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二哥婚事(二更)◎
因陆臻考中了秀才, 而且还是这次院试案首的缘故,村长隔天便来找了陆臻,与其商量合适的开祠堂祭祖的日子。
“我已找人瞧好了日子,三日后, 便正合宜。”
“……虽说你父亲当年是有些混账, 但若是你祖父得知你考中了秀才, 还拿下了这院试案首的话,定是会欣慰不已。”
按着族里关系, 陆臻还要喊村长一声五爷爷呢。
便是陆臻父亲在这儿,也得恭恭敬敬的喊村长一声五叔。
因此村长直接便跟陆臻这般道,也没想着给自己那个混账早逝的堂侄, 在其儿子面前留点什么面子了。
毕竟就他那个堂侄生前干的那些糟心事儿, 他便是再骂上其几句混账, 也是使得的。
“五爷爷安排就好, 只可惜……祖父他老人家没能等到这一日。”
听村长这般道, 陆臻点了点头。
陆父当年是个什么性子,村里的人都知道,就更不用说陆臻这个当儿子的了。
“你祖父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成了家,立了业, 也必然是欣慰的。”村长见陆臻情绪低落,不由的叹了口气安慰道。
“五爷爷说的是。”陆臻点头。
“行,那便这般说定了,三日后,开祠堂祭祖。”村长见陆臻无异议, 一锤定音道。
“那便麻烦五爷爷了。”见村长站起要走, 陆臻跟着起身道:“另外五爷爷, 还要劳烦您跟各位叔伯婶娘们说声,开祠堂祭祖后不着急回家。”
见村长听了这话后略带疑惑的目光,陆臻不疾不徐的继续道:“这些年承蒙族里各位叔伯婶娘们关照,如今便借着这次的事儿,办一次酒席,也当是小辈的小小答谢了。”
随着陆臻的话道完,村长脸上不自觉带出了几分笑意来。
懂得感恩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虽说只是些小恩小惠,比方说你家做了好吃的送去一碗,你家院子里种的蔬菜多了,送去一篮。
细说起来,可能在自己心里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但现在,这些都被人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上,那这心里便不自觉感觉暖暖的。
“你这孩子,这般客气作甚?”
“要我说啊,这宴席办也好,也给家里,给咱们村里添添喜气。”
“你这次拿下了秀才的功名,你的那些叔伯婶娘们也都为你高兴呢,这宴席便是你不说,族里也是要办上一办来庆祝庆祝,乐呵乐呵的!”
村长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村里人基本上都是看着陆臻长大的,陆臻有出息了,大部分的人还都是高兴的。
虽然不可避免的在高兴的同时也会有些小小的羡慕和酸,但高兴还是占了绝大多数的。
“行了,这宴席之事,便交由族里来办吧。”村长摆了摆手道。
虽然村长这般说了,但这事儿陆臻也不能真的便全盘托出去放手不管了。
想着接下来几天,便去族里看看,看看缺什么少什么的,添置上。
看着村长背手远去的身影,陆臻不由想起了自己祖父,不由叹了口气,情绪不高。
刚刚陆臻与村长的对话,虞念也听在了耳里,略微一想,便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想到这儿,虞念找到了于娘子,对着其耳语一番。
待过了两刻钟,于娘子将一竹篮递给了虞念:“姑娘,您刚刚说的,都备好了。”
“嗯,麻烦了。”虞念接过竹篮,对于娘子笑道。
“姑娘客气了,有什么事儿直接吩咐便是。”于娘子闻言脸上绽开笑意。
见虞念笑着点头,于娘子便去忙活晚饭了。
看着于娘子的背影,虞念笑了笑,然后拎着竹篮,来到书房门口。
虞念看着手中盛满贡品的竹篮,踟躇了几秒,然后将竹篮双手背在身后,藏在门外,只歪头看向这会儿正站在书桌旁似是沉思的陆臻。
“你可以陪我出去一趟吗?”
听到虞念的声音,陆臻顺着声音瞧过去,便见虞念眨了眨眼,有些可爱,陆臻眼中不自觉便侵染了几分笑意:“去哪儿?”
事到临头,虞念反而有些犹豫了。
听到陆臻这话,虞念不由站直了身子,双手拎着篮子,却仍背在了身后,迈进了屋里。
就这样背着手站在门口,看向陆臻道:“陪我去祭拜一下祖父他老人家可好?”
这话一开口,剩下的便也好说了,虞念不由看向陆臻道:“虽说三日后,族里会开祠堂祭祖,但我想这也并不妨碍咱们提前去祭拜一下祖父他老人家。”
“也好让祖父他老人家提前知晓你考中了院试案首的这个好消息。”
虞念话落,屋里很安静。
过了好半响,直到虞念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的时候,便见陆臻沉默着朝她走了过来。
随着陆臻离她越来越近,虞念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她该不会真说错什么话了吧?
这气氛怎么如此沉默?
正当虞念胡思乱想的时候,下一秒,虞念便感觉自己被陆臻给一把拥进了怀里。
虞念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脖颈间呼吸的热气,顿时有些僵住了。
“谢谢。”她听到了陆臻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
呼,还好,她好像没说错话?虞念半提着的心放下,长舒了口气。
就这么顿了一秒、两秒、三秒……十秒,虞念有些忍不住了。
略有些艰难的将背在身后,双手提着的竹篮,倒腾到左手中,将自己的右手给解放了出来。
轻轻推了推陆臻:“咳……你,你抱好了没有?”
她手上提着的篮子可不轻呢。
里面除了纸钱,还有备好的一些新鲜瓜果和香烛等等,这短短的一会儿,她感觉她的手都有些麻了。
“好了,将篮子给我吧,我拿着就好。”陆臻比虞念高出了一头,在虞念出声时便注意到了虞念的小动作,不由低笑一声。
心里却暖暖的。
听到陆臻这话,虞念也不和陆臻客气,直接将手上的篮子递到了陆臻手里。
接着轻轻甩了甩手腕,那篮子确实不轻。
“不准笑我。”瞧见陆臻脸上的笑意,虞念还以为陆臻是在笑自己力气太小了呢。
“没笑你,我是高兴,高兴娘子……关心于我。”陆臻将手上的竹篮放到了一边,然后牵起虞念刚刚拎着篮子的那只手。
瞧见虞念手上被篮柄勒出的浅浅红印,陆臻动作轻柔的给虞念揉了揉。
虞念乍听到陆臻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脸红了一瞬,忙将自己手抽回来。
“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祖父墓前,去祭拜下祖父吧。”说着不待陆臻反应,虞念便率先匆匆转身出了门。
待迈出门后,虞念不由得捂了捂自己的脸颊,有点点烫。
真是美色惑人啊!
虞念不由在心里长叹一声。
陆臻看着虞念的这一系列动作,不由收回了手低头轻笑,将刚刚放到一旁的竹篮拎起,跟在虞念后面。
回乡后的第二日,陆臻便上门去拜访了杨先生。
说起来,陆臻这次能拿下这院试案首,少不了杨先生平日里的教导。
毕竟便是陆臻再天才,再过目不忘,若是无人教导,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拿下这院试案首的名头。
在拜访完杨先生后,马上便是开祠堂祭祖、办喜宴了。
直到祭完祖,办完宴席,宴请完众宾朋,陆臻回乡必办的这几件大事才算是全部办完。
宴席办完后,虞念和陆臻便搬去了县里住。
这会儿陆臻不需要再去书院,因此还是住在县里更方便些。
虞念和陆臻已经定好,接下来一直到明年八月份乡试开考前,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陆臻会入府城里的府学就读。
杨先生也是这个想法。
府学里的先生们都是举人出身,便是进士出身的先生,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综合看来,实在是比县学里的教学质量好上不少。
显然,去府学读书,对陆臻的帮助会更大。
而且府城接收朝堂里颁发的一些时事政令什么的,也会比县城里更快更多上些。
毕竟乡试不同于县试、府试和院试。
乡试对学子的考察,除了考察学子对于基本知识的掌握和理解程度外,还更侧重于学子是否会灵活的运用知识。
是否会变通?是否会举一反三?能否根据所掌握的知识,解决现有的时事等等。
为此,杨先生还特地嘱托陆臻,接下来的一年,要把最近几次乡试中,前几名学子的考卷多加整理分析总结等。
所以,虞念准备在参加完她二哥的婚宴后,再返回府城,然后再准备陆臻入府学就读一事。
十月二十八日,是她二哥大婚的日子。
她爹给她二哥定下的姑娘是同县富商李家的二姑娘。
早在订婚前,她爹便派人打听过了,李家的这位二姑娘性子贞静贤淑,是个良配。
在此之前,虞念并未见过这位比她还要小上两岁的二嫂。
直到婚宴上礼成,新娘子被送入喜房后,虞念这才瞧见了她这位二嫂的模样。
小姑娘人长得秀美,脸蛋上还有着婴儿肥。
这会儿见了众人,一脸的羞涩模样。
能看出小姑娘有些紧张,不过有在努力克制。
虞念在看到她家二哥脸上挂着的笑意时,便知晓她家二哥对这门婚事想来是满意的。
而看小姑娘脸上的羞涩,想来她这位小二嫂对她家二哥也是满意的。
既如此,虞念也放下了心。
说起来,家里除了与她年龄相近的五姐外,其他几位兄姐,都待她不错。
她自然也希望她二哥亦能寻得自己的良人。
第82章 第 82 章
◎五姐疼吗?(一更)◎
“六妹妹!”
听到虞悠的声音, 虞念诧异回头。
她没想到她五姐竟然会主动喊住她。
这还是她自那日出嫁后,头一回儿见到她五姐。
今日是她二哥的大喜之日,虞悠这个亲妹妹自然也是要出席的。
刚刚正厅人多,两人便是碰上了, 因为先前的事儿, 彼此并未多言。
这会儿席间气氛热烈, 虞念便借着更衣的借口,想着出来透透气, 却不想碰到了她家五姐。
更让虞念诧异的是,她家五姐竟还主动喊住了她,这实在是难得。
“姑娘。”琥珀听到声音, 看清是虞悠后, 当下担心的看向虞念。
琥珀的腿伤已经养好, 这会儿自然是回到了虞念身边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 先前虞念怕琥珀留下什么后遗症, 硬生生让琥珀养了将近四个月,确保没问题了,这才放心。
“无事。”虞念知晓琥珀的担心,不由轻声安抚了句。
接着虞念看向虞悠,淡淡道了句:“五姐。”
倒是虞悠, 听到虞念的这声五姐,牵了牵嘴角,接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很快落下。
“六妹妹,今日瞧见六妹妹与六妹夫感情融洽,倒是让我心中稍感宽慰。”
虞念闻言眉头不由微皱, 抬眸看向虞悠:“五姐喊住我便只是为了说这个?”
“自然不是了, 六妹妹, 我听闻六妹夫这次院试中了案首,倒是我有些看走眼了,没想到他一个农家子竟也能取得院试的案首之位。”虞悠施施然走过来,笑着看向虞念道。
“如果五姐是想在我面前继续说这些有的没的的话,那便恕我概不奉陪了。”虞念说完便要带着琥珀转身离去。
这外面虽好,但若是让她在这儿听她五姐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的话,那她还不如在席间瞧热闹呢。
见虞念转身便要走,虞悠一急之下忙喊住虞念,见虞念脚步停下,这才慢悠悠道:“六妹妹,那日婚嫁之事,我不后悔。”
“那日我并无把握事情能够成功,最后事情发展成这样,只能说是天意。”
听闻这话,虞念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虞悠,话里带了一丝冷意:“五姐可真会说话,莫不是将事情都推给天意,便能抹消自己所做的事情吗?”
“旁的不说,琥珀的腿伤,难道也是天意所为?”
虞念看不惯她五姐这般将所有事情都推给天意的做法,她也不能原谅虞悠的所作所为。
之所以还叫虞悠一声五姐,也不过是顾及她爹的面子罢了。
听到虞念这话,虞悠直接看向虞念不再掩饰:“六妹妹说的没错,是我做的。”
“可我也不过是在争取自己的未来罢了。”
“凭什么六妹妹可以嫁到姚家,嫁给一位新科进士,而我却只能嫁给一个家境贫寒、克父克母、运道极差,连秀才都不是的农家子呢?”
“事在人为不是吗?六妹妹。”
“事实就是,我如今如愿嫁到了姚家。”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我那位曾经的未婚夫,如今倒是时来运转了。”
“不过没关系,这秀才之上啊,还有举人、进士呢,这哪一关都不是那么好过的。”
虞悠如今真的没后悔吗?不见得。
但要说有多后悔吗,也不见得。
她知晓她这位六妹妹人长的好看,性子也讨人喜欢。
可她今日在见了陆臻与虞念之间那种外人难插进去的默契,与一向待自己客客气气,有名无实的夫君时,心头还是闪过一丝悔意。
她是不是做错了?
如今瞧来,她那位曾经的未婚夫倒也没那么差劲,能拿下院试案首,便说明了他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要知晓,能拿下这院试案首,基本上乡试中一个举人的功名是跑不了了。
而举人,虽不若进士,但亦能当官了。
虞悠在见了虞念和陆臻二人后,脑海中便忍不住的思绪翻涌。
可最后还是强自压下。
便是陆臻如今考中了秀才又如何?
在这之上,还有举人和进士,便是日后他真的能拿下这举人和进士的功名,那又如何?
姚温若早已是进士的身份。
姚家更是比陆家家底丰厚了不知多少倍。
她怎会后悔?她不会后悔的。
只是刚刚在席间看见虞念出来后,虞悠还是忍不住跟了上来,还在虞念面前说了这么一番话,到底是何心思?怕是她自己也有些摸不清了。
“啪”一声巴掌声响起,虞悠捂着自己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向虞念。
“五姐疼吗?”
