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断偶遇的一天

    苟兰花细细的研究了下福伯所拟的尚书大人日常, 发现很多习惯与自己平日习惯高度统一,心中甚是满意。

    次日一早,精神饱满的尚书大人站在院中,等待隔壁问好声。

    虽然苟兰花已经搬到主院, 但总说睡得不好, 夜晚都回到偏院去睡, 两人起床时间相似,尚书大人总能在上朝之前听一声早上好。

    今天,格外安静啊。

    尚书大人等了一会,往墙角挪了几步,没听见什么动静, 又挪了几步, 直至墙角, 感慨还是熟悉的墙角, 还是熟悉的偷听姿势。

    确实没声, 难道今天睡晚了?

    难道生病了?

    难道昨夜没回偏院住?

    尚书大人内心思绪繁多, 无奈上朝时间将至,只得浑身不得劲的出门。

    “苏大人~”

    猛然瞅见心上人就站在门口, 尚书大人心里枯萎的小人顿时滋润起来, 浑身舒爽。

    一听人是刚好要出门, 趁着街道无人想散散步,尚书大人觉得好运当头, 当下半是商量, 半是诱惑, 道自己平常上朝的地方沿途风景特别的美丽, 空气特别的清新。

    苟兰花欣然同意,她今天早就在门口溜达了, 算计好时间,本以为尚书大人该出门的,结果来回溜达了几圈,发现苏大人今天出门晚了,正琢磨是不是计划要取消,没想人刚好出门。

    两人结伴而行,都有意的都不提起用轿之事,都觉得自己的计划十分成功。

    大马路上早得很,天都只是灰蒙蒙亮,出门溜达的都是有闲钱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各色赶早的小摊贩。

    他们过的第一个地方是臭水沟,早上有风,臭水沟死老鼠味就猛的往鼻子里钻。

    尚书大人平日坐轿,这路走了几十年,哪里有过多注意窗外的风景,此时只觉懊恼不已,回忆着下一个要经过的地点。

    行走在臭水沟旁,自然是无法好好说话,两人都默默的加快了脚步,想到下一处应该是普通的小巷,平日赶时间轿夫都会抄近路。

    那小巷平日特别静谧,人人家门前还种着树,视线特别好,特别适合聊天用。

    然而,两人刚准备穿过小巷,就听得巷口处人声鼎沸,官差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地上还有鲜血特别的恐怖。

    听得周围看热闹的小贩说,今天卖烧饼的一出门就发现街上有血,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报官,官来了找了半天,找出两只互相厮打得奄奄一息的公猫,所谓两猫相争,必有一伤,昨夜想必情况特别的惨烈。

    尚书大人默默锤了一拳树干!

    他还想着接下来还有机会,但是上朝要迟到了,真的要迟到了!

    他有些捉急,感觉遇到了人生里难以抉择的两条路,立刻往上朝的地方赶,能赶上,但就丧失了和心上人一起散步的难得机会。

    苟兰花显然也不想就此大道回府,提出一个折中方案,要不两人一起快走赶去?

    尚书大人欣然接受。

    路上,来往的小贩诧异的看着快速竞走,走得两袖兜风的两个老人,感慨现在的老年人真是热爱生活,热爱运动,特别的能给年轻人树立榜样。

    尚书大人一天心情都很好,按照同僚日后描述,只道苏大人那一天嘴角始终带着迷之微笑,连老丞相的草包女婿提出的白痴政见,尚书大人抨击得都很温和。

    下朝后,尚书大人乐呵呵的往回走,今天一事足够回味几天,哪知刚到大街就听得熟悉的呼唤。

    “苏大人,很巧合啊!”

    苟兰花坐在轿子里打招呼,道是出来吃早茶。

    尚书大人哪能放过这一个偶遇的机会,当下半分漫不经心半分诱惑道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小馆子,但特别的难找,一定要有人带着,熟人还能打折,特别特别的划算!然后目光炯炯有神,心里的小人儿叫嚣着,选我啊,快选我啊~

    听得心上人果然邀约,尚书大人乐滋滋。

    苟兰花也乐滋滋,掐准了下朝时间来的,轿夫都抬着她在这四周转悠过两圈了,対方可算是上套了。

    两人,再一次觉得自己的计划非常的成功。

    今天是咋回事啊,别是下半辈子的幸运都用光了吧,和心上人吃完早茶,浑身飘在云端上尚书大人乐极又有些生悲,情绪特别复杂,甚至下午出门去和同僚下棋的时候都在怀疑会不会和心上人再来一次偶遇,来去路上都频频掀开轿子偷看四周。

    今天确实无法偶遇,因为苟兰花正在搬家,从主院搬回偏院,她想过了,心的距离有待拉近,地理距离现成就有。

    这次搬家浩浩荡荡,小厮和丫鬟们排成长长一条龙,把主院的东西和偏院的东西调一个个,葛宝还寻思着,再过一些时候把这偏院翻修一遍,再种些竹子花卉,弄得像样子些。

    晚上尚书大人捂着脖子回家了,因为今天频频探头张望,导致颈椎特别的累,而且下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意淫下一次和心上人偶遇的可能性,又不断陷入今日在一起点点滴滴的回忆,棋下得特别的烂,输掉了一块上好的砚台和一副字画。

    回家后,听得心上人又从主院子搬到了偏院,只觉心花怒放,站在墙角傻乐。

    福伯当机立断去了厨房,让厨娘熬一碗养生助眠茶,因为他担心自家主人今日太过激动,会失眠。

    隔天,当再一次出门的尚书再一次碰见假意锻炼的苟兰花,二者又开启互撩却又不知対方在撩的相处模式,且回家后疯狂补习対方平日喜欢的话题,聊起天来那叫一个爽利。

    第三天,尚书大人已经学会早早就站在门后等着,一听见隔壁开门的声音,这才装模作样的走出去,今天看似要下雨,还特别贴心的带了雨具,分别的时候还死要面子,只道以为会下雨带了准备遮雨,此时也用不着,请人散步后再给带回去。

    尚书大人边走边想,心上人这会散步到哪里去呢,若是散步的时候下雨,那伞一定是能用得上的,却不知等看不见他后,例行躲在一角的轿夫立刻窜出来把老太太接回去。

    捶着腿的苟兰花觉得,找老伴路途艰辛,还需努力努力再努力。

    第52章 攻陷尚书大人第二弹

    频繁见面以增加熟悉感, 葛宝觉得自家奶奶做得特别的好,询问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苟兰花沉吟,趁热打铁,当然是火速进入下一步, 即攻陷尚书大人第二弹, 投其所好。

    葛宝和张影儿竖起拇指:中!

    张影儿道, 据她的观察,堂舅有两喜,一是写写字看看书,二是下棋。

    苟兰花想了想,觉得此两项爱好所需的水平太高, 她有点承受不来, 便问有没有什么通俗点的, 比较容易引起共鸣的爱好。

    张影儿有些歉意, 再通俗一点她也不懂了, 只是这几十年, 也就看堂舅对这两样很上心。

    苟兰花咬咬牙,当天晚上就端着棋盘去葛太爷的书房里。

    与此同时, 福伯正在热切的鼓励尚书大人, 当年是有缘无分, 当下虽说不可能行嫁娶之缘,但都这把年纪了, 日后若是能多接触一些, 少些遗憾, 可不正好?

    真正打动尚书大人的是福伯的一句话。

    “这城内不大不小, 一天内频频相遇,这是上天可怜大人您一辈子爱恋无望, 特地施恩的啊。”

    尚书大人觉得,此话甚有理。

    他想到心上人特别爱钓鱼,隔天提着个小桶,带着个马札就往河边跑,准备多家练习钓鱼的技术,届时将心上人约来。

    葛张两家的小辈最近一提起自家两位老人,都道忙啊,是真的忙啊。

    此时已经初冬,屋里不烧炉子,葛太爷都气得满脑门都是汗水。

    他这一辈子都坚信努力就会有回报,直到开始教苟兰花下棋,这个信念不断动摇,直到瓦解。

    谁能来告诉他,五个黑子连成一条线然后就赢了是个什么玩法?

