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陈淮宁第一次来到白家老宅。


    建在西丰市郊外一座山头上的宅子,面积大到将整个山头都围绕了起来,粗略都有几千甚至数万平方米,是真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那种。


    陈淮宁虽然惊讶,但也没那么太惊讶,毕竟身为全国有名的豪门之一,她还是有那么点心理准备的。


    咳!大概吧。


    车子从山脚开进来,直奔山顶而去,光是这一段路程就开了足有二十分钟左右,一到山顶,望着那大而奢华到极致的庄园,下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陈淮宁就是觉得,白飞和白林整个人都好像焕然新生了一样。


    似乎是听到了通报,庄园门口等了人,是两个年纪不算太大的少年少女,陈淮宁一眼扫过去,很快认出了其中的少女是白籁,天籁之音的籁,有名的童星。


    至于她身边带着眼镜的十八九岁的少年,陈淮宁觉得眼熟,想了想恍然大悟,他叫白龙,是白桦的儿子。


    曾经到台里找过白桦,所以她是有印象的。


    望着下车的陈淮宁,两人立即都围了上来,压根理都不理白飞和白林,直径就朝着陈淮宁扑过来了。


    “姐姐,你来了。”


    “姐姐,你终于来了。”


    亲亲热热的嗓音带着几分哭嚎,几分如负重释的欣喜,那眼神热烈的让陈淮宁都直打哆嗦。


    怎么说呢,都在这个圈子里,认识是认识的,但他们,呃?貌似根本不熟吧。


    陈淮宁的心态崩裂只在一瞬间,很快,她一贯的冷静和理智便重新占据上风,虽然她心里疑惑的仿佛百爪挠心,但仍然镇定自若了下来。


    “白总裁,接下来……”


    应付了一下子,陈淮宁转头望向偷偷摘下墨镜,揉了揉眼角的白飞,结果还未说完的嗓音瞬间戛然而止。


    等等,她看到了什么,白飞那左眼上的是,熊猫眼?!


    “……”陈淮宁。


    知道藏不住,到地方了也没法再藏,白飞索性扔了墨镜,摘下口罩,结果陈淮宁就看到了,那嘴巴通红的,简直宛如腊肠,真的就像星爷电影里的一样。


    陈淮宁有些卡壳,她瞬间一言难尽下来,可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但要说吧,又不知道说啥,最后犹豫了半晌,她只能硬着头皮转移话题;“白总裁,这是过敏了?”


    白飞眼睛都红了。


    白林咳了一声;“先进去吧,陈主播进去就知道了。”


    几人热烈的拥簇着陈淮宁往宅子里去,白飞和白林没说什么,但年纪不算大的白籁和白龙就一路叽叽喳喳了起来。


    “姐姐,就靠你了,听说你能治得住我姐?”


    “陈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啊,我姐她疯了,她疯了啊。”


    “她现在已经六亲不认了,我那可怜的爸爸啊,他现在嗓子都没好利索呢。”


    “就是就是,我明天还要参加节目呢,万一伤到了,顶着那破锣嗓子,我会成为全国的笑柄。”


    “我们不想来的,但我姐她失心疯了,不来就揍,我胳膊现在还疼着呢。”


    “……”


    听着两人一人一句跟接龙似的吐槽,陈淮宁只觉得自己的脑容量都有点不够了。


    不过还是起码知道这两人一口一个的姐是在叫白慎言。


    直到进了屋子,刚才还叽叽喳喳的两人都不吱声了,包括白飞和白林都下意识顿住了脚步,让陈淮宁走在前面。


    白家老宅的奢华和高雅已经彻底进不了陈淮宁的眼了,她刚一进去,入目的就是五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就跟那失了魂似的,简直麻木的快成了行尸走肉。


    这些人都是相当年轻的,年纪最大的也绝不会超过三十岁,都是年轻一辈。


    陈淮宁还认出了几个熟面孔来,毕竟白家杨家都是传承了多年的大家族,尽管直系不多,但旁系的数量却是不少的。


    左右看了看,眼见屋子里没看到白慎言,白赖少女右眼可见的放松下来,一步跳到前面,对着屋子里的几个人就是刻意压低声音的欢呼;“当当当当!看看谁来了?”


