息,和她说晚上火锅改地点了,让她来民宿这边。

    她沉浸在给庄在溪发消息的事情中,听到了梁呈的话,却忘了回复。等发完消息,抬头不经意一瞥,眼前哀怨的眼神让她反应过来,“哦……你不是说让我打电话和周老师说一声吗,她电话一直没人接,我就只好打给宋博承了,和他随便聊了几句。”

    梁呈把笔放进左胸口袋里,歪着头看她,“徐朦朦,你这是考验我会不会吃醋?”

    她一怔,扑哧一笑:“我才没那么无聊,你自己想多了。”

    他状似不在意掸掸衣服,说:“行吧,那聊聊说了什么你开心成那样?”

    “梁老板,你还真是……”徐朦朦轻啧一声,“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在吃醋?”

    梁呈将她嘚瑟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转头瞧了眼那边正在下货的几人,有些距离但也能看见这边在做什么,他舔了下唇,靠近她,“醋包,你该庆幸我喜欢把工作和私人事情分开。”

    徐朦朦瞪他:“你才是醋包,不对,是大醋缸!还有现在有人在这儿,你才不敢……唔!”

    她连话都没说完,唇上的温热激得她心惊,越过他的肩膀看那边还在低头忙碌的几人,轻捶梁呈肩膀,“你疯了,还有人呢!”

    “下次别轻易说挑衅的话。”他稍稍移开,薄唇欺压在她脸颊上,不过却很有分寸地离开了一点距离,“尤其对你面前的男人。”

    徐朦朦张唇想说几句,他倒是见好就收似的,直起背拉开两人暧昧的距离,靠在她身旁柱子上,因是背对着身后忙碌的几人,只有徐朦朦最清楚,他一脸得逞的表情。

    庄在溪没回消息,倒是打来了电话。

    梁呈瞟了眼手机屏幕,道:“去接吧,正好我这边工作也没做完。”

    “是谁说工作和私人感情分的清的?”

    “我只是觉得那样说听起来很不错,但我不会做。”

    徐朦朦不可置信看他,快要被他的谬论打败了,这人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推翻自己说的话,还觉得自己说的有理的?

    “懒得理你。”她接通电话往民宿里走。

    梁呈看她离开的背影,笑道:“那我下次勤快点让你理我。”

    庄在溪听到梁呈的声音还挺纳闷,“刚才是梁呈接的电话?”

    徐朦朦回头瞧了眼原路返回去工作的某人,无奈:“不是,他早上可能起猛了吧,没正经的,你别搭理他。”

    “呦!你这一副家属口吻的解释,酸得我牙掉了。”

    “一会儿你没事就先过来吧,我看来送货的师傅把火锅要的配菜还有锅都送来了,周老师还要组织学生,估计得有一会儿,你过来咱们也好提前把东西备好。”

    庄在溪正站在镜子前化妆,手机放在一旁开着免提,听徐朦朦说了后,擦粉饼的手顿了一下,“那还真不行,刚才周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要咱们先回去一趟,估计是有的学生家里不同意吧,毕竟放学了没回家,又带着小孩子们下山,指不定有什么想法,你和梁呈说一声,一会儿你们开车再过来一趟。”

    徐朦朦倒是没料到家长不同意这事,差点忘了古侗村这边当初连孩子上学都是反对的,什么吃火锅做游戏这种事估计在他们眼里只怕又不是好事。

    梁呈那边和送货老板核对好后,握手客套道:“辛苦了。”

    “梁老板客气了,我正愁最近这批货被坑了,你才是解决了我心头大患,以后还需要什么直接给我打电话,第二天就给你送来!”老板爽朗地笑声在民宿上空回旋,笑声感染了身旁一起跟着来的几人。

    阿成在梁呈授意下给另外几人散了烟,“辛苦各位了。”

    几人接过烟,咧着嘴笑,嘴上仍说着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徐朦朦过来时几人刚好上车准备离开了,她走过去准备和梁呈说这件事,阿成先和她打了声招呼。

    “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额,其实我……”

    她其实一早就在这儿了,阿成这眼神……

    梁呈轻拍阿成示意他把剩下的东西搬进去,“怎么了?”