    今天,再次对着那张全程懵懂的面庞,葛太爷语重心长的吩咐小厮立刻张贴一张榜出去,聘请棋师,技术高不高另外说,重点是人要有耐心,绝对不可因为传授对象始终不开窍就暴跳如雷,且为了避免苟兰花这忽如其来的爱好持续太长时间,还要先和棋师确认好,这一开始教就得以月来教导,不可中途甩手不干。

    聘请棋师的钱,他出!

    与此同时,冷风阵阵,连小情侣都不愿意来的河滩旁,尚书大人穿着棉袄,握着小竹竿,坐在小马扎上受冷风吹。

    他也不知怎么了,之前第一次明明可以钓出不少的鱼,但最近却是怎么都钓不上了,而且坐了那么久,尚书大人屁股真的很麻,也有些不耐烦,心中也觉得奇怪,第一次与心上人来钓鱼时还觉得颇有趣,但自己来了便只觉这钓鱼有些浪费时间。

    有认识张家的人在河滩远处看见尚书大人孤身一人日日受冷风吹,独自一人垂钓,聊天的时候便与张夫人说了,说得张夫人那叫一个涕泪连连,当天立刻提着个小马扎跟着一起吹冷风钓鱼去了,名曰关爱孤寡老人身心健康。

    苟兰花和尚书大人被对方的爱好折磨个半死,并决定先下手再说,边下手边摸索。

    早晨,两人散步之时,尚书大人和苟兰花都含蓄的表达要请对方下棋以及钓鱼。

    听见邀请的都是自己喜欢的项目,两人都挺高兴,且这钓鱼和下棋可同时进行,又是妙事,当下约好了一同出行的时间。

    两人都觉得计划顺利得不可思议。

    约定那天,尚书大人一下朝就飘出大殿,他很赶时间,因为要负责带鱼竿,他还得整理仪容仪表。

    “苏大人~”张老爷在后面呼唤。

    尚书大人暗叫一声不好,若是被缠上,肯定难以脱身,当下装作没听到,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大人~”冯侍郎从迎面走来,刚打了个招呼,就看见尚书大人做低头找东西状,快速转了个方向,接着走。

    “”

    与此同时,苟兰花也忙着呢,因为她要带走葛太爷最爱的白玉棋子,因为这些天都是拿这棋盘练手的,有熟悉感。

    葛太爷誓死护盘,并让小厮从仓库里拿出一份成色也不差的棋盘。

    苟兰花并不勉强,只是幽幽的看着他。

    葛太爷吃饭的时候,在饭桌上看着他。

    葛太爷溜达的时候,默默站在过道口看着他

    葛太爷在书房的时候,站在窗口处看着他

    “”

    拿走拿走拿走。

    约定时间到了,大门口,一人拿棋盘一人扛鱼竿,福伯和桃娘站在各家门口一脸慈爱的目送两人远去。

    今天冷得很,冷风打在脸上刷刷的疼。

    路过河滩的人看到远处支起的小棚子,都笑是哪里来的神经病,大风天钓鱼。

    尚书大人和苟兰花都觉得有点冷,但都不愿意说,打算硬抗!

    水面被风吹得在抖,就算如此,两人还是将鱼饵投了下去,接着耐心等待,一边下棋。

    刚下了半柱香的时间,尚书大人就瞅出不对劲来了,这哪里像是会下棋的样子,但他依旧下得很爽,并且配合心上人胡乱的下法,甚至到最后还学会了苟兰花所教的五子棋,并被所赢得体无完肤。

    苟兰花也看出面前的人时不时挪着屁股,和马札的布料都快摩擦起火,便知是真的坐不住,也不戳穿,找了个合适的机会结束,还邀请尚书大人天气晴朗的时候到葛家的池塘钓鱼,虽然是家养的,但是她们家的金鱼也特别的狡猾,很难钓的!

    尚书大人本还以为搞砸了,但没想心上人还约着下次一起钓,心里欢喜。

    两人吹了一路冷风,心满意足回家。

    此后发生了两件事,一是两人吹了一路冷风,回去一个犯了老寒腿,一个犯了风寒。

    二是有一日凑巧葛太爷和尚书大人相遇,葛太爷询问起苟兰花下棋之法,听着尚书大人将人夸了一通,心里十分纳闷。

    尚书大人的棋艺是毋庸置疑的,连尚书大人都如此夸奖,难道他才是不会玩棋的那个?

    因为两人热切且有故意而为之的互动,尚书大人和苟兰花之间的默契突飞猛进,偏偏两人都觉得,会达到这样的效果,是因为自己主动出击的结果。

    尚书大人还依旧以为自己在单恋着。

    苟兰花依旧觉得征途漫漫,还有得忙。

    “大人,依老奴看,您单恋苟老太太之事”

    “哐当~”

    门外,本想来看看堂舅的张影儿茫然的看着打翻在地的食盒,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第53章 老太太先耍的流氓

    张影儿是佩服堂舅的, 听了这个惊天大秘密后,她满脑子都是浆糊,而堂舅居然还能很淡定的让她喝了茶,询问了有什么事, 最后还逻辑清楚的叮嘱了两句, 然后放人回家,闭口不提那个秘密。

    对方越是淡定,张影儿越是无法淡定,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梦见自己喊苟老太太堂母,对方还给了一封大大的红包。

    心里有事,就食不知味, 整日唉声叹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连葛宝都忍不住询问, 她却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说。

    “那事能用银子解决吗?”

    张影儿摇头。

    葛宝立刻严肃, 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事, 连银子都解决不了的那就真的是大事!

    张影儿心里藏不住事,有事憋着就难受, 忍不住还是和葛宝说了。

    葛宝吓得当天晚上愣晚饭没吃都打嗝, 一人愁变成了两人愁。

    隔天, 两人又碰头,眼下都有重重的淤青, 葛宝道今天尚书大人还来葛家交代功课了, 神情特别的正常。

    两人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苟兰花正在制定适合老年人活动的计划, 此计划的终极目标自然指向了尚书大人。

    两个小辈对视一眼,都在想,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不如让人闷得蜜?

    然而,在两人计划还未开始谋划之前,苟兰花便发现邻居举止怪异。

    “不在家?”

    “是的。”

    福伯回答得特别坦然,等人回去之后才去了书房,敲门,“大人,人走了。”

    “走远了吗?”

    “走远了。”

    哐当,尚书大人扛着个包袱就往外走,福伯大惊,赶紧连连追上。

    “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立刻进宫去告老还乡,你给我准备马车,我出宫门后立刻走。”

    “大人啊,可是您是本地人。”

    尚书大人顿住身形,恹恹的拿着包裹往回走。

    三更半夜,尚书大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福伯忠心耿耿跟着,“大人,睡不着?”

    “不,去上朝。”

    “大人,至少还有两个时辰才到您和老太太约定好的早晨散步时间。”

    尚书大人梗着脖子,就是要去上朝,就是要杜绝一切可能会遇见的机会。

    “那大人,不穿朝服了吗?”

    “!”

    看着自家大人匆忙去换上朝服,失魂落魄的坐进轿子,在浓浓夜色里往远去走去,福伯这关了门,叹气不止。

    自从被小小姐知道那事之后,大人已经失魂落魄好几天,一听苟老太太的名字下意识就要躲,连人都不肯见了。

    这一来二去好几天,苟兰花也渐渐瞅出不对劲,先是自我反思一番,确定近期没有做令人讨厌的事,出于试验,她在平常与尚书大人决定不会碰见的时间段里拜访,成功抓住正在浇花的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背脊挺得很直,眼神却很飘忽,把人迎进大厅里,说话都不带看着苟兰花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却又总能对上苟兰花的问话。

    一旁的福伯见状,忽的想,大人看起来似乎不是失魂落魄的躲着老太太,而是害羞?