    五个人这才转头看了过来,当看向陈淮宁的一瞬间,肉然可见的从眼底迸发出了光亮,顿时仿佛四肢都被注入了力量一样,噼里啪啦的就跑过来,然后一个个连人带椅子翻了一地。


    那场面,看的陈淮宁都是一阵肉疼。


    动静挺大,但气氛却是相当的诡异,声落之际,从里边厨房的方向传来了熟悉的,白慎言的声音。


    “哦哈!二哥,三哥,五姐,还有弟弟啊,原来你们已经这么迫不及待了吗?再等等啊,菜我已经洗好了,这次一定能成功,让你们尝尝我白大小姐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佳肴,一定让你们吃掉下巴。”


    “哈哈哈——”


    她似乎相当开心且信心满满,笑得格外猖狂和得意,但与之相对的,就是陈淮宁身边一众人无声的哭嚎。


    那一个个宛如扭曲般的表情,看的陈淮宁都不由自主的牙疼。


    被所有人宛如救星般的盯着,陈淮宁下意识头皮发麻,嗯,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索性接过白飞递来的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了厨房。


    然后她就看到了……


    “先洗锅,在开火,下油……”


    张婶隔着一扇玻璃门,就站在厨房门口,探着头指挥白慎言。


    似乎已经做过很多次了,白慎言的动作轻车熟路,甚至还能说得上是井井有条。


    也许是张婶太过紧张厨房的缘故,连陈淮宁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都没反应过来,隔着玻璃门看着白慎言认真专注而颇为熟练的动作,她暗自点了点头。


    还不错。


    不过陈淮宁并不知道,真正限制白慎言下厨的,从来就不是这些前期的准备工作,而是,咳,开火之后的事情。


    于是,事情很快就演变成了……


    哗!


    噼里啪啦!


    蔬菜下锅的瞬间,下一秒,飞溅的热油宛如开火的机关枪,突突的就飞射了大半个厨房,那一块块油点呈圆形放射,格外醒目。


    “……”陈淮宁。


    她满脸震惊,即便不在厨房,即便隔着一扇玻璃门,她也觉得那些油点仿佛都崩在了她的身上一样。


    可白慎言的手很稳,她穿着黄不刺啦的围裙,手里拿着锅铲,一脸认真严肃的扒拉着锅里,锅灶下的火也因为油点的放射“蹭”的就起来了,白烟滚滚。


    她很淡定,可张婶慌了,隔着玻璃挣扎着喊她;“小姐,要不关火吧。”


    白慎言头也不抬。


    张婶一拍大腿,只能隔着玻璃门继续指挥;“放盐,小姐,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了。”


    一点点?


    白慎言嘟囔了一下,拿起盐罐子比划比划两下,然后非常听话的一大勺盐下锅。


    “……”陈淮宁。


    张婶又是一拍大腿,急的声音都变了调;“小姐,多了多了,你冷静一点,放糖,一点点,这次就一小勺的糖调味就可以。”


    哗!


    比盐少了些的一大勺子糖。


    “……”陈淮宁。


    张婶按着玻璃门,整个手掌都在颤;“小姐,放生抽。”


    咕咚,一整瓶下去了三分之一。


    “……”陈淮宁。


    这能吃吗?!


    张婶绝望的低下头,她不说话,白慎言就索性自由发挥,事先切好的肉下里,然后看了看料理台上的东西,拿起一盆辣椒段。


    哗!


    在拿起一瓶辣椒粉。


    哗!