    徐朦朦大致解释了一下庄在溪说的事。

    梁呈沉默了片刻,“的确有的家长不会同意,算了,没必要为这种事强求,我们一会儿把东西带山上去,就在那边做。”

    “那就按你说的吧,这样学生们都能吃上,在学校里面他们家长想必也不会多说什么。”徐朦朦环视民宿一圈,“对了,苏启宸呢?刚才在里面打电话也没见到他。”

    “他早上给我打了电话,要去和房东处理下押金的事,晚点回来。”梁呈抬腕看了眼表,“我们把要的东西先放车上。”

    送货的老板带了不少好东西,只收了梁呈锅的钱,配菜这些都没收钱,说是自家种的。装了几大袋过来,倒是够学生们吃了。

    周梵音请学生们吃火锅这事是秘密进行的,介于古侗村有的家长大惊小怪不说,万一再发生之前类似小鹊喜的事,把所有错误怪在老师身上,到时候指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所以拒绝了学生们提议回家带点菜过来,并且让他们回去尽量保密。

    梁呈提议来民宿的确方便得多,毕竟地方大,用的吃的现在都有了存货。

    他们刚把东西放好,梁呈手机响了,周梵音打来的。

    “怎么了?”

    “梁呈,那些家长不知道听谁说请学生们吃火锅的事,这会儿闹到了学校,宋博承还差点被他们打了。”

    “你们尽量别起冲突,我和朦朦现在过来。”

    梁呈挂了电话,交代阿成把民宿看好,让徐朦朦赶紧上车去孚山。

    去的路上,梁呈说了大概,不忘叮嘱她一会儿站在他身后,别和那些人起冲突。

    他们赶到的时候,学校里面围满了人,但没有太多吵嚷声,只是把学校围得水泄不通。

    梁呈拨开人群,看见站在最前方的男人,不禁皱眉。

    沈从站在椅子上,跟校长似的指挥前来闹事的家长们静一静,“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上次小鹊喜的事,我家沈俊回家和我说了就是误会,所以大家不要觉得老师会害你们的孩子,这个什么火锅,我本来也是不同意的,万一把肚子吃坏了是吧?不过,我家沈俊和我说了,大城市里的人经常吃这个都没事,咱们也要相信老师不会害咱们,今天我就领个头让我家沈俊也去,让大家伙放心!”

    底下交流声不断,似乎都在考虑要不要小孩子过去。

    村里的人听风就是雨,当初小鹊喜的事传得神乎其神,都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后来更是演变到学校故意安排老师做这事,目的就是为了骗他们钱,和医院商量好拿回扣。

    沈俊是老沈家宝贝疙瘩,沈从这话放出来,底下人多少没了刚来时的抵触。

    “你们放心,我怎么可能坑自家孩子,正好梁呈也来了,大家不信我总得信他吧!”沈从从椅子上跳下,穿过人群径直向梁呈去。

    “不用给我戴高帽,这种吃与不吃的小事,本就是你们自己定,愿意来的就过来,怕出事的可以回去。”梁呈睨他一眼,“人吃五谷杂粮,生病也属正常,不过之前小鹊喜的事,新来的老师已经和学生们解释了原因,适可而止,别再瞎传谣言。”

    “梁老板说的是。”沈从拍掌示意大家看过来,“不过我家沈俊说这是大城市吃的东西,咱们都没尝过,梁老板大方点请大家都去尝尝呗?”

    虎子吆喝起来:“是啊,咱们还真没尝过大城市的东西,听说新来的老师就是从大城市过来的,这什么火锅是吧?那肯定好吃!”

    虎子说完看了周梵音一眼,视线又落在徐朦朦身上,咧嘴笑:“徐美女,今天的事多有得罪,沈哥回去又抽了我几棍子,我恨不能抽自己几巴掌,只要你别生气。”

    “好啊!”徐朦朦微微一笑,“那就看看你道歉诚意如何,抽吧!”