虞悠自小便没被人打过,哪怕是做错了什么,最多也不过是被禁足,这会儿被虞念这一巴掌打的着实是有点懵了,刚想说些什么,又被虞念紧随其后的这句话问的有些懵,只捂着脸眼泪汪汪的看向虞念。
“疼就对了,琥珀当时被五姐设计摔断腿时,比这更疼十倍、百倍。”虞念冷冷的看向虞悠,亏她还以为她五姐可能是意识到自己错了,如今看来,却是她多想了。
“姑娘!”琥珀见她们家姑娘扇了五姑娘一巴掌,都惊呆了,这会儿又听到虞念这话,不由得红了眼,她们家姑娘这是在为她出气呢。
“无事。”虞念看向琥珀安抚道,接着看向仍捂着脸一副不敢置信模样的虞悠继续道:“还有,说什么事在人为,争取自己的未来,五姐可别污了这些词。”
“公道自在人心,五姐所为,是非曲直,也别都将旁人都当成傻子。”
“事到如今,我本不想与五姐争论许多,还叫你一声五姐,已是看到父亲的面子上了。”虞念看向虞悠冷冷道。
虞念说完,便不想再留,转身便要走。
她怕她再留下去,就要被气炸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将自己的错误都推到旁人,推到天意的身上?
说什么她可以嫁到姚家,嫁给一位新科进士,而她却只能嫁给一个家境贫寒、克父克母、运道极差,连秀才都不是的农家子?
她都怀疑她五姐是不是脑子有坑?否则怎会有这般想法。
她与姚家的婚事,那是姚家主动上门来提亲的,至于姚温若的新科进士,那也是后来才考中的。
她当初与姚温若定亲时,姚温若也只是秀才而已。
而她五姐,她当初与陆臻的婚事,是她爹定的,跟她也毫无关系。
她爹看好陆臻,这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家境贫寒,这个她爹知晓,只不过她爹更看重陆臻这个人罢了。
“你……你站住,你敢打我!”虞悠见虞念转身便要走,似是刚刚才反应过来,她被她六妹妹给打了这件事,忍不住气的跺了跺脚道。
听着虞悠至今尚无丝毫悔意的话,虞念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虞悠:“打你又如何?”
迎上她家六妹妹冷淡平静的双眸,虞悠一时间僵住了,缓了缓,这才不甘道:“难道六妹妹就不怕我跟旁人说吗?”
“呵,说什么?说我以少犯长?”听虞悠这般道,虞念都气笑了,看向虞悠道:“五姐若是敢说,那我便敢认。”
“可五姐,敢说吗?”
“你……”虞悠被虞念这话堵住了,她想不通一向温柔淡然的六妹妹今日如何会这般的锋芒毕露?
“五姐,人都是有底线的,有些事能为,有些事不能为,莫要将旁人都当成傻子!”
话落,虞念带着琥珀不再回头的离开,而虞悠却被虞念这话说的愣在了原地。
……
“念姐姐,我说刚刚在席间没瞧见你呢,原来你是在这儿躲闲呢?”虞念刚刚跟她五姐争论完,这会儿正坐在水榭的台子边出神,刚坐下不久,便听到季嫣然笑嘻嘻的打趣声传来。
“出来透透气罢了。”虞念闻声看过去,便见着季嫣然带着丫鬟过来。
当下也是笑着起身,迎了下季嫣然,然后带着季嫣然一块儿坐下。
“我一猜便是,我也是偷偷跑出来透透气的。”季嫣然对着虞念狡黠一笑。
然后季嫣然便趴在了水榭的栏杆上,望着水中游来游去的游鱼,吩咐身旁的侍女去找人取些鱼食过来。
“念姐姐,等参加完今日虞二哥的喜宴,过几日,你是不是就又要出发去府城了?”
见虞念点头,季嫣然一下子垮了下来,委屈巴巴的看向虞念道:“唉,之后想见念姐姐是越发困难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隔上一段时日,我便会回来住上几日,到时便给你下帖子,咱们就又能见面了。”虞念看季嫣然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不由好笑。
“再说,府城离临川并不算太远,若是有事,写信也极为方便。”
听到这儿,季嫣然眼睛一亮,忙揽着虞念的胳膊道好。
随后,二人在水榭又坐了会儿,透了透气,便也回去了。
席还未散,总不好离席太久的。
直到宴席将散,听到孙姨娘院里的人来传话,道是孙姨娘想五姑娘了,要留五姑娘在家中住两日,琥珀自打刚刚起便一直惴着的心才彻底的放了下来。
虞念注意到这一幕,不由拍了拍琥珀的手,安抚道:“莫担心,只要五姐她不傻,便不会将此事说出。”她当时动手是气不过,却也笃定了她五姐不敢将此事说出,否则难解释的反而是她自己。
至于她爹,虞念相信,便是孙姨娘为了她五姐在她爹面前给她上眼药或者是告状,她爹也不会拿她怎样。
反而若是孙姨娘聪明的话,便不会将此事说给她爹听,毕竟她与她五姐错嫁一事,她五姐坑的可不光是她,便是连虞家也一并坑了的,这事儿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若是再被提起的话,相信当时碍于虞家的脸面,将此事对她五姐轻拿轻放憋了一肚子气的她爹,这次便不会再忍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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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 83 章
◎张家阿婆(二更)◎
进入十二月份后, 风中已带了萧瑟的寒意。
能明显的让人感受到冬天到来的气息。
这两天天阴沉沉的,加之温度降了下来,虞念便越发不愿动弹了。
这会儿虞念便正窝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一只手上翻着杂书, 打发时间, 另一只手抚摸着正趴在自己怀中乖乖睡觉的雪团子。
雪团子如今已经有三岁了, 比当初虞念第一次见它时大了许多。
只是许是品种的问题,看上去仍不是太大。
雪团子身上胖乎乎的, 身上的毛也软软的,白白的,瞧上去甚是可爱。
一个月前, 虞念和陆臻来府城时, 便将雪团子也一块儿给带上了。
先前是还未安顿好, 不好带着雪团子一块过来。
如今她和陆臻也算是暂时在这府城安顿下来了, 虞念便将雪团子从她阿娘那里也一块儿带了过来。
琥珀的腿伤也彻底的好了, 这次便也跟着虞念一块儿过来了。
“姑娘,姑娘,下雪了!居然下雪了!”
珍珠兴冲冲的掀起门帘,小跑进屋内,兴高采烈的对虞念道。
虞念看过大魏的地志, 临阳地处大魏东南,大概跟她前世苏杭所处的位置差不多。
冬季的温度大多都在零度以上,便连河里的水面都不会结冰,只是仍冷的要命。
湿冷湿冷的。
一整个冬天,估摸顶多也就能下上三四场雪, 还大都是小雪。
更多的是冷雨, 所以也就不怪乎珍珠瞧见下雪, 这般大惊小怪的了。
便是虞念,在听见了下雪后,心里都不禁涌出了几分喜意来。
早在珍珠进来时,雪团子的小耳朵便动了动。
这会儿虞念自贵妃榻上坐起来,低头往怀里瞧的时候,便正好跟雪团子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对上了。
“雪团子醒了啊,走,咱们去外面瞧瞧,下雪了呢。”虞念笑着点了点雪团子黝黑发亮的小鼻子,抱着雪团子跟珍珠一块儿出门。
“这次倒是难得,下的竟真的是雪!”
虞念来到院中,抬眸望了望天空中洋洋洒洒洒下的细密雪花,不由的感叹。
实在不怪她这般说,往日里,说是下雪,其实更像是下的雨夹雪,又或者飘在空中时还是雪花呢,落到地上便没了踪迹只余水迹。
“就是这么说呢,这可好些时候不见这般大的雪了。”于娘子这会儿正在厨房里收拾,听到虞念这话,不由笑道。
许是临阳少有下雪的缘故,临阳的人,见了雪,大抵心情都会好上那么几分。
“姑娘,披上件披风吧,也暖些。”琥珀这会儿撑了一把油纸伞出来,为虞念挡下空中飘洒下的细密雪花。
另一只手则将披风递给一旁的珍珠,示意珍珠给虞念披上。
“我自己来就好。”虞念将怀中的雪团子放下,接过珍珠手上的披风。
先前虞念病时吃过不少次的汤药,都苦的要命,所以自打那之后,虞念便对身体这块儿格外的重视些。
这雪景虽好看,但为了赏景,再染上风寒那便不好了。
虞念接过披风,乖乖的系好。
雪团子从虞念的怀中下去后,这会儿已经在院子里撒欢的跑了开来。
院中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雪团子跑过,便留下了一串串小脚印。
瞧着倒是可可爱爱。
“姑娘,难得下雪,今晚不若吃锅子吧,锅子暖和。”于娘子看着雪团子在院中撒欢儿的跑来跑去,也是一脸的笑意。
“好啊。”听到于娘子这话,虞念笑着应下。
“正巧今早刚买了一只芦花鸡,家中还有前些日子从乡下采买的一些山货,便做一个芦花鸡菌汤的锅子,正是合宜。”
于娘子掌管着家中厨房,一提起做饭这块儿,便说的头头是道。
虞念在院中撑伞站了会儿,一边听于娘子开口唠家常,一边又赏了会儿雪景,不多时便听到了外面马车的动静。
这次她和陆臻回了府城后,陆臻便入了府城里的府学里就读,算算时间,这个点也差不多到回来的时候了。
虞念撑着伞往外去,却不想推开门,这才发现门外将将停下的马车并不是自家的。
这会儿马车上的人也听见了开门的动静,掀开车帘便瞧见了这边刚刚推开门的虞念,当下不由笑呵呵道:“念丫头可是以为是子至回来了?”
虞念闻言不好意思的一笑,接着大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阿婆。”
虞念口中的这位阿婆正住对门,上次陆臻院试结束,她和陆臻回临川时,还不曾见。
当时对门只住着位带着仆人的老先生,待虞念和陆臻这次从临川回来,也是巧了,两家马车同时抵达了巷子口。
阿婆性子爽利、为人和善,许是虞念和陆臻二人合了其眼缘,自打那之后,两家便这么的走动了起来。
都说远亲不若近邻,今日你做了好吃的送过来,明日我做了好吃的送过去,这么一来一往,便也都渐渐的熟络了起来。
虞念也了解到了对门的老先生姓张,与阿婆乃是结发夫妻,二人只有一女,如今随夫外放。
所以目前对面便只有老先生与阿婆两人,共几个仆人一块儿生活。
虞念没有特意去打听,这些也只是在与阿婆日常的聊天中得知。
虞念猜测,对面的那位老先生想来也不是寻常人,那一身儒雅稳重的气质,可不是谁都能养成的。
不过虞念也只是猜测罢了。
她对旁人的来历,还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如今两家正巧是对门,她和阿婆性子又合得来,便当做邻居相处着便是了。
这会儿阿婆已经在仆妇的服侍下下了马车,虞念笑着上前关心道:“阿婆这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正是呢,许久未归临阳,这次回来少不了要去那些老姐妹家做做客。”阿婆闻言笑呵呵道。
“瞧阿婆模样,故人相见,定甚是欢喜。”虞念看向阿婆,笑着打趣。
“就不许是阿婆方见了念丫头这才欢喜的?”
阿婆虽已是要当祖母的年纪了,但性子仍是促狭的紧,闻言不由笑眯眯的看向虞念道。
“阿婆惯会打趣人,不过若真是阿婆见了我,这才欢喜的,那我可一定要多往阿婆面前站一站,让阿婆多欢喜欢喜才是呢。”虞念闻言笑意晏晏。
“那阿婆可巴不得喽!”
“阿婆啊,就稀罕你这漂亮的小女娃,我家瑛丫头随了我,若是在这儿,见了你,怕也是欢喜的紧呢。”阿婆闻言笑吟吟道。
“阿婆若是再夸我,那我可就骄傲了。”虞念听了阿婆的话没忍住一笑。
阿婆口中的瑛丫头,便是阿婆的女儿,虞念虽未见过,但在阿婆的口中却是已听过不少次了。
阿婆年轻时伤了身子,直到快不惑之年这才有了身孕,因此阿婆这属于是老来得女了。
前些年阿婆女儿出嫁,随夫外放,不在阿婆身边,阿婆自然是挂念的紧。
虞念和陆臻在回临川前的那段日子,之所以没见着阿婆,也是因为阿婆的女儿刚有了身孕,阿婆不放心,亲自赶过去陪着自家女儿来着。
直到前些时日,阿婆女儿顺利诞下孩儿,母子平安,阿婆又监督自家女儿好好做完月子,这才回来。
说到这儿,虞念便不得不赞叹一下阿婆和对面老先生为着自家女儿未来的谋划了。
从阿婆口中虞念得知,因只这一个女儿的缘故,阿婆和老先生从自家闺女小时,便在为自家闺女寻摸合适的夫婿人选了。
只是瞧来瞧去都不满意,后来便生了为自家女儿招婿的想法。
当然,后来阿婆和老先生为自家女儿招婿的想法还是没能实现,因为自家闺女相中了探马游街的新科进士。
好在那人也是个翩翩少年郎,并未娶妻。
后来经老先生查探,那人家世清白,家中父母早年间意外早逝,只余一祖父将其拉扯大。
家风也正,家中还有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规矩。
阿婆和老先生一方面是拗不过自家闺女喜欢,另一方面又觉得男方也还不错,便同意了这桩婚事,请了媒人上门去问男方那边的意思。
后来,这两家的婚事便这么定了。
这也是阿婆在得知自家闺女有孕,便着急忙慌的赶过去照看的原因了。
家中没个长辈,自家闺女又是头胎,自古女子生产多艰险,阿婆实在是放心不下自家闺女。
所以直到自家闺女平安生子,又好好做完了月子,阿婆这才放了心回来。
“念丫头长得好,性子也好,便是骄傲些也是应该的。”说完,阿婆又笑着嗔了虞念一眼道:“还有,瞧这时间,子至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阿婆笑眯眯的看向虞念。
“嗯,按着往日,这个点估摸要到了。”虞念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你看,简直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虞念本背对着巷子口,便听阿婆这般笑道。
虞念回头,便见着了赵叔赶着马车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
阿婆身旁给阿婆撑伞的仆妇,早在刚刚阿婆下车后不久,便已吩咐车夫将马车给牵走了,因此这会儿赵叔赶着马车很宽松的便驶进了这巷子里来。
“姑娘,您怎么在外面等着?”于叔远远的便看到有人在门口站着,待驶进了才发现是虞念,当下不由摸了摸头憨憨问道。
第84章 第 84 章
◎乡试来临(一更)◎
“刚刚听到门外马车动静, 还以为是于叔你回来了,待出来发现是阿婆,便跟阿婆聊了会儿天。”虞念笑了笑回道。
于叔也瞧见了阿婆,只是于叔在阿婆面前向来拘谨。
这会儿听了虞念的话, 向阿婆问了声好, 便拉着马的缰绳站到了一边去。
马车这会儿已经停下, 听到外面声音,陆臻掀开车前的帷帘。
视线第一眼便定格在了自家娘子身上, 陆臻嘴角不由微扬。
虞念自然也瞧见了马车上掀帘望过来的陆臻,不禁眉眼弯弯。
待马车停好,陆臻迈下马车, 走到虞念身旁, 先是看向虞念, 接着看向对面正含笑望向他和虞念的阿婆问好道:“阿婆安好。”
“好好好, 刚刚我回来, 念丫头许是听见了我这边马车的动静,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可是眼巴巴的便出了门来。”阿婆看向陆臻笑呵呵道。
“阿婆,我哪有眼巴巴的啊。”
虞念听见阿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她知晓阿婆是好意, 但是,她不要面子的啊?
