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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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沈茉的那份不安得到了印证。
沈家突然退婚,给出的理由是“性格不合”, 谢远航家当然不买单——
之前还谈得好好的,突然说性格不合, 这不是扯淡嘛。
且沈思绮那边一直拒绝和谢远航联系, 谢远航开车去找她, 没想到路上发生了车祸。
虽然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但谢远航的奶奶, 论资排辈叫一声谢五奶奶, 一向最宠这么个宝贝金孙。
知道孙子被沈家退婚, 还出了车祸,当下气得不轻,直接上沈家讨说法。
沈思绮被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沈立宏拉着温蓉出来赔罪, 温蓉自知理亏, 一开始态度还算客气。
但听到谢五奶奶让沈思绮亲自上门给谢远航赔罪,并对外宣称是沈思绮八字不好, 妨克谢远航,两家才肯解除婚约, 温蓉不肯干了。
主动退婚和被退婚,传出去的名声可不一样。
温蓉觉得, 这事本来就是俩家私下商议, 还没公之于众, 没必要闹大。
谢五奶奶则表示,当初是你们沈家要攀这门亲, 现在说退婚就退婚,把他谢家面子往哪里搁?
一番碰面,不欢而散。
后来谢五奶奶也不知从哪打听到,沈家之所以退婚,疑似是沈家大女儿和谢绥好上了,沈家这才有了底气。
当天下午,谢五奶奶就登了谢家老宅的门,和谢老太太、谢老爷子哭诉。
“我听管家说,五奶奶哭得那叫一个歇斯底里、天昏地暗,那气势丝毫不亚于孟姜女哭长城。”
电话里,谢靖姿啧声感叹:“她边哭还把你和小茉莉的事也捅到爷爷奶奶面前了,爷爷奶奶那边是什么态度,我还不清楚,不过你妈赶巧也在场,听说脸色不大好……阿绥,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绥:“……”
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了捏倦怠的眉骨,他嗓音沉下:“知道了。”
谢靖姿:“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这回这事,沈家的确办得太不地道,不怪五奶奶要闹。”
谢绥沉声:“沈家是沈家,沈茉是沈茉。”
谢靖姿默了两秒,叹口气:“祝你顺利。”
谢绥:“嗯。”
谢靖姿:“你什么时候回家,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谢绥:“?”
谢靖姿:“到时候肯定有热闹瞧,我得提前安排好工作赶过去。”
谢绥:“……”
“谢靖姿,你做个人。”
*
家族之间的纠纷,身在象牙塔的沈茉并不知晓。
十一月有好些比赛和活动,她既要忙着画图做模型,又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加学分,美化履历,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直到十二月,她接到沈立宏的电话,才知道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
沈思绮冷静之后,后悔退婚了,去找谢远航和好,但谢五奶奶坚决不同意,羞辱了沈思绮一番,并将她赶了出去。
这桩婚事彻底黄了,沈家和谢远航家的关系也闹僵了。
不单是谢远航家,这事传开后,沈家被圈内排挤,甚至此次谢老太太的七十寿宴,沈家连请柬都没收到。
被其他人排挤,沈立宏尚可忍受,但是谢家不送请柬,此事非同小可——
“得罪谢家,京市就再没我们沈家的立足之地了。小茉,就当爸爸求求你,你去和谢少爷说一声,就说我们没有轻视谢家的意思,也没想和谢家作对。你妹妹那是年轻不懂事,她已经知道错了……实在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就影响到两家的关系……”
话筒里沈立宏嗓音沙哑,掩不住的疲惫焦灼:“小茉,爸爸实在没办法了,看在过去几年的情分上,你就帮帮爸爸吧,怎么说你也是沈家人。”
信息量太大,沈茉脑子一时间还有些消化不了。
浑浑噩噩挂了电话,她回到模型室坐下,莹白手指捏了捏眉心。
所以说,沈思绮意气用事退婚,就如煽动的蝴蝶翅膀引起海啸般,最后引发谢家和沈家断交?
现在沈立宏那边解决不了,就把麻烦抛到了她跟前。
沈茉:“……”
很烦。
但烦归烦,又不能不管。
毕竟正如沈立宏所说,她也是“沈家人”,没准厌屋及乌,谢绥家人连带着她一起讨厌上了。
滑动手机屏幕,沈茉找到置顶的联系号码,红唇轻抿,迟疑许久,还是按下拨号键。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
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沈茉纷乱的心绪也平静几分,她斟酌一番措辞,将沈立宏打电话过来的事说了。
末了,她语气担忧:“你家那边,是真的要和沈家断了来往吗?”
她本来就觉得身份和谢绥相差太多,要是谢家和沈家关系闹僵,那她和谢绥未来的路更艰难了。
电话里男人的嗓音从容淡定:“别担心,这些事我会处理好。”
沈茉咬了咬唇:“你要怎么处理?会不会很麻烦?你家里人会不会责怪你?”
“放心。”
谢绥安慰:“你好好上你的课,等这边解决好,我会联系你。”
又聊了几句,电话挂断。 疾驰的黑色轿车里,谢绥清隽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敛起,再看车窗外倒退的街景,神情越发清冷。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窗沿,良久,他拨了个电话。
“沈立宏,约个地方,我们谈谈。”
*
冬日傍晚,天空云层低矮,一片灰暗浑浊。
黑色轿车停在谢家老宅大门前,穿廊过道,正厅内暖意融融,灯火辉煌。
正值晚饭时分,一家人围坐着吃饭,忽然听到佣人一声声问候此起彼伏:“少爷好。”
桌上众人都朝饭厅门前看去,见到那道身着黑色羊绒大衣的挺拔身影,谢老太太眼睛一亮:“阿绥回来了!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快去,再添一副碗筷。”
谢绥将大衣脱下,递给佣人,上前一步,打着招呼:“爷爷、奶奶、伯父、伯母。”
视线又落到谢老太太右手边的那位优雅中年妇人:“妈。”
蒋秉君慢悠悠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淡淡嗯了声。
“阿绥,快坐。”大伯母热情地指着蒋秉君身边的椅子,又站起身:“不知道你会回来,菜都吃得差不多了,我让厨房再做两个菜。”
“伯母,不用麻烦。”
谢绥缓缓入座:“我在外头吃过了。”
“吃过了啊。”大伯母道:“那就喝点汤,今天厨房炖的松茸鸡汤,冬天喝最是补身。”
佣人很快拿来新的碗筷,盛满一碗香喷喷的汤端到谢绥面前。
谢绥慢条斯理尝了口汤:“是很鲜美。”
大伯母笑道:“好喝就多喝点,你们年轻人工作忙,总熬夜,但也要注意养生,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谢绥:“伯母说的是。”
整个谢家,就属大伯母性格最外向开朗,平时饭桌上也都靠她活跃气氛。
不过今天,饭桌上的气氛格外难调节,她有意抛梗,也没人接,弄得她也挺尴尬。
好在这顿饭也到尾声,蒋秉君搁下筷子,起身说了声“吃好了,诸位慢用”,侧眸瞥了身旁一眼:“谢绥,过来。”
语气不冷不淡,听不出多少情绪。
谢绥应了声,站起身:“爷爷奶奶、伯父伯母慢用。”
母子俩前脚离开饭厅,后脚谢老太太放下碗筷,鬼鬼祟祟就要跟上。
谢老爷子拉住她:“你去哪?”