    虎子脸上笑容微僵,看了沈从一眼,在接到眼神暗示后,抬手对准自己脸,力道不算重地抽了一巴掌,“都怪我这破嘴,平时说话没把门……”

    “你怎么还真打啊?”徐朦朦往前走一步,看他怔愣的表情,无辜道,“我刚才是玩笑话,还以为你听懂了,没想到你这人这么实诚,说什么做什么,好了好了,这事就过去了,我们都不提了。”

    梁呈微低头,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徐朦朦啊徐朦朦,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虎子尴尬看向沈从,闭嘴不再说话。

    “我这兄弟平时油惯了,说话没轻没重,今儿我当着大伙面替我这兄弟道个歉。”沈从态度抖转,谦卑拱手,“徐小姐,别和他这个乡下粗人见识。”

    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徐朦朦身上,都在等她回应。

    沈从这人心眼子多,话里话外把事情都丢在徐朦朦头上,现在更是把她高高架起。虎子是乡下粗人,她是大城市来的,理应要对他们更纵容些,要是计较了,就是你大城市的人反倒没有容人的雅量。

    可惜,徐朦朦从来不会任人拿捏,“我只知道说话做事若是流里流气,在大城市是要被针对的,所以我这人出门在外从不去争口舌之快,之前我在新站村那边亲眼目睹有人说话不知轻重被揍得鼻青脸肿,第二天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说是自己摔的,你说这人又被揍了,疼自己受了,图什么?”

    一句话含沙射影说得沈从和虎子两人脸色都难看,虎子性格莽,藏不住事,要不是沈从几次眼神呵斥只怕又要闯祸。

    梁呈适时出来打圆场,轻轻将徐朦朦拉到身后,“这事过不过去,日子都得过,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心中有数些,互不打扰就行。”

    周梵音身后的学生们开始吵着要吃火锅,还没散场的学生家长们又堵在校门口迟迟不肯离开。

    沈从接了通电话,嗯了好几声才把电话挂了,“这火锅我们是吃不成了,沈俊,你和老师他们一起去,你阿奶身体不舒服,我回去看看。”

    看围成一圈的中老年们,沈从烦躁道:“你们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散了,这是学校,都当在自己家嘞!”

    他在村子里说话做事仅次于副村长的存在,谁让人家舅舅是村长,村里的人对他有信服也有怨言。好比现在来到学校这些人和沈从年纪相仿的人没几个,都是年纪大点的,腿脚勉强算利索。听沈从吆五喝六赶鸡赶鸭似的催,不少人心里头不痛快。

    “回头要是吃出来毛病,咱们可都找你去。”

    “要我说当初这学校就不该建,一天天净给咱们找事做。”

    “可不是嘞,咱们都多大年纪了,还要跑来学校。”

    “话又说回来了,是谁说这事的?我跟在你们后面就过来了,事情都还没弄清楚……”

    议论声随着他们离开越来越小。周梵音看了眼徐朦朦,不放心道:“刚才有人拿拐杖戳到宋博承了,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啊?”徐朦朦跟在周梵音身后,“怎么动起手来了?”

    周梵音回头瞧了眼正在和学生说话的梁呈,小声推测:“我觉得他们过来的莫名其妙,刚才还有一位老人家说自己都没弄清楚什么事跟着就跑来了。”

    “你的意思是怀疑有人故意放出带学生去吃火锅的消息,引他们来闹事?”徐朦朦思杵片刻,“其实你的怀疑不无道理,刚才说话那人叫沈从,我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平日没少找梁呈麻烦,今天却破天荒帮忙说话,怎么看觉得不对劲。”

    “你还别说,他面相看着就挺不好相处的,还有他身边跟着的傻大个,进学校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混入□□了。”

    她们还没进办公室,里头传来阵阵哀嚎。

    “这都是我该做的,虽说疼了点,但是你曾经说过最不愿意看到仗势欺人,还是欺负小孩子的人,我当时想都没想,冲上去就是干,我自己受欺负了不要紧,重点是孩子们不能受欺负啊!所以我啊……”

    宋博承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明明听到了脚步声,身后就是没人应,大白天闹鬼了不成?