“是嘛?那许是阿婆上了年纪,看错喽。”
“哎,你说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 便头晕眼花的, 我看我得回去躺下歇歇了, 今日这一趟出门,可真是折腾坏了。”
“那什么……念丫头,咱们明日再聊哈。”
阿婆说完便扶着身边的仆妇进了门,边说还边朝虞念这边背着挥了挥手。
只留下虞念一脸懵懵的看着阿婆离去的背影。
陆臻看着这一幕,不由失笑。
“我们也回去吧,外面天寒。”
待目送阿婆进门后,陆臻自然而然的牵起了旁边虞念的手,又接过虞念另一只手中撑着的伞,替虞念撑着。
“……今日初雪,又难得下的这般大,晌午过后,夫子便带我们去湖边赏了雪,又让每个人作了诗……”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陆臻牵着虞念走的并不快。
一边走着,一边跟虞念说着今日在府学发生的一些趣事。
虞念听的专注。
陆臻是一直有这个习惯的。
若是他出门,她不在身边,回来后总会跟她说些当日遇到的有意思的事。
二人一边聊天,一边撑伞慢慢走进院子里。
在院子里已经撒了会儿欢的雪团子一个转身瞧见二人,忙欢欢喜喜的凑了上来,围在二人身边打转。
虞念见状,笑着蹲下摸了摸雪团子的头。
接着雪团子又去旁边拱了拱陆臻的衣摆,直到陆臻也跟着摸了摸它的头,这才作罢,又继续在院子里撒欢跑了开来。
徒留留在原地的虞念和陆臻不由得相视一笑。
……
待进入腊月,天便更冷了几分。
如陆臻这等府学学子,会有一个月的年假。
从腊月初八一直到来年的正月初八。
待到腊月初九,陆臻年假的第二日,虞念和陆臻便准备动身返乡了。
这天越往后便越冷,到时在路上,便也越受罪。
再加上这会儿离年节也只有二十来日了,路上再耽搁上两三天,这日子便更紧张了。
回乡后,还要置办年货、节礼,打扫房屋什么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都赶在年前,细细盘算下来,事多着呢。
虽说这已经不是虞念在这个时代过得第一个年了,但这绝对可以说的上是虞念在这个时代到目前为止,过得最为忙碌且充实的一个年了。
往年她顶多是跟在她嫡母赵氏身边打打下手,今年却是要她自己来操持了。
光是想想年后迎来送往,给各家准备的节礼,便让虞念头疼不已了。
直到这个年终于过完,虞念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大年初二这一天,虞念回了虞家。
这一次,可以说是除了远嫁的她家二姐外,整个虞家目前人数最多的一次了。
虞念大姐家一家四口,虞念三姐家一家四口还有虞念四姐家一家三口,便是虞悠也来了,而且还难得的安分上了不少。
外加上今年虞家嫁女、娶妇,多了两位新女婿和一位新媳妇儿,而且虞念大嫂在今年四月份的时候,还给虞念添了位小侄子。
这般加起来,中午时足足摆了有三桌,这才坐了开来。
虞念祖母和虞父瞧着家中这般人丁兴旺的模样,倒是一整天开怀的不行。
虞念的小侄子和几个小外甥、小外甥女还有虞念如今才两岁多的弟弟,都得了虞家祖母和虞父还有赵氏足足的压岁钱。
便是虞念,这个年,也舍出去不少的压岁钱。
毕竟便是先不提她自个儿如今才两岁多小奶娃娃般大的亲弟弟,虞念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她有一个小侄子,三个小外甥,两个小外甥女,而且这还是因为她二姐姐婆家远在府城,赶不回来,虞念没加上她二姐姐家澜哥儿的缘故。
虞念想,她二姐姐家澜哥儿的压岁钱,估计是只能待她回到府城后再补上了。
初二,虞念和陆臻回了虞家。
初三,陆臻便带着虞念去拜访了杨先生一家。
杨先生为人倒是没有虞念想象中的那般严肃,杨夫人性子也很是平和。
夫妻二人身上都颇有一种闲云野鹤般的悠闲闲适之感。
杨先生和杨夫人二人育有一子,比陆臻还要大着两岁。
只是其并不像其父当年年纪轻轻便考中了进士,如今只是堪堪考中了秀才的功名。
如今已成婚三年,育有一女,瞧着倒也没有想再往上考的想法了。
如今留在家中书院里,给书院中的学童们启蒙。
总之,杨先生一家给她的感觉还挺好的。
不过见到杨先生,虞念便不由的想起了顾先生和玉姐儿。
也不知顾先生和玉姐儿二人如今在京城是否安好?
仔细算算时日,顾先生和玉姐儿离开临川也有半年的时间了。
上次她收到顾先生的来信还是在两个月前。
这半年来,她一共收到顾先生的两封来信。
第一次是顾先生初到京城,安顿好后,给她的来信。
信中道是她和玉姐儿已安顿好,让她不要挂心。
这第二封信,便是在两个月前。
信中顾先生道她要在京城暂住一段时日,让虞念放心,她和玉姐儿一切安好。
虞念收到顾先生报的平安信,心中便安定了些。
顾先生待她极好,玉姐儿也是一个特别乖巧可爱、讨人喜欢的小姑娘。
虽然虞念知晓京城才是顾先生的大本营,顾先生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但毕竟顾先生离京数年,这次回去究竟是何情形,还不知晓,虞念自然会担心。
直到收到顾先生这两封报平安的书信,虞念这才安心了些。
待到过完年初八,府学便要开始报道了。
因此留给虞念和陆臻的时间并不太多。
初五,便要动身前往府城了。
在出发前,虞念跟她阿娘和弟弟辞行。
这时候,虞念突然很庆幸,她阿娘身边还有她弟弟在。
如果没有小阿晏,她又出嫁了不在身边,她想她阿娘一定会特别孤单。
这会儿不是现代,若是现代,便是她阿娘只有她一个,便是她出嫁了,那她也还可以让她阿娘跟着她一起生活。
但是在这个时代,有虞家在,有虞父在,她阿娘便只能是留在虞家。
跟她阿娘和弟弟道别后,虞念和陆臻便动身了。
到了府城,只休整了一天,府学便开始报道了。
除了那些家离府城特别远的学子,府学特批可晚些报道外,大部分的学子都准时的报道了。
因为今年八月份,便是乡试的时间。
说起来,八个月的时间似乎很长,但是对于这些寄希望于乡试中得中功名的学子们来说,又有哪个人不是经历过十年苦读的?
八个月,看起来很长,过起来便短了。
有道是,时光匆匆。
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冬去春来,夏隐秋至。
细算下来,便是她来到这个时代也都已经快有四年的时间了。
“姑娘,郎君,马车已经备好,可以准备出发去码头了。”珍珠进门,瞧见虞念和陆臻已经用完早膳,不由笑嘻嘻的开口道。
虞念闻言点头,将琥珀递过来的外衫穿好。
如今已经是七月底,马上便是乡试的时间了。
乡试的时间和去年府试的时间一样,都定在了八月初九。
可以说,若无什么意外,院试、乡试的时间基本上每年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这一次的乡试,除了陆臻要参加外,她四姐夫郑修竹也要参加。
院试每三年两考,乡试每三年一考。
前年的那次乡试,她四姐夫郑修竹遗憾落榜。
只能是又等了这么两年。
今年过年时,虞念还曾与她家四姐聊过这事儿呢。
她四姐说她四姐夫这次有些把握。
只是乡试严格,虽说百分之九十是要看自己的实力,但历年来都不乏有学子倒霉,抽中臭号或者是中途生病的情况。
若是万一碰上这种情况,那就难说了。
对于她家四姐说的这种情况,虞念点头认同,只盼着今年乡试之时,陆臻和她四姐夫的运气要好些了。
刚刚珍珠说马车已经备好,便是虞念和陆臻准备前往临阳码头,去接她家四姐和四姐夫。
这不由得让虞念想起了去年。
去年她和陆臻初到府城时,是她家二姐来接的她和陆臻。
今年她四姐和四姐夫来府城,本来她二姐和二姐夫也是要来的。
只是澜哥儿前两日夜间蹬了被子着了凉,染了风寒。
澜哥儿病中缠人,她二姐一来是走不开,二来也是怕她这两天照顾澜哥儿,要是来接二人,再将风寒传染给几人,那便麻烦了。
她二姐夫则是已经被澜哥儿给传染上了,这两日一直在打喷嚏。
虽然还没有更明显的症状,但是这种情况,她家二姐可不敢冒险让她二姐夫来接人。
马上便是乡试的时间了,若是陆臻和郑修竹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染上风寒,那绝对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儿。
毕竟去年院试只三天两夜,便已将大部分学子都折腾的快要散架了。
就更不用说今年要进行的乡试了。
那直接是来上了三个三天两夜,共计九天六夜的时间,可想而知的艰难。
八月份又正值“秋老虎”的时节,蚊虫肆虐、气候闷热。
若是再加上一个天公不作美,再时冷时热或者是下上一场雨,那对一直呆在号房里,吃不好、睡不好的考生们而言,绝对不压于一次生存挑战。
第85章 第 85 章
◎乡试(二更)◎
历年乡试, 都是考三场。
这三场,每场又考三日。
以八月初九、十二、十五为正场,考生们于每场正场前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也就是说, 八月初九是乡试的第一场正场试, 学子们最早要在八月初八晚上凌晨便需要入场了。
没办法, 考生太多。
初九又是正式考试的时间,为了不耽误正常的考试, 便也只能是提前考生们的入场时间了。
到了八月初八这一日,整个府城的氛围顿时都不同了。
能明显的让人感受到空气中似乎都蕴含了那么一丝躁动的气息。
便是陆臻,待吃过午饭, 又消了消食, 检查了一番考篮中准备的入场的东西没什么遗漏后, 在半下午, 也被虞念早早的赶去睡觉了。
凌晨便要出发前往贡院, 排队等候检查入场,第二日上午又要紧接着开始乡试的考试,那便只能是在初八这一日的下午和上半夜先提前补个觉了。
这样也省的第二日睡眠不足,反而影响答题状态。
待到了子时,陆臻起床、穿衣。
八月份的天气便是这般, 正午偏热,夜里又偏凉。
虞念本来今晚睡的便不踏实,陆臻一动身,便也醒了。
“吵醒你了?我这就收拾好了,你接着睡便好, 太早了, 这次不必送我。”
“让于叔送我去便是。”
陆臻听见床上动静, 转身望去,便见虞念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不由将声音放低了道。
虞念摇了摇头,声音中还带了一丝惺忪:“到时间了吗?”
“嗯,已经是子时了。”
瞧见虞念动作,陆臻便知晓自己是拗不过自家娘子了,不由的无奈一笑,心却被触动。
大概没人会不喜欢自己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陆臻自然也是。
虞念这会儿已经醒了神,从窗户往外瞧去,便见院中已然亮起了灯。
夜里寂静,所以一旦有什么动静,听的便更清楚些。
虞念听到了于娘子还有珍珠和琥珀在厨房里忙活的声音,细细去听,还有雪团子奶奶的汪汪声。
哪怕雪团子如今长大了些,声音却还是奶奶的,一点都不霸气。
待穿衣洗漱收拾完毕,于娘子做的饭食也好了。
饭食简单,只熬制的莲子百合粥并几样小菜。
因虞念晚间已用过了吃食,这会儿还不饿,便只是陪着陆臻简单用了些。
“考篮中有于娘子烙的饼、还有晒的肉干和小菜,撑上三天应该没问题。”
“里面还备上了些小米,夜里凉,晚间可煮上些,暖暖胃。”
如今已近八月中旬,按着农历来算,算是已经入了秋,白天气温高,夜里却是有些凉的,因此虞念这样说道。
与去年的院试不同,今年乡试的考场却是不提供吃食的,那么便也只能是考生自带了。
而这带什么,也是有讲究的。
首要的一点,便是不能带那些容易变质的吃食。
否则饿肚子事小,若是因吃了变质的食物,导致食物中了毒那才是事儿呢。
贡院考场一经落锁,便不得出入。
若是真在里面生了病,那便也只能是硬撑着。
历年院试、乡试、会试,总是不乏有那么一两位考生是被抬着出来的。
这其中可能有各种因素,比如年纪大了受不住这般折腾,又比如被分到了臭号,再或者便是因为这吃食了。
有肠胃不好,喝了凉水闹肚子的,也有因为天气热,带的吃食变质,吃了食物中毒的。
好在过了这么些年,关于如何应对在这考场中的三天两夜,考试的学子们也已总结出了一套普遍适用的方法。
这近些年来,因为在吃食这块儿出事的学子也少了许多。
“好,我都记下了。”听到虞念关心的话,陆臻笑着点头应道。
而虞念见陆臻乖乖点头,也很满意。
没人会不喜欢认真听自己话的人。
待这顿算不上晚饭,也算不上早饭的饭用完,虞念和陆臻便准备动身了。
如今差不多是子时这块儿,月上中天,虽是半圆,但也使得外面的夜色不至于太暗。
清冷的月辉洒下,照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显照出一方幽静。
马蹄哒哒,车轱辘碾压过青石板吱吱呀呀,虞念掀开车帘,眺望街面。
路边的街铺与商贩已收了摊,不同于白日和旁晚间的喧嚣热闹,此时倒是难得的静谧。
许是知晓明日是乡试开考的日子,今夜便会有学子入贡院,临街店铺门前的灯笼并未熄。
仍是亮着,就挂在店面门前,仿佛是在为即将入考场的学子们照亮前路,有一种隐晦而又含蓄的浪漫。
随着马车行进,街面上的宁静也渐渐被打破,传来了各种声音。
赶车的吆喝声,马儿的低喑声,众人的私语攀谈声,衙役维持秩序的声,声声传来,越来越清晰。
“姑娘、郎君,贡院到了。”于叔将马车停下道。
待马车停好,珍珠和琥珀拿着考篮先行下了车,接着陆臻也迈下马车,然后回身将虞念接下。
“六妹妹,六妹妹,这儿。”
虞念刚下马车便听到她家四姐温柔的声音,顺着声音瞧过去,便见她家四姐那边这会儿也是刚刚下了马车,正朝着她这边过来。
“我刚刚下车,便瞧见这边像是六妹妹,果真便是六妹妹。”虞慧与郑修竹比虞念和陆臻来的稍微早了那么一会会儿,这会儿走过来冲虞念笑道。
“来时我还在想,不知能否碰上四姐与四姐夫呢,却不想竟这般巧,刚来,这便碰上了。”虞念闻言笑吟吟道。
“可不是,出发前我还在跟你四姐夫说呢,偏偏你四姐夫还说,贡院前学子众多,若是碰上想来怕是有些难呢。”虞慧说着,眼中含笑瞥了自家夫君一眼。
“夫人可莫要取笑我了。”郑修竹闻言不禁握拳咳了两声,只是虞念看其眼中笑意,便知她这位四姐夫对她家四姐颇为宠溺。
“我可没取笑你。”虞念听着她家四姐小声嘀咕的这句,不由想笑。
“六妹夫,六妹妹。”郑修竹显然也是听到了自家娘子的这句,脸上不由带笑,然后向陆臻和虞念问好。
虞念和陆臻回礼。
不过四人简单聊了会儿天的功夫,贡院那边已经有衙役准备好要点炮了。
炮声过后,便可入场。
因此在看到衙役动作后,贡院门前的考生们便不再扎堆交谈,而是快速排列好了队形,准备待一会儿炮声响后便入场。
虞念和虞慧直到目送陆臻和郑修竹二人顺利进入贡院这才放心。
虞念收回视线,见旁边虞慧仍望向贡院门口,便知晓她家四姐许是挂心她四姐夫,不由开口道:“四姐姐,咱们先回去吧。”
“明日于叔还有小石头会过来在贡院门口守着,四姐姐放心。”
虞慧闻言收回了视线,点头,然后看向虞念道:“六妹妹也回去吧,夜里凉,回去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好好休息。”
“好,四姐也是,回去早点休息。”虞念闻言点了点头笑道。
从八月初八一直到八月十七,贡院里面的人考的艰难,外面的人亦等的心焦。
尤其是八月十五这最后一场,天公不作美,夜里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场瓢泼大雨,第二日又突然降了温,倒不知让多少人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呢。
八月十七日清晨,贡院门口乌乌怏怏围满了人。
若不是府衙的衙役们在门口守着,硬生生在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道来,怕是一会儿贡院大门开锁,考生们出来都没地下脚了。
“这可真是个鬼天气!临阳都多久没下过这般大的雨了?”