    尚书大人很害羞,只敢在送人走的时候如饥似渴的盯上几眼。

    这几日他想了很多,外甥女知道了等于是葛宝知道了,葛宝知道了就等于是心上人知道了,一想到心上人会知晓自己的心意,他就好害羞。

    可害羞之余也很发愁,先不说此段暗恋若是被正主知道了会不会见光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从当下民风来说,觊觎别人家的小妾,实在是不符伦理。

    张影儿闯进苏家时,尚书大人正穿着打着补丁的舒适家居服在热火朝天的练字,本来练得好好的,一看见外甥女,偏偏又联想到心上人来,当下又害羞起来。

    “堂舅!老太太知道您心意了,结果跑了!”

    跑了!尚书大人一听,立刻落笔就往外冲。

    张影儿慢悠悠的捡起地上的笔,哼着小曲出了门。

    大门,葛宝驾着车,大喊知晓老太太跑哪里去了,就要带人去。

    尚书大人心就没跳得那么剧烈过,没多想便坐上马车,马车一路朝郊外去。

    马不停蹄的到了郊外,被马车颠得身子骨都快要散架的尚书大人下马车后语重心长的拍着葛宝的肩膀,“下次不管有多急,让专业的来。”

    苟兰花抓着一把瓜子,莫名其妙的坐着。

    先是葛宝说要欣赏风景,把她带到郊外后给了一把瓜子,一块软垫,然后跑了。

    她盘算了一下,葛家以这种方式丢掉自己的可能性为负无限大,便安定的找了块平滑的石头,把软垫扑上,翘腿磕瓜子。

    尚书大人躲在远处,事到如今也知晓两位晚辈的心思,也并不生气两人以这种方式将自己带来,但却不能忍受在心上人面前穿得邋里邋遢。

    好歹!让他!穿上!一身!好!行头!

    那边,苟兰花放了一个悠长的屁,扭了扭屁股,手往后面扇了扇。

    虽然知道这空山旷野的不会有人,她还是四处瞅瞅,这一看就看见穿着补丁家居服的尚书大人。

    两人都很尴尬,都觉得丢了面子,像两根筷子一样杵着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干巴巴的聊了好一阵子,气氛总算活了些。

    尚书大人一直在揣摩,见人心情平静不像是无法接受,更没有破口大骂他这些年的觊觎,眼眶顿时热了,真情实意道:“那件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也知这事忽然得很,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其实我已经看淡了,并没有那么上心。”

    根本没有看淡,其实很上心!但为了不让心上人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尚书大人含泪委婉说着,也想好了,若是她还介怀,大不了就搬走,让她眼不见心不烦。

    苟兰花一琢磨这话真情实感得很有深意啊,再加上孙子今天这一出,立刻联想起最近的追夫计划,难道是孙子和影儿不小心说漏了。

    那件事别放在心上——潜台词可能是别肖想了,想了也没用,想了也白想。

    这事忽然得很——潜台词可能是他从来没有这个想法,乍听到才会觉得很突然

    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潜台词可能是都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要作妖

    并没有那么上心——没戏,再见!

    苟兰花有些挫败,这强扭的瓜不甜,人家都说道这份子上,再纠缠反倒给人添了麻烦,有些不好意思。

    “苏大人,我确实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之前有意和你接触的种种,并非都是玩笑。到此年纪说是情爱未免太过不合时宜,倒不如说”苟兰花不太好意思说“死能同穴”四字,掂量了下,道:“百年之后,互相收尸啊~”

    尚书大人:“!”

    第54章 夕阳红生活

    尚书大人听得懂,但尚书大人不敢相信!

    他以多年为官的政治素养保持临场淡定,又以多年的文学素养将心上人刚才的话反复咀嚼,以便确定听到的意思就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两人对着日头坐,晒得有些冒汗, 当见苟兰花起身时,万般思绪都比不上临门反应。

    “等等!”

    尚书大人一个健步挡住她去路, 很严肃:“我同意!”

    苟兰花也很严肃,“我会对你负责的!”

    两人都觉得此番对话有些不对劲,默默撇头,又重新坐了回去。

    苟兰花道葛宝和影儿说不定在哪个地方呆着,总不会把他们两人真撇下, 想四处找找人, 尚书大人附和称是, 两人往相反的方向走。

    走到看不见人, 人也看不见她的地方, 苟兰花才拍了拍胸, 回想刚才那一幕,没料想还真的将一个几十年不明原因不成亲的老头给追到手了, 她对此前的作战计划所出现的惊人效果表示很满意。

    与此同时, 尚书大人身轻如燕, 沉浸在幸福的海洋里,思索着难道是心上人知晓自己几十年不变的心意后, 愿意接受自己?

    他开始有些懊恼, 这几十年的情意, 今天可是连个零头都没传递出去呢, 虽然懊恼,嘴角却不断挂着笑, 还笑出声。

    各自收拾好心情,两人又陆续回到原地,这个说没找见葛宝和影儿啊,那个说对啊,不知道两个小辈躲到哪里去了啊。

    坐了一会,看着日头西斜,两老人是真的觉得不对了,那两晚辈不会真的不在这里吧,那他们要怎么回去?

    想罢,这次是真的赶紧去找人。

    葛宝和张影儿确实是忘记了,两人最近因为此事严重睡眠不足,此次计划又弄得心惊胆战,一松懈下来便都觉得有些困顿,本想在花园里坐坐,不小心依偎着睡着了,直到到了饭点,葛家下人四处找人,小喜也要喊张影儿回家吃饭,两人这才被吵醒。

    张夫人说了,还未嫁过去之前不要老到男方家蹭饭,所以张影儿没留下。

    葛宝送了心上人,打着哈欠往饭厅走,见现场人少了一个,拍大腿,糟糕,出大事了!

    他往外跑,撞上也想起事来,正往回赶的张影儿,两人赶紧催车夫带他们出城找人。

    找到人的时候,苟兰花和尚书大人已经被蚊子叮傻了,揪着自家的晚辈回家,道要好好教训一番,关了门,松了手,这才竖起大拇指:“做得好!”

    几十年不愿成亲的尚书大人与一辈子都没得到丈夫正眼相看的葛家小妾成了,两家小厮们觉得世界真疯狂,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葛太爷心最慌,他没想事情真的成了,家里小妾的定位开始岌岌可危,还没想出好办法来,尚书大人先找上门了。

    尚书大人想好了,虽然两人年岁不轻,但既然上天给的缘分,也互通了心意,可再不能让人受委屈了,他要葛太爷放人,苏家会重新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将人抬进门。

    直到见面之前,尚书大人一直都是将葛太爷视为情敌的,之前与心上人一同出行,一同爬山,一同逛书局等事都是他的心头刺,谈判的时候特地穿得特别潇洒,精神劲头特别足,看着葛太爷的眼神凌厉而严肃。

    无形中被讨厌了的葛太爷觉得很无辜,但心里也一直在思索,早就听闻苏大人在朝中办事一直都是雷厉风行,人古板严肃,做事不许通融,他以前未曾了解过那小妾的性子。

    今年虽然关系破冰,但也知晓对方性子绝对不适合如此严肃古板的人,若是葛家这边全盘放手,先不说苟家的意思,以后要是那小妾性子不稳当得罪了苏大人,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不放人嘛,对方又是重臣,葛家虽然有钱,但钱玩不过权,这又如何是好。

    见人居然在犹豫!尚书大人眸色一沉,心想这事今天成不成都得放人,再怂老子就真的一辈子打光棍了!

