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
傅宁则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这张可以随便刷，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大件都可以跟我讲。”
陆斐时震惊地看着他。
这都已经超出公司应有的福利范围了吧？傅宁则到底几个意思？
“你作为我的助理，我不希望你身上有别人的东西。”
漂亮的玫瑰应该是独属于一人。
傅宁则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像是没收了学生手机的班主任，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得意。
但是……
陆斐时看着自己手里的卡。
他是刷傅宁则的卡呢，还是换一张卡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光黯淡，但街边的彩灯却忽闪着色彩，将哄闹推向高潮。
吵吵嚷嚷，路边杂乱的小摊摆了一条街，小情侣挽着手从商业街穿过，还有年轻人玩着滑板飞驰而去。
陆斐时直奔某个摊位前，朝里喊了一声，“要两份虾仁肠粉。”
他自顾自地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头顶巨大的绿色伞顶映着昏黄的灯光，他抽了一张纸将对面的桌子擦了擦。
“傅总，你坐呀？”
傅宁则四下望了望，有些嫌弃，不情不愿地坐在对面。他看着陆斐时，欲言又止，“你为什么……不刷我的卡？”
他都已经把副卡给了陆斐时，为什么不花他的钱？为什么陆斐时刷白夫人的卡时那么自然？
陆斐时看着他，同样欲言又止，等老板端着两份肠粉过来时，陆斐时举起一张卡，“能刷卡吗？”
老板脸上的表情变化极为精彩。
半天才涨红着脸憋出来一句，“不能……”
虽然没见过那种类型的卡，但总觉得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或许都能把他的摊位买下来。
谁家好人会在路边摊刷黑卡啊。
傅宁则：“……”
陆斐时哈哈大笑，将一份肠粉推过去，“你尝尝，很正宗的，特别好吃。”
盘子里是半透明皮状物品卷在一起，里面还放着虾仁、青菜，表皮浇着汤汁。
陆斐时已经夹着筷子吃起来。
傅宁则迟迟下不了口。
甚至还想提醒陆斐时，其实自己可以请他去更高档的地方吃饭。
“傅总，你尝尝啊？你这样看着我吃，显得我虐待你一样。”
陆斐时觉得自己简直有毛病才会和傅宁则一起出来玩。
他真是疯了。
傅宁则不情不愿地夹着筷子艰难地送入口中，紧接着……眼前一亮，他又咬了一口……
陆斐时见他这模样，就知道自己安利成功，“我就说很好吃吧。”
傅宁则淡淡嗯了一声。
他的一日三餐基本都有厨师定制，以保证营养均衡，而且他对于食物其实没有太多的物欲，所以这种东西还是第一次尝试，似乎还不错。
很快，两个人就搞定了一碗肠粉。
陆斐时扫码付了钱。
傅宁则看着他，“你为什么……”
陆斐时白了他一眼，“这里不能刷卡。”
“我是说，应该由我请客的。”
傅宁则看着陆斐时手机上的支付页面，三十块钱并不多，但陆斐时是个穷人，对于陆斐时来说，三十块钱一定很多。
“那下次……”
陆斐时百无聊赖地打量着附近的美食，其实商业街热闹归热闹，好玩的地方并不多。
傅宁则在后面紧紧跟着他，像是小朋友跟着大人，前面的人走一步，他便跟一步。
人来人往，突然一抬头，那道粉色身影便不见了。
傅宁则心里一咯噔，顺着人群来回望了好多遍，都没有看到陆斐时，他站在原地，感觉所有人行走的速度都变快了一样，他却死活找不到出口。
“陆斐时……”
傅宁则还立在原地。
他心想，要是陆斐时敢把自己丢在这里跑了，明天他一定开了陆斐时。
“傅总……”
熟悉的声音响起。
傅宁则猛地转过身去，一支雪白的冰淇淋甜筒竖在他面前，陆斐时那张漂亮的脸同时映入眼帘。
“给你。”
陆斐时握着甜筒，灿烂一笑，盛若骄阳。
周围的人速度好像又变得慢了下来，一帧一帧播放电影似的，傅宁则心里咚地跳了一下。
傅宁则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吃着甜筒，扭头便走，走了两步见陆斐时没跟上来，又忍不住放慢脚步，回过头去查看他的身影。
陆斐时正站在街边，被两个穿着粉色玩偶熊的人拦了下来，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
“小哥哥，新店开业，免费送十个币，来抓娃娃啊。”
傅宁则手里被强行塞了一张传单，旁边像是粉色的魔法屋一样的装潢，粉色的灯光闪烁照在陆斐时脸上，头顶的大灯写着“娃娃机”三个字。
“那去看看？”
陆斐时对抓娃娃倒是没什么兴趣。
但是傅宁则眼神好像闪了一下，被他精准捕捉。
傅宁则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对什么事物都抱着猎奇的心理。
“还是不了……”
娃娃机店内大多是omega的领地。
叽叽喳喳地正在摆弄着机子，琳琅满目的玩偶娃娃机看的人眼花。