这会儿贡院的大门还未开锁,在贡院外等候的众人有那相识的,正三五结伴的聚在一块儿交谈。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这贡院的考棚结不结实,那般大雨,真担心会将这考棚的棚顶渗透。”一中年男子闻言忧心忡忡,他家儿子也参加了今年的乡试,倒也怪不得其担心。
“应该不能吧?这贡院的号房两年前不是才修缮过。”另有一男子闻言面色一变,虽话中犹疑,心中却添了不少紧张。
“这谁能说的准?府衙大街边的大树都被刮折了枝干,碗口那般粗细呢。”
“这号房又不是金银做的,哪那般结实?”一来凑热闹的男子无所谓的插话道。
不过随着男子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本就等的心焦的心,更挂心了。
好在众人没等太长时间,府衙的大门便已开了锁。
贡院中的学子们排队依次出门。
出了贡院的学子们个个都似霜打了的茄子般,更有不少人被衙役们架着出来。
上次院试才只是三天两夜的时间,这次乡试虽说一场也是三天两夜,但是连着考了三场,那便是九天六夜的时间,倒也不怪学子们一个个的灰头土脸、无精打采的样子了。
虞念认真的瞧着贡院大门口处,便见陆臻和她四姐夫一前一后的出来。
二人身子板尚可,倒是没让人扶着出来,不过瞧其二人脸色,倒也能看的出来,这最后一场定也是折腾的紧。
见二人出来,虞念和她四姐赶忙上前。
接到人后,几人也没有多聊,这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先让人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了。
至于其它的,待二人好好休息完再说也不迟。
第86章 第 86 章
◎解元(一更)◎
一直到傍晚, 夕阳西下,陆臻这才醒。
“你醒了,先喝点水润润喉吧。”见陆臻醒来,虞念给陆臻倒了杯温水, 递过去。
“多谢娘子了。”陆臻接过茶杯, 抿了口水, 清醒了下,然后看了眼外面天色, 看向虞念:“如今是几时了?”
“酉时了。”虞念回道,看天色的话,这会儿大概在下午六点钟这块儿, 换算成这古代的时间, 也差不多是酉时这块儿。
陆臻听了后点头。
“饿不饿?你醒的恰是时候, 晚膳就快要做好了。”
虞念接过陆臻手中的茶杯, 放到桌上, 然后转身回头看向坐在床上刚醒来还有些懵懵的陆臻,不由关心笑道。
说实话,往日里像是这种刚醒来迷迷糊糊的样子,在陆臻身上可是少见的很,不过, 也很好看就是了。
上午虞念从贡院门口接到陆臻回家后,陆臻洗完澡便只是简单用了碗粥就上床睡觉了,并没有吃多少。
这会儿听到虞念这话,陆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肚子乖乖点头,他是有些饿了。
看到陆臻这个动作, 虞念没忍住笑了下。
见虞念笑, 陆臻看向虞念也笑了。
倒不知二人在傻笑什么。
……
第二日, 虞念二姐和二姐夫还有四姐与四姐夫都来了。
原是她二姐和二姐夫先去了她四姐家探望四姐夫,后来两家又商量好一同来探望陆臻。
澜哥儿染的风寒,在陆臻和她四姐夫考第二场的时候,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如今几天过去,更是彻底的好了,倒是她二姐夫一直小症状不断,还在吃着药。
不过陆臻与她四姐夫现下乡试也已经考完,倒是也不怕影响什么了。
“如今瞧了四妹夫与六妹夫精神尚好,我和你们二姐便也放心了。”
赵仲霖坐下看了眼陆臻与郑修竹后笑道。
虞想闻言点头,看了二人一眼,方后怕道:“这乡试本就熬人,便是往年里顺风顺水的,也熬倒了不少人。”
“便更不用提今年了,到了末了了,还来了场雨,夜里更是直接冷了下来,还是这两天,气温才有所回转。”
“听闻,方员外家的小公子出了贡院大门便直接晕了过去,好悬没要了小命去呢。”
“这两天,城里的大夫们更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不是这家请,就是那家请的,比往年乡试后的阵势可是大多了。”
“好在四妹夫和六妹夫都无事,真是老天保佑。”
“是啊,这最后一场雨,说下就下,可是让不少学子都遭了罪。”虞念四姐闻言亦是心有余悸。
“我听文和说,他对面的那位学子,夜间便忘了用油布将考篮盖上,又不巧那间号房漏雨,便是那位学子夜里被雨声惊醒,及时补救,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天写的考卷便只能是作废了。”
“好在那只是第一晚,只是到底接下来的答题状态会受影响。”虞慧说到这事儿,还有点可惜。
这乡试每三年一考,汇聚了整个临阳府成千上万的学子,可想而知,竞争会有多么激烈。
虞念在一旁静听着,不由感叹这古代的科举考试比之现代的高考亦不逞多让了,甚至细说起来,可能还要难上不少。
“谁说不是呢?再加上这雨后温度降了下来,有学子因着考前两场时天热,这最后一场便没带多少衣服,经过这一遭儿,染了风寒的可不在少数。”虞念二姐亦是可惜道。
这乡试三年一考,很有可能就差这最后一步了,谁知天公不作美,这最后一步,便一哆嗦了。
“虽说可惜,但这考试本就是考察学子的方方面面。”
“除了学识外,应变也很重要,细心、谨慎、未雨绸缪……这考试啊,不光是考察学子的学识,还考察学子的心性和处事呢。”赵仲霖听了二人这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
“你说的也是。”虞念二姐听了自家夫君这话,认同的点了点头。
接着几人又聊了下这次乡试中的一些事。
然后聊着聊着,虞念便从她家二姐这里知晓了此番乡试,陆钰不曾来参加的原因。
早在先前,虞念便疑惑,去年陆钰同陆臻一样,院试已过,而且名次不低。
怎的这次乡试前,都不曾见其身影。
这会儿虞念才知晓其中缘由。
原是她京城的那位二姨母道,待陆钰此番中了举,便可开始为其相看起合适的姑娘家来了。
陆钰是家中幼子,未来是要分出去自立门户的,她那位二姨母便打算待陆钰中了举,拿下举人的功名后,再为其相看。
结果却不想陆钰在来临阳的途中,不声不响写了封信寄回家,然后便带着身边书童游历去了。
虞念乍听这事儿,不知该作何表情。
只是听她二姐无奈道,还是孩子心性。
好在陆钰如今才不过十七,便是在外游历上一两年那也不晚。
且陆钰小时曾跟着上一任镇北侯学过几年武艺,在镇北侯去世后,亦没断了自身武艺的练习,如今又天下承平,倒是也不用太担心其安全。
虞念听她二姐这般道,也放心了不少。
不管如何,她总还是希望陆钰能好好的才是。
这之后,陆臻和郑修竹还有赵仲霖三人又去了书房讨论了番此次乡试的试题,便也罢了。
这乡试已经考完,剩下的便是等待放榜出成绩了。
按着往年乡试放榜的时间来看,大概这个月月底或者下个月月初便能出结果。
在经过十几天的焦急等待后,终于等到了放榜的这一天。
这天一大早,虞念四姐和四姐夫便登门,准备约着她和陆臻一块儿去看榜。
得知二人早膳都没用多少,虞念拉着二人坐下,又吃了点早膳。
上次院试放榜,她与陆臻去了还又等了会儿,这次乡试放榜,二人便不着急了。
左右去了也是等着。
这看榜啊,要不然便是去的极早,抢在众人前头,否则早去那么一会儿,晚去那么一会儿的,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而且这结果已定,纵然是想早些知晓自己的成绩,但这都等了快半个月了,也不差这最后的一时半会儿了。
待虞念四人赶到贡院门口时,贡院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
四人去的虽然不算早,但也不算太晚。
于叔和小石头停好马车,便想着挤到前面去。
这会儿榜还未放,往前面去也还好挤些。
若是待一会儿放了榜,贡院门口来的人再多些,有人看了榜想出来,有人想看榜想着挤进去,那才叫难呢。
虞念四人站在贡院门口一侧的大树底下等着。
在听到放榜的炮声响后,人群顿时躁动了起来。
便是连这几日一向表现淡定的陆臻都不自觉有了几分紧张。
虞念察觉到后,隔着衣袖握了握他的手,冲其笑了笑以示安抚。
陆臻注意到虞念的小动作,将虞念的手反握,并握紧了几分。
四人又焦急的等待了会儿,这才见于叔和小石头欣喜的从人群中艰难的挤出来。
瞧见二人脸上神情,虞念心里定了定。
于叔和小石头脸上高兴的神情不作假,让人一眼瞧了便知,想来陆臻和她四姐夫应是都中了。
果不其然,待于叔和小石头挤到几人身边,还不待几人开口,于叔便一脸兴奋的道:“中了!中了!”
“郎君和郑家姑爷都中了!”
听到于叔这话,几人放下心来,松了口气,脸上亦不自觉露出笑来。
如果说考中秀才,在地方上便已经算是个人物了,因为在身份上已经与普通的“民”有了本质性的差别,可以见官不跪,可以受审不用刑,可以不用服徭役等等。
那么考中了举人,便意味着已经正式踏入了“官”这个行列。
虽说以举人的身份,能够获得的官职不大,也就是个七品、八品的官职,而且上升的空间也不大,但是对于古代的老百姓们来说,七品、八品的县老爷,就已经是属于“大老爷”行列的人物了。
秀才与举人之间,差距不可谓不大。
所以也便怪不得世人但凡考中秀才的,无不想着再往上搏一搏了。
“于叔,那你可有看到我和子至的排名?”
郑修竹在得知自己中了举后,便已心满意足,这会儿放下了心中负担,也有心情问下自己和陆臻本次乡试的名次了。
“郑家姑爷排在第五十九名,我家郎君排在……”
“我家郎君排第一!”还不待于叔说完,小石头已然笑嘻嘻的抢先道了出来。
“第一?”
小石头这话一出,不光引得虞念几人惊呼,便是周边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侧目。
第一?那岂不是乡试解元?
这乡试第一,可称解元。
而这解元,几乎已经可以板上钉钉的拿下进士的功名了。
一想到这儿,旁边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顿时纷纷将目光投向虞念四人。
而就在这时,看榜的那处还有人记得陆臻是去年的院试案首呢。
这次又在乡试榜首的位置上瞧见了陆臻的名字,顿时一声惊呼:“这次的解元是陆臻陆兄!”
“什么?”
去年与陆臻院试同考的学子们闻言也是一阵惊呼。
有人惊道:“那陆兄如今岂不是连中四元了?”