    他回头一看,徐朦朦和周梵音两人侧着身偷笑,伸长了脖子往她们身后看,“不是,就你们来了?”

    徐朦朦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点头:“嗯,就我们。”

    “欸,庄在溪呢?”宋博承指着徐朦朦问,“当时打电话通知梁呈的时候,你不也在吗,庄在溪能不知道?”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懂了,事发突然,我和梁呈急着赶过来,谁还有时间通知在溪?”

    “合着搞了半天,她那个时候不在你们身边?你们不是一起从孚山回去的吗?”宋博承不装了,瘫坐在椅子上表情木然,“你说你办的都叫什么事,发生这么大事,你不通知她一下?”

    “你搞搞清楚,当时是谁先挂了我电话?现在知道要我帮忙了?”徐朦朦干脆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彼此瞪着眼,谁也没让谁。

    周梵音顺手把办公室门关上,从中劝和:“你想让人家知道做什么,她来了你就能打过了?”

    “周老师,你不了解坐在我对面的男人,要是在溪当时在场,他能撂倒十来个。”

    “真的假的?”周梵音打量一眼,这瘦胳膊瘦腿的还有这战斗力?

    “徐朦朦,你把梁呈抢走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呢,你现在还来阴阳怪气我?”宋博承霍然起身,背对着门的方向,“你说要是没你的话,我泡吧还能带着梁呈去,咱俩坐在里面喝着小酒看美女,现在他有对象了,以后陪我泡吧的最佳人选没了,你赔我?”

    徐朦朦注意到窗前走过的身影,好心提点:“我劝你现在说话最好三思而后行,毕竟覆水难收。”

    “还覆水难收?”宋博承扬手,假意拍桌,“你说你怎么不和梁呈晚点确定关系?我还想着过段时间带他出去看看,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待在古侗村这地方……”

    “你以为人家梁呈和你一样吗?”庄在溪推开门,仿若死神降临,阴沉着脸双臂环抱站在门前。

    宋博承小腿微软,盯着她不停吞咽,“你怎么……来了?”

    她依旧站在那儿,面无表情道:“听说某人被揍得快断气了,我特意赶过来看看,顺便问他银行卡密码。”

    “谁被揍?”宋博承四处找寻,回头给徐朦朦使了使眼神。

    “在溪,我还想着一会儿打电话和你说一声。”徐朦朦笑着起身来到两人中间,“阿成带你来的?”

    “嗯,阿成说出事了,我想着过来帮帮忙,就是没想到说挨揍的人看起来比正常人还精神。”庄在溪扫视他一眼,“宋博承,我们聊聊。”

    这是庄在溪在他们分手后第一次主动找他聊天,对于宋博承来说换作平日他铁定屁颠跟上去了,今天不太敢。

    看他一直未动,庄在溪最后的耐心消磨殆尽,当着徐朦朦和周梵音的面,揪着他耳朵直接拽出了办公室。还未走远,仍能听到宋博承撕心裂肺的惨叫。

    周梵音趴在窗户那观察,为宋博承惋惜:“这还不如被沈从他们揍,起码能留个全尸。”

    徐朦朦被她的话逗笑了,“习惯就好,不过每个人谈恋爱的状况都不一样,可能这就是他们的恋爱方式。”

    周梵音转身微笑看着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不动声色接通了电话,“那你和梁呈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毕竟才刚刚开始。”

    “是吗?”周梵音故弄玄虚,“可是你觉得梁呈会怎么回答?”

    “他?大概也是不清楚吧!”

