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大家懵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后，都会意地“哦~”了一声，内涵地笑了起来。
边佳佳留意到乔见独自走开，跟了过来：“乔乔，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啦。”
乔见晃了晃手里的奶茶，“我就是馋了，想来喝一口而已。”
“噢噢。”
边佳佳有些兴奋，但瞄到独自坐在一边的秦玫风，还是压低了声音贼兮兮道：“你说，你会梦到沈总，他会不会也有梦中情人，所以才不肯说？”
乔见：……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努起嘴，掐了边佳佳一把：“以后禁止再提我做梦的事。而且，他也不是我梦中情人！”
边佳佳本来只是想逗逗她，但看她的郁闷不像开玩笑，还是应了声“遵命”。
不远处，某策划a组男同事雀跃的声音传来：
“沈总，你的大冒险任务就…拿起手机假装打电话，向现场的某人说句话吧。”
起哄声四起中，乔见听到沈昭城应了他们，又掀起一片狂潮。
这大冒险不为难人，但也刺激，大家拭目以待的同时，也暗暗揣测他会对谁说。几名女同事多少有点脸红。
边佳佳在乔见耳边嘀咕：“乔乔，你觉得他会对谁说？”
“一般领导应该会对全场员工说吧。”
乔见话锋一转，“不过，他也不是一般领导……”
她的话突然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全场气氛都静默下来。
沈昭城开口了。
“喂。”
低磁的男声淡淡传来，像真的在打电话似的，“下次没喝完的热巧，记得带走。”
乔见心里一咯噔。
她昨天那杯热巧，好像忘在了他的车上忘了带走……
所以他这句话，是在对她说的吧？！
她望过去，沈昭城依旧似笑非笑地和他们扯皮，并没有看她一眼。
“沈总，你该不会在蒙混过关吧？”
“这在说谁呢，出来挨打。”
周围的人都在打趣他，四处张望打量着谁比较可疑。
不知是因为自己的粗心行为被揭露，还是因为这里的空调太闷了，乔见感觉有些脸热。
这一波很快就在玩笑中过去了，游戏还在继续。
*
临近尾声时，大家都累了，瘫坐在沙发和单椅上，没人再唱歌或干饭，几乎都只动着嘴皮聊天，就等着什么时候散局了。
沈昭城不知什么时候又出去了，这会儿才推门走入，大家也循声看了过去，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什么，场上话语声渐小，慢慢安静下来。
沈昭城轻抬眉梢：“都知道我要发言啊。”
他没回座位，直接靠坐在硕大的显示屏前，迎着众人探寻的眼神，淡声开口。
“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们都知道今天不只是单纯的部门聚餐吧。”
他这话说得突然又直白，空气瞬间沉默，所有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他们确实都心知肚明，至今准备工作差不多了，有些事也该定下，有些事也该开始了。
“今晚确实不仅是一次团建，也是我们项目正式启动的界点。”
沈昭城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纯黑的机身在修长冷白的指骨间随意翻落，话语出口也极为淡然。
“我也将在此公布两名组长。”
果然还是来了。
这句话像一根木槌，敲响了每个人心中的闷钟，厚重又提神的回响揪紧了他们的神经。
一片寂静中，沈昭城指节一夹，止住了手机的翻动，继续开口。
“策划a组负责人，王敏兰。执行b组负责人，乔见。”
说完，他环视一周：“有异议的，私底下再找我聊。”
大家朝乔见看过来时，她心底五味杂陈。
对于这个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答案，众人神色各异，但还是没有一人吭声。
看着他们各样的脸色，沈昭城清儒一笑，起身走到所有人面前，执起那瓶雪莉酒在空中倾斜，琥珀色的液体倾泻而下，在杯中还未平复，就又被他捧起。
“项目启动前期，我们遭遇的困境各位都有目共睹。接下来的难题只会增不会减，辛苦是难免的。但我向各位保证，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因为我们将会造一场史无前例的势，办一场史无前例的展。”
他的话语依旧平淡却掷地有声，恣意的光打落身上，尤显斯文英俊。
乔见注视着他，心思却飘得很远。
在空中敬了敬后，沈昭城一口饮尽杯中酒。
众人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不知是谁先带头，都纷纷鼓起了掌，热血被燃起后，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魏兴河和几名男同事说什么都要去敬沈昭城一杯。
沈昭城推拒，说还有事在身，就先走了，让他们自行离开就行。
他走后，大家也陆陆续续离开了，但热闹没有散尽，甚至空气中充斥的兴奋越来越浓郁。
走在大路上，魏兴河拿着奶茶去碰了碰乔见手里的，笑意轻扬：“乔妹，我老早就和佳佳猜，肯定是你当组长，她偏不信。恭喜你啊！”
隔壁a组的人闻言也纷纷来道贺。
乔见藏起眉眼间的那一抹深思，向他们回笑道谢。
打赌输了的边佳佳很纳闷：“魏哥，你怎么猜的啊？”
“你没发现吗？沈总这段时间无论是所谓聚餐，还是分配任务，其实都在观察。”
魏兴河老神在在地分析，“你想想你从他的角度最想看到什么，又从谁身上最能看到这些？”
策划a组里，王敏兰实力无可诟病，又是组里的重心所在，是不可置否的领导者。
但在执行b组里，众人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就要选出最能提高和发挥团队凝聚力的人。首要考虑的，自然是团结能力还有协作能力，还有最重要的带头实干的魄力。
乔见显然在组里人缘最好，话语权分量很重，也从不吝啬去带动他人。更重要的是，她肯脚踏实地。
边佳佳自个儿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魏兴河和王敏兰是同届，这会儿又去贫她：“敏兰，怎么着，沈总这回属实有眼光吧？”