“正是,陆兄县试、府试、院试还有如今的乡试,皆是榜首。”有人肯定道。
去年院试陆臻取得院试案首时,便有人探清了陆臻的底细,如今自然并不陌生。
这话一出,众人皆羡慕不已。
连中四元啊,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再一想,拿下这乡试头名,基本上可以说是拿下进士无虞了,众人不由的更是羡慕。
不过在场众人中的一部分人,都是去年与陆臻院试同考的学子,也都曾在去年院试过后学政大人举办的谢师宴中见到过陆臻本人,都见识过陆臻其人,才华风貌皆出众,倒也没人不服气。
另有没见过陆臻的学子,听到身边众人对陆臻的推崇,也不由的升起了点兴趣:“去年院试过后,陆兄的答卷抄本我倒有幸拜读过,确实文笔出众又言之有物,让人读之回味。”
“只遗憾还不曾见过陆兄本人。”
“诶,明日知府大人举办的鹿鸣宴上,咱们不就能见着陆兄了嘛。”另有一学子,刚刚在榜上瞧见了自己名字,闻言潇洒收扇,笑意吟吟道。
“这位兄台说的也是,明日咱们便能见一见陆兄这位新科解元了。”男子闻言笑着点头,他刚刚也在榜上瞧见了自己名字。
上榜的学子欣喜的与周边亲朋攀谈,落榜的学子则是面带失落,郁郁寡欢,在这贡院门口的一方小天地里,上演了喜与悲的两个极端。
好在,陆臻与虞念四姐夫郑修竹二人这次乡试皆榜上有名,在得知了自己的名次后,虞念几人便没有再在这儿贡院门口继续多留了。
陆臻与郑修竹二人皆上了榜,这种大喜事儿,自然值得回去好好庆祝一番。
第87章 第 87 章
◎动身(二更)◎
乡试放榜的第二日, 知府大人为新科举人们举办了鹿鸣宴,陆臻与郑修竹二人一块儿赴宴。
鹿鸣宴过后,虞念几人便准备着手返乡了。
值得一提的是,许是因陆臻和她四姐夫考上了举人的缘故, 她嫡母赵氏的长兄, 她那位便宜舅舅赵家家主, 还特地空出了一天来,宴请了虞念几人, 道是恭贺陆臻与郑修竹这两位外甥女婿考取中了举人的功名。
还道若是之后在这儿临阳有什么事儿,直接去找他便是。
宴席开始前,更是给几人各备上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
虞念几人推辞了一番, 见推辞不掉便也收下了, 这种时候, 若是不收, 那才会叫这位便宜舅舅担心呢。
他们虽然与这位便宜舅舅无甚交情, 但也没有交恶。
而且,她二姐和二姐夫还在中间呢,总不好让她二姐和二姐夫为难。
在府城将一切都打点好后,虞念几人便准备返乡了。
她二姐和二姐夫也被她那位便宜舅舅催着与几人一道儿回去。
道是这次几人回去,事情定是不少, 让她们二姐和二姐夫一块儿回去,也好帮帮忙。
赵仲霖和虞想闻言一阵无奈,他们本来便准备要回去的好吗。
两个妹夫都考中了举人,他们这当姐姐、姐夫的不得回去一块儿庆祝下啊。
不提这头,那厢得知自家四女婿和六女婿皆中了举的虞父, 简直是高兴坏了。
试问这整个临川县, 谁有他的眼光好?
虞父这一波, 在他那一个小圈子里,可谓是拉满了羡慕嫉妒恨。
便是与虞父关系最好的季家老爷,也受不了自家老友这般暗戳戳、明晃晃的炫耀了。
便更别提其他人了。
就这般,待虞念几人回乡后,便见着了虞父那张老脸上笑的分外灿烂又骄傲自得的模样。
虞念看了都要忍不住被她爹这幅模样给逗笑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爹笑起来好笑,而是这件事情本身让人好笑。
她爹的颜值,哪怕人到中年,那也是能打的,妥妥的一位帅大叔。
便是虞念嫡母赵氏,这次见了几人回来,也是热切关怀的很。
回乡后的几天时间里,虞念和陆臻便没闲下来。
这次陆臻得中乡试解元,这可还是临川县本朝的头一遭呢。
便是连当地的县官老爷都送了一份礼过来。
便更不用提那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本地乡绅了。
皆派人送了礼过来,想着跟陆臻这位新科解元结个善缘。
好在,来送礼的人都是想着来结个善缘的,送的礼也都有分寸,没什么大问题。
虞念和陆臻待宴席完毕后,将众人送的礼一一登记在册,又将礼册收好。
待日后人家家中有了喜事,还要还礼回去呢。
虞念和陆臻这次回乡,除了因陆臻中举,要宴请宾朋庆祝外,最重要的事,便是要开祠堂祭祖了。
早在县衙里的喜报传回来时,陆家族长便号召了村里人将祠堂又重新洒扫了一遍。
陆臻此次得中乡试解元,对族里来说,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族里人听族长这么说,皆欢欢喜喜的应着。
他们陆家村终于又出现了位举人,这不由的让众人都心生盼头,对家中尚在进学的小子们也督促的更严了些。
因来年二月份的会试在京城举行,现如今又已经是九月中旬了,细算下来,也便只有不到五个月的时间了。
待祭完祖,又拜访了遍亲友外,时间便已经来到了九月底。
虞念和陆臻便准备动身前往京城了。
来年二月份的会试,陆臻是要参加的。
对此,虞念表示支持。
先不管会试能不能中,去体验一下会试的考场环境,有个经验也好。
毕竟,会试比乡试还要难熬。
一个是会试作为整个科举取士,除最后的殿试外,最后的一次筛选环节。
难度上,肯定要比乡试大上不少。
再一个便是,京城地处北方,而北方二月份的天气,不用想也知晓定是冷的很。
尤其是对于南方的学子们来说,那更是不能忍受之冷。
因此,很有必要提前去适应一番。
当然,杨先生的建议也是最终陆臻决定去京城参加此次会试的一大原因。
陆臻这次乡试中了解元回乡后去拜访杨先生,杨先生在看了其策论后,认为陆臻的积累已经足够,便建议陆臻去参加来年二月份的会试。
虞念四姐夫这次同样中了举,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其对来年二月份的会试并无把握,便想着待两年后的那次会试再去京城考。
这样也能省下笔花销。
还是虞念四姐有决断,道是有些钱该省,有些钱不该省。
家中赶考的钱又不是没有。
最后,虞念四姐说动了她四姐夫。
道是这次去京城参加会试,就当是去取取经了。
这样自己经过一遍,心中也有个成算。
便是考不中,知晓会试的考试流程和内容,接下来两年也有个复习的侧重点和方向。
听旁人说一百、道一千,不如自己亲身去体验一遍来的印象深刻。
所以最后,虞念四姐夫经过慎重考虑,还是下定了决心,去京城一试。
虞念也很赞成,这次她四姐夫中了举,便是不提虞父给的礼,便是当地乡绅为了结个善缘,送的礼,也够她四姐夫去京城考个两三趟的了。
只她四姐夫许是小时日子过得苦,习惯了勤俭,这次会试自己感觉把握不大,便想着省下这笔花销。
但就像她四姐说的,有些钱该省,有些钱不该省,至少在虞念看来,这次会试,还是很有必要去参加的。
不管能不能考中,至少考过一遍,心里有个大概,便是不中,之后学起来也有个底。
会试三年一考,人生才能有几个三年?
错过这次,下次便又是两年后了。
若是两年后因对会试流程不熟,又或者是不适应京城的气候,而错过机会,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好在,她四姐最终还是说服了她四姐夫。
这次她四姐和四姐夫会跟她和陆臻一块儿去京城。
只是她四姐家的明哥儿如今尚小,如今天气又一日冷过一日,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最终她四姐还是决定将明哥儿留在家中,留给其婆母和身边乳母照看。
在去京城的前一天,虞念和她四姐回了虞家,拜别父母。
虞念二姐和二姐夫当时是跟虞念几人一块儿回来的,这会儿也还未回府城,这次便准备跟着几人一道儿回去。
虞念大姐和大姐夫,三姐和三姐夫也回来了。
几人齐聚虞家,也算是团圆了。
只除了她五姐,姚温若今年六月份的时候便已经出了孝期,去了京城。
如今在翰林院为庶吉士,虞悠自然也跟着其一道去了京城。
“念儿这一去,阿娘便要大半年后才能见着你了。”午膳过后,虞念跟着她阿娘回了她阿娘的院子里。
虞念与她阿娘坐在桌前,聊着聊着,林姨娘拉过虞念的手,轻轻握住,看着自家已经长成的闺女,不由间有些许离别的感伤。
虞念听了自家阿娘这话,心里亦不由有些酸酸的。
京城离她们这儿算不上太远,但这时候交通不便,一来一回也要两个多月。
会试在二月份举行,放榜也得到三月份了。
如果陆臻这次会试有幸能够上榜,那之后还有殿试,待一切事了,就要到五月份了。
再加上返乡也还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次离开,从时间上来算,她确实至少也要大半年后才能再见着她阿娘了。
想到这儿,虞念心里也有些难受,不由反手握住她阿娘的手,安慰她阿娘道:“阿娘,如今驿站往来书信也便利,我会经常给阿娘写信,到时,阿娘可莫要嫌我烦才好。”
林姨娘不由被自家闺女这话逗笑,轻点了点自家闺女的额头道:“还会逗阿娘开心了。”
“这信啊,便是你一天来一封,阿娘都不会嫌烦的,反而巴不得呢。”林姨娘温柔的看向虞念道。
“我就知道,那阿娘也要经常给我写信才是。”虞念闻言双眼亮晶晶的看向她家阿娘,直到她家阿娘笑着点头,这才露出个大大的笑来。
“好在这次四姑娘和四姑爷也同去京城,这样路上人多,也有个伴儿,阿娘也放心上不少。”
此去京城,不比去府城,只路上便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虽如今天下太平安定,但当娘的便是这样,儿行千里母担忧。
“阿娘放心,刚刚席间爹爹也说了,让我们跟着家中的商船去京城,船上有护卫,不会有事的。”虞念宽慰道。
却不想虞念这话一出口,便被自家阿娘严肃的勒令道,赶快呸呸呸,道是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虞念看她家阿娘一脸严肃慎重模样,不由得乖乖照做。
“像是这种话,之后心中想想便是了,可不能随便说出来。”林姨娘看虞念呸完后还是不放心,仔细叮嘱后又道:“阿娘一会儿再拜一拜菩萨,求菩萨保佑你们这一路上顺风顺水的才是。”
为了让自家阿娘放心,虞念只得乖乖点头。
虽然在她看来,她家阿娘略有些迷信了,但她阿娘迷信也是因为紧张她,她现在要做的可不是反驳,而是乖乖听话就好。
第88章 第 88 章
◎京城(一更)◎
十一月初,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水上行船后,虞念几人终于是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到了京城。
“终于到了!”
虞念四姐下船后,不由长舒了口气。
“就是这天太冷了,还好咱们早有准备, 出发前便备上了不少厚衣服。”
虞念闻言点点头, 她的耳朵和鼻尖都被冻的红红的, 其实她穿的并不少了。
只是许是她这两世都是南方人的缘故,对北方的气候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这会儿又是冬天。
她们几人先前都未曾来过京城, 下船后都忍不住左右瞧了瞧。
这处位于京郊的码头极大,比之临川县和临阳府的码头加起来还要再大上一些。
哪怕如今正值初冬,河面上停泊的船只也极多。
迎来去往, 穿梭在内河航道上, 给这冷寂的冬天都不由添上了一抹火热的氛围与色彩。
虞父知晓自家两个女儿和女婿都是第一次去京城, 早在虞念几人出发前几日, 便写好了信, 托驿站将信送到了京城这边虞家的商铺管事处。
吩咐京城虞家商铺的管事,到时候算着点日子,来码头上接应几人。
这不虞念几人刚刚下船,只来得及简单瞧了瞧码头上的景致,便听前方不远处有人正在对着她们热情招手。
不多时, 那人已迎了上来,脸上和善带笑的看向几人:“可是四姑娘、四姑爷还有六姑娘与六姑爷?”
