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皇家搞事日常 > 7、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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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婢们强做镇定地问道:“郡主……奴婢们再去唤些人?”


    唤几个高大彪悍的粗使嬷嬷们过来瞧瞧。


    何皎皎胆子算不得大,可皇城中戒备森严,有几个敢来装神弄鬼的?


    她心中隐隐有了猜想,拍拍宫婢的手安慰她们道:“无妨,本郡主亲自去瞧瞧。”


    她拨开人群,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往寝殿里走,众宫婢拦她不住,都提灯跟上。


    灯笼光暗暗沉沉,照亮寝殿外厅陈设,分明与往常无一般,凭空多出几分阴森来。


    风声幽幽过。


    何皎皎踏进厅门,不待她四下看顾一番,左手边陡然一股大力,拽得她猛然撞到一人身前。


    灯笼骤亮,现出一张让光照得白惨惨的脸,“爷等你等得好苦啊……”


    “啊——”


    纵使何皎皎有心理准备,依然被这冷不丁的一出骇得毛骨悚然,她下意识一巴掌扬出去,扇到那人脸上。


    “啪——”


    一声脆响。


    宫婢们急忙上前想要拉走何皎皎的动作都顿住,她们齐齐瞠目结舌:“十三殿下?”


    果然是凌昭。


    凌昭一手拉着何皎皎,一手提灯笼,让她一巴掌打愣住了:“你敢扇爷的脸?”


    他到底是位皇子,恐怕生平头一回遭人打脸,且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


    两人平日再如何打闹,何皎皎始终记得分寸,她懵了片刻,将打他那手背到身后去,咬着下唇抬眸看他,“我不是成心的。”


    被凌昭胁迫不许出声儿的几个宫婢从屏风后走出,轻手轻脚去点亮各处立的灯烛。


    她们低头缩肩,不但想笑得忍着,连大气都不敢出,不向厅中二人看一眼。


    凌昭瞪着何皎皎来回踱步,显然恼得不行,他薄唇抿直了,反复地质问她:“你打爷的脸?”


    厅中已大亮,何皎皎看他身着一件靛蓝的长袍,分明是副太监打扮,心下埋怨。


    太后不会飞檐走壁,可凌昭自己会啊。


    想来太子派的那队羽林卫,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让他大晚上溜出来,跑她面前来发疯。


    何皎皎惊魂未定的,也生了气,她且心虚着,低下头小声喏喏,“人家手还打疼了呢。”


    心道:他不自找、不活该么?


    凌昭听得清楚,他一时喜怒不定,气极反笑:“那爷不是还得跟您赔个罪,怪爷脸皮生得厚?”


    何皎皎根本没使力,除了那一声听得响亮,连个红印子都没在他脸上留下。


    她偏头不跟他对视,蚊子哼哼似得道:“想来是这理儿。”


    谁让他先吓唬她来着。


    凌昭没听清,懒得再问,瞪她一眼,大步挟风,绷着脸拐进殿后的暖阁去。


    雪蕊这时领人过来,看着外厅站着一堆人不明所以,“郡主守在这儿作甚?”


    何皎皎长出一口气,烦得不行,“冤家来了。”


    她让雪蕊奉茶,跟进暖阁,凌昭大马金刀坐在首位,看她走近冷哼了声。


    何皎皎坐到他跟前去,先伸手戳了戳他肩膀,后伸脚,裙下绣鞋踢了踢他的靴子,她声音软和道:“凌昭,你小气。”


    凌昭的确小气,他转身拿背对了何皎皎。


    何皎皎又去戳他背,一抬眼,却看见他后脖斜竖了条指宽的红痕,绽在皮/肉上,颇为触目。


    “凌昭,太子哥哥真打你了?”


    先前小林子说太子抽了他十鞭,何皎皎并不信,此刻陡然一惊,她站起来去掀凌昭衣领子,凌昭反手来拦,又挨了何皎皎的打。


    何皎皎拍开他的手,嗔道:“你别动。”


    凉风灌进来,何皎皎摸了摸伤痕边缘,显然是鞭子抽的,沁着丝血。


    她指尖温而软,不轻不重摁下,带出一点疼和痒。


    凌昭察觉更多地却是痒,他不大受得住,再度伸手来拦,“你别碰爷。”


    又啪啪被打了两下手,冬衣厚,何皎皎只瞧见这一条鞭痕,她朝外喊道,“雪蕊,你找点儿治外伤的药来。”


    她犹豫着,甚至想叫宫婢进来扒了他衣服,看看他背上是否也有伤。


    凌昭回眸,何皎皎皱了一点儿秀眉看着他,黝黑杏眸中不见忧色,倒似气急,她反复地问:“真抽了你十鞭子啊?”


    凌昭狗一样的脾气,不记吃也不记打,瞧何皎皎这模样居然笑出声儿来,“我说,爷挨打你急什么?”


    何皎皎狠推他一把:“我看你成天跟个傻子一样,你不知道疼啊?”


    “你宫里的人怎么办得事儿?”


    她小嘴叭叭,唠叨上了:“没给你请太医,也没给上药,放你一个人这么出来了?”


    何皎皎心中起了某种猜想,说得愈发离谱,“太子哥哥不准你治?”


    她小脸严肃认真,然而声嗓细细软软,听着娇气得很。


    凌昭顺势往后一仰,手撑了椅子。


    他懒懒散散混不在意,倒越看何皎皎越觉得好笑,早忘了先前不虞,“怎么,你要去找太子打一架?”


