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晓穿着宝儿的衣裳混出了丞相府,在市集喊了一辆马车,直奔康王府。


    一路离开热闹非凡的长街,抵达看似低调实则气派的漆门前。


    门口几名院卫驻守。


    林初晓被拦在了外面。


    大意了。


    怎么没想到裴潜肯定不会随便见外人的。


    但人都已经到这里了,林初晓只能破罐子破摔。


    她推搡着阻挡在面前的长棍,“我是丞相府千金,林丞相前不久刚认回来的亲生女儿。”


    “放我进去,我有事找康王,急事!”


    护院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好笑道:“姑娘,撒谎也要编得像一点啊。”


    “林丞相家的小小姐今日与太子大婚,人家在家里等着接亲呢。”


    林初晓一顿,发现自己一时间难以自证身份。


    她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


    大声朝内喊道:“裴潜!”


    见她居然敢直呼自家王爷大名,那护院长不由地睁大了眼睛。


    “我女......我姐!”


    “我姐林不染,她出事了,裴潜!林不染出大事了!”


    林初晓极富穿透力的声音传入耳膜,护院长这才反应过来,“快!快把这女的赶走!”


    康王府内。


    黑衣衫的青年正惬意地躺在房顶瓦砖之上,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显然打扰到他奇怪的雅致。


    他烦躁地皱眉撇向声音的来向,银质面具折射出一道闪亮的白光。


    “裴潜&*%¥#,裴潜!%……*#@”


    乱七八糟的话音里他只精准地捕捉到了“裴潜”两个字。


    兴致立马跃进眼中,他红唇一弯,跳下房顶。


    姑娘找上门,那棵老铁树怕不是要开花了。


    他吊儿郎当地往大门口走去,门内驻守的护院显然明白他是被外头的声音吸引来的,有些心虚地唤了一声:“大人。”


    带着面具,没人看得明白他是什么表情,就见他摆了摆手,示意把门打开。


    漆门一声开合,外头正与那几名护院斗智斗勇的林初晓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她下意识呼唤:“裴潜!”


    等等。


    不是裴潜。


    林初晓很是复杂地盯着那个站在门口没个正形的黑色身影。


    这人又是谁?


    银色面具,她似乎是有印象的,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她愣神之际,那几名护院已将她推离了大门口。


    护院长转身,朝那黑衣:“大人莫怪,就是个来闹事的疯女人。”


    银面青年眯了眯眼,他显然认出了林初晓。


    那天春日宴结束后,在马车上朝裴潜探头探脑的那个女人。


    林丞相的亲生女儿,他记得这人今日是要出嫁的啊。


    出嫁当天来找裴潜来了......


    呵,有趣!


    他露出一个兴致盎然的笑容,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朝护院长挥了挥,示意他放人。


    护院长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令:“放了她。”


    林初晓立刻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尽管她觉得这个面具男怎么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刚进院内,就听见他问:“你找裴潜做什么?”


    林初晓不假思索:“我姐姐,林不染出事了,被西凉来的细作绑了。”


    “哦?”那面具男停下,装模做样地摸了摸下巴,“为了这件事啊......”


    林初晓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感觉他有些失落呢?


    “事关紧急,快带我去见你家王爷!”


    面具男转身,他无辜地摊了摊手:“可王爷不在这里啊。”


    “什么?那他现在在哪?!!”林初晓急了,白忙活一场。


    “现在么?”面具男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极为认真地回答:“应该已经在救你姐姐的路上了。”


    林初晓:??!!!!


    “只是他调兵也有些时日了,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面具男叹气:“说实话,我也有些担心他呢。”


    林初晓已经彻底懵了。


    裴潜的行动速度居然比她还要快。


    在她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剧情居然已经完全脱离原轨了吗?


    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她作为任务者显得有些笨拙的嗅觉终于察觉到了问题。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她带着医者想去救银环的时候,银环已经被其他医者治好了。


    原著中,裴潜有一件十分后悔的事,就是寻到医术高明的医者治好了自己心疾,为防止此事泄露遭到唐家迫害,在一个复诊的晚上,拒绝了求医上门的林不染。


    裴潜的行为轨迹从那时就一直不对劲。


    所以,他才会来参加春日宴。


    所以,他才会在宫门口拦住没有马车回家的林不染。


    所以,他才会快她一步有所行动。


    不对,他几乎处处都快她一步。


    林初晓脑中冒出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应当是她当初在会议上的那一番发言,成功打动了另外的任务者,有其他任务者穿到书里来帮她来了!


    由于穿书局为了防止影响主线剧情,禁止同一本书里任务者互相透露身份,所以“裴潜”才一直没有跟她相认,但一直和她一起默默地守护着女鹅!