谢老太太:“秉君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她打阿绥呢?我不得盯着点。”
谢老爷子失笑:“阿绥又不是小孩子了,那么大高个,秉君就算真打他,也打不疼。”
“又不是打在你身上,你怎么知道疼不疼。”
谢老太太甩开谢老爷子的手,瘪瘪嘴:“你不心疼孙子,我心疼。”
谢老爷子一噎,无奈,只好将求助目光投向长子:“你看你妈。”
谢家大伯谢明琨从政多年,自有一派不怒自威的端正气势,但对老母亲,他的语气还是温和恭敬:“妈,阿绥明显是有备而来,你就甭担心,先坐着喝汤,晚点再问也不迟。”
大伯母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等他们母子先聊完。”
一家人都这样说,谢老太太只好撇着嘴,重新坐下。
二楼书房,门窗紧闭,一片阒静。
蒋秉君端坐在茶桌前,开门见山:“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你也把握好分寸,有些没必要的感情,该断则断。”
谢绥皱眉:“什么叫做没必要的感情?”
“没有结果,不就是没必要。”
蒋秉君动作优雅沏着茶,保养得当的雍容脸庞一片平静:“我知道你这个年纪,正是被荷尔蒙支配的时候,又是第一次谈恋爱,难免容易上头。等这阵新鲜劲儿过去了,你就知道我说的意思了……很多事我和你爸睁一只眼闭只眼,不想对你管束太多,但你也别给我们惹事。”
垂放在膝边的手指不禁收紧,谢绥黑眸微动,深吸口气,终是又松开。
“妈,我不想和你起争执。”
谢绥嗓音沉冷:“但对沈茉,我是认真的。”
蒋秉君拿着紫砂茶壶的动作一顿,并未抬眼,继续煮茶。
“你骂我混账也好,但我已经喜欢她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等到她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很明确的知道,我想娶她,和她过一辈子。”
谢绥道:“不管你和我爸同不同意,我都要她。”
话音落下,屋内是一阵长久的寂静。
等到茶水哗啦声响起又停下,蒋秉君才道:“沈茉她爸妈的事,你应该听过吧?”
“嗯。”
“你说十几年前,沈立宏是不是也如你现在一样,信誓旦旦说要娶沈茉她妈,和她过一辈子?”
蒋秉君语气轻飘飘的,嘴角微扬的弧度带着一丝轻嘲。
那份轻嘲叫谢绥眉头再次拧起。
从小到大,他对父母,一向敬重。
然而此刻,母亲提及沈茉父母,话里不自觉流露的高傲,让他觉得不适。
“妈,如果在你的心里,觉得我和沈立宏是一类人的话,那我们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
他站起身:“我知道谢家给沈家的请柬是被你拦下了,但那是奶奶的寿宴,还是得问过奶奶的意思。如果爷爷奶奶、或者全家人都不能接受沈家、不能接受沈茉,那我会尽快将公司的事和大姐交接,之后再不会插手谢家一切。”
“你这是在威胁我?”蒋秉君沉下脸。
“没有。”
谢绥垂下眼,语气始终波澜不惊:“我只是告知您,我的想法和接下来的打算。”
蒋秉君仰起脸,看着身前高大挺拔的儿子。
进入生意场的年轻男人,俊朗眉眼间已然褪去少年时的恣意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年男性的稳重威严。
她的儿子,已有了独当一面的力量。
曾经那份卓越的能力,是她引以为豪的骄傲。没想到转眼间,也成了与她抗衡的武器。
眼波闪烁一阵,蒋秉君冷声:“你现在翅膀硬了,我也管不住了,但沈家人是什么德行,你不清楚?这样趋炎附势、言而无信的家庭,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谢绥:“小茉名义上是沈家的女儿,但过去十几年都是她婆婆在教导,她和沈家人不同。”
“你说不同就不同,万一是她装出来的呢?”
蒋秉君知道自家儿子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又放缓语气:“妈妈也不是什么老顽固,你自由恋爱,我不反对。但这女孩儿的家庭不行,如果你和她在一起,传出去对咱们谢家名声不好不说,你谢五奶奶恐怕又要来家里哭,都是亲戚,多少要顾着些面子……还有那个沈立宏和温蓉,这没外人,我也不怕跟你直说,我真看不起他们这家人的做派。”
“阿绥,你说咱家好好的,你也年轻有为的,为什么非得和这样人家的女儿搅合在一起?那港城傅家的小姐不好吗?家世显赫,人又漂亮,知书达理,这才是你的良配。”
“客观条件上,傅小姐和谢少爷般配。”
谢绥冷白脸庞一片沉静,薄唇轻启:“主观意识里,谢绥和沈茉世间最配,不接受反驳。”
蒋秉君:“……”
从前也没发现这儿子还是个恋爱脑。
难道是继承了他爸和他爷爷?
“我下午和沈立宏见了一面。”
蒋秉君一怔:“你见他做什么?”
“我也看不惯沈家的做派,但沈家大小姐这个身份,还是可以用一用。”
谢绥淡淡道:“我给他指了两条路,第一条,和温蓉离婚,将退婚的事都推到温蓉身上,并宣布沈氏集团的继承人是沈茉,以后沈家的事就是我的事。”
“第二条,宣布沈茉和沈家再无任何关系,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谢家不会刻意针对沈氏,当然,也不会帮沈氏。”
蒋秉君听罢,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谢家还没交到你手上呢,你就敢说这种话?”
谢绥气定神闲:“你和爸爸教的,与人谈判,必要时可耍些伎俩。”
蒋秉君:“……”
沉默一阵,她问:“那沈立宏怎么说的。”
“他说需要考虑。”
尽管谢绥心里大概猜到沈立宏会作何选择,但还是给了沈立宏三天时间考虑。
清雅茶香袅袅,隔着缭绕的白色茶雾,蒋秉君静静端详着年轻的儿子。
半晌,她道:“你就这么喜欢那女孩儿?”
谢绥眸光微动,回望茶桌前那道端坐的身影:“是。”
喜欢,很喜欢。
恨不得明天就娶她回家。
“算了。”
蒋秉君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再次放下,她语气冷淡:“这回老太太寿宴,把人带回来看看吧。”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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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咖啡厅,温暖空气弥漫着咖啡醇香和可可粉的香甜。
二楼角落的沙发里,沈茉满脸诧异:“我去参加你奶奶的寿宴?”
谢绥抬手, 将小姑娘惊愕的表情揉开:“不用这么惊讶,一个宴会而已。”
沈茉抿唇, 仍有些不可置信:“可是你家不是没给沈家发请柬吗?我去赴宴, 算怎么回事。”
谢绥轻笑:“孙媳妇的身份, 可比沈小姐要名正言顺得多。”
沈茉:“……?”
见她语塞,谢绥也不逗她:“你跟着我去,没人敢拦你。”
虽说如此, 但想到这么快去见谢绥的家人, 沈茉依旧忐忑:“我还没准备好……”
“晚礼服、妆造、贺礼, 这些我都会安排好,你只要保证那天有空就行。”
“这些倒无所谓,我只是怕……”
沈茉轻咬唇瓣,声音小了:“万一你家里人不喜欢我怎么办?”
说白了, 她不过一个女大学生, 母亲早逝,父亲那边一团乱, 又刚和谢家闹了不愉快,好像无论什么角度, 她都不是能让男方家长满意的对象。
谢绥看出她的顾虑,语气稍缓:“我的小茉莉这么可爱, 他们会喜欢你的。”
沈茉:“那是因为你喜欢我, 才觉得我可爱。如果不喜欢一个人, 无论她做什么,都会觉得讨厌。”
谢绥沉吟片刻, 道:“陪你回乌梭寨见婆婆时,我也很紧张,但我还是去了。”
沈茉一怔:“你紧张吗?”