    何皎皎把手里帕子一团,朝他脸上摔去,侧身往旁边椅上一坐,不想跟他说话。


    雪蕊端着药瓶进来给凌昭收拾伤口。


    何皎皎饮完一整盏茶,拿眼角余光扫向凌昭,实在太嫌弃他了,“你身上别处还有伤没?”


    还有,就把他撵回去宣太医了。


    “没了,二哥那点儿拿笔的力气,哼。”


    太子确实拿鞭子当众抽了凌昭几下,不过隔着冬衣和披风,他连痛都没感觉到,“估计不小心挂上去的,爷都没注意到,偏你大惊小怪。”


    雪蕊贴完药膏子,凌昭摆手让她退下去,他逗何皎皎逗够了,正经几分颜色:“诶,爷真有事找你。”


    何皎皎捧着茶盏不接他的茬,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事儿。


    听凌昭道:“何皎皎,你想个法子,把爷带寿光去呗。”


    太子关他禁闭,寿光冬猎一行他可去不成的,他能乖乖待宫里么?


    得,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凌昭这人这辈子怕都没个正形的了,就没好事儿找她。


    何皎皎霍然起身,对他耐心耗尽,“你可安生些罢。”


    她拉凌昭起来,把他往外推,呼喝着喊人,“雪蕊,撵他走。”


    何皎皎跟凌昭折腾一晚上,憋着股劲儿,一口气硬把他推到外边游廊上去,接着使唤宫婢堵门。


    她躲一堆人身后威胁他,“凌昭,你再烦我,我遣人去找羽林卫,把你捆回承乾宫去。”


    凌昭沉脸欲往里边闯,“你吓唬谁呢?”


    玉琼殿的宫婢们都挺怕他,雪蕊打头,也不硬拦,轻柔笑着劝:“十三殿下,这里毕竟是郡主娘娘的寝殿。”


    闹着玩是一回事,当着下人面硬闯又是另外一回事。


    凌昭身形一滞,脚尖一转儿,转身坐到游廊围栏边上去了。


    夜幕下雪已成势,让风扬得漫天,霜白顷刻盖了他一肩头。


    他长身依柱,耸拉下眼,垂着长直睫毛,鼻挺唇薄,讨厌鬼生了副俊朗的好样貌,跟何皎皎赖赖唧唧:“爷不走了。”


    “你爱走不走,不走…不走冻死你得了。”


    何皎皎跟他大眼瞪小眼一阵,扔下句狠话便进了屋。


    她气呼呼地洗漱入寝,发誓再也不要管凌昭。


    是夜。


    地龙烧得旺,浓郁香气四溢,暖烘烘得人正好眠,何皎皎眼皮子沉重,却在榻上翻来覆去地惊醒。


    每每要入睡之际,她听外头风雪之声嚎啕,总又一下子惊诧地睁开眼。


    辗转反侧不知过去多久,何皎皎陡然翻身坐起来,黑暗中,少女声音婉约含糊:“雪蕊,他走了没?”


    雪蕊答:“回郡主的话,没呢。”


    何皎皎倒回床上去,她踌躇了会儿子,闭眼叹出一口气。


    算了。


    她出声吩咐道,“雪蕊,你差人把西偏殿里头那间暖阁收出来,领他去那里歇一晚上。”


    多冷的天儿啊,别真把人冻出个好歹来。


    “是。”


    雪蕊掌灯出去了,一簇火苗如豆,何皎皎盯着它摇摇晃晃远去,但很快回来了。


    雪蕊去而复返,十分为难:“郡主,十三殿下说他不去,冻死他得了。”


    何皎皎一噎,有心想骂凌昭几句,语凝半晌。


    末了,她道:“你找几件厚实的大氅斗篷丢给他,在外边摆个炉子,随他去。”


    雪蕊再领命出去,屋外起了阵参杂声响。


    何皎皎竖耳静听,雪蕊很快回来道:“郡主,十三殿下不要,炉子给他踹翻了,他说冻死他得了。”


    这狗东西。


    何皎皎狠狠捶了枕头两下,猛地掀开被子下榻穿鞋,她唤道:“更衣!”


    她犹不解气,得出去捶凌昭两下才行。


    何皎皎随意扯了件斗篷裹上,气势汹汹冲出殿外。


    灯火昏昏,凌昭双手环臂且靠着柱子,脚边倒了一个铜碳炉,当真没挪半点儿地方。


    他掠了何皎皎一眼,睫上都凝了雪,白花花一片。


    少年抬着下巴偏过脑袋去,一副不想看见何皎皎的模样。


    凛风一袭,寒意透骨,何皎皎慢下脚步。


    许是太冷了,许是太困了,她一肚子火,顷刻让料峭寒风吹得无影无踪。


    何皎皎蹙眉从雪蕊手里拿过先备好的黑貂氅衣,走过去要给他披上。


    她矮了凌昭整整一个头,踮踮脚才够上,凌昭抬手想要挡,听何皎皎声音轻轻,似叹似怨,“好了,你真不冷啊?”


    她也同自己说好了,头一天知道眼前这人什么德行吗?


    凌昭低眸看她两手纤纤,十指素白,系好他领前的氅衣带子。


    他冻了一晚上,一身僵冷,此刻失了闹腾的劲儿。


    “寿光……”


    少年神情宁静,试图得寸进尺,讨价还价。


    “明儿,明儿我给十三爷想法子好吧?”


    何皎皎又冷又困,想着先把今天糊弄过去。


    她拉着凌昭氅衣领带子不放,领先他几步,就这么把他往西偏殿牵着走。


    雪蕊同月枝提灯笼随在二人身后,淡芒将众人影子扯得奇形怪状,雪蕊往墙上看了好几眼。


    她觉得郡主好像牵了只大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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