    林初晓有些兴奋。


    她的系统临阵脱逃了,“裴潜”的说不定还在,如果有系统能开金手指,这完成任务岂不是手到擒来?


    面具男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就见她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疑惑再到豁然开朗,直到此时此刻的喜不自禁。


    不过几息之间,脸上就转变了这么多种情绪,怕不是有什么怪病。


    林初晓哪里知道他心里这样想她,面朝他期待地询问:“你担心裴潜想去找他?”


    面具男不语。


    林初晓权当他默认了,“把我带上,把我带上!”


    听此,面具男红唇一勾,戏谑道:“你今日大婚,逃了这御赐的婚跟我走,岂不叫我被人安上一个奸夫的名头?”


    林初晓一噎,没想到他会用这个理由拒绝。


    她眼珠微动,下一秒拔下头上的簪子,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不带我去,我就死给你看!”


    根据她过去完成新手任务的经验,身为主角,这一招道德绑架向来好使。


    可就见那面具男歪了一下头,殷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句。


    “你有病。”


    是一个陈述句。


    林初晓:?


    “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话落,他招来不远处的院卫,“送客。”


    林初晓心道不好,下一秒已经被两名院卫架了起来。


    情急之下,她脑中突然闪过了眼前这个面具男的身份。


    一个炮灰。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他的名字叫做萧素棋,是文末导致裴文彦决定亲手杀死裴潜的关键人物!


    是一个关键的炮灰。


    几息之间,林初晓清晰地想起了这个人的经历。


    在被完全架着丢出去之前,她冲那个懒散的黑色背影喊道:“萧素棋!”


    萧素棋离开的脚步一顿,他抬起胳膊,手掌轻动。


    林初晓被那两个院卫放了下来,她连忙揉了揉有些酸痛肩膀。


    萧素棋转身,他身上那股散漫的劲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的肃穆之气,“你......”


    “你若想知道当初你家族遭难的幕后凶手究竟是谁,就带我去见裴潜。”


    林初晓在他话未完全出口时打断了他,她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他。


    下一瞬,就见萧素棋几步闪身至她跟前,紧接着一只厚重的手掌扼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暴露在银质面具外的那双眼睛里饱含着嗜血的杀意,他声音压抑:“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初晓涨红了一张脸,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这人果然是个疯子,难道不知道死人不会说话这个浅显的道理吗?


    脚尖逐渐离地,求生的本能使得她奋力地拍打着那只扼住自己咽喉的大手。


    就在她认为自己的行动过于莽撞就要命丧于此时,脖子上的那股力量一松。


    林初晓失力摔落地面,她大口地呼吸着,难以抑制地咳嗽起来。


    萧素棋垂眼,冷冷地看着她:“我可以带你去见裴潜。”


    “届时你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不会像今日这般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林初晓站起身,她点头如捣蒜,一脸真挚。


    “一言为定。”


    [嘁。]


    [等劳资见到“裴潜”,叫他拿瓶失忆喷雾出来。]


    [就你还没那么容易放过我,是我才不会放过你勒!]


    [疯炮灰!]


    *


    这几日,暮白辞携林不染换了一个藏身之处——


    神北山。


    此处地形复杂,树木茂盛,这是他为裴潜选择的葬身之地。


    一行人暂居在一个还算宽敞的山洞之中。


    他们准备了暗器,锋刃上均抹上了毒药,力求以多敌少,万无一失,并全身而退。


    这日,金流从外打探消息回来。


    他神色些许慌张:“主子,裴潜的人寻着我们故意留下的踪迹找到附近来了。”


    暮白辞睨他一眼:“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慌什么?”


    “据可靠的消息,他带了一队兵马,人数差不多是我们十倍!”


    闻言,暮白辞神情一冷,抿唇不语。


    金流忐忑地看向暮白辞,他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模样泄了士气,恐怕会叫主子难做。


    便强压下心中的惊慌,故作勇敢道:“主子,西凉兵马哪里比得上我们瑄国的,我们就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


    金流边说边比划着,最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蠢货,”暮白辞道:“纯纯送死是吧?”


    “在裴潜的人搜上山之前,你现在立刻带着人马撤离,回瑄国去。”


    金流:?!


    “主子,我们直接临阵脱逃?”


    暮白辞一副“不然呢”的表情,“我们是来杀人的,不是一命换一命,更不是来送死的。”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吗?”


    金流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尽管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在一旁目睹了这帮劫匪,从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直接放弃的全过程的林不染:......


    她评价不了一点。


    “不对啊主子,”金流想了想说道:“我带着兄弟们撤离,那你呢?”


    “我自然是帮你们拖一拖逃跑的时间。”


    暮白辞说着,偏过头,视线落在了一旁的林不染身上。


    林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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