    周梵音把手机免提打开。

    徐朦朦第一反应是觉得周梵音准备给梁呈打过去电话,直到手机溢出低沉的声音,她才发现周梵音不知何时接通了梁呈打来的电话。

    “我们没有恋爱方式,因为今后的每一天我们都是热恋期。”

    周梵音起等着梁呈说完,起哄似的说:“梁老板,看不出来你情话说的挺不错的嘛,不过刚才你的好兄弟宋博承说之前带你泡吧的事,你记得解释一下。”

    她没给梁呈往下说的机会,直接挂断电话,“等着听他和你解释吧!”

    徐朦朦是真怀疑周梵音接这通电话的目的并不在意梁呈是否说那句情话,而是等着他说完下套,提起宋博承说酒吧的事,逗趣心态,想看梁呈会怎么和她解释。

    男主角这会儿正忙着,周梵音不在,他处理所有事宜,组织学生和非要跟着去的部分村民,年纪大的都留在了孚山,腿脚稍微利落点的都跟着要去看看。嘴上说是去盯着以防出乱子,其实就是想尝尝火锅什么味,只是不好意思明说。

    现在因为有这么多人要去民宿,暂时没有车辆可以提供帮助,最终吃火锅的地点还是定在了孚山。

    梁呈给阿成打了电话,通知他把老板送来的东西都带过来,顺便要他带上庄在溪。等他们来了以后,梁呈想帮宋博承一把,便谎称宋博承被人打伤了,这会儿在办公室躺着。

    庄在溪听了后,也没问缘由火急火燎跑去了办公室。

    梁呈想,回头宋博承肯定要谢谢他今天开了这口。搬东西时,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声还以为出现了幻听,这时候怎么可能是宋博承的惨叫声。

    他盯着发声源方向许久,愣是没见到半个人影。

    “是不是你和在溪说宋博承挨揍了?”徐朦朦缓缓走来,“如果是,我只能说你可能会失去这个朋友了。”

    梁呈回头茫然看她。

    “看来是你和在溪说的了,不过你本意可能是好的,就是你好兄弟不太能抓住机会,说了些有的没的,顺便告诉了我,关于你们之前泡吧的事。”徐朦朦双手背在身后,歪着脑袋看他。

    梁呈扔掉手里的布,这个宋博承真是没一天安生,“别听他胡说。”

    “那就是你没泡吧过?”

    “没有。”

    “你是怕我找你麻烦,所以这么说?”

    “如果说一直以来我都有心理洁癖,外加愿意洁身自好,你信吗?”

    徐朦朦扬唇点头:“我信,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那你还问?”

    “总要象征性问两句,”徐朦朦悄悄指向身后不远处时不时偷看他们的周梵音,“毕竟她更好奇你会怎么解释。”

    “既然问了,那就聊聊这个话题。”他朝她走来,牵起她的手,指腹轻柔地描绘她每根手指的骨形,“我思想比较复古,有时候想,如果未来的另一半一直在为我洁身自好,憧憬等待我们的相遇,而我放浪形骸,只图□□放纵,这样的我配得上她这么做吗?真正的责任感从来都不是以过去为托词,以现在为改变,它是长久以来的坚持。”

    “可是,你怎么就确定这个人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呢?毕竟每段感情在相处的过程中,我们都以为会走到最后,都以为对方是陪自己相守一生的人。”

    “徐朦朦,你不了解男人,对于感情方面,男人会比你想象中更加理性,会不会,能不能走到最后,其实心里早就有数。请记住,一个男人如果非你不可,跋山涉水也会去寻你。过渡期的恋爱,是闲暇时光的调味品,只是恋爱不谈以后。”

    或许是话题延伸得太快,又或是已经快要聊到徐朦朦内心敏感地点,她抿了下唇,问:“我们是永久性还是过渡性?”