谢绥:“当然,毕竟那是你最重视的家人。”
沈茉:“那我没看出你很紧张……”
他在医院那几天,表现得很自然,就像他才是婆婆的亲孙子一样。
“因为对你的喜欢,压过了紧张。”
谢绥握住她的手:“我当时只想着,无论婆婆要打要骂,只要能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要你忍受我家人的冷待,小乖,我是想告诉你,不要怕,更别退缩。”
男人幽深的狭眸定定看向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边。”
沈茉迎上他炽热坚定的目光,好似从中感受到源源不断的勇气般,原本摇摆犹豫的心也坚定下来。
爱是相互的,他能为她抗住家里的压力,她也不能当一个打退堂鼓的胆小鬼。
深吸一口气,沈茉仰起脸,眸光明澈:“你奶奶寿宴,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会好好表现。”
至于其他,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
在寿宴来临前,沈立宏那边先给出了抉择。
他选了第二条路——
放弃沈茉这个女儿。
得知这个结果,沈茉并不诧异,也没多少失望可言。
“他多年前为了家业放弃我妈妈,多年后为了家业放弃我,这很正常。”
在沈家这几年,沈茉已经看清,沈立宏和温蓉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之所以还绑在一起,不过是因为温蓉给沈立宏生了个儿子。
莫婆婆曾经也和沈茉说过,如果当初照b超,她是个儿子,也许沈家不会那么坚定让莫可媛打掉。
所以“奉子成婚”,从来奉的是“儿子”,并非“女儿”。
“这个结果挺好的,他要是真选了第一条,以后还得和他家牵扯几十年,想想都心累。”
视频里,沈茉笑得一脸轻松。
但谢绥还是看出她嘴角弧度的一丝勉强。
想要安慰,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温声问了句:“你还好吗?”
“好啊,了却一桩心事当然好,不然在这之前,我还纠结该怎么和他们划清界限呢。”
沈茉默了两秒,又朝他眨眨眼:“我不难过,真的不难过,顶多就是有点……嗯,感慨。”
“感慨?”
“看到别的小孩有父母疼爱,永远在爸妈心中排第一位,还是会羡慕的。”
沈茉扯了扯嘴角,自我安慰:“不过我也算是幸运的了,我有婆婆爱我……”
“还有我。”
谢绥沉声道,这一刻他希望有穿越空间的能力,好将视频里的小姑娘抱在怀中:“乖乖,以后我会像婆婆一样爱护你。”
沈茉哭笑不得:“你以前要当我爸爸,现在要当我婆婆?”
谢绥扫过她微红的眼角,眼神轻晃,故作戏谑:“说错了,相比于当你的长辈,我更想当你的老公。”
沈茉果然被他这不正经的话给逗得脸红,再没心思去想沈家的事-
尽管沈立宏选了第二条路,但没过多久,沈茉还是听说了沈立宏要和温蓉离婚的事——
沈温两家闹了一通,最后还是没离成。
就连远在M国的林明栀都听说了,来找沈茉八卦。
林明栀:「听说是做戏,故意闹给谢远航家看。」
林明栀:「不过你爸和你这后妈可真是绝配,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Momo:「别提他们了,反正与我也无关。」
林明栀:「okok/」
林明栀:「你给谢老太太寿宴的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
Momo:「谢绥哥哥说这些他会安排好,我只要人到场就行。」
林明栀:「没想到绥哥哥竟然是爹系男友。」
林明栀:「那你还紧张吗?不然我买张机票回国好了。」
Momo:「你回国干嘛?呆.jpg」
林明栀:「给你撑腰啊,省得你在寿宴上紧张。」
沈茉心头一暖,手指轻敲屏幕:
「没事,有谢绥哥哥陪着我。」
林明栀:「啧,这恋爱的酸臭味,真受不了。」
Momo:「那你也找个男朋友?偷笑/」
林明栀:「随缘吧。敲木鱼.jpg」
京市落下第一场大雪后,谢老太太的七十大寿也如期而至。
一大早,谢绥的助理就开车来接沈茉。
全身护理、试穿礼服、美容美甲、化妆造型,一系列操作下来,已是下午四点。
“沈小姐,您看看怎么样?如果妆容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您尽管说。”
沈茉缓缓抬眼,看向装着两排白炽灯泡的半身镜。
明亮光线下,镜中人一袭抹胸露肩款雾紫色长裙,微卷的乌黑长发披散两肩,修长脖颈系着一条镶嵌碎钻的蝴蝶颈链,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莹白胜雪。
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画着淡妆,底妆清透,重点强调那双灵动明媚的眉眼,长睫浓密卷翘,眼波流转间,笑意清丽,精致得宛若真人版洋娃娃。
“挺好看的”
沈茉照了照镜子:“就是妆容好像淡了点。”
“谢少说今晚是见长辈,所以我在妆容选择上偏淡雅清婉。”化妆师说着,递了根淡红色的唇釉给沈茉:“晚上唇妆要是掉了,随时可以补。”
沈茉想到见家长的确不适合浓妆,也没多说,接过唇釉,和化妆师道了声谢谢。
“沈小姐客气了,您往这边请,换双高跟鞋。”
“好。”
沈茉从镜前起身,跟着造型助理去外头换鞋。
行至外间,助理领着她到沙发坐下:“沈小姐稍等,我去拿鞋。”
沈茉轻嗯了声,拿手机给谢绥发消息。
Momo:「猫猫探头.jpg」
Momo:「我这边已经好了,你还在忙吗?」
屏幕那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过了一会儿,又没了动静。
沈茉心里纳闷,难道他还在忙。
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发条消息问问,面前忽的蹲下一道身影,雾紫色裙摆下的纤细脚踝被握住。
沈茉还以为是助理替她穿鞋,并没在意,直到感受到那掌心的滚烫热意,才觉不对。
抬眼一看,就见一袭笔挺西装的男人,单膝跪地般蹲着,神情专注地替她穿上。
沈茉眼瞳微微睁大:“不…不用了,我自己来。”
雪白足尖微屈,她试着收回,却被牢牢握住。
“别动。”
谢绥低垂眉眼,不紧不慢地替她将那双小巧精致的银色高跟鞋穿上:“第一眼看到这双鞋,就觉得很适合你。”
等两只鞋都穿上,谢绥缓缓起身,上下打量坐在沙发上的盛装少女,眉梢轻挑:“果然很适合。”
他的目光太炽热,沈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讷讷道:“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要出发了?”
谢绥看了眼腕间的百达翡丽:“是要出发了。”
又弯下腰,朝沈茉伸手:“公主殿下,走吧。”
沈茉看着他这幅绅士邀请的模样,既羞赧又想笑,左右环顾一圈,她将手搭在他掌心,压低声音:“你别那样叫我,好羞耻。”
“你今天这打扮,本来就很像公主。”
谢绥语气慵懒含笑,忽又俯下身,薄唇凑到沈茉耳边:“何况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公主。”
沈茉被他说得耳朵发烫,轻轻推他一下:“到底走不走了。”
谢绥瞥过她绯红的小脸,眼底笑意更深,大掌牵住她的手:“遵命。”
*
谢老太太的七十寿宴格外隆重,宾客众多,五湖四海,是以这次宴会设在西郊御龙别墅,也就是谢绥的家中。
沈茉从不觉得她是公主,而当看到谢绥家的御龙别墅,她觉得谢绥是王子无疑——
这栋占地上万平,据说耗资百亿,宛若一座拔地而起的四层欧式城堡别墅,简直豪华到沈茉目瞪口呆。
她算是明白第一次去林明栀家,她惊叹于林家别墅豪华,林明栀却告诉她,那是她还没去过谢家的御龙别墅。
今天亲眼看到,她为以前的孤陋寡闻而惭愧。
“这么大的别墅,就你们一家三口住吗?”