王敏兰睨他一眼：“你之前不还直呼人家名字，怎么，这么快就被收买了？”
这次聚餐下来，其实她也感受到沈昭城的用意。
这些天在他表面的“无为而治”下，大家意外地少了竞争，还沟通了感情，最后选出的组长也能服众。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未必就是好，之后才是看实力见真章的时候。”
周围几人听了，都颇为赞同地点头。
边佳佳挽着乔见，咬耳朵说着小话。
“敏兰姐是有偏见吧。我以前也觉得，沈总看起来就像个很会玩的花花公子，但现在真正接触了，感觉他也是很有想法的精英啊，对吧？”
乔见想起他在两次酒局上的运筹帷幄，点了点头：“嗯，也许吧。”
一伙人到了分道扬镳的路口，各自挥手分别。好几名男同事问乔见要不要送她一趟，她都拒绝了。
边佳佳和乔见住在相反的方向，隔得很远，就连乘车的车站都相距两公里，但两人还是站在路口，依依不舍地多聊了两句才道别。
只有文俊杰和乔见同一方向，他说会顺路经过乔见搭车的公交车站，乔见就和他一起离开了。
“恭喜你呀，乔乔。”
在聚餐上，乔见太抢手，文俊杰这会儿才终于能和她说上话，他真诚地祝贺她，
“以后提起经典的welly项目，你的名字都是排在前头呢，真好。”
“谢谢。”
乔见莞尔一笑，朝他眨了眨眼，“你也要努力让你的名字排去前头啊。”
虽然嘴上一直这么应着，但她知道，组长这个头衔的意义，远大于那一份项目书上的一栏名字。它背后是她背负不起的重担。
她准备找沈昭城谈谈。
*
整场聚餐间，秦玫风几乎不吭一声，但现在她实在忍不住了。
沈昭城走后，没人注意到她也紧跟着夺门而出。
他长腿阔步，走得很快，她蹬着高跟鞋紧跟其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只能咬牙小跑着追他的影子。
可跟着跟着，沈昭城拐进了一家药店，她只能站在外边等。
好不容易等到他走出，她赶忙追上去，直接出声喊他：
“沈总！”
沈昭城在车站前站定，插着口袋侧眸看她，他的脸逆着霓虹灯牌的光，轮廓格外深邃。
“你跟了一路，我都没有回头，你就该知道这一趟走得不值。”
秦玫风的心思一下被戳破，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攥紧拳头，尽量让自己听起来理智些：
“沈总，我就直说了，我是a大研究生，而乔见只是本科生，就算论资历，我之前实习时也曾参与过项目。我曾努力争取过，所以不甘心，想来问个明白，为什么组长不可以是我？”
沈昭城气定神闲地在车站的长椅上坐下，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性叠起，虚靠着身后的灯牌，表情漠然。
“我不在意写在白纸上的过往，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至于我看到什么，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秦玫风不笨，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她就是气不过。刚才脑袋一热就追出来了，这会儿一时语塞起来，满脸难堪。
她想到了什么，心一狠，不管不顾道：“沈总，乔见她在外造谣，说你把她追到手，和她谈恋爱。这事你知道吗？”
之前乔见帮过她，所以她即便识破了也不打算捅破。
可现在，她要为自己挣一份前程，各凭本事的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紧盯着沈昭城的反应，却见他毫不惊讶，薄红的唇角一掀，悠悠地抬起眼皮看她。
秦玫风被他看得心底莫名有些发毛，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沈昭城意味深长地收回眼神：“你怎么知道是谣言。”
秦玫风被这话慑得双目圆睁，捂嘴吃吃道：“什，什么意思，难道是真的？！”
“与你无关。”
沈昭城抬手看了看表，镜片后的目光放向远处，淡薄道，“再说下去，我会当私人恩怨处理。”
秦玫风表情变化很精彩，楞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说话，也不知该作何行动。
乔见和文俊杰就是这时来到的。
乔见讶异于在公交车站看到沈昭城，更想不到会在这里同时看到他和秦玫风。
秦玫风看到她也怔了怔，但只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乔见很莫名其妙。
车站里凉风习习，路灯和霓虹灯交相辉映，不时还有车灯闪过，吞没了大片的夜色。
剩下的三人一时无言，乔见感觉气氛有些怪，率先开口道：“小文，你回去吧，我自己在这等车就好。”
文俊杰看了眼沈昭城，沉默一下，开口道：“乔乔，晚上不太安全，我陪你等到车来吧。”
“不用啦，天气冷，明天也还要上班，早点回去休息。”
乔见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却突然眉心一皱，嘶了一声，扶着额头坐在了长椅上。
如万蚁噬咬的钻心痛感从头顶蔓延开来。
她的偏头痛近来都只会在梦里发作，现实中已经许久没有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实在令她无法招架。
文俊杰被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忙伸手去扶她，但已经有人早他一步。
刺骨的疼痛中，乔见感受到熟悉的体温覆上头顶的穴位，有人在用熟悉的力道和熟悉的手法，试图减轻她的痛苦。
任何细节都那么熟悉，竟和梦里复现数次的场景严丝合缝地重叠。
乔见的心在痛感中陡然一颤，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入一双熟悉的眼眸。
那里清晰地映着错愕的她。
沈昭城轻声叹气。
“怎么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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