陆斐时轻笑一声，“走吧。”
傅宁则被他抓着手腕拎了进去。
陆斐时目光将店内的所有娃娃机全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一个胡萝卜玩偶上面，胡萝卜细长扁，应该会更好抓一些。
他们在前台，凭借传单各自兑换了十个游戏币，围在胡萝卜机器前。
“傅总，你试一下。”
傅宁则握着那一把银色的游戏币，掌心莫名出了许多汗，“我没玩过……”
“先投币，然后摇动手杆，瞅准时机……”
陆斐时一边说着，一边啪地按下按钮，娃娃机的爪子抓住了那只胡萝卜玩偶，将它吊了起来。
傅宁则眼神亮了亮，“抓住了。”
“不出意外的话，抓不住。”
陆斐时早就摸清他们的套路。
果然不出意外，爪子晃晃悠悠的往出口的方向挪，看着随时都像是会松掉的样子。
傅宁则忍不住捏了一把汗，神情紧张了起来，似乎很期待。
陆斐时看他这模样，忍不住想笑，又觉得有点可爱。傅宁则不谈生意不骂人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在临近出口的位置爪子突然松了一下，晃晃悠悠的将他的胡萝卜玩偶丢了下去。
“失败。”
陆斐时摊了摊手。
傅宁则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学着陆斐时的样子投币完成，然后握着手摇杆……
一连十几个币，傅宁则神情几乎专注到极点，但是每次都在临近出口的方向掉了下来。
等到他再想去小竹篮里拿币时，里面空荡荡的，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一不留神把他和陆斐时的十个币全完了。
他直起腰来，突然哗啦啦一道声响传来，陆斐时勾着唇角，捧着一大把游戏币撒进了盒子里。
“你继续玩。”
粉红色的小灯来回闪烁，映得傅宁则脸颊有一点红，他竟然玩一个娃娃机玩了一小时。
他背过身去，努力不让自己对上陆斐时的视线，捏着陆斐时的游戏币继续抓……
陆斐时买的币几乎将小竹篮装的满满的。
“你试试这个。”
陆斐时指了下出口旁边的一个小胡萝卜，“距离出口很近的话，趁它的爪子有力道，快速移动过去……”
傅宁则拧着眉，一口气投进去好几个币，死死盯着陆斐时指的那个胡萝卜玩偶。
爪子摇摇晃晃地抓住，摇摇晃晃地……啪嗒……落进了出口……
傅宁则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咔哒一声，有东西从下面的塑料窗口滚落出来，眼前顿时一亮。
咔嚓——
一道闪光灯落下。
陆斐时握着手机，弯唇笑道：“我就说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他将手机递过去。
照片上的人站在一架抓娃娃机前，娃娃机内满是堆积成小山的胡萝卜玩偶，男人穿着一件粉色的卫衣，掌心握着一只小胡萝卜，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冷峻的脸庞被光线柔和了许多。
傅宁则脸色微红。
手指捏着小胡萝卜的力道不由得加重了许多。
他还盯着照片在看，突然一只玩偶手伸到眼前，甚至还抖动了一下，有人模仿着迪士尼的音线喊道：“兔子警官……”
巨型朱迪兔子警官玩偶将身后的陆斐时挡了个严严实实，陆斐时只好偏过头来瞧傅宁则，唇角上扬，眼神明亮。
“送你的，好看吗？”
他觉得傅宁则有时候就像一只小兔子，吃肠粉的时候像是兔子进食，抱着小胡萝卜的时候更像是一只兔子。
傅宁则握住了兔子的手，用力捏了捏，很软……
玩偶上静电呲地一道传入指尖，顺着脉络一路蔓延到心尖上，很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看着手里花了五十多个币才抓到了一个小胡萝卜玩偶，“那……这个胡萝卜送你……”
他们交换了手里的玩偶。
傅宁则抱着巨大的兔子警官，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他从来没想象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抱着这么大一只玩偶。
他的视线越过兔子警官落在陆斐时身上，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陆斐时真的很会讨有钱的太太欢心，连他也忍不住产生一种冲动……想要占有。
月色黯淡，长江大桥几乎没什么车辆经过，两个人并肩走在边上，晚风清凉，桥下江水波光粼粼，不远处霓虹灯倒映。
陆斐时伸了个懒腰，吹着迎面而来的江风，忽然回头朝傅宁则笑了下。
“傅总，那你现在开心了吗？”
晚风拂过面颊，江河涌动，波涛汹涌似的掀起一片片涟漪，傅宁则喉结滚动，动了动唇角，半响没说出话来。
开心……
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今天这样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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