沈茉坐在加长普尔曼里,忍不住发问。
谢绥把玩着女孩儿柔弱无骨的小手,漫不经心:“除了过年那几天,我和我爸妈很少同时都在家,这里大部分时间都空着。”
望着那数不清多少间窗户的豪华别墅,沈茉默默咽了下口水,心里无限感慨。
多少打工人一辈子都在京市买不起一个厕所,可有钱人家这么多间屋子就这样闲置放着。
这可怕的贫富差距!
感慨间,黑色轿车停在宴会入口。
笔直的红毯上,一位位西装革履或是礼服加身的上流人士,姿态优雅地递上请柬入场,沈茉心里不禁敲起小鼓,有点怯场。
虽然这几年也参加过一些宴会,但这样高规格的宴会,还是头一次。
“别怕。”
谢绥牵起她的手,在手背落下浅浅一吻:“跟着我就行。”
沈茉看向他的黑眸,点了下头:“好。”
天边晚霞绚烂绯红,偌大华丽的宴会厅内灯火辉耀,衣香鬓影。
谢老太太今日一袭绣仙鹤祥云的香云纱旗袍,脖间戴着串颗颗拇指大的澳白珍珠,头发虽花白,但整个人精神矍铄,红光满面。
赴宴宾客来和她祝寿,她都笑吟吟地应下,眼睛却一直往门外瞟,有些心不在焉。
谢靖姿今日的男伴兼追求者之一,霍氏集团的长子霍栩,端着香槟问:“老太太这是在等人?”
谢靖姿轻晃酒杯:“我弟今天带女朋友回来。”
霍栩:“港城傅家的?”
话才出口,就意识到不对,傅家那位傅知微小姐已经到了,刚才还和谢绥的母亲聊了一会儿。
谢靖姿勾了勾唇:“是他的秘密小女友。”
霍栩挑眉:“秘密女友?有点好奇了。”
“岂止你好奇,我全家都好奇呢。”
谢靖姿慢悠悠举杯浅啜了一口红酒,眼角忽的轻挑一下:“说曹操曹操就到,喏,来了。”
有些人,仿佛生来就注定备受瞩目。
当那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吸引了无数目光。
那一身高定黑色西装、梳着背头的英俊男人,宴上众人都认识,是谢家的太子爷谢绥。
但他身边那位身着雾紫色轻纱晚礼服,肌肤雪白,五官明丽,精致得宛若洋娃娃的小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众人心思各异,既好奇沈茉的身份,又惊讶谢家少爷今日竟然带了女伴出席——
这可是谢老太太的寿宴,带女伴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之前都没见过?”
“我瞧着有点眼熟,好像是沈家的?”
“哪个沈家?沪城做房地产的沈家?”
“是京市的沈氏集团……”
“京市的沈氏集团?没听过,你别是认错了吧。”
“呃,或许……”说话的人心里也没底,毕竟沈氏集团和谢家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感受到那无数道投来的目光,以及切切入耳的私语,沈茉挽着谢绥的手不禁收紧。
“谢绥哥哥,好多人。”淡红色唇瓣轻动,她面上努力维持着淡定的笑。
“就当他们不存在。”
谢绥轻捏她的手,带着她朝主座走去。
“奶奶,大伯母,妈。”
谢绥和家里三位女性长辈问好,又和沈茉一一介绍:“小茉,这是奶奶、大伯母、我妈。”
沈茉稍定心神,先看向主座那位旗袍加身的雍容老太太,白皙脸庞露出个乖巧轻笑:“奶奶好,我是沈茉,祝您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又依次和谢绥的伯母、母亲问好:“大伯母好,伯母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一旁的谢绥适时挥手,示意佣人搬上礼物:“奶奶,这是小茉送您的苗绣屏风。”
那座做工精巧、耗资不菲的屏风一共有六扇,主材为紫檀木,绣面为真丝彩缎,共绣了六副不同的画卷,有花鸟蚕虫、山川日月、福禄寿仙、孝子贤孙等,每一扇都采用了不同的苗绣技艺,针脚精细,色彩鲜艳,栩栩如生。
谢老太太眯起眼睛看了看,满意点头:“这屏风真漂亮。”
视线又落到眼前白净乖巧的小姑娘身上,笑容更深:“小茉有心了。”
沈茉没想到谢绥竟然把他订制的礼物说是她送的,心里有些惭愧,面上维持着笑:“奶奶喜欢就好。”
谢老太太点头:“喜欢,很喜欢。”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沈茉身上,一时也叫人分不清她口中的喜欢,是指屏风,还是指人。
谢绥感受到沈茉的局促,大掌揽住她的肩,上前一步:“奶奶,今天这身旗袍真称您,瞧着不像七十大寿,顶多五十岁。”
谢老太太被逗得笑逐颜开:“你小子就知道哄我高兴,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
谢绥看了眼沈茉,慵懒轻笑:“您不是一直盼着我带女朋友回来?现下人都到你跟前了,不就是最好的礼物?”
谢老太太哼笑:“你这滑头。”
虽是骂着,却没否认他的话。
谢绥心下暗松,知道老太太这关算是过了,至于大伯母和母亲这边……
他不动声色瞥了眼,从易到难,一步步来。
“奶奶,我带小茉去见见爷爷他们。”
“去吧去吧。”
谢老太太点头,又提醒道:“打完招呼记得带回来,让她陪我聊聊。”
谢绥应了声好。
沈茉也连忙朝谢老太太她们致意,语气恭敬:“奶奶、大伯母、伯母,那我先跟谢绥哥哥过去了。”
谢老太太语气和蔼:“去吧。”
等沈茉跟着谢绥离开,谢家伯母立刻看向自家妯娌:“秉君,你觉得怎么样?”
蒋秉君轻抚腕间的翡翠手镯,语气淡淡:“才见一面,无法评价。”
大伯母自顾自道:“我觉得蛮好的,小姑娘长得漂亮水灵,就是瞧着面嫩,你确定她真的成年了吗?”
蒋秉君抿唇,心里也觉得瞧着太小,显得自家儿子格外禽兽。
“妈,您觉着呢?”大伯母弯腰,问着老太太的意思。
谢老太太慢声道:“模样挺合我眼缘的,就是性格瞧着太软,就阿绥那狗脾气,会不会欺负人家?”
“这您甭担心。”大伯母笑道:“我瞧阿绥护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舍得欺负。”
想到孙子全程护着小姑娘的模样,谢老太太苍老眉眼微舒:“说的也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女孩子这么上心。”
顿了顿,她又想起什么,看向蒋秉君:“说是才满十八岁?”
蒋秉君点头:“是。”
谢老太太有些遗憾:“的确是小了点。”
才十八,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到,还有的等了。
另一边,谢绥带沈茉见过谢老爷子他们。
相较于谢老太太的和蔼,谢老爷子稍显严肃,谢家大伯和谢父也都没多少表情。
简单打过招呼,谢父交代谢绥好好招待沈茉,便再无他话。
而等谢绥他们一走开,谢家大伯就发出和自家老婆一样的疑问:“阿绥这小女朋友,真的成年了吗?”
谢父:“……”
他也不能肯定。
谢老爷子感慨:“我原以为这小子,起码得找个像咱们靖姿一样强悍的,才能压得住,没想到他喜欢这种类型的。”
谢家大伯:“这大概就是以柔克刚。”
谢老爷子不置可否,便带着两个儿子去招待客人。
和长辈们打过一圈招呼,沈茉整个人有些恍惚。
谢绥扶着她的肩,垂眸看她:“还好么?”