    葛太爷无计可施,索性把决定权甩给苟兰花,若是她也要走,那么他便把休书写了,谁叫她抱住了一条金大腿呢。

    苟兰花慢悠悠的来了,尚书大人老脸一红,自从说开之后,他总是无法像以前那样伪装得天衣无缝,看到心上人就好害羞,凌厉的眼神都减退了些,而且也很紧张,他这样可算做是提亲拉。

    “这样啊,我拒绝。”

    尚书大人的天!塌了!

    苟兰花絮絮叨叨,先道尚书大人为朝中大臣,若是取了别人家休掉的小妾,恐怕有损名声,再道葛宝和张影儿的婚事也逐渐提上了日程,开春后葛宝要去参加科举,她也不想多生变故,最后又道做为与时俱进的老年人,他们要有各自的自由空间。

    尚书大人很感动,虽心上人所担忧之事确实会有,但他不在乎,但知晓那人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又怎么会不高兴。

    葛太爷也很感动,毕竟小妾抱了金大腿之后居然还想着葛家,想着葛宝。

    两男人问:“那你的意思是?”

    苟兰花往外瞅瞅,嘀咕着时间差不多了,不消一会儿,桃娘和苟大哥风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苟大哥一招手,伸手两个小厮齐齐举着托盘上前,托盘上的绒布一掀开,都是排得整整齐齐的金元宝。

    “你那偏院,我买了。”

    众人:

    苟兰花买下了葛家的偏院,当天就请人在墙上开了个门,门直通尚书大人的院子。

    当天晚上,尚书大人躲着心上人见了葛太爷,将苟兰花今日买院子的银子尽数付了,心里非常自豪。

    他的!女人!当然要!自己!来养!

    葛太爷望着两袋银子,趁着夜色去了趟苟家,把今天苟兰花买院子的银子和尚书大人给的银子一并还了,末了又给了一袋,道那院子就当是葛家送的。

    拿出去一袋银子,拿回来三袋,苟大哥看着一字排开的三袋银子,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自从墙壁打通后,两老人就愉快的过起了夕阳红生活,早晨一起锻炼,末了尚书大人兢兢业业去上朝,苟兰花出门溜达,见好吃的好玩的便给自家老头留一份。

    尚书大人一下朝就往家里跑,应酬也不去了,友人找下棋也不去了,虽然每天还是板着个脸,但据其他官员的可靠性消息,曾经不止一次发现尚书大人站在角落里露出谜之微笑,一脸慈祥。

    中午和下午时光,两人总是各干各的,但晚饭是一定要一起吃的,吃完晚饭,苟兰花就会揪着尚书大人顺着墙角溜达,有时候小厮婢女们吃完饭做完了活,也会跟着两人溜达,十几人顺着墙角排排站,走过之地留下一连串瓜子皮。

    待要入睡,苟兰花和尚书大人便各回各家,各钻被窝,呼呼大睡也~

    由于尚书大人最近行为举止颇为怪异,朝中大臣们决定组团拜访。

    第55章 尚书大人想牵手

    朝中大臣向来勾心斗角, 各自为营,平日里政见不同的好脸色都懒得给,而组团去尚书家里拜访,却难得成了大臣们近期高度一致的共同想法。

    平日站在尚书大人这一边的, 忧虑重重, 还特地询问了大夫, 上了年纪的人忽的性情转变,别是与什么病疾捱上了边,甚至还有官员担忧最近尚书大人和善了那么多,该不会是身体不仅有疾,还是不治之症,越想越是愁啊。

    平日不喜欢尚书大人的官员也很担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尚书大人心里是不是在掂量什么小九九,会不会挖坑给他们跳, 此事需要严肃对待。

    双方阵营达成了共识, 派出各自代表,提着水果点心若干, 决定揭开尚书大人反常的秘密。

    尚书大人并不知同僚今日打算偷偷来访, 他正和心上人玩五子棋, 自从知道这新玩法之后,他已经很就没碰过正宗玩法, 不过这也不是事, 什么玩法不是玩。

    他扫了一眼坐在旁边冥思苦想的人, 手指动了动, 动动再动动。

    有一件事他想很久了,虽然两人年纪都不小了, 过了谈情说爱的最佳年纪,但不能因为年纪的限制而放弃一颗追求浪漫的心。

    他!很想!和!心上人!牵个手!

    此事他想了很久,做出了种种可行性分析,眼瞅着要握的手便搭在一旁,此时氛围虽不是花前月下,也很宁静,便慢慢的,慢慢的伸出了手。

    “大人~”福伯像只精神抖擞的虾,神采奕奕进门。

    尚书大人咻的一下便把手抽了回来,装做若无其事低头看棋盘,却发现大势已去,全盘皆输。

    众位大臣们提着水果点心盒愉快且强势的闯了进来,没有发现尚书大人病怏怏的在咳血,没有发现屋子里藏着美娇娘,尚书大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从书房里出来,一副思虑过重的样子。

    众人的视线只在坐得四平八稳的苟兰花身上扫了一眼,随后很平常的挪开去。

    谁都知道,尚书大人这几十年对女子是免疫的,就算忽然开窍,当然也是找个美娇娘,此人估计是大人的某个亲戚。

    有外人在此,尚书大人只好特别遗憾的目送心上人远去,耐下性子招待这一群每天都能见面的熟悉面孔。

    朝中大臣们十分遗憾,嘘寒问暖之间并未发现尚书大人任何异样之处,反而因聊开了,渐渐的又聊到各自政见上,一屋子吵得特别的凶,最后出门的时候都不愿意从同一个门一起走。

    人一走,尚书大人立刻窜到偏院,瞅见新拉起的木门上用米粒黏着张纸,纸上写着:“没回去”

    尚书大人一边感慨着心有灵犀啊,一边折返,在下人的指引下找到了坐在灶房外得心上人。

    苟兰花满手的面粉,厨房说今天吃凉糕,她无事可做来搭把手,正在洗手。

    尚书大人在外头瞅见了,将挂在外头晾干的干布丢进玉米堆里埋好,拿下最后一条,等心上人举着湿漉漉的手一走出来,假装随意而自然的伸出手去。

    就是这样!要握住了!

    转眼间,苟兰花反手在身上蹭干了水渍,动作一气呵成得十分自然。

    尚书大人:

    虽然没握到手,但毕竟和心上人一起吃了凉糕,周围无人打扰特别安静,尚书大人心还是很满足的。

    听见苟兰花要回偏院去,也跟在人屁股后面黏着同去。

    事情到这里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还是和往常一样,直上两人经过刚才会客的大厅,不知是哪位官员吃完的果皮没有处理好,又不知是否小厮收拾大厅的时候漏掉了这个死角,尚书大人不幸踩到了果皮,失去平衡前下意识去抓前方的人,踉跄几步,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手还保持着想抓人的姿势。

    苟兰花一愣,反应也很快,热切的握着他的手,“太客气了。”

    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膝盖受伤,休养十日有余,获得牵手机会,且伤势恢复后此福利依旧未取消,经过不断牵手磨练,他已适应在公众场合公然牵手,且面不改色不会害羞。

    日子过得不错,转眼开春了,最忙的就是葛宝,两人婚事将近,张夫人也不让张影儿总是往这边跑,今天难得到葛家来,见过苟太爷后到偏院,穿个门便是苏家。

    苟兰花被养得很好,软绵绵的晒着太阳,尚书大人出去办事的时候还说了,回来会带好吃的。

    席间闲谈,葛宝偶然间说起十几年前曾在院子里见过张影儿之事。

    张影儿娇羞,只当是趣话,苟兰花却觉得不对味,问清缘由后下午便跑了一趟娘家,将画取下带回了葛家。

    对于画上此人,葛宝模模糊糊的觉得与当年所见之人确实有几分相似,不过那白衣裳是有印象的。

    苟兰花思索,先不说这样貌一致的女子是不是现世的自己,就光说只几十年来,此人在葛家和苟家均有出现,却又不像是要完成何事,这是为何,是否与自己无缘无故掉在这个地方有关?