虞念四姐应道正是。
那人脸上的笑意便更浓郁了几分:“刚刚远远便瞧着是自家的商船,想着两位姑娘和姑爷准是到了。”
“老爷先前已写信过来,嘱咐好老仆算着点时日,到时候来码头上接着两位姑娘和姑爷, 老仆这几天一直派人在码头上守着, 今日终于等到两位姑娘和姑爷了。”
“文正巷的两处院子, 老仆也已令人提前收拾好了,姑娘和姑爷到了那儿直接入住便是。”
“京城不比临川,这才进了十一月份便冷的很,两位姑娘和姑爷还是先上马车吧,船上的行礼,一会儿老仆便让人给直接送到家里去。”
“那便麻烦吴管事了。”
虞念几人出发前,虞父便已告知几人他的安排,因此几人虽未见过这吴管事的模样,但对号入座总是会的。
“不麻烦不麻烦。”吴管事闻言笑的和善,不愧是虞家在京城这块儿商铺的负责人,给人的感觉很是亲和。
话毕,虞念几人便准备上马车,却不想正要上去,一管事打扮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小厮也迎了上来。
那中年男子脸上带笑,迎上来道:“老仆见过六郎君,郑家郎君还有两位表姑娘。”
一听中年男子对她们几人的称呼,虞念略想了下,便也知晓了这中年男子的身份。
称呼陆臻为六郎君,是因为这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应是来自陆家,如今陆家的当家人便是陆臻那位在京当官的远房堂伯。
称呼她和她四姐为表姑娘,则是因为陆臻的那位远房堂伯当年娶妻临阳赵氏,其妻乃是虞念嫡母的嫡亲二姐。
按着她嫡母那边的关系,虞念和她四姐还要称其一声二姨母。
“老爷和夫人早先便收到了三姑老爷的来信,知晓两位郎君和表姑娘近日大概便会到京,便特地让老仆前来迎一迎。”
中年男子话毕,虞念几人了然。
走之前,虞父是曾说过这话。
道是京城的富贵人家多,到了京城,他们可以先去见一见他们在京当官的二姨丈。
他们二姨丈在京当官多年,对京城里的道道不说是了如指掌,但是照看一下他们几人还是可以的。
“让二姨丈和二姨母费心了。”郑修竹一派温和文气的对这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今日初到京城,风尘仆仆,不好就这般去见二姨丈与二姨母,待明日,再正式登门道谢。”
“还望管事转达。”郑修竹温和道。
“这个自然,郑家郎君的话老仆定会转达给我家老爷和夫人。”中年管事行礼笑应着。
接着,那中年管事也会意,笑着行礼告辞道:“两位郎君和表姑娘如今已然顺利抵京,那老仆也便不多叨扰了。”
“如今外面天寒,码头这块儿湿气又重,两位郎君和姑娘还是先上马车吧。”
待虞念几人上了马车后,中年管事对吴管事一个拱手,接着才告辞离开。
想来其与吴管事也应是熟识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吴管事是虞家在京商铺的负责人,陆家与虞家又是姻亲关系,同在京城,两家的管事若是不认识,那才叫奇怪呢。
码头这边是在京郊,若是要进到城里,还要再行上个一时半刻的。
不过想想路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都熬过来了,这一时半会儿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几人待上了马车后,也没多聊,皆是累的不行。
虽说几人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直是在坐船,也没做什么,但就是累的不行。
船上的风景是一成不变的水天一色和远去的两岸林木,若说看个一天两天,那还叫新鲜,那待看了这一个多月后,便也成了枯燥。
若不是途中还路过了几个城镇,船队补给时,几人还下去逛了逛,可能这会儿的精神状态还要再差些。
长途赶路,真的是很考验人的耐性,尤其是在这古代交通不发达的时候。
过了有一会儿,马车外渐渐热闹了起来。
几人休整了会儿,再加上如今天气冷,冷得人也精神了几分。
这会儿听到马车外热闹的声音,也便都起了点兴致。
虞念微微掀开一点车窗前的帷帘,巍峨壮丽的城池顿时映入几人的眼帘。
高大巍峨的城墙和墙外环绕的护城河,两相映衬,一直绵延到十余里开外。
这会儿他们的马车正在排队,等候检查核验入城。
守城的士兵,身形挺拔,皆身穿甲衣,一脸的严肃模样。
城门口处负责核检的士兵正一个个一丝不苟的核验着进城人的身份。
虞念看着这一幕,不由的有些出神。
大概是前世那些奇奇怪怪狗血电视剧给她留下的印象,虞念印象中守城的士兵形象皆是或懒散或是借守城之职务,收受贿赂,为自己谋私利的形象。
她当然知道,这并不能一概而论,一棒子打死,但就是很奇怪,关于城门口的守卫,那些电视剧给她留下的最深印象便是这些。
这也就导致了如今虞念瞧见城门口严肃工整的守卫时,有了一丝轻微的错乱感。
原来,城门口的守卫是不收受贿赂的啊。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大魏初立不足百年,还处于古代封建王朝上升时期的缘故。
待排队核验好身份,入了城,一条宽广比直的街道出现在了几人眼前。
临阳府的街道已然很是宽广了,但那显然还不能跟京城相比。
这一整条街道以青石铺就,街面很是平整,马车行过也少有颠簸,真的很难想象,要将青石磨成如今街面上的平整是一个多大的工程。
街道两旁各有一行窄窄的壕沟,虞念猜想,这应该是用来雨天排水的地方。
壕沟旁是一排一人合抱粗的柳树,只这会儿树上的叶子已然掉光,只余垂下的繁密枝条,可以让人想象,若是等到盛夏时节,该是如何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又往前行了会儿,街边的商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炭行、酒楼,包子铺、香铺、肉饼铺、茶食店、熟羊肉铺还有买卖珍珠丝绸、香料药材、古玩字画、山珍野味的店铺,林林总总,看的虞念几人是眼花缭乱。
几人略看了看,便也将车帘放下了,总的来说,京城比之临阳是繁华了不少。
但若要细说的话,那也大同小异,京城无非是比临阳大了些,新奇东西多了些。
他们这次来京城,至少要待上个半年左右的时间,之后还有的是时间慢慢来欣赏,并不急于这一时。
又过了半个来时辰,虞念几人感到马车外渐渐安静了下来,马车也慢了下来。
便知晓,许是要到地方了。
果不其然,一刻钟时间不到,马车便停了下来。
下车后,虞念几人左右瞧了瞧,心中满意。
这处巷子环境干净整洁,十分清幽,很是适合读书备考。
“两位姑娘姑爷,这两处院子正是斜对门,是老爷早年间买下的。”
“此处离贡院坐马车的话大概得半个多时辰,这附近的人家,皆是读书人家,环境清雅,正适合两位姑爷温书。”吴管事看虞念几人打量周围的环境,不由笑着为几人介绍。
接着吴管事又给几人指了指各自的院子,道是两处院子皆已收拾好,家中也已备好了做饭的食材和吃食,屋中也已令人烧好了炭火,然后又告知几人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商铺找他。
几人在船上的行李,一会儿也会送过来。
接着,吴管事又将身边的两个小厮留下,道是几人若是对京城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身边的这两个小厮。
吴管事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很是到位妥当,虞念几人自然是点头称谢。
在吴管事走后,虞念和虞慧也各自告辞。
她的这处院子,还是去年她爹给她和陆臻的补偿。
至于她四姐的那处院子,则是今年她四姐夫乡试过后,她爹给的随礼。
她爹的随礼一向大方,当然也可以说的上是前期投资。
此次陆臻中了乡试解元,她爹的随礼则是京城一处铺子的地契。
这让虞念不得不感叹她爹的大手笔。
当然,若是让虞父来说的话,一位乡试解元且未来很有可能是新科进士的女婿带来的隐形价值,可比这一处铺子值多了。
虞念推门进入院子,第一印象便是干净整洁,第二印象便是有些单调。
与南方不同,北方的冬天,色彩回归到了最原始的冷色调。
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叶子已经掉光,只余下枝干。
天井旁的那两口大缸里许是先前栽种了莲花,这会儿也只余下枯枝与半缸子的干裂土块。
穿过前面的院子,进入内院,是同样的干净整洁。
可以见得出来,吴管事确实有派人将这处院子给仔细打扫了一遍,地上连片枯枝乱叶都没有。
“姑娘,这屋中暖和多了。”
进入内室后,珍珠看向虞念不由喜道。
“刚刚吴管事说了,他已让人提前烧好了炭火,自然暖和。”
琥珀抱着雪团子,落后了众人一步进屋,闻言不由笑道。
“姑娘,郎君,我刚刚去厨房瞧了瞧,食材什么的也都很全,这马上也快晌午了,我先去做饭,待吃过饭后,咱们再将这院子和屋内好好打扫一遍。”
于娘子刚刚一进门便先去了厨房,这会儿进了屋笑道。
“听于娘子的。”虞念打量了下屋内布局,闻言不由笑着应道。
这处宅子相比临阳府的宅子小了些,不过也是两进的格局,住他们几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在布局上,与临阳府的院子还是有些差异。
想来大概是南北建筑风格的不同。
“那奴婢便待于叔和小石头将院中洒扫完后,将被褥什么的也都抱出去晒晒。”
“这天虽冷,但瞧着今日这日头还挺好的。”珍珠待虞念话落后笑嘻嘻道。
“那奴婢一会儿也打点水来,先将这房中再仔细的洒扫一遍,这样待一会儿吴管事那边将行礼送来后,便可直接取出来归置了。”琥珀站在一旁,闻言亦笑道。
虞念笑着点头,众人顿时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她和陆臻亦没闲着,琥珀话刚落,那边吴管事便已派人将行礼送了过来。
因这次他们要在京城这边待上个大半年,这中间又要历经冬、春、夏差不多三个节气,京城这边又是四季分明的气候,因此光是各季衣服便带了不少。
光是将其妥善归置好,怕是都得要上个小半天。
至于陆臻,此次来京备考,书自然是少不了的。
其中不光有家中原有的书籍,临别前,杨先生还又赠了陆臻半箱子的书,其中大部分是杨先生这些年来收集到的历年会试的考题及其做的备注,可谓价值极重。
陆臻自然是珍之重之,亲自将其收整好,摆在了书架上。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箱子是虞念平时没事打发时间的杂书和她平日里的画作。
洛河风光、州桥夜市以及身边众人还有雪团子都曾是她的画中景。
她前世各种画法都有涉猎,但说最出彩的,还是工笔画。
可能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工笔画少了几分写意,但她如今有钱有房还有铺子,不缺钱,那自然是万事皆随心来了。
这会儿也没有摄影这么一说,她便想拿自己的画笔记录身边的人与事。
至少她如今远在京城,若是想她阿娘和弟弟了,那还可以取出她阿娘和弟弟的画像来看看。
以她的绘画手法,不说十分像,那也有八九分相像了。
第二日,他们几人去了陆府登门拜访。
正恰逢他们这位二姨丈休沐在家,自然是宾主尽欢。
待临走之时,其还嘱咐陆臻这位族内堂侄与郑修竹二人若是在学业上有哪里不懂的,尽可以趁他休沐之时来问他。
陆臻与郑修竹二人自是行礼道谢。
这之后,姚温若亦听闻了几人来京的消息,特地趁休沐时来了一趟。
虞念自然是跟其碰了面。
只是过去了这么久,二人之间又各自经历了不少事,便是当年年少时再多的喜欢,如今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去了。
更何况,当时她的喜欢还没那么深。
便是姚温若,当时的喜欢比她深一些,但这中间又经历过这许多般的事,估计也放下了不少。
她想,如此正好。
这世上,又不是缺了谁,少了谁便不转了,凡事还是须得看开才好。
这之后,她四姐去探望了她五姐一趟,因着先前那件事儿,她四姐没想着要她一块儿去。
不过去之前她四姐还特地跟她说了声。
虞念倒是领了她四姐的这份心。
这之后几日,因初到京城之故,几人拿出了几天的时间,好好的将这京城给转了转。
一是欣赏下这京城的风光,再是,他们至少要在这京城住上半年左右的时间,自然是要摸清这京城里的门道。
至少要知道哪里在哪里。
这次来京城,虞念自然也是想起了顾先生和玉姐儿。
只是顾先生九月份时的那封来信中说,她和玉姐儿随现任镇北侯,也就是其养兄去了北疆。
道是北疆民风开放,玉姐儿在那儿许是会过得更自在些。
顾先生行事一向是恣意的。
当初看中探花郎成亲是,发现夫君背叛后果断合离是,如今带着玉姐儿去北疆也是。
虞念在看完顾先生的那封来信后,不由会心一笑。
人生短暂,在不影响旁人的情况下,自是要过得自在随心才好。
这之后,虞念也给顾先生回了信。
道是陆臻如今乡试已过,她和陆臻今年年底便会出发去京城,参加明年开春二月份的会试。
这之后虞念又在信中问顾先生和玉姐儿去了北疆是否适应?等等。
算算时日,想来如今顾先生大抵也已经收到了她的信件。
而若是顾先生有来信,她要想收到的话,怕是就要等到过完年了。
在拜访完亲友,又将京城逛了遍后,陆臻和郑修竹二人便开始了闭门读书的日子。
当然,二人并不是死读书。
各府城有志于参加明年开春二月份会试,并且家中不差钱的举子们,大抵都已经提前到了京城。
这其中有那擅长组织文会的举子,隔上十天半个月的便会组织一场文会,有同府举子们内部举办的文会,也有同其它府城举子们相互交流、探讨学问的文会。
陆臻与郑修竹偶尔也会结伴参加上那么一两场。
除此之外,陆臻还每日雷打不动的陪着虞念在三餐后散散步,消消食。
他们的住处不远处便有一片湖,湖中有建好的桥堤,还有一座湖心亭,正是晚饭后周边人家们散步消食的好去处。
另外,京城的夜市也是一景。
如今天下承平,京城又不禁宵禁,夜市极为繁华。
各种小吃叫卖络绎不绝,因为这儿,她在来了京城这一个多月后都胖了些许。
好在胖的并不明显,只是之后陆臻再带着她来逛夜市时,她是说什么也不贪嘴了,不过,浅尝辄止还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8 11:24:25~2023-07-29 10:2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爱小天使娃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第 89 章
◎会试(二更)◎
待进入十二月份后, 天便越来越冷了,但人们的热情却是越发的高涨了起来。
因为马上便是年节了。
除夕前,虞念收到了家中来信,有她爹的, 还有她阿娘的。
信中道家中一切安好, 让她放心。
又问她和陆臻来京后是否适应?等等
她在来京后的第二日, 便已写好了信,寄了回家, 算算时日,如今家中应该也已经收到了她的回信。
虞念读完信后会心一笑,然后将信收好, 放到了她专门盛放信件的小箱子里。
时下风俗, 除夕夜要守岁。
除夕这天晚上, 全家人聚在一块儿, 在吃过年夜饭后, 要将家中屋内点起蜡烛或油灯,围坐在炉旁,通宵守夜。
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都给照跑驱走,并期待着新一年的吉祥如意。
只是守着守着,许是已经养成的生物钟使然, 不知不觉虞念便歪在了陆臻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珍珠瞧见了,怕她家姑娘再一不小心虚晃摔着了,刚要出声提醒,便见她家姑爷摇了摇头,然后将她家姑娘小心抱起回了房间。
如今已是五更天, 外面街面上的爆竹声仍时不时的响起, 这一夜已快到了尽头, 人们也该准备收拾收拾洗漱入睡了。
明日正月初一,才是重头戏呢。
第二日,因昨晚熬夜守岁的缘故,直到巳时,虞念才醒。
房间中昨晚燃起的蜡烛,如今只剩下底端的蜡油和一小簇细细的火苗。
虞念刚醒不过一会儿,陆臻也缓缓睁开了眼,侧头看向看过来的虞念。
“我昨晚守岁,守着守着睡着了?”
虞念对上陆臻的视线,眨了眨眼问道。
陆臻闻言嘴角不由微扬,点了点头。
虞念瞧见,双手捂脸,昨夜她还信誓旦旦的道一定要守到最后呢。
结果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定是昨晚屋内的炉火烧的太旺了,整个房间里都暖洋洋的,先前守岁的兴奋过后,困意便上了头。
虞念赖在床上有点不太想起,大概冬天便是赖床的季节。
那边陆臻都已经穿戴收拾好了,虞念这边却才刚准备动身。
这还是因为她饿了的缘故。
新年第一天,自然是要穿新衣的,这个习俗早在前朝时便有,哪怕是如今大魏立国,这个习俗却仍保持着。
年前十一月份刚到京城的时候,于娘子还有珍珠和琥珀闲暇时便给全家制起了新的冬衣,还有过年穿的新衣,虞念便在一旁给三人打打下手。
瞧的多了,她便觉得她也会了,只是一下手,她觉得果然还是她想多了。
术业有专攻,她想她大概便不是拿绣花针的那块儿料。
待虞念磨磨蹭蹭收拾穿戴好,陆臻这才打开了房门,顿时一阵冷气扑面而来。
听见开门的声响,珍珠和雪团子蹲在屋外同时回头,动作简直神同步,看得虞念不由一笑。
“姑娘,您瞧,下雪了,还下的好大,原来人们说的鹅毛大雪还真是像鹅毛这般大小呢!”