沈茉回神,朝他轻笑一下:“还好。”
她原以为谢家人会很不待见她,横眉冷对的,但刚才和老太太她们接触,感觉还算良好。
至于谢老爷子这些男性长辈,他们对谢绥的态度比对自己更加严肃,可见他们一贯都是那个性子,并不是针对她。
说话间,迎面走来两人。
那一袭墨绿色丝绸长裙的高冷美女,沈茉是认识的,谢绥的堂姐,谢靖姿。
至于她身边那位斯文儒雅的英俊男人,不认识。
“小茉莉,好久不见。”
谢靖姿那双明艳的凤眸弯起,打量着沈茉:“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
沈茉红了脸:“靖姿姐姐也越来越好看了。”
“怎么还是这么爱脸红?”谢靖姿轻笑:“我以为你和阿绥这厚颜无耻的待久了,脸皮多少也历练得厚些。”
谢绥额角轻跳:“谁厚颜无耻了?”
谢靖姿乜他:“一把年纪拐带刚成年小妹妹,这还不无耻?”
谢绥一噎。
一旁的霍栩轻咳:“阿姿,不介绍一下?”
谢靖姿这才想起他的存在一般,刚要开口,就听谢绥微笑喊了声:“姐夫。”
谢靖姿:“?”
霍栩眉目舒展:“欸。”
连带着看沈茉的目光都柔和了:“阿绥女朋友,你好,我是霍栩,阿绥的姐夫。”
沈茉看了看面前这位儒雅有礼的成熟男人,又看了看谢靖姿抽动的嘴角,一时有些摸不到头脑。
还是谢靖姿拉住她的手腕:“别听他们胡说。跟我来吧,奶奶还等着和你聊天。”
沈茉微怔,下意识看向谢绥。
谢绥略一颔首:“去吧。”
“放心。”谢靖姿一把揽过她的肩:“姐只坑男人,不坑妹妹。”
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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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二楼,欧式风格客厅明亮华丽,香薰机里淡雅怡人的山茶花香随着白色水雾氤氲。
沈茉跟着谢靖姿一进去, 就见棕褐色真皮沙发上,谢老太太、谢家大伯母、谢母蒋秉君三人坐在一排。
乍一看, 还以为是三堂会审。
脚步有一瞬停顿, 但想到沙发上坐着的都是谢绥敬重的家人, 沈茉深吸口气,强装镇定走上前。
“奶奶,我把小茉莉带来了。”
谢靖姿随意往沙发一坐, 抬眼见沈茉拘谨模样, 轻笑:“我们谢家最不好惹的那位小祖宗都被你拿下了, 你还怕什么?”
这揶揄叫沈茉颊边发烫:“我没有怕。”
“那就过来坐。”谢靖姿拍拍身边的空位:“就当成自己家。”
沈茉当然不会把这客套话当真,缓步走上前,先和三位长辈问了声好,这才挨着谢靖姿坐下。
“奶奶, 你不是要和她聊吗?现在人到了, 您聊嘛。”谢靖姿拿起个黄澄澄蜜橘,慢条斯理剥起来。
想到谢绥在自家婆婆面前的主动, 沈茉纤长眼睫轻抬,看向上座气质雍容的谢老太太:“奶奶, 您想聊什么,我都可以的。”
她的主动, 叫谢老太太诧异投去一眼。
当看到小姑娘坐姿端正, 一双水眸宛若山间清溪, 明澈透亮,心头不禁一动。
阿绥那小子眼光的确不错, 这小丫头长得可真灵。
尤其这双眼睛,眼瞳漆黑明亮,睫毛浓密纤长,这要以后结了婚,生个孩子随她的眼睛,得多招人疼。
谢老太太思绪飘忽,不觉已脑补到多年后,两只手各抱着一个大眼萌娃,奶声奶气喊自己“太奶奶”的场面。
“妈。”
手背被轻轻拍了下,谢老太太偏头,就见大儿媳朝她挤眼:“瞧您,把人家小姑娘看得不好意思了。”
谢老太太看着沈茉窘迫的小脸,抱歉笑笑:“你别介意,年纪大了是这样的,就爱看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沈茉摇了摇头:“不介意,奶奶喜欢的话,想看多久都行。”
谢老太太被她这实诚的话逗笑:“那可不成,我要成天看你,阿绥那小子可要不乐意了。”
“没关系的,谢绥哥哥说他最敬重您,您能喜欢我,他高兴还来不及。”
谢老太太问:“你一直喊他哥哥?”
沈茉微怔,有些难为情地揪紧手指:“是,以前就是这样叫的,叫习惯了,交往后就没改……”
“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林家的小栀子是同龄人?那阿绥是比你大好几岁,喊哥哥也没错。”
谢老太太自顾自说着,忽而又问:“你和阿绥是什么时候交往的?听说你才成年不久,在这之前,他没骚扰过你吧?”
“没有骚扰。”
怕长辈们误会谢绥,沈茉急忙解释:“在我成年前,他和我接触的并不多,那个时候他只把我当做小妹妹。”
一旁剥橘子的谢靖姿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声。
见长辈们和沈茉齐齐看来的目光,她立马敛笑,假装咳嗽:“不知道怎么回事,喉咙突然有点痒。咳咳,你们别管我,继续继续。”
“别作怪。”谢家大伯母嗔了谢靖姿一眼,转脸朝沈茉和煦笑笑:“你接着说。”
沈茉嫣色唇瓣轻抿,斟酌着说起她和谢绥交往的经过。
“……其实在答应他之前,我也考虑过彼此差距过大,以后可能会面对很多的困难。除了我内心的自卑和担忧,亲人朋友也一直在告诉我,我和他并不般配,在一起的话,大概率没有好结果……”
“但我心里知道,我喜欢他。而他也告诉我,他喜欢我,愿意和我一起努力,共同面临未来可能的挑战。所以我就想,那就试试吧。”
沈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也许是这些顾虑和担忧折磨过她好些夜晚,而对未来的打算也在和谢绥交往中日渐清晰,所以在同为女性的谢家长辈们面前说出这些话,她并没有太多的羞赧和拘谨,更像论文答辩般,有条不紊地说出她的思考以及日后的规划。
“……谢绥哥哥让我来参加谢奶奶寿宴时,我很忐忑很惶恐,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还不够优秀,并不符合你们对谢绥哥哥女朋友的设想。但他告诉我,别害怕,勇敢点,我很好,你们会喜欢我的……”
“我也不知道他那是哄我的,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为爱蒙蔽真觉得我好。无论怎样,我还是决定来了,因为他说,你们都是他敬重的亲人。我喜欢他,所以他敬重的长辈,我也发自内心地敬重,更希望能得到你们的肯定。”
沈茉轻声细语地说着,明亮乌眸又扫过面前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语气诚挚:“我婆婆从小教我,与人交往,以诚相待,别人对你好,你就对别人好,别人对你坏,你也别忍气吞声……我婆婆大半辈子都在山沟沟里,没读过书,也不识几个字,教我的这些道理,也是她用人生经验悟出来的。至于沈家那边……我的身世是个什么情况,相信奶奶伯母们也都知道,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原生家庭我没法选择,只能尽量远离。”
说到这,沈茉觉得差不多了,觑着谢家长辈们的脸色,停了下来。
她只负责表述清楚,至于“老师们”是否满意,要给多少分,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偌大客厅里,陷入了一阵长久的安静。
那份安静让沈茉后知后觉开始反思,难道自己说太多了?