    她犹记得当时是摸了葛家夫人的牌位,后又翻了族谱,不知是牌位起的作用还是族谱起的作用?

    葛夫人的牌位一直都在葛太爷房里放着,她也没去过,又不晓得该怎么解释此事好,总不能说:“我摸一摸你的牌位,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想了又想,还是趁着葛太爷出门巡视生意的时候,溜进了屋子。

    葛太爷的屋子很整洁,牌位就放在桌上对着窗口,最近天气好,葛太爷每天都会把牌位搬出来晒一晒。

    对着牌位拜了三拜,苟兰花却开始有些犹豫,支着手不知该摸还是不该摸,心里寻思着若是摸了猛的穿回去可如何是好,这身子的主人大概是不在了,冷不丁见人挺尸在此,说不定会吓一大跳,且葛宝就要科举了,且现在自己还是拖家带口的。

    摸,还是不摸?

    “你在干嘛?”

    葛太爷出门后发现天色有变暗的趋势,匆忙忙赶回来收牌位,见此十分奇怪,问了声。

    苟兰花一心慌,伸手按上了牌位。

    第56章 睡觉习惯很重要

    葛太爷生气了, 挥开她的手,抱着牌位擦了擦。

    苟兰花真心实意的道歉,且有些庆幸没有发生什么会让葛太爷从此三观尽碎的奇怪事情。

    她回了屋,想了想, 又想了想,觉得既然不是牌位的锅, 那就是那本族谱的错。

    晚上吃完前,葛太爷正在过目账本,算盘敲得啪啪响,看见苟兰花又来了,他和颜悦色不少。

    “今日之事算了, 你不用太过自责。”

    苟兰花只好顺势再次郑重道歉, 坐下来闲聊了会才扯到族谱上。

    看族谱, 有什么好看的, 葛太爷先是不明, 后猛的一颤。难怪今天破天荒的去动了牌位, 还一天找了他两次,原来是为了族谱的事么。

    当年他因被逼取妾, 心里怨恨, 根本不可能主动把小妾的名字加进族谱, 现在虽然加也无妨,但尚书大人给不给加还是事呢!

    他搪塞说族谱正供在祖宗牌位前, 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的, 得选在供奉祖宗的时候。

    看着苟兰花被此理由折服, 翩然离开的时候, 葛太爷夸赞了番自己的机智,然后悄然去找了尚书大人。

    自从知道心上人和葛太爷没关系, 从此之后也不会有关系后,尚书大人对葛太爷和颜悦色了很多,得知如此重要信息,尚书大人高度重视,等葛太爷走了之后,他立刻翻出族谱,郑重其事将心上人写在正妻的位置,盯着看了良久,这才将族谱放在书房桌子上,心上人总来此看书。

    苟兰花确实看到了,十分感动,然后去了葛家问什么时候供奉祖宗。

    葛太爷一边想着难不成苏大人此事没解决妥当,且近日恰逢还真的到了供奉祖宗的日子。

    谁家供奉祖宗的日子都是大事,葛家下人早早便起准备供奉的饭酒,纸钱垒得高高的。

    苟兰花与众人一起到祖宗祠,但却不进去,道自己现在可是被写在苏大人家的族谱上了,严格来说不算葛家人,自然得给苏大人家里的祖宗一点面子,且问她就在此等着,能不能稍后借看一看。

    葛宝一听是要看族谱,很麻利的拿了递过去,他小时候经常翻着完。

    苟兰花一喜,正要接过,又缩回手,将人拉到角落,叫葛宝捧着,语重心长道:“小宝啊,等下无论看到什么也不要惊讶,人生不仅有惊喜,还有惊吓啊。”

    即便觉得此话怪得很,葛宝还是点头。

    苟兰花一根手指先碰了碰,再碰碰,未觉有诧异,这才放心把族谱拿过来,从前翻后,再从后翻前,也并无异样。

    奇了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回了族谱,苟兰花思虑重重的往尚书大人家走,临近一眼就瞅见人正站在李子树下呢。

    “祭祀完了?”尚书大人有些诧异,他本想着还要再等一些时候。

    苟兰花奇怪:“他家祖宗自然是他家人祭祀,我凑什么热闹,对了,咱家祖宗啥时候祭祀啊。”

    尚书大人欣喜且害羞,“还还早。”

    自从把人写在族谱上后,尚书大人想明媒正娶的心就一天都没消停过,不凑巧近日已经告老还乡的昔日同僚孙子大婚,千里迢迢送了信。

    这年岁越高,这一次见面,保不齐下次再见便是在阴曹地府,且尚书大人此前也受过恩惠,这一趟还是得去的。

    他有些忧愁的将此事说了,苟兰花只是点头说了句知道了,便没了下文。

    尚书大人心里苦,纠结了好多天,待要离去的那一天,早起了还坐在桌前唉声叹气,想着这么多日见不着,十分揪心啊,揪心啊!

    下人收拾马车的时候,苟兰花扛着包袱款款而至,见尚书大人一脸惊诧,反问,“不是今日出行么。”

    尚书大人深深觉得,自己有话不说死憋着的这个缺点,不好好改正的话,很可能会因为思虑过重而早死

    此次出行,葛宝万分不舍,张影儿也是早早便来了,下人自发站成了两排弄了个欢送队列,并预习了捞太太传授的广场舞作为践行之礼,准备等下跳。

    苟兰花和尚书大人是手牵着手出现在大门口的。

    路人:“!”

    葛家和苟家的人都很淡然,表示已经习惯,并且不屑于路人的大惊小怪。

    苟兰花是从苏家出门的,出门的时候侧着头和尚书大人说话的,所以没有注意到葛家门前热情洋溢的站着一群准备欢送他们的人儿。

    她正在和尚书大人讨论沿途的路线,此番是她第一次出远门,未免兴奋过头。

    尚书大人也很开心,为了保持惊喜,笑意吟吟的表示要保密,而后才有新鲜感。

    苟兰花脱口而出:“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尚书大人:

    葛家众人:

    在自家老伴意味深长的目光中,苟兰花扭头,为了扭转尴尬的局面,她又加了一句:“你们这一群磨人的小妖精。”

    众人:

    不管如何,尚书大人和苟兰花还是上路了,随行的除了驾车的小厮,还有福伯和桃娘。

    尚书大人是这样计划的,此次行程务必始终保持在愉悦和谐的氛围中,其余活动围绕该宗旨展开即可。

    出城当晚,几人是在农舍住下的,见两人打扮,农舍主人自然是看成是富有的老夫妻一起出游,准备出家中最好的屋子,热情洋溢的让他们早点睡。

    尚书大人的心已经快提到房梁上了,此年纪不说男女孟浪之事,但当年年轻血气旺盛的时候,那种事是有想过的,春梦也是有做过的,此时此刻,只觉热血上涌。

    两条血柱顺着尚书大人人中流了下来,以至于扭头想询问尚书大人睡里睡外的苟兰花一回头,恰逢看见如此诡异的一幕。

    尚书大人的鼻血染红了小半盆水,两人忙前忙后一段时间才将鼻血止住,此时已经累瘫,也无所谓隔阂不隔阂,两两互看几眼,谦虚几下,各自上榻,各盖一条锦被,挺尸般躺着。

    门外,看见屋内灯熄了,桃娘和福伯才各自返回屋里。

    苟兰花和尚书大人都睡不着,土坑的中间完全还可以再塞得下一个孩童,睡不着的原因除了不习惯外,还有平日生活习惯。

    尚书大人睡觉喜欢摆“万”字形,偶尔会摆“大”字形,若不是这样,他睡不好。

    苟兰花知自己睡觉打呼磨牙,此时怕半夜惊扰了人,也睡不着。

    两人强撑着,无奈困意上头,终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一起呼噜打得愉快,还一起磨牙,尚书大人的“万”字形摆得特别的豪迈。

