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怔怔地看着陆轻帆。
他患有轻微的夜盲症，一到晚上视觉的敏感度就会下降，回家的那条路上有几盏路灯还是坏的，小电驴的照明灯对他来说完全是个摆设，再加上又是下雨天，他一出去就会变成瞎子。
他没想到陆轻帆这个逃了周考的学渣会特意过来接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考试考砸了？”陆轻帆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怎么可能。”江凌回过神，飞速整理好桌面。今晚没作业，他不打算背书包回家，反正写读后感的纸和笔家里都有。
两人一并下了楼，江凌低着头就要往车棚的方向走，陆轻帆一把拉住他，打开伞撑在头顶，揽住他的肩膀走进雨幕：“哎，下这么大的雨呢，我们坐车回去。”
江凌稀里糊涂地跟着他来到校门口，被陆轻帆塞进了一辆奔驰车内。
车子看上去很新，像是刚买的，放了柠檬味的车载清新剂。
身边一沉，陆轻帆也坐了进来。
前面的司机缓缓启动车子，问道：“陆总，往哪个方向开？”
“直走，两个红绿灯后左转。”
“好的。”
江凌脑门上升起一长串问号。
什么陆总？
陆轻帆看到他细微的表情，知道他心头的疑问，笑着冲少年眨眨眼，没多做解释。
外面雷电交加，车内像是自成一方天地，江凌第一次在这样的夜晚感到安心。
十五分钟不到，司机就把他们送到了家。
“陆总，我明早六点半来接你们。”
“好，辛苦了。”陆轻帆先一步下车，将伞撑在车门上方，示意江凌从他这儿下来。
两人走进家门的时候，江峰迎了上来，担忧地问道：“这么大的雨，淋湿了没有啊？”
江凌摇摇头，他硬是一滴雨都没淋到，反而是陆轻帆的左肩湿了一大片。
江峰也发现了，赶忙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又让他快些去洗澡。
家里有两个卫生间，陆轻帆占用了楼下那个，江凌便去了楼上。
等陆轻帆来到二楼的房间时，江凌已经洗完澡坐在写字台前继续写他的读后感了。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素来正经的语调难得带上了一丝揶揄：“陆总？”
陆轻帆挑起一边眉毛，笑着坐到他身边：“正好，说起这个，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江凌放下笔，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陆轻帆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以及一张小纸片，一并推到少年面前：“上次跟江爸爸说好的四万元生活费我已经拿去炒股了，纸片上的是开户账号和密码，这是与它绑定的银行卡。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现在它们都归你保管了。”
江凌目光在银行卡和陆轻帆之间转了一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我知道的可多了！”陆轻帆神秘一笑，“比如你收到的第一封情书是在小学五年级。”
准确来说那其实算不上情书，他记得那天课间他去了趟班主任的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语文书上夹了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没署名，他至今不知道对方是谁。
这件事之所以让他印象深刻，是因为张鸣泽那个白痴拿着纸条，凶神恶煞地从教室第一组的第一排问到了最后一排，吓哭了好几个女生。
“……”江凌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这也是算命算出来的？”
江凌的母亲在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去世了，即便两个母亲有书信往来，时间也对不上。
何况这事江凌也没跟江峰提起过，至于另一个知情人张鸣泽，他与陆轻帆说两句话就能打起来，怎么也不像是能聊这种八卦的关系，因此江凌只能想到算命这种离谱的可能。
“天机不可泄露！”陆轻帆卖了个关子，然后将银行卡塞进少年手中，“收好了，这可是你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闻言，江凌没再推脱，在心中默默记下了陆轻帆这个人情。
“刚才的是第一件事，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陆轻帆转动手中的水笔。
江凌坐直身子：“你说。”
“上周我和冯启年说要合伙开公司，当时你也在场。冯启年的为人暂且不说，但他背后站着冯家这个庞然大物，我不得不防一手。所以我想把你拉进来成为第三个合伙人，将来和冯启年占有相同的股份份额。”
陆轻帆说到这顿了顿，“当然了，入股的钱你不用担心，我会准备好的。你要是有野心，这笔钱算我借你的，到时等公司上市，你可以用分红的钱还我。若是心有顾忌，那么这笔钱我出，相当于只是借用一下你的名字。”
江凌对于开公司以及股份这些事情不是很了解，消化半天，他觉得这事怎么看他都没什么损失，反而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于是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你确定这是我在帮你，而不是在占你便宜？”
“我可不是这么理解的。”陆轻帆笑了笑，给他分析道，“以后我的工作重心会在别的地方，这个公司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帮我管理。冯启年不行，他一上手容易让公司改姓冯。我想来想去，只有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我什么都不会。”
“所有人都有一个从不会到会的过程，别怕，我会教你的。”陆轻帆说，“这周日我先带你去公司看一看转一转，让你提前熟悉一下上班族的工作环境。”
“周日……”江凌犹豫了一瞬，“张鸣泽周日过生日，让我去徐瑞那儿吃个饭当作庆生。”
“靠，又来，他还有完没完啊，真是阴魂不散！”
江凌眼看着前一秒还是和颜悦色的大男生，眨眼间就变得戾气横生，下意识补充道：“我说晚上太晚回家不方便，就跟他定了中午。”
陆轻帆身上的烦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了下去，三秒后脸上又重新换回了笑容，还顺手揉了揉小正经的脑袋：“做得不错！”
“……”江凌像是只被撸顺毛的猫，眯了下眼睛，又强调了一句，“他们这次只叫了我一个，别的都没邀请。”
这倒是在陆轻帆的意料之中，他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太放心：“那天不管你吃没吃完饭，十二点半我会准时过去接你。”
“嗯。”江凌点点头。
“这样吧，我改天去给你买个手机，到时和吉他一起记账上，以后在你的工资里一并扣除。”
“工资？”
“你都帮我管理公司了，我难道不应该给你发工资么？”陆轻帆说得一脸理所当然，“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趁现在有点时间，我给你讲一下我们公司主要的经营范畴。”
江凌一双黑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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