她不安捏紧手指,眼角偷偷去瞄谢靖姿。
接收到她求救的目光,谢靖姿红唇轻勾,适时打破这份静谧:“之前瞧你爱脸红,还当你是个寡言文静的性子,原来是内秀。”
“没有,我只是…就事论事。”沈茉讷讷道:“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觉得,说的不错。”谢靖姿赞许看她一眼,转过脸又看向三位长辈:“奶奶,你们也说句话?”
谢老太太怔怔回过神,显然也没想到这乖怯怯的小姑娘,胆子挺大,这么能说。
且话说到这份上,小丫头不玩套路、也不装模作样,直接把真心话都亮在明案上了,她们要是再端着姿态,反而显得虚伪。
再看左右两个儿媳妇神思恍惚的模样,谢老太太估计,她们俩显然也没想到会遇到个这么实心眼的。
沉吟片刻,谢老太太出了声:“小茉,你的想法,我们也都知道了。奶奶就再问你一句。”
沈茉挺直纤腰:“奶奶您问。”
谢老太太正色,定定看她:“要是我们不同意你和阿绥在一起,你要怎么办?”
苍老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也难辨玩笑或真话。
沈茉表情一僵,眼底的光芒也黯了黯。
不过也就短暂几秒,再次抬头,她神色坚定:“只要谢绥哥哥不放弃,我就不会放弃。”
谢老太太眼皮微动:“万一,他放弃了呢。”
“他放弃了,那我就收拾好情绪,继续读书、工作、该吃吃该喝喝。”
沈茉回答干脆,不卑不亢:“我婆婆说过,人来人往,相聚分离,都是缘分。缘分来了,好好珍惜,缘分尽了,就随它去,莫要强求。”
女孩儿清灵的嗓音在偌大客厅回荡,轻轻软软,却字字铿锵,透着股汲汲向上的力量。
谢老太太再次看向沈茉,这次的目光透着些许欣赏:“你婆婆是个明白人。”
和明白人来往,比和一些拎不清糊涂蛋舒打交道,简直不要舒心太多。
她这边还想再问问沈茉婆婆的事,门口忽的响起两下敲门声。
“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大小姐,少爷说林少爷来了,让沈小姐下楼见一见。”女佣垂首,站在门口传达着吩咐。
厅内众人心知肚明,哪里是要见林明宇,分明是找个借口把小姑娘叫回去。
谢老太太温和朝沈茉一笑:“既然如此,你先过去吧。”
沈茉应了声:“是。”
莹白手指提着轻纱裙摆,缓缓起身:“那我先下楼了。”
“去吧。”谢靖姿挥挥手:“我再坐会儿。”
沈茉颔首,走出客厅,和女佣一起离开。
欧式风格的雕花木门合上,厅内氛围也比开始放松些许。
谢靖姿笑吟吟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谢老太太:“奶奶,我看您是挺喜欢的?”
“你又知道了?”谢老太太嗔笑一声,接过蜜橘,掰了片放入口中慢慢吃了,才道:“不过,这小丫头的确不错。”
无论是模样、性格,还有她身上那股通透的灵气,都很对谢老太太的胃口。
尤其身居高位这么多年,见多了阿谀奉承、谄媚讨好的,陡然见到个不耍心眼的,就如炎炎夏日饮了一杯冰过的酸梅汁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股清爽。
“秉君,你是阿绥亲妈,别总闷着,也说说看。”
老太太点名,蒋秉君也不得不表态:“人是不错,但是——”
一个但是,沙发几人目光都看向她。
她面无波澜,语气也平静:“家世不行,配阿绥远远不够。荣德集团的傅小姐,无论是相貌、学识、才华、气度、家世,样样无可挑剔,而且我和她聊过,她对阿绥是有好感的……如果要挑儿媳,我还是属意傅小姐。”
话音落下,谢老太太和谢伯母都若有所思。
谢靖姿却是懒洋洋轻笑:“婶婶,傅小姐的条件的确无可挑剔,但阿绥偏不喜欢她,再好的条件不也是白搭?”
蒋秉君道:“他现在还年轻,等再过几年,就知道娶妻还是得娶门当户对的,这样对他、对谢家更有好处。”
谢靖姿长长哦了声:“婶婶这意思,是把阿绥的婚姻当做利益交换的载体?”
蒋秉君一噎。
不等她答,谢靖姿红唇轻撇:“这样想想,我这弟弟挺可怜,结婚都不能娶自己喜欢的。”
说着,她装出一副惶恐表情看向谢家大伯母:“妈,你应该不会逼我嫁给不喜欢的人吧?”
谢家大伯母一眼就看出女儿又在作怪,瞪她一眼,嘴上还是答了:“你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反正你自己的人生,你过的开心就成,过不好也别来怨我。”
谢靖姿立刻凑到大伯母身边发嗲:“我就知道妈最疼我。”
看着大房母女腻歪的样子,蒋秉君脸色有些尴尬。
谢家大伯母轻按了下谢靖姿的手,示意她见好就收,再看自家弟妹,温声道:“秉君,要我说,心放宽些,随他们去吧。就像那小姑娘说的,有缘就聚,无缘就散,没准过些时间,他们自个儿就散了呢。现在年轻人大都叛逆,你越是阻拦,他们反倒情比金坚,爱得更深了。”
要不说能当相安无事当这么多年的妯娌,大伯母对蒋秉君的心思拿捏得一向挺准。
想到自家儿子那副从小就矜冷不驯的性子,蒋秉君抬手揉了揉眉心,嗓音冷淡道:“算了,反正我也懒得管。”
她倒要看看,这对小年轻能坚持多久。
*
一楼宴客厅,悠扬的华尔兹舞曲萦绕全场。
看着谢绥搭在沈茉肩上的手,林明宇瞳孔地震:“禽兽,真禽兽啊。”
谢绥淡淡瞟他一眼:“欠揍?”
林明宇忿忿撇嘴:“我说错了吗?小茉莉算是咱看着长大的,没想到你真下得了手。”
而且当年在商场第一次见小茉莉时,他还装得正人君子似的,反过来告诫他做个人呢!
沈茉见林明宇和谢绥互怼,不禁好笑,刚想开口,余光瞥见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影朝他们走来。
“Aaron,好久不见。”
一袭鱼尾款银色礼服的傅知微妆容明艳,笑容灿烂地上前:“林少,你也在啊。”
林明宇和傅知微也有过几面之缘,客气打了声招呼:“傅小姐。”
傅知微笑笑,再看谢绥身旁的娇小女孩儿,美眸轻眯:“嗯,我对你有些印象……”
她想了想,恍然:“对了,去年的跨年夜,在沪城的邮轮派对,你当时和林小姐她们一起?”
她显然已经忘记了沈茉的名字。
沈茉倒也理解,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而且她也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物。
当时的她在傅知微眼里,或许就是林明栀和蒋明珠的小跟班。
“傅小姐你好,我是沈茉。”
沈茉主动打着招呼,再看身旁的男人,又补了一句:“是谢绥的女朋友。”
傅知微笑意稍凝:“这样。”
谢绥清隽眉眼却春风化雪般,缓缓舒展,眸带愉意地看了沈茉一眼。
稀奇了,她竟然会主动承认他们的关系。
“Aaron,之前都没听你提起过恋爱的事。”
傅知微握着高脚酒杯,脸上还挂着客气的笑:“没想到这么快带女朋友回家了?”