    睡在两人隔壁,听了两人一夜此消彼长呼噜声的福伯:

    第57章 可怕的凉糕

    次日醒来, 尴尬还是有的,以至于两人都打定主意,下次还是要两间房好了。

    给了银子谢过农舍,几人继续赶路, 除桃娘外, 另外三人眼神发散, 眼下都有淡淡的淤青,路过小城镇,苟兰花未曾见过,频频探头,尚书大人便让马车往热闹的集市走。

    见集市有卖凉糕的, 苟兰花嗅见集市上小摊贩不少, 卖的零嘴香喷喷的, 便让桃娘去买了些, 还特地叮嘱不要忘记尚书大人最爱的凉糕。

    马车停靠的地方围出了个人圈, 有个披麻戴孝的年轻女子嘤嘤嘤的哭诉。

    因为离得近, 马车里也能听见,原来是家里有恶亲戚, 女子又为独女, 结果爹一过世, 恶亲戚就以各种理由瓜分掉了家里的房产田产,女子无奈, 只有上街哭诉, 若是谁能帮她夺回家产, 她便带着家产嫁给谁, 做妾也是可以的。

    围观群众唏嘘不已,马车内苟兰花听得也心酸, 捞了好些银票,让福伯帮忙送去,也好过活。

    那女子接了银票,哭得红肿的眼睛迸发希望,再加上周围人七嘴八舌的鼓劲,她便捏着银票上前,心想是哪个好心的公子,哭凄凄的站在马车下感谢着,并表示愿意以身相许跟在身边云云~当看见撩开窗帘的是个老太太后,女子立刻把以身相许的话吃进肚子里,改为要帮老太太立一个香火牌,日夜供着。

    尚书大人一腔正义,此时也十分恼火,愿帮一把,便让福伯驾车前往县衙。

    县令哪里敢怠慢,马不停蹄的将几个当事人都叫到一块,几句恐吓,那些恶亲戚便不敢造次,连声解释哪里是霸着女子的家产,只是帮人保管罢了,回去立刻还的。

    衙役里有一个是女子邻居,也颇为同情,悄悄道有一位大爷暗中出手帮的忙,否则县令哪里会这么雷厉风行。

    女子再三确认,是大爷?

    有钱人,都是大爷。

    她已经想好了,家产虽不多,但一人难以操持,若是真能在此事上帮忙的,不是有钱人就是有权人,以身相许错不了。

    今日遇到了个老太太,虽算出师不利,但刚才已经确认了,是个有权有钱的大爷。

    邻居好心指路,她追出衙门,远远看着前方的人背脊广阔,器宇轩昂的,连忙追上:“公子~公子~”

    当前方人转身时,姑娘及时收住了脚,把以身相许报答的话识相的再次吞进肚子里,并且十分感激的愿意回家之后再立一个香火牌。

    她哪知道,此“大爷”真的就是“大爷”啊!

    车内,目睹了一切的苟兰花笑得锤墙。

    见义勇为了一把,大家心情都很好,找了个茶馆喝茶吃零嘴。

    尚书大人的手伸向了炸得酥脆的饽饽,掌心里却被塞了一个油纸包。

    苟兰花很贴心,“给,这是你最爱的凉糕。”

    尚书大人手握凉糕,之前不爱吃凉糕,事到如今是害怕吃凉糕。

    好几次他都欲言又止,但看着心上人热切,热情,热火火的关爱眼神,他真的拒绝不了。

    从此,他惊恐的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可怕凉糕噩梦里。

    苟兰花见老伴每一站都没对吃凉糕提出了异议,于是乎理所当然的认为老伴爱凉糕爱到骨子里,每一站更是贴心的送上了凉糕,还翻着花样来。

    加了红枣的凉糕、加了莲子的凉糕、炸过的凉糕,各种各样的凉糕。

    尚书大人吃吐了,终于鼓足了勇气,冒着会让心上人伤心的风险,极度委婉的表示他现在已经不爱吃凉糕了。

    为了不至于让此话听起来有责怪的意思,尚书大人立刻表示,虽然凉糕已经是旧爱,但前些天那个炸饽饽就很不错。

    苟兰花牢牢记在心里,次日路过小摊子的时候,特地给老伴买了新出炉的炸饽饽。

    捧着热乎乎炸饽饽的尚书大人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从此之后,炸饽饽又成为尚书大人常备零嘴。

    因为要赶着同僚孙子大婚,四人行程不算慢,再穿过一个城镇便可到目的地。

    经过一路颠簸,几人决定在此入宿一晚,明日再赶路。

    店小二十分热情,引着他们在大堂坐,倒上热茶,外头淅沥沥的下着雨,几人进屋时或多或少都有淋湿,尚书大人拿手帕心情愉悦的帮着心上人擦掉肩头上的水渍。

    此城镇百姓多噬辣,连上的菜里,红辣椒都占了半盆,几人吃得热火朝天。

    苟兰花吃出不对来了,从刚才勺进嘴里的红烧兔脑里吐出了一枚金灿灿的大戒指。

    这玩意若是吃紧肚子里那还了得,尚书大人拍桌,让跑堂的去将店家叫来。

    来的是一半老徐娘,看见尚书大人后,妇人似是不敢相信,又露出万分惊喜的模样。听闻吃出了戒指,连番道歉,道是炒菜的时候脱手了,虽是道歉,但目光还是频频锁着尚书大人,连道去厨房重新做菜时都频频回头。

    尚书大人不满,斜眼看,暗道这人谁啊,他头上长草了吗。

    回过视线,对上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尚书大人坐直身体,义正言辞的表示从未见过那妇人。

    话音刚落,刚才妇人已经去而复返,疑虑开口,“请问是苏郎吗?”

    福伯盯着妇人思索着,终于想起,在尚书大人还没有搬进偏院之前,似乎确实是有一位红颜知己的。

    “她文采很好?”桃娘问。

    “不,她脸皮很厚。”福伯感慨,当年他还是小福的时候,这位姑娘已经靠着一副厚脸皮得罪了街坊领居无数。

    当时刚当官,在朝中还被称之为小苏的尚书大人正为初入官场复杂的人际关系烦恼着,并且很欣赏姑娘的厚脸皮,认为为官之道在于脸皮要厚,不厚硬不下心肠做事,遂暗自观察,时而接触。

    “然后呢?”苟兰花颇有兴致。

    尚书大人回想起当年受到的暴击伤害,神色一黯。

    第58章 小明

    当年, 尚书大人初入官场,雄心勃勃的发誓要将余生精力奉献给朝廷,争做人人称颂的号官员。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一板一眼的行事风格与当时朝廷官僚行事走向相悖, 幸亏有一身才气支撑, 又长得帅气, 平日往大殿一站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连皇帝被那群死老头气得半死的时候都喜欢看几眼白白净净的尚书大人,用来消气。

    虽然官场饭碗暂时无忧,但尚书大人决定不走以颜值取胜路线,而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硬汉风格, 通过多日观察, 觉得隔壁街的那位姑娘着实厉害, 日常踢了别人家的鸡还要怪别人家的鸡伤了自己的脚,张口和别人对骂的时候, 可以保持语速一致快速, 骂人的话从不重复,连隔条街中风已久的老头听了都还能动动手指。

    尚书大人觉得好生厉害,每日下朝便故意让轿夫从隔壁街走, 偷偷听姑娘今天又骂谁了, 有时候听得入神,还忘记回家吃饭。

    终于连姑娘都察觉不对劲了, 一天就把尚书大人的轿子拦下, 道为何每日都看她, 是不是存了不轨的心思。

    看是真的看了, 不轨的心思是真的没有,无奈姑娘一张口就是八张嘴, 等尚书大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姑娘都已经开始讨论嫁娶之事,尚书大人只好逃之夭夭,末了那姑娘整整在隔壁街说了两年,直到后面嫁人去了。

    这噩梦般的存在啊,尚书大人太阳穴突突的跳,在妇人再过来之时,义正言辞,“不,你认错人了。”

    “俺怎么会认错人了呢,俺还记得苏郎你当年就是用这双眼睛偷瞄我,可惜后面我嫁人了,往事如风啊,我是刘美丽啊!”