珍珠瞧见了虞念,顿时兴奋站起,指着外面地面上和天空中仍在洋洋洒洒飘散的雪花道。
虞念听见珍珠这话,不由得一笑。
她虽说也没亲眼见过这鹅毛般的大雪,但前世网络发达,到底还是在网上瞧见过的。
不过瞧着这天空中洒下的一片片雪白,虞念还是不由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果真如鹅毛般大小,细细的六角冰晶连接在一起,构成了这漫天纷飞的晶莹。
“姑娘,郎君,热水已经烧好,先洗漱吧。”
“于娘子早饭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过会儿便可以吃了。”琥珀这会儿刚从厨房出来,瞧见这一幕,不由笑道。
“好。”
听到琥珀的话,虞念笑着点头,她如今只穿好了衣服,还未洗漱,头发也还未梳好。
这时候的发髻种类多种多样,形式各异,但唯一不变的一点就是,难!
只凭虞念自己,她是没法将自己那头及腰的长发给挽好的。
便是勉强能挽好,估摸着也是没法出门见人的。
……
待过完了年,马上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
可以说,从年前的冬至日起,整个京城便沉浸在了一片热热闹闹、欢欢庆庆的过节氛围中。
这种喜庆热闹的氛围直到出了正月,才恢复了常态。
不过在进入二月份,随着各府的举子们陆陆续续赶到京城后,整个京城的气氛顿时又躁动了起来。
会试每三年一考,考期相对固定,基本定在了农历的二月份,因为此时立春已过,便又称之为春闱。
会试由礼部主持,以二月初九、二月十二、二月十五为三场,与乡试一样,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所考试题题型与乡试亦基本相同。
总是少不了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等等。
不过在难度上,会试却是比乡试加大了不少。
这也正常,各府能来参加会试的举子,皆是已过了乡试的举人。
会试又是除了殿试外,朝廷选拔官员的最后一道线,自然是优中选优。
二月初九,因今年会试的主考官,上奏圣上,将原来会试入场的一门入场,改为了三门同时放行入场。
又采取了根据考前报名时所领取的清单信息分批入场的模式,因此,这次来京城参加会试的举子们,总算是不用像往年参加会试的举子们一样,大冬天的自凌晨上半夜便在贡院门口排队等候个大半天才得以入场了。
不过便是这样,考虑到各府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多达四千余人,再加上会试比之乡试,核验身份加之搜身检查更加严格,所费时间甚长,为了不耽误第二日会试第一场的正试,最早一批入场的学子们仍需在寅时初便入场。
这之后每隔半个时辰,下一批再入场。
不得不说,这种入场方式的改变,得到了广大举子们的推崇。
会试在二月份举行,便是已经立春,可以算的上是早春了,但春寒料峭,为防止考生们夹带作弊,举子们仍只能身穿单衣。
不过好的一点便是,大概考官们也知晓在这样的天气里让考生们只身穿单衣那也太难为人了。
在这个时代,但凡能当官的,大多都是从科举一层层的考试中走出来的,这些他们也经历过,不说感同身受的为后辈学子们撑一把伞吧,但总也不会撕伞。
毕竟他们的后人,不出意外,大多也是要走科举这一途的。
因此,让举子们身穿单衣,是为了防止夹带作弊,但同时考虑到时下天气,也就并不限制举子们的穿衣数量了。
为了这个,虞念和她四姐早在年前便提前买好了几块儿皮料,又让于娘子还有珍珠和琥珀,将其裁制成衣。
考场只限学子们不允许身穿夹层的衣服,但对衣服的材质却是不管的。
因此基本来考试的学子们,大多都会备上那么一两件皮制外衣,先不提好看不好看什么的,至少皮衣防风保暖。
夜间还可将其盖在身上,防止夜间冻着,染上风寒。
陆臻这次被分到的入场时间还不错,卯时末前入场即可。
卯时换算成现代时间的话,大概是凌晨五点到早上七点左右。
也就是说陆臻在这两个小时内入场即可。
虞念四姐夫分到的时间则更好些,只需辰时末前,也就是早上七点到早上九点前入场即可。
不过因辰时一过,巳时便是正式开始考试的时间了,因此虞念四姐夫最好也要在辰时中前入场,给自己留出半个时辰的准备时间才好。
如乡试一样,二月初九的这一天,虞念早早的便醒来了,在陪陆臻用了早膳后,亲自去贡院门口送了陆臻入场。
只是在送陆臻入场后,回去再想睡,却是睡不着了。
今天是二月初九,会试的第一场考试。
她要想再见到陆臻,就要等到两天后了。
上午的时候,她四姐来找她。
虞念看她四姐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不由出言安慰,只是瞧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最后虞念无奈了,为了分散她四姐的注意力,虞念不由想起了她前世玩的扑克牌,像是什么斗地主之类的,绝对能让人玩了还想玩。
说做便做,趁着这两天无事,虞念让于叔找了位木匠老师傅,定做了些前世扑克牌大小的光滑小木片,之后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将这些小木片绘制上扑克牌的各种花色。
就在这一番忙忙碌碌中,时间很快来到了二月十一。
这天一早,虞念和她四姐便赶去了贡院门口。
贡院门口,等侯的人群和车马众多,好在虞念和她四姐来的还算早,挑了个还算显眼的位置。
在等待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后,贡院的大门才开,贡院里的举子们在士兵的引导下排着队一一出来。
虞念和她四姐二人在门口又等待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见着了人出来。
是她四姐夫,经过了这三天两夜,她四姐夫的头发已经略显凌乱,下巴处也冒出了一层浅浅的青色胡茬,整个人的状态略有些疲乏。
不过只看着,已经要比在场大多数学子的状态要好上许多了。
有的学子这会儿已经脸颊微红,有的出来这短短一段路,已经咳了好几声,瞧着倒有些像是染上了风寒的架势。
见她四姐夫出来,她四姐忙上前迎着。
虞念见她四姐夫还要推辞,却被她四姐给一把扶住,然后虞念便见她四姐夫脸上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来。
待她四姐夫过来,虞念赶忙让出位置,让于叔帮忙将她四姐夫先扶上马车。
今天天有些不太好,冷风一阵阵的,虞念喊她四姐先进去马车里面等着,陪着她四姐夫。
她在外面等着陆臻便好。
在外面差不多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虞念这才见着了陆臻的身影。
陆臻一在贡院门口露面,便引起了现场的一小波小声议论。
无它,实在是陆臻长得格外的好看。
尤其是在这一群蓬头垢面的学子中间。
长身玉立,君子如玉。
虞念听着周边人的小声议论,不由感叹,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吃香。
其实让虞念来看的话,陆臻的头发乱了些,眼底也有着淡淡的乌青,下巴处的胡茬更是冒出来了短短的一层,身上的衣服也皱了些。
只是这人,就怕对比,与其他学子这么一对比,陆臻就跟那鹤立鸡群似的,身上整洁的格外明显些。
尤其是其在看到虞念的那一刻,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的一抹笑,更是惹得众人一阵小声惊呼。
虞念在看到陆臻出来的状态还算好,便也放下了心。
“怎么样?还好吗?”看到陆臻出来,虞念赶忙上前扶住陆臻。
“还好,那件皮衣很是保暖,夜里也不冷。”
“喝的水和吃的饭食,我都有按照你的嘱咐,热好再用。”
“若是累了,也有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听着耳边陆臻清凌凌中含着一丝笑意的声音,虞念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她是个声控,对于陆臻这种清冷中还带着一丝暖意的声音最没有招架力了。
不过好在她跟陆臻相处久了,倒也习惯了不少。
闻言不由道:“那就好,那咱们先上车,四姐和四姐夫已经在车上等着咱们了。”
“待一会儿回去,你先洗个澡,咱们再用早膳,然后你再好好的睡上一觉,休息休息。”
“于娘子知晓你今日第一场考试结束,今日还特意起了个大早,用虫草、当归、生姜、红枣还有昨日买的老鸭,小火煲了好几个时辰的老鸭汤,说是能够通血驱寒,养肺益气呢。”
“你吃了,正好也去去寒。”
听着身边虞念的碎碎念,陆臻不由会心一笑,这可能便是幸福吧。
总有一个人会等着你回家,在你耳边唠唠叨叨。
自从祖父和娘亲去世后,陆臻已经很久没感受过这种感觉了。
……
二月十二,会试的第二场考试开始。
考生们仍是分批次自二月十一凌晨便开始一批批入场了。
时间的话便仍是同上一场一样的时间,陆臻这一天回来,便是简单休整了下。
洗了个澡,换了身新衣服,好好睡了个觉。
因为早先便考虑到中途就一天休整的时间,若是衣服替下来换洗的话,可能会干不了。
因此虞念事先便嘱咐了于娘子还有珍珠和琥珀将这次陆臻考试的单衣多做了几件,用来换洗。
皮衣的话,则一次性做了三件。
因为这些衣服之后也还能穿,倒也不算浪费。
就这般,陆臻和她四姐夫在贡院里考试,虞念则是怕她四姐多思多想,带着她家四姐还有于娘子、珍珠和琥珀打起了牌来。
这种扑克牌很好上手,便是虞念以一拖四,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几个人便也都熟练了起来。
见她家四姐空闲的时候,果然被这游戏分了些心神,好歹不至于担心她四姐夫担心到坐立难安了。
这样,虞念的目的也便达到了。
二月十二是会试的第二场,二月十五则是会试的第三场也是最后一场。
虞念和她四姐目送陆臻二人入了考场后,便期盼起二月十七快些到来了。
到了这最后一场,便是扑克牌也无法分散她四姐的注意力了,就是虞念,也挂心了起来。
因为二月十四,这第二场考试结束,学子们出来时,显而易见的染了风寒的学子们变的多了些。
这一次陆臻和郑修竹出来,哪怕精神仍是不错,也被众人劝着先喝了些防治风寒的汤药。
待到了二月十五,虞念和她家四姐目送陆臻和郑修竹二人进了贡院后,心里便不免有些担忧。
这风寒可是会传染的,便是陆臻二人已经提前喝下了防治风寒的汤药,虞念又让二人也带上了两幅汤药,叮嘱二人每晚睡前用锅子煎服用下,心中也不免挂念了几分。
这份担忧待傍晚晚间天空中飘起了小雪时,便更甚了。
好在虞念提前便察觉出天气有些不好,让陆臻将第一场考试穿出来后洗净晒干的皮衣也带了进去,并让她家四姐也给她四姐夫带上了。
这样便是真的天不好,降了温,二人也不至于被冻着。
虽是麻烦了些,但有备无患,总是比临时抱佛脚还抱不着要好的。
第90章 第 90 章
◎结果(一更)◎
待到了二月十七, 会试考试结束的这一日,贡院门口等候的众人脸上皆挂着明显的担忧。
会试本就熬人,谁承想今年还又雪上加霜,明明都已经立了春, 却还是突然下了雪, 降了温。
在外等候的众人便不由的担心起在贡院里考试的亲人们来。
“唉, 我就说了,让你爹不要去了不要去了, 可你爹就跟头犟驴似的,非要去非要去!”
“自个儿的身体自个儿不清楚吗,非得逞强。”
“是功名重要!还是自个儿的身体重要?看你爹一会儿出来我说不说他!”
“娘, 等一会儿爹出来, 怕是最着急的还是您不是?”
“您又不是不知道, 我爹他老人家就这一个心病了, 若是不把这进士的功名考取出来啊, 怕是心里一直惦念着呢。”
“珍娘这会儿已经在家中将防治风寒的汤药熬上了,待一会儿爹出来,咱就赶紧回家喝上去。”
虞念和她四姐也在贡院门口等候,等候间便听得旁边一辆马车旁的母子这般对话道。
虞念听见这话,忍不住投过视线瞧去。
那妇人瞧着约摸四十左右的年纪, 那男子也有二十往上的岁数了。
在这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的时代,虞念估摸着那妇人都已经是要当祖母的年纪了。
可想而知,此刻在贡院参加会试的那位男子口中的爹, 如今大概也得四十开外的年纪了。
不过想想, 这事儿在这个时代好像又不奇怪。
当初陆臻院试、乡试时, 她都曾瞧见过有那头发半白的老者参加。
在这个时代,科举考试基本上是普通老百姓们通往官宦阶层的唯一途径。
科举考试又没有年龄限制,下至一岁小童,上至八十老翁,只要符合条件,身体状况允许,皆可参考。
再加上士农工商,士阶层的地位最高,所以便使得这个时代,但凡家中有余钱,又想着跳跃阶层的人家,无不重视科举。
至少,那男子口中的爹,与虞念前世所了解的那些历史上六七十才考中进士功名的人来说,还算得上是年轻。
这会儿在贡院门口外等候的众人,脸上皆是如同那对母子脸上般的担忧神色。
便是有那相熟的人家,聊天的话题左右也离不开京城这几天突然降温,担心家中亲人如今在贡院的情况是否康健?可有受凉、感染风寒?家中可提前备好了姜汤或者是防治风寒的汤药?等等。
再有那身子弱的学子家中,更是已经提前请好了大夫在家中等着。
就等着一会儿贡院大门开放,接到自家学子,回家先让大夫给瞧瞧去了。
不出意外,接下来的三五天,京城里的各大大小小医馆定是处于极为繁忙,人手短缺的状态。
虞念早前便料到这种情况,早已去医馆请大夫开好了防治和治疗风寒的汤药,只等着待一会儿陆臻和郑修竹二人出来,瞧瞧二人的情况,再看看该熬制哪种汤药对症下药了。
于娘子也已在家中先熬好了姜汤备着,姜汤可以驱寒,便是无事,喝上些也是有好处的。
虞念和她四姐在贡院门口等了差不多有半个时辰,这才见贡院大门终于打了开来。
虞念瞧着,这最后一场,学子们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比之前两场都差了不少。
被士兵们扶着出来的考生也比前两场多了些。
看到先前出来的这一批学子们的状态,虞念四姐脸上的担忧更甚。
虞念见状不由安慰:“四姐,四姐夫身体一向硬朗,便是这最后一场突然降了温,可咱们当时瞧着天气不好,衣服什么的都是多带了的。”
“还特意带上了两幅防治风寒的汤药,想来应该无事,四姐也莫要太过担心了。”
“你瞧,也有那身体硬朗的学子,阔步走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染上风寒的。”虞念示意她家四姐看过去。
基本上家人在身边的学子,应对会试,准备的都挺充分的。
便是这最后一场降了温,多多少少有些影响,但是除了那种自己身子弱的,大多数学子还是自个儿走出来的。
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受凉的症状罢了。
二人又等了片刻,便见陆臻与郑修竹二人一前一后,没差多远的从贡院门口走了出来。
远远瞧着,二人的状态还好。
但待二人走进,虞念这才发现陆臻的嗓子哑了一些,她四姐夫则是感觉头有些昏沉。
没在这贡院门口多留,在接到陆臻与郑修竹二人后,虞念便让于叔赶忙驾车回家。
待回了家,趁陆臻洗澡的时候,于娘子便在药炉上熬上了治疗风寒的汤药。
待陆臻洗完澡,将头发擦干,这药也便熬好了。
陆臻瞧着如今明显还是风寒初期的症状,只嗓子有些哑,如今服完药,再躺床上好好睡一觉,发发热,也许很快便能好了。
便是虞念自贡院门口回来,也被于娘子唠叨着喝了一碗热姜汤。
道是驱驱寒。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没个定性,还是得多防着点才是。
虞念很是听劝,苦着脸将姜汤趁热喝下。
姜汤难喝,但治疗风寒的汤药更难喝。
两相对比一下,她觉得,与其等感染了风寒后喝药,还是这会儿她先喝姜汤预防一下比较好。
大概是虞念喝姜汤时脸上的表情太过抗拒,站在一旁的珍珠不由偷笑,却被于娘子给抓了个正着。
道她在锅里熬了不少姜汤,不用着急,每个人都有份,每个人都要喝一碗,来预防风寒。
这话一出,虞念端着姜汤看着珍珠脸上明显垮下来的神色和琥珀脸上略显纠结的样子,顿时觉得碗里的姜汤好似也没那么难喝了。
有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当然不能只是让她一个人喝了。
虞念在心中给于娘子点赞!