    咔咔一顿翻炒,似是察觉到了一丝糊味,白慎言干脆拿起水“哗啦”半瓢下锅。


    好好的青菜炒肉丝,做着做着就成了,呃!这应该叫青菜辣椒肉丝汤。


    “……”陈淮宁。


    这辣味,门都挡不住,真上头。


    白慎言喜欢吃辣,但陈淮宁不太能吃,她捂着嘴咳了一声,只觉得自己现在被呛的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这一声,厨房里噼里啪啦的白慎言没听到,张婶听到了,她转过头就看到了陈淮宁,顿时热泪盈眶。


    陈淮宁无语了,摆了摆手,张婶瞬间松了口气似的,飞般的逃开。


    白慎言还在认真的翻炒,没理会外面是不是换了人,最后之作知道,但它看热闹还来不及,自然不会提醒白慎言。


    就这样过了三分钟。


    水太多,根本不能炒了,白慎言“啧“了一声,索性熄火,她将菜“汤”装进盆里,虽然和预料之中的有点差别,但这点问题不大。


    她还是嘎嘎乐的极为开心,抬头就是一声大吼;“兄弟姐妹们,开饭啦!”


    哗啦啦!


    然后客厅的方向又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躁动,陈淮宁揉了揉眉心,不用去看她都能想象的出那是怎样的一幕兵荒马乱。


    熄火了,也不专注了,白慎言自然也就听到了,她直接黑脸,顶着烟熏火燎的各种痕迹转头就是一身吼;“你们谁敢跑,我打……”


    然后一眼看到了陈淮宁。


    剩下威胁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咽了回去,白慎言一双眼睛“蹭”的就亮了,压根也顾不上外边那群人,连忙端着盆就出来了。


    “陈淮宁,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明天才结束的吗?我还想着明天去接你呢?”


    “不过你回来的正好,让你看看我的手艺,我突击培训了一周,那只有四个字能形容,稳操胜卷。”


    “你是不想我了,你是不想我了嘿嘿嘿。”


    白慎言两步来到陈淮宁面前,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盆,满是期待的星星眼;“你刚才是不是都看到了本小姐的身手,是不是帅呆了,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为什么要说身手?!


    陈淮宁想吐槽来着,不过低头看了看白慎言那副尊容,她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唇角。


    盆里的汤,看着不忍直视,闻着,更惨不忍睹。


    这喝下去不滴要人半条命?!


    陈淮宁可不想自己刚出差回来就住医院去,她赶紧退开两步,转移话题;“呃?你这几天都在做饭?”


    白慎言猛地点头;“对啊,我看网上都说了,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首先抓住她的胃,我就想啊,我的胃被你抓住了,但你还没被我抓住呢,所以我就让张婶教我做饭,然后让他们帮我试吃。”


    所谓的他们就是外边那一伙人,当然,只怕也不仅仅只有他们。


    陈淮宁只觉得闻着那浓郁和辣味和咸甜味道都有点受不了,她又退了两步,白慎言跟上。


    她退,她跟。


    她退,她跟。


    陈淮宁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白慎言的热情,但这事吧,不说还不行,她思考了半天,任由白慎言一手端着盆,一手拉着她去了客厅,客厅里椅子倒了一地,看起来格外狼藉,但一个人都没有。


    全跑了。


    连张婶都不知所踪。


    反正有她在前面顶着,只怕白慎言也应该不会在挨个打电话给他们再叫回来。


    被推在完好的椅子上坐着,陈淮宁拉着白慎言的手。


    “白慎言……”


    “嗯。”


    “我觉得,我抓住你的胃就可以了,要不然你还是不要做饭了吧。”


    白慎言眨眨眼。


    陈淮宁咳了一声,继续劝她;“真的,白慎言,以后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行不?”


    白慎言不愿意;“可我想做给你吃……”


    陈淮宁被吓得生生打了个寒颤,赶紧拉着白慎言继续劝,拜托,可千万不要在升起这个念头来了。


    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


    最后劝了半天,白慎言叹气;“行吧。”


    未了,伸手就要去抱陈淮宁。


    可她一靠近吧,那辣味,油烟味,酸甜味咸味呼啦啦全涌上来了,陈淮宁忍了忍,没忍住推开粘过来的人;“起开,你身上味道太大了,我鼻子不舒服,离我远点。”


    “……”白慎言。


    她忽然就不开心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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