“我家小乖还在读书,所以比较低调。”
谢绥将沈茉往怀里揽得更紧了些,嗓音清冽:“今天也是想着寿宴人齐,正好带她回家见见长辈们。”
傅知微将谢绥不经意护着的动作收入眼底,面上笑意不变:“沈小姐这么漂亮,应该很讨长辈们喜欢。”
沈茉也不太清楚傅知微和谢绥之间是个什么情况,但看傅知微目前的言谈举止,还算客气,于是也客气答道:“老太太她们都很和善。”
“上次见到沈小姐,你好像还在读高中?”
“嗯,但我现在已经读大一了。”
“才上大一。”傅知微讶异,意味深长看了眼谢绥:“还真是小女友了。”
谢绥:“……”
沈茉听到傅知微说她小,眸光轻闪:“也不小了,已经成年了,而且大学四年很快的。”
傅知微轻笑:“也是,时间一直过得很快,这不再过些日子,又要跨年了。”
又不尴不尬聊了几句,傅知微杯中酒也饮尽,将空杯放在应侍生的托盘上,重新拿了杯香槟,她敬谢绥和沈茉:“祝你们恋爱顺利。”
谢绥举杯:“借你吉言。”
见沈茉也要去拿酒,他拦下:“我喝就好。”
沈茉拒绝:“我喝一点没事的。”
她也拿了一支香槟,轻轻和傅知微碰上:“傅小姐,谢谢。”
傅知微挑眉:“谢我什么?”
沈茉眼想了想,认真道:“谢谢你祝福我们。”
傅知微静静看她两秒,旋即莞尔:“客气了。”
喝过半杯香槟,傅知微转身离开,去别处交际。
望着那道婀娜离去的身影,沈茉暗暗松了口气。
谢绥垂眸看她:“为什么要喝酒?”
“别人敬酒,我回酒,有什么不对吗。”
她一脸无辜眨眨眼:“而且我的酒量也没那么差,现在看你还是一个脑袋。”
见她装傻,谢绥也拿她没法,长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头:“真醉了头疼,可别喊难受。”
一旁的林明宇:“……”
他还在呢!
狗情侣,秀恩爱的时候,就不能顾及一下单身人士的脆弱心灵吗!
*
谢老太太这场寿宴十分圆满的落幕。
冬日的夜漆黑如墨,回学校的车上没开灯,静谧而昏暗的环境,让人心静。
沈茉靠在谢绥肩头,今晚一共喝了两杯香槟,有些微醺,她半阖着眼,忽的问了句:“谢绥哥哥,你会后悔么?”
回工作邮件的长指轻顿,谢绥侧眸:“后悔什么?”
“选了我,而不是傅小姐。”
轻软的嗓音有些闷:“就连明栀都说,她要是男人,也会选傅小姐。毕竟她那么漂亮、大方、自信、聪明……”
一个又一个赞美词从口中蹦出,沈茉越夸越觉得傅知微简直是个完美的结婚对象:“她笑起来也好漂亮,像海边的阳光,热烈明媚,怎么有人露齿笑,能笑得那么好看……”
“没注意过。”
谢绥摁灭手机屏幕,头颅微偏,薄唇轻贴女孩儿的发顶:“至于是否后悔,如果你是指傅知微这个人,她的确是位优秀女性,可以是位好同学,一位好的生意伙伴,但绝不会是我的女朋友。”
“如果你是指她的家世,以及她哥哥给她准备的丰厚嫁妆,大概我从小不缺钱,未来也有信心能赚到更多钱,所以钱对我而言,并不重要,自然也不存在后悔一说。”
沈茉:“……”
微醺泛红的小脸仰起:“好凡尔赛的发言。”
谢绥:“有么?”
“有,你是凡而不自知。”
沈茉明眸微睁,嗓音因酒气透着几分娇懒:“谁能拒绝钱呢?我就想要很多很多的钱。”
“原来还是个小财迷。”
谢绥哼笑一声,再看那张染上薄红的娇嫩面颊,眸色微暗:“那我努力赚钱,给你赚很多很多的钱,怎么样?”
沈茉笑了:“好呀。”
“那就这样决定,以后我多多赚钱,你好好读书。”
谢绥俯身,薄唇吻上女孩儿的笑眸:“小乖,让哥哥亲亲。”
灼热的气息拂过肌肤,沈茉脸上的温度也随之攀升。
不等她躲开,男人的吻就覆了上来。
强势而温柔地撬开她的唇舌,寸寸掠夺,占据她全部的呼吸。
渐渐地,沈茉也分不清自己是醉酒头晕,还是他吻得太深,大脑缺氧头晕。
就这样断断续续,晕晕乎乎地吻了一路,等到了寝室楼下,沈茉唇上的口红一点都不剩,而是泛着一层别样的娇艳嫣色。
她红着脸从谢绥怀中挣开:“时间不早了,寝室要关门了。”
谢绥强压下身体里的躁动,松开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嗓音喑哑:“这个给你。”
沈茉疑惑看去,见他拿出个小巧精致的方形黑色丝绒盒。
“这是?”
“我妈给你的见面礼。”
沈茉诧异,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是一对光洁浑圆的珍珠耳环。
饶是车内灯光晦暗,也掩不住那对珍珠高贵的清冷珠光。
“伯母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大概你表现不错,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沈茉更惊讶了:“真的吗?”
晚上在二楼客厅聊天时,就属谢绥的母亲态度最为淡漠,就连对视都没几回。
她当时就想,完了,看来谢绥妈妈并不喜欢她,只是碍于教养和身份,对她维持着表面客气罢了。
没想到她竟然会送自己见面礼,并且同意他们在一起。
见小姑娘受宠若惊的模样,谢绥抬手掐了掐她的脸:“我早就说过,你这么好,她们肯定会喜欢你。”
“我本来以为我今晚表现得不好。”
沈茉恍惚说着,再看着那对珍珠耳环,眼底也不禁染上笑意:“现在看来,我婆婆没说错,真心换真心。”
“那不行。”
男人修长指骨虚点了点她心口的位置:“你这颗心只能给我。”
明明并没碰到,可沈茉看他指向的位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好,只给你。”
她攥紧那小小首饰盒,飞快在男人冷白俊脸落下一抹浅吻,就拉开车门:“谢绥哥哥,拜拜。”
看着那抹蝴蝶蹁跹般的小小身影,谢绥薄唇轻翘。
指尖触在脸颊那抹浅吻之上,才将压下的燥意又有些卷土重来的意思。
还真是勾人而不自知。
车门关上,谢绥神情又恢复一贯地疏冷,摁下车间挡板,吩咐司机:“走吧。”
*
寿宴过去不久,就到了年底。
跨年前夕,ATE国际大学生建筑设计竞赛的结果也出来了,沈茉他们小组得了二等奖。
尽管靳月橙私下偷偷和沈茉吐槽:“如果不带那俩男生,按照我们俩的想法去参赛,没准就拿到一等奖了。现在好了,二等奖奖金三万块,还得四个人分。”
沈茉虽然也这样想过,但发生的事再说如果也没意义,而且现在能拿二等奖,她也挺高兴的,于是安慰靳月橙下次再一起合作,便高高兴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谢绥。
得了奖,还有奖金,她决定请谢绥吃饭。
跨年当晚,她特地订了个高级餐厅,还让餐厅准备了鲜花蜡烛和红酒。
交往以来,这还是她请的第一顿饭,所以这饭吃得格外硬气,连酒都多喝了几杯。
谢绥拦都拦不住,想到今天是跨年,明天也不用上课,就随这个小酒鬼去。
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结束,沈茉也喝得晕乎乎。
谢绥好不容易将她扶上车,才刚落座,她又大胆缠上来,搂着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谢绥哥哥,下次我再得奖,就再请你吃好的,好不好?”