每逢换季,气温变化大,大抵都是要来上那么一场风寒的。
二月份的这次突然降温,持续了半个来月,直到进入了三月份,气温才慢慢又回升了上来。
除了会试考场上的学子们或多或少染上了点风寒的症状外,京城里的众人也有不少受凉染了风寒的。
好在她们家于娘子给力,最近半个月来,每日都有熬上那么一锅红糖姜汤分给众人来喝。
虽然姜汤的味道不是很好,但不得不承认,姜汤在防治风寒这方面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在这一波的风寒袭击中,她们家除了陆臻外,其他人都好好的。
便是陆臻,在吃了几天的药后,也彻底的好利索了。
整个二月份,会试结束后的这半个来月,京城里的氛围很是安静,唯一热闹些的恐怕就只有北街的诸医铺了。
每日来延医请药的人从早到晚一直不间断。
待进入了三月份,气温渐渐回升,这一波风寒的袭击才终于到了尾声。
街头巷尾的花草树木也都渐渐展露出了生机来。
街道两旁的柳树开始抽芽,玉兰、海棠、蔷薇、杜鹃等也开始鼓起了花苞,等着绽放。
便是连风中都带了一丝春天和煦的气息。
不冷不热,不疾不徐,是独属于春风的温柔。
会试结束后因风寒不得不困在家中学子们的那颗文艺的心也随着春天的来临开始躁动了起来。
尤其是自觉自己这次会试发挥的还不错的学子们,更是呼朋唤友、郊游踏青,一起探讨这次会试考试中遇到的试题。
陆臻与郑修竹也参加了一两场这种文会,回来后,二人也讨论了番这次会试中的题目。
虞念瞧陆臻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便知其这次发挥的应该还算可以。
她四姐夫倒是时喜时忧的,倒是让虞念有些瞧不出来好坏了。
虞念问陆臻,陆臻也只道或许得碰碰运气。
会试人才济济,她四姐夫答得中规中矩,没有错漏,亦不够出彩。
或许得看看同试学子们的水平以及主考官的喜好了。
虞念点头,会试好几千人只取几百人,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
能考中进士,学识、运气一点都不能差,要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七老八十仍在考的老翁了。
学识短时间内是改变不了什么了,但运气这块儿,虞念只知晓最近京城各大寺庙的香火还都挺旺盛的。
便是连各大寺庙门口摆着的算命摊子处也极为火爆。
京城的魁星楼处也是人来人往。
这番盛况,看得虞念不由咂舌。
这是佛家、道家、儒家的佛祖菩萨、道君仙君一起拜啊。
外国人遇事只求上帝,但咱们嘛,从古至今,皆是一样,遇事四方神仙一起参拜,说不准就有那位神仙显灵了呢不是。
虞念和陆臻还有她四姐夫就被她四姐特意拉着去寺庙拜了拜。
照她四姐的说法,别人都去拜了,你不去,万一要是因为这个没中,亏心不亏心?
虽说她四姐也知道这个说法不靠谱,但别人都去拜了你不去,心里总觉的不踏实,去拜一拜,也只当是去求个心安了。
剩下的,便爱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现在离会试揭榜也仅剩两天的时间了,这成绩估摸着也都已经判了出来,剩下的也只剩下誊榜,结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三月十九,便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这一天,阳光和煦,天清气朗。
虞念几人坐在客厅里,等着于叔和小石头看榜回来。
虞念眼看着她四姐夫那碗茶水是喝了又放下,放下又端起,便知晓她四姐夫这会儿有些神思不属。
虞念有些理解,这丝毫不亚于她当年高考查成绩了。
甚至比她当年高考查成绩时,可能还要再紧张上些。
毕竟她当年对于自己成绩的范围,还是有把握的,唯一不确定的只是自己具体考了多少分而已。
想到这儿,虞念看向陆臻。
陆臻这会儿瞧着倒是还算平和,如果忽视掉他那在大腿上无声轻扣的食指的话。
一开始,几人还时不时的聊上几句。
但待日头渐渐升上来后,客厅里便安静了下来。
会试结果将出未出,最是磨人。
几人暂时都没有开启话题的兴致,屋里一时便不由陷入沉寂。
还是雪团子摇着尾巴在几人腿边转来转去,时不时奶汪汪的叫上两声,这才让屋里的氛围不至于太过凝滞。
过了不知多久,门外有马车声响起,几人霎时都站了起来。
待站起来后,几人不由得对视一眼,苦笑了下,是他们有些激动了。
不过都这个时候了,几人也顾不得失态不失态的问题了。
快步走到门外,这才发现那马车是巷子里旁人家的。
“真是度日如年呐!”
虞念四姐夫见状不由笑了下,自我调侃道:“倒真不如先前随着于叔一块儿去贡院门口看榜得了,也好过在这儿等的跟抓心挠肺似的。”
“左右结果已经定了,早知晓晚知晓也没什么差。”
“便是咱们去了贡院,也不过早知晓半个时辰罢了。”虞念四姐夫话落后,虞念四姐宽慰道。
可话是这么说,其视线却还是不时往巷子口瞧去的。
“瞧瞧如今日头,想来便是那贡院门口看榜的人多,于叔和小石头也差不多要回来了。”虞念顺着她家四姐的视线,看了眼巷子口,那里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便不由道:“不如咱们还是先回屋坐下再等等吧。”
听到虞念这话,几人应下点了点头。
在家门口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还是回屋等着吧。
几人正欲转身回去,虞慧偏头往巷子口又瞧了下,这一瞧,顿时喜上眉梢道:“是于叔他们!”
“于叔他们回来了!”
听到虞慧这话,虞念三人不由停下脚步,视线亦往巷子口望去。
果真是于叔和小石头!
二人正驾着马车往这边赶来。
但随着二人行进到跟前,看到二人脸上如出一辙的为难纠结中还带着一丝喜意的神色,虞念心中不由的一顿。
倒是郑修竹,在瞧见于叔和小石头脸上的神色后,不由的明悟释然一笑:“于叔,我没中是吗?”
见于叔讷讷点头,郑修竹虽失落,但仍是洒脱一笑道:“没事儿!我自己的学识自己清楚,这次来参加会试本也是想着试一试,也没把握能一次就中的。”
“这次就当是积攒下经验,为下一次会试做准备了。”
“只是,让夫人陪我奔波一场,细心照料,我心中有愧,倒是对不住夫人了。”郑修竹看向虞慧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虞慧闻言不由瞥了自家夫君一眼,语气温和道:“咱们啊,这次来京城,本就是想着来试试水,摸一摸这会试的深浅的。”
“若是有幸能中,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若是没中,那也算不了什么。”
“这次不中,咱们回去再用用功,不是还有下次吗?”
“这次你已经趟过一次会试的路了,下次把握总会大些,这也算是咱们没白来京城一趟了不是。”
“夫人说的是。”经过自家夫人开解,郑修竹脸上露出笑意来,心中也释然了几分。
这次会试落榜,他虽外在表现的没那么在意,但心中总是失落的。
便是知晓这次来京,会试得中的把握很小,但他亦是想过,若是万一,万一他能得中,那该有多好。
想着,郑修竹长舒一口气,然后看向虞念和陆臻,接着看向于叔笑道:“于叔,子至这次得中第几?想来,子至这次的成绩应该不错!”
见郑修竹没有太过郁结于此次落榜一事,虞念和陆臻也都松了口气。
这会儿又听郑修竹问起陆臻此次会试的排名,虞念和陆臻也不由的看向于叔。
于叔这会儿被众人殷切瞧着,一时间有些紧张,还是一旁的小石头脆生生的看向众人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家郎君这次中了第六名呢!”
“对,我瞧见郎君的名字排在正数第六位,是第六名!”于叔这会儿话也说利索了,憨憨笑道。
“真的?”
“这可真是太好了!那还要恭喜六妹夫和六妹妹了。”
虞慧听见小石头和于叔这话,忍不住笑着转身看向陆臻和虞念道喜道。
郑修竹听到这个排名后亦是一喜,看向陆臻和虞念道喜道:“确实!要恭喜六妹夫和六妹妹了。”
只郑修竹道完喜后,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有些为陆臻惋惜的。
陆臻县试、府试、院试还有乡试皆是榜首,若是这次会试也能拿下头名的话,那不出意外,殿试定是能拿下状元的名头的。
那可是六元及第啊!
本朝也就是三十年前的张相曾拿下过此等殊荣。
六元及第便是在历朝历代,那都不是好成就的。
状元三年便一位,但是六元及第的状元,那便罕见了。
有的朝代,历经一朝,可能都不会出现这样一位。
陆臻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实在是令郑修竹为之感到遗憾可惜。
不过再一想想,郑修竹也便看开了。
六元及第若是真那么好成就的话,也就不会那么的罕见了。
会试聚集的是大魏各个府城在乡试中脱颖而出的举子们。
这其中可能有并不逊于陆臻,才华洋溢的举子,也可能有从小耳濡目染,名师大儒教导的官宦世家子弟,还可能有多次奋战会试,经验丰富的举子们。
陆臻能在这第一次的会试中,便取得如此靠前的成绩,已经很是厉害了。
“这可是一件大喜事儿,咱们今天中午一定得好好庆祝下才是!”郑修竹真心实意的为陆臻感到高兴。
虽然他这次会试落了榜,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但因为早有预料,所以这会儿接受起来也快。
而且他如今也还年轻,便是这次不过,那还有下次、下下次呢。
实在没必要拘泥于这一次的会试结果。
只要能从这次的会试中吸取经验,来助力下次的会试,那便不算白折腾这一趟了。
虞念听到小石头和于叔的话,脸上亦不由扬起笑来,转身抬眸看向陆臻笑道:“恭喜你啦。”
“谢谢你,娘子。”
陆臻自刚刚得知自己成绩后,脸上便也扬起了笑意。
这会儿又听到虞念的道喜,眸中笑意不由加深。
“不客气!”
虞念听到陆臻这声道谢,眉眼弯弯,爽快应下。
她才不会推辞呢,她确实也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了嘛!
于娘子还有珍珠和琥珀也纷纷笑着向二人贺喜,便是连雪团子,也像是能感受到众人喜悦的情绪似的,凑在众人腿边,欢快的摇着尾巴。
一番庆贺后,众人回屋。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便传来了喜庆的敲锣打鼓声,这是来报喜的衙役。
虞念在刚刚得知陆臻会试得中后,便知晓待会儿会有官府里的衙役前来上门报喜,早已嘱托好琥珀包好喜钱,用来到时候分发打点。
又吩咐好珍珠,将喜糖瓜果什么的也装点好。
他们来京这几个月,与周边的邻居们也都渐渐熟络了起来。
若是一会儿门前有人来贺喜,总不好没个表示。
喜糖瓜果什么的,虽称不上有多贵重,但在这个场合,却最是合适。
周边的邻居们基本上也都是书香之家,不差这几块糖,但喜糖,却是都愿意来沾沾几分喜气的。
果然,待虞念几人出去,门口不光有报喜的衙役,还有周边听见这喜庆的敲锣打鼓声闻讯赶来道喜的各位邻居们。
一时之间,门口的这一亩三外地,分外的热闹。
“我就知道,这陆家郎君准能中!”
“那是,也不看看这陆家郎君生就长着一幅仙人模样,我瞧,这陆家郎君怕不是那文曲星下凡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文曲星是状元,听闻这次的会试第一是兖州府孔家的人,那可是孔夫子他老人家嫡传的后人呢。”
“乖乖啊,孔夫子他老人家的嫡传后人,那得传了多少代了?”
“这咱就不知道了,所以啊,我觉得今年殿试的状元基本上已经可以定下了。”说话的这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摇了摇头道。
另一人闻言亦认同的点了点头。
可接着,其又道:“那如果我是官人的话,如陆家郎君这般俊朗的后生,我定要定其为探花郎!这才不负这探花二字呢。”
“这探花郎,可历来都是学子中长得好看、学识又好又年轻的。”
“所以说你才不是官人嘛!上届的探花郎你忘了?”
“瞧着身材高大,倒也不能说丑,只是与其说是文人,倒不如说是武生来的更贴切些。”
“那官人不是也没法嘛?上届会试,真是奇了怪了,会试的前十名,不是三十开外的,就是长相不甚出众的,左右瞧瞧,说句不好听的,也便只能是矮子里拔高个,至少上届探花郎虽身材健硕,像个武人,但长相也可称的上一句英俊的。”
“嘿嘿,那倒也是!”
……
主人家自是没这么八卦的,便是心中八卦,也不会在这外面说道,但各家的下人们便没那么多讲究了,有那相熟的,不由凑在一块儿,小声的有一句没一句的七谈八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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