    “我决定向你告白那刻起,就已经知道横在我们之间的现实问题。”他拂开她被风吹起贴在脸颊上的长发,“你不要和你父母硬着来,让他们相信和愿意把你交给我,是我的责任。”

    这句话不能说是强心针,却也让徐朦朦心里的不安渐渐缩小。比起模棱两可的回答,她更希望听到梁呈是真的有想过彼此的以后,不是一时的敷衍来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心,不是为了立人设让他看起来富有责任感。他把这段感情会面临的问题划在自己责任的圈中,让她不要和父母硬着来,因为这会让生养她多年的父母伤心,“恶人”他来做。

    “我说梁老板,你好兄弟要被揍没命了,你还有时间在这儿腻歪?”周梵音手上拎着两大袋蔬菜,“你们赶紧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找学校食堂借了火,再耽搁天黑了都吃不上火锅。”

    徐朦朦伸手推着梁呈,“你在这儿组织学生,顺便安抚这些家长,我和周老师进去忙。”

    他反手握住她手腕,“你确定要进厨房?”

    “我又不是没进过厨房,少瞧不起人了。”徐朦朦拂开他的手,顺手拎起另外要用的东西,跟在周梵音身后。

    梁呈目送她远离的背影,似笑非笑,恍惚间看见宋博承的脸紧贴在窗户上,被挤压得变形。他怀疑自己看错了,眨了下眼睛,再望去,窗户前的人影又没了,果然是出现幻觉了。

    学校食堂不大,平日里供应老师三餐和有需要的学生,最近因为修建教师宿舍的缘故,顺便提供给前来工作的工人两餐。

    周梵音早先打好了招呼,她们过去的时候,食堂负责人刘大厨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来来,给我,我拎进去就行。”刘大厨热忱接过她们手里的菜,拎到手里时习惯性掂了掂,“还挺沉,这实打实的量啊,学生们有口福了。”

    “刘师傅,我听说你之前在市里做过厨师工作,那火锅对你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了。”周梵音嘴甜的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每个厨具摆放的都很齐整。

    “你们需要我帮忙就直说,反正都是我老本行的工作,做起来也不费事。”刘大厨把菜放好。笑了一下,“缺什么,要什么,问我就成。”

    周梵音找人借厨房用本来就不好意思了,再麻烦人家做这做那实在不妥,谢绝了刘大厨好意。

    火锅有现成的底料,唯一要做的就是把带来的菜品洗干净切好装盘,的确不需要讲究太多的厨艺,徐朦朦和周梵音两人也能应付得来。

    “沥水篮你瞧见了吗?”周梵音四处找寻,本想问外面的刘大厨,结果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应该在上面的柜子里吧!”徐朦朦关了水,顺手把头顶上方的柜门打开,顺着缝隙掉落几袋东西,差点砸到她。

    “你没事吧?有没有砸到?”周梵音蹲下把地上掉落的东西捡起来,“这不是火锅底料吗?”

    徐朦朦把沥水篮拿下来,“火锅底料怎么了?”

    “我怕火锅底料不够还特意问刘大厨有没有,他当时告诉我没有。”周梵音心里头不大痛快,“我找他要了,回头肯定是还他的,不可能占便宜。”

    徐朦朦把火锅底料放回柜子里,轻声安慰:“别想太多,也许这个火锅底料是今天才送来的,也许刘大厨是要拿来做别的东西,只是没有多余的才告诉你没有。”

    周梵音依旧不高兴地,只是脸色稍缓:“你还真是什么都往单纯想。”

    “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想复杂了,心里就乱了。你看我刚才这么说,你是不是心情好受点了?”

    “梁呈喜欢你不是没有原因啊,你这小性格男女都喜欢。”周梵音拿过沥水篮,“行吧,我来把菜分出来,一会儿你洗一下,我来把火锅底料弄好。”

    刘大厨接完电话回来了,瞧着她们忙忙碌碌,还挺有模有样,站在门前给予肯定:“都是娶回家会忙事的好姑娘,哦,对了,我回家一趟发现家里还有存货的火锅底料,周老师你不是找我要吗,不过我这不多,你看看你那儿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拿给你。”

    周梵音干笑两声:“谢谢刘师傅。”

    “谢什么,你能来这地方教书,我还觉得你年纪轻轻真厉害,比男的都能吃苦。”