“好。”
谢绥扶着她的背,给她系安全带:“现在乖乖坐好。”
沈茉坐在副驾驶位:“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谢绥:“带你去跨年。”
沈茉喝多了脑袋有些迟钝,也没多问,只轻轻说了声好,就安静坐在位置上。
反正只要跟着谢绥,她就有无限的安全感。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沈茉晕乎乎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颊边痒痒的。
纤长眼睫轻动两下,她睁开眼,就见男人英俊深邃的脸庞放大在眼前,靠的很近。
“谢绥哥哥……”她懒洋洋呢喃。
“还困的话,就继续睡。”
谢绥弯腰,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沈茉只觉身子一轻,就稳稳当当落入男人温暖胸膛,细白手指下意识揪住他的大衣领口,她脑子还有些混沌:“这是哪?”
“我的一套房产。”
谢绥轻松抱着她,步履平稳:“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是我们的婚房。”
沈茉虽然醉,也不是完全没意识,听到这话,还是会耳热:“我都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你怎么想那么远。”
“过了今天,又是一年,也快了。”
电梯直达超高层,这是一套河景房,虽然面积只有350平,但客厅和卧室都有270度的巨幕落地窗,视野开阔,既可远眺旭日照河,又可俯瞰京市繁华夜景。
而且这里离清大不远,以后沈茉不想住寝室了,随时能搬过来。
屋内早就让人布置过,鲜花、彩带、气球、浪漫的氛围灯、轻缓浪漫的音乐。
谢绥本来还准备了酒,但看沈茉这副样子,直接将酒放回了酒柜,可不能让她再喝。
沈茉走到落地窗前那一大片宛若花海的粉白鲜花前,只觉眼花缭乱:“谢绥哥哥,你是把花店搬回家了吗?”
“喜欢吗?”
“喜欢。”她诚实地点头,没有女孩儿会不喜欢鲜花,何况是心上人送的,只会更喜欢。
“喜欢就好。”
谢绥扶着她到落地窗前的懒人沙发坐下:“还困不困?”
沈茉撑着额头:“有点。”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谢绥看了眼腕表:“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等到零点,我再叫你。”
沈茉脑袋靠在他的肩:“那我不睡了。”
谢绥:“……?”
沈茉:“陪你一起等跨年。”
她说着,抬起两只手,手动撑起眼皮:“这样就不困了。”
谢绥失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高大身躯微俯:“小乖,这么可爱,是会被亲的。”
沈茉啊了声。
醉酒的大脑来不及反应这两者的联系,男人的吻就落下来,低沉嗓音含糊而沙哑:“像这样。”
节奏轻缓而浪漫的乐声萦绕客厅,暖黄闪烁的氛围等下,微醺后的暧昧因为这个热吻而彻底燃烧。
室外是寒风凛冽,室内的慾念如火般连绵汹涌。
柔软的懒人沙发可以随心躺成任何形状,就在沈茉觉得快要窒息时,身上那重量陡然离开。
她四肢无力的平躺着,乌眸蒙上一层潋滟水光,迷离又纯欲。
刚才,好像有什么抵着她。
是她想的那样吗。
酒意清醒几分,她平复着气息,刚想悄悄看一看身旁的人。
一条结实长臂从腰间捞来,下一秒,她被抱得很紧很紧。
男人的身躯紧绷,如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熔岩火山,滚烫得叫她心尖发颤。
“别动。”
从头顶传来的嗓音哑的不像话,明明很难熬,但落在她额头的吻轻柔而克制:“抱一会儿就好。”
那回在山下民宿过夜之后,沈茉也上网查了些,有了些基本的理论知识。
“谢绥哥哥。”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他抱得太紧,她只露出一双雾蒙蒙的乌眸:“我…我能帮你吗?”
谢绥手臂收紧,高挺鼻梁蹭过她的颊:“你想怎么帮?”
纤长眼睫轻颤两下,许是这热意太过灼人,她呼吸也变得急促,原本搭在男人胸膛的小手慢慢往下。
指尖游走,触及结实腹肌时,被一把捉住。
她惊愕,疑惑看他。
谢绥俊美的脸庞泛着一层薄红,黑眸幽深,哑声道:“小傻子。”
不等沈茉反应,他再次将她拥紧,好似无奈轻叹了声:“快点长大吧。”
沈茉红着脸,感受到腰间抵物,心脏也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她其实是有点怕的。
但又担心他难受。
不过,他的自制力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于是她也再动,由他静静抱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快要睡着,耳边传来男人的低唤:“小乖,醒一醒。”
酥麻热意由耳朵敏感的神经蔓延,她揉着惺忪睡眼,就见谢绥好看的脸庞又恢复冷白肤色,和刚才被慾念折磨的人判若两人。
谢绥将睡懵了的小姑娘抱在怀中,示意她看窗外,“你看。”
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就如一大块电影幕布,漆黑长空如画板,忽的亮起无数盏萤火般的灯光,星星点点,盈盈闪闪,数不清有多少盏。
像是演动画般,最开始一棵火红的枫树,渐渐枫树变化为一只鸟和一只蝴蝶。
鸟和蝴蝶在空中飞舞翱翔,忽然一阵飓风来临,彼此分散,蝴蝶落进河里,和河流中的一个蓝色水泡融为一体,变成了十二个蛋……
“是蝴蝶妈妈的故事!”
沈茉看得眼睛都不舍得眨,看着那一颗颗蛋变成雷公、龙、虎、牛…… 最后一颗蛋里孵出的不是苗族祖先姜央,而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小姑娘,小姑娘在焰火中,奔向连绵青山,日月河流,奔向那座高耸的苗寨。
十几秒后,苗寨图案陡然变化,成了个男生形状,小姑娘直接扑到他怀中。
霎时间,无数灯光化作焰火,围绕在他们身边,最后化为一个圈在粉色爱心的符号:【M&S】。
无数灯光如流星簌簌暗下,不久后,又飘起羽毛似的白雪,将此刻浪漫氛围推到极致。
“下雪了!”沈茉转过脸,眸中光彩更盛。
“嗯,下雪了。”
“这雪也是你安排的吗?”沈茉问。
谢绥失笑,长指轻点她的额头:“我又不是神仙,还能掌管天气?”
沈茉讪讪:“我还以为你人工降雪了呢。”
“无人机表演是我给你的跨年礼物,至于这场雪……”
谢绥漫不经心扫过窗外纷飞的大雪,再看面前的小姑娘,眉眼温柔:“应该是老天知道我们要一起跨年,特地送来的礼物?”
“这礼物我很喜欢。”
沈茉望着茫茫雪景,有些惭愧:“不过,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谢绥轻笑:“你能陪我一起跨年,就是最好的礼物。”
远方摩天大厦的大屏幕开始新年倒计时:“十、九、八、七……”
“小乖,要跨年了。”
“那快点许愿!”
“嗯?”
“你去年和我说的,新年许愿会很灵。”
沈茉双手合十,阖上眼,心想真的很灵。
去年她许的愿望,都超额实现了。
今年她的愿望是,希望她所爱之人都平安康健,新的一年诸事顺利。
老天爷,拜托了。
再次睁开眼,就见谢绥眉眼缱绻地望着她。
沈茉一怔:“你没许愿吗?”
“我的愿望,和老天爷说不管用,只有你能实现。”
“……?”
“我的愿望是——”
谢绥牵起她的手,轻吻她的手指:“希望小乖快快毕业,早日和我上同一个户口本。”
远方跨年烟火璀璨,朵朵绽开,流光溢彩。
新年快乐。
我的小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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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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