    苟兰花忍笑,老妇的视线转过来,抡圆了眼睛上下打量。

    苟兰花很迅速的端起茶递到福伯面前,“夫人请喝茶。”

    福伯:

    刘美丽大惊,盯着福伯,心道当揣测的难道是真的,她不是输给了爱情,是输给了性别啊!

    这是再也叙不了旧,刘美丽匆匆又聊了几句,道回去给他们重新弄一盘菜来,跑了。

    人一走,福伯端起茶又递了回去:“夫人,请”

    苟兰花接过,笑咪咪:“一劳永逸。”

    众人竖拇指。

    他们本计划隔天就走,这雨下了一夜,接下来的路必定泥泞难走,所以众人也不赶着。

    刘美丽又来了,穿得很端庄,语气也很正常,大概是认为在一个龙阳之好的人面前卖弄风骚是取不到任何效果的。

    她有一个请求,希望尚书大人帮忙做个担保,说起前尘完事,刘美丽是涕泪连连。

    她道嫁的夫婿姓黄,黄鹤那个王八蛋啊,带着小姨子跑了啊,现在这个酒楼就是他留下的赔钱货啊,原价上百辆银子啊,现价通通几十两,可是要买这酒楼的人实在是太墨迹,所以想请尚书大人出面担保一次。

    尚书大人偷偷扫着心上人,心里有点小失落,来前他是做什么都怕对方会误会,现在想的是为什么对方都不吃醋。

    作为心智健全的男人,他偶尔也会使点小性子,比如当下,虽然他觉得刘美丽很烦,一点都不想去做那什么担保,但还是跟着走了。

    “这不太妥当吧。”桃娘正在掰炒栗子,掰好的炒栗子在碗里已经堆成一个小尖堆。

    苟兰花只是吃,并不言语。

    另一面,来买酒楼的男人不信,“你说这是尚书,他就是尚书?”

    尚书大人板着脸,“你还见过其他尚书吗?”

    后者一想,冒充朝廷官员是死罪啊,裆下猛的一颤,心想买个楼,把官震出来了。

    刘美丽很得意,赶紧催促着对方把名签了,后者正提着笔战战兢兢的准备签名的时候,尚书大人一声吼,“慢着!”

    “既然让我做了担保人,自然就要两方无事,否则就是我的过错,这酒楼地契你看过没有,酒楼整体情况你是否知晓”

    买酒楼的人听得眼前一亮,刘美丽却如吃了黄连死的苦不堪言,心里叫嚣着她是请人来推进买楼进程的啊,为何他比买酒楼者还要啰嗦严肃呢。

    “大人啊,这一切都没问题的。”

    “不行,既然我是担保人,就得弄清楚,拿来给我看。”

    “大人啊,其实我想起来了,剩下的事都是些小杂事,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

    “不行,既然我已经答应了,怎么半途而废。”

    “”

    请神容易,送神难。

    尚书大人其实也有些小别扭,偷偷的往大厅的方向偷瞄,心里叹气不已,正想着正主不来,只好是自己回去了,却猛然瞥到熟悉的身影。

    他立刻将视线转回来,坐得笔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苟兰花慢吞吞的挪过来,道:“借给你也够久了,人我就带走了。”说罢牵起自家老伴的手,又慢悠悠的往大厅走。

    刘美丽松了口气,心想带走带走,赶紧带走!

    忽的又觉得不对,盯着老头老太太交握的手,感觉受到了欺骗!

    接下来一天都有风有雨,但是尚书大人完全不在乎,因为他的心一整天都像是酷夏的太阳,热乎乎的。

    隔天,他们便走了,刘美丽站在酒楼门前擦着手,回想当年那个白净的官员偷瞄自己的往事,深觉得大家都老了。

    “掌柜的呢!你家烤兔脑吃出一朵绢花啦~”

    “来了!”

    刘美丽匆匆应了声,再望了远处的马车一眼,这才转身。

    再往后,还在路上的苟兰花一行人偶然听到他们路过的城镇,有一个酒楼的老板跟着小姨子跑了,后来老板的娘子便宜将酒楼卖了。

    买酒楼的觉得灶台大得离奇,就让人打掉重建,没想到挖出两具干尸,干尸被红砖堆砌藏在灶台内,日常炒菜烧火的时候,红砖就会热得很,把两具尸体水分蒸发得干干净净,挖出来的时候骨头都是脆的,官府下令追查酒楼老板娘,人却已经不知所踪。

    苟兰花和尚书大人终于到了目的地,同僚姓钱,十分热情,也将苟兰花当成是尚书大人的正室来对待。

    尚书大人觉得很满意,再加上和老友见面,又下了几盘正统的棋,一整天心情都是飞扬着的。

    女眷那边,苟兰花被拉着见了老伴昔日同僚的孙子孙女,并且和蔼可亲的给几人都发了红包。

    “我和老钱老来得孙子,所以十分珍惜,大孙子叫钱又多,小孙女叫钱又满。”

    苟兰花指着站在最外侧的另一名年轻男子,“那这位叫钱又丰咯?”

    “不,他叫小明。”

    “”

    苟兰花和年轻男子视线对上,双方都在迟疑打量,小明惊诧对面这个老太太听到自己名字里所做出来的现代人才有的反应。

    苟兰花惊诧自己在做出惊诧反应后对面这个年轻男子一脸了然的神色。

    这个人,也是穿越者!——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两事

    第一件事:今天和明天只能更新一章,嘤嘤嘤,请你们一定要原谅我!

    第二件事:此文本周完结,惊不惊讶!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第59章 穿越者

    当苟兰花推脱肚子疼去趟茅厕, 后小明后脚紧跟的时候,双方都知道对方身份没跑了。

    对于苟兰花居然穿到了一个老太太身上,小明表示同情,表示自己在现代是播音主持专业, 并且字正腔圆的用普通话甲等的水平来了一番新闻体。

    当得知苟兰花穿越前其实年纪也不小的时候, 小明变回了普通的普通话, 之前嘻哈热切的神情也变得疏离,老老实实的喊了声奶奶。

    他的心在滴血,本来老乡见老乡是件泪眼汪汪的事,当然如果对方是个可人的妹子可多好,那样可以来一场穿越时空的爱恋, 这里的女人不能撩, 撩完不娶会被打死。

    苟兰花本想问问小明在穿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类似《土豪莫名死在豪华别墅内, 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多日。》或者《房姐忽然倒在别墅内, 凶手竟能凭空消失, 为财还是为利》等新闻,

    却发现对方穿得比自己还早,只好作罢, 两人躲在茅房后聊得开心, 那边尚书大人很焦心, 因为得知心上人去了茅厕,可是他等啊等的, 这去的茅厕时间也太长了!