    周梵音实在尴尬,五分钟前她还在为刘大厨故意不说实话气恼,现在听人家又是拿火锅底料又是当面夸她,下意识瞥了眼徐朦朦。

    她回以淡笑。

    刘大厨闲不住,看她们忙着菜品,主动要求把火锅底料交给他。

    多了一位专业人士的帮忙,火锅宴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梁呈领着排好队的学生们挨个进食堂里,桌椅板凳以及碗筷都已经摆放妥当,独属于火锅的香味充斥在整间食堂里,香味扑鼻,令人食欲大开。

    周梵音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端着鸳鸯锅放在桌上,“同学们都坐好,这就是火锅,有辣的还有不辣的,味道都很好吃,这次大家能吃上火锅,还要感谢刘大厨,梁老板,以及徐朦朦女士和其他帮忙的哥哥姐姐,一会儿大家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别碰锅身,丸子类很烫,要注意别被烫着,我们菜品准备充足,大家不用抢,绝对管够!”

    “好耶!”

    “好香啊!终于知道火锅是什么样子了!”

    “周老师他们真好。”

    随着周梵音一句“开动”,原本就跃跃欲试的学生们急不可耐拿起碗筷,将自己爱吃的菜放进锅里。

    徐朦朦出来时,眼前正好有黑影走来,她没看清楚下意识避让,却被人拽了回去。

    “躲什么?”

    “你怎么进来了?”

    梁呈睨了眼里面收拾干净的厨房,“周老师说你在里面收拾,我过来看看。”

    她笑:“那你怎么不早点来,帮我一起收拾。”

    梁呈牵起她的手,不禁皱眉:“碰了多久冷水?手这么凉。”

    “没事,忙活了这么久,现在觉得浑身都有力气。”她故意单手举起,亮出肌肉的动作,“实力。”

    梁呈几次张口想说两句,看她正在兴头上不好扫兴,岔开话题道:“对了,沈俊他们想去民宿那边看看,说是没见过。”

    “都去吗?”徐朦朦深思,“可是这么多小孩子都去,也没车可以带他们过去,一来一回耽误不少时间,他们回来怎么办?”

    “其他人倒是还好,小鹊喜也挺想去看看,目前就四个人想去。”梁呈把她的手放进外套兜里,“正好人不多,带他们去看看,到时候再送回来。”

    “我没意见,就是辛苦你要来回跑。”她回握住衣兜里的手,“真暖和。”

    梁呈盯着她久久无言,脑海中掠过她当时窝在怀里,因为害怕而说的一段话,背诵课文似的鲁迅语录,都是她为了转移害怕才会有的行为。

    他藏在衣兜里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到身前,另一只手轻轻扫过她眉眼,“以后害怕就说出来,在我面前没有强装镇定的必要。”

    她下巴搭在他胸口上,仰脸笑着看他:“不是说都想找避风港,那谁当港啊?”

    “你有你还不乐意?”

    “我喜欢抬杠。”

    “嗯,你喜欢和我抬杠,俗称欠收拾了。”

    徐朦朦皱了皱鼻子,歪着脑袋瞟了眼厨房外热热闹闹吃火锅的众人,无人在意他们这里。她噘嘴闭上眼眸。

    梁呈低下头如她所愿。

    “梁老板,我是让你帮我看看口红色号好不好看,你怎么可以这样?”

    “徐朦朦,你是真欠收拾了。”

    跟着来的家长们原本是抗拒的,奈何香味太浓,又看自家孩子们吃得大快朵颐,不由吞咽。

    周梵音给他们也拿了碗筷,邀请他们尝尝。

    几人互相看看对方,有人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人也顾不得是不是会吃出毛病,加入了火锅大队。

    “味道还不错。”

    “这大城市吃的东西和咱们就是不一样,你说两片菜花叶子扔进去煮熟了就吃了,还挺香。”

    “哎哟,这辣……有没有水?”

    作者有话说:

    大概率今天完结,剩余章节晚点全部发完,先发一个万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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