    他正在和老友切磋书法, 因心中所想, 挥笔后才惊觉自己写了“茅厕”两字。

    苟兰花和小明带着一身屎味走了进来, 相谈甚欢,尚书大人很自豪, 瞧瞧他老伴就是有魅力,上能和同辈和谐相处,下能和小辈打成一片。

    但渐渐的,尚书大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住在好友家中这两天,老伴和老友孙子见面的频率高得吓人,而且只要他一走过去,本来谈到兴头上的两人便会立刻闭嘴,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他的心,受到了伤害。

    尚书大人想起初入职场的时候被老一辈排挤的灰暗年代,看着心上人的眼神越发的哀怨,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挤进心上人以及晚辈的小团体。

    于是乎,接下来的时间里,苟兰花和小明常去的花园,回廊等地都会出现尚书大人的身影。

    在两人又重新挪回茅厕,尚书大人找不到人,计划失败后,哀怨的心就涌上了淡淡的醋味。

    小鲜肉确实是比老腊肉要好得多啊,尚书大人这么想,很沮丧。

    钱家要办喜事,成亲的是大孙子钱又多,上上下下一阵忙碌,一大早小明就去找老乡,扑了个空。

    坐在轿子里的尚书大人洋洋得意,今天一早她就将老伴从被窝里挖出来,带着人出门了。

    马车停在一座山底下,从下轿开始,沿途就不断听到两旁田埂内的农户介绍着这里的仙女洞。

    农户们道,这里有一个仙女洞,以前真的有仙女在里面住过,还被人瞅见过仙女变身,那场面是十分壮观了。

    苟兰花是不信的,这仙女也太不挑了些,随便显露个神迹找个茅屋住上一晚都比在洞里面强吧。

    另她更诧异的,倒是严谨的老伴居然会相信这些听起来漏洞百出的神话故事。

    本地人在前方引导,一边不断提醒他们注意脚下,苟兰花没走几步便已经觉得腰酸背疼,有些不耐烦,心想为何好山好水不去玩,偏偏要钻什么仙女洞。

    走了一半,她不干了,就算这里面真的有仙女,她也不去看了。

    尚书大人连连称是,也不去了,本地人又将他们带出来,拿了赏银走了。

    尚书大人去和附近的农户借水,苟兰花坐在路边等着。

    本地人的妻子刚好路过,惊讶他们竟然如此早便出来了,道那仙女洞有个传说,能够进到洞内深处的恋人,倒是下一世还会受到仙女的祝福。

    “你老伴那时候听了,眼睛都在发光的呦~”

    “”

    尚书大人大包小包的来了,本来只是和农户要了一壶水,但临走的时候发现农家有自己腌制的蜜枣,想起心上人爱吃,就买了些。

    走了几步发现有人挑着担子在卖小草席,想着估计还得休息一会儿,买个小草席垫着不会膈到心上人的屁股,便掏钱买了块夹在腋下。

    再走几步又碰见卖新鲜玩意的,想着心上人应该还没见过,又掏钱兴致匆匆的买了。

    苟兰花喝了水,吃了蜜饯,垫着草席坐了会,又玩了会新鲜玩意,起身拍拍屁股,牵着尚书大人往仙女洞的方向走。

    末了,重回洞内的两人依旧没找到传说中仙女呆过的地方,反而因为胡乱转悠而差点迷路,被在山脚下翘首企盼,发现来人迟迟未归,于是前去寻找的本地人救出带回。

    尚书大人同僚孙子大喜之日,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尚书大人当了个证婚人,看着下方新郎喜气洋洋的脸以及新娘子的红帕,他搜寻着心上人的身影,很快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正盯着新娘子发呆的人。

    等小宝科举过后,便将人八抬大轿抬回家吧,希望那时候她不要害羞才好,尚书大人想着,自己反而有些害羞起来,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悄悄的用眼角追寻着心上的身影。

    主持完婚礼,尚书大人自然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这次他可巴不得走,离那小鲜肉远远的。

    然而,坐在马车上,尚书大人重重捶了一下内壁,从心上人堂而皇之的说要去找小鲜肉已经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整整半柱香!

    “你还没找到回现代的方法?”

    “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小明一脸诧异:“我在现代顶多就是众多人口中最毫不起眼的一个,骂人只会说FUCK,背英语单词记得最熟的永远是abandon,像我这种人就算毕业了也不一定找得到一份好工作,就算找到一份过得去的工作,薪水也不一定能养活自己。

    就算薪水勉强养活自己也不一定能买得起房,就算勉强买得起房也不一定结得了婚,就算结了婚也不能保证会不会离婚,就算不离婚一路过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生一个瓜孩子,就算孩子长得根正苗红的也不知道学习好不好,就算学习好也不知道品性好不好,就算学习品性都好,还得操心以后孩子能不能娶到老婆,能不能嫁到一个好老公。”

    小明顿了顿,“所以,既然来这里生活还不错,我为什么要回去当毫无特点的一个普通人呢,难道你没有这种感觉。”

    苟兰花正色:“没有,我在现代也很有钱的。”

    “”

    第60章 小酒馆

    确定小明是真的没想过回现代, 苟兰花心事重重,冒着风出了府,坐上马车后,发现垫子居然是温热的。

    一旁尚书大人傲娇, 撇过头, 就是不看!

    两人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家, 葛家自然是欢欣鼓舞的,隔天苟兰花就把以前收集起来的各类志怪小说收拾好堆在了床底下,再也没有去翻过。

    葛宝去考试了,葛家上下都很紧张,葛太爷整天都要对着牌位念叨一遍, 希望老伴能够保佑孙子。

    张影儿很紧张, 不仅仅是因为心上人要科考, 这更意味着两人的婚事能不能成。

    葛宝也很紧张, 他不知为何会那么紧张, 但就是觉得, 此番前去带着众多人的期盼,不做出点成绩来是不行的。

    葛家的人天天烧香, 连菜名都专挑那些看起来比较喜庆的做, 比如四喜丸子, 有个喜字,是可以要的。

    又比如剁椒鱼头, 有个剁字, 可不把喜气福气都给剁没了, 所以这是不可以要的。

    尽管葛家小心对待的, 但葛宝还是落榜了。

    苟兰花安慰:“大孙子,没事, 你还有钱啊。”

    葛宝抑郁的应了一声,但依旧看不开,急得葛太爷人带到库房里,指着堆得高高的账本以及满满的银票,就是要告诉他,孙子,咱有钱,就算以后坐吃山空也足够吃好几辈子,千万别泄气。

    苟兰花知晓葛宝为什么会郁郁寡欢,张老爷一直欣赏读书人,张影儿也曾说过喜爱读书人,所以这傻小子才会杜绝了玩乐,捧起了书本,这落榜了,可不就意味此事又多生了事端。

    她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本想到张府去,但张影儿却自己找上门了,众目睽睽之下闯进葛家,连招呼也不打,推开葛宝的书房,眼眶很红,声音很大。

    “我爹说,你落榜了,读书也不好,不想让我嫁给你,我说了,就是要嫁给你,他不让我嫁我就去出家!就嫁你!”

    葛宝和一干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吼完的张影儿又跑了,钻进轿子里就催着轿夫赶紧走。

    今日她可是在众人面前宣嫁的,若是葛宝真不娶,那其他人家也不会要这么大胆的女子,她故意的!

    路上,卓玄的轿子与张影儿的轿子擦身而过,但两人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在对方身上。

    卓玄也落榜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本没什么,但他不能容忍好友朱亦然上榜。

    在他心里,虽与朱亦然称兄道弟,但总觉得无论才识等都高于对方,此次却狠狠被挫。

    放榜的时候,朱亦然已经来过卓家一次了,道是要好好庆祝,他也忍着不满说了些违心的祝福话,昨日朱亦然有派小厮前来,说是今天又要聚一聚。

    他答应了,但今天又故意出门,想着之后再派人去朱家说一声,道是有事耽搁也就算了。

    轿子在路上走走停停,他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

    去酒馆吧,又担心别人说借酒消愁。

    去郊外吧,又担心别人说是有意逃避。

    去听听小曲,若是碰上熟人就更糟糕!

    这么一想,真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同行的小厮给出主意了,道不如去海公子家里坐坐,这海公子醉心于农业,平日话少,对科举也不敢兴趣,到那里消磨时光最好的。

    卓玄觉得有理,便让轿夫去了海量平日里务农的小院子。

    人不在,小厮道海量去了街尾的小酒馆。

    既然已经来了,卓玄也不想就这样回去,且是真的没地方可去,便又去了海家小厮所说的酒馆。

    那酒馆确实小,才胡同里,若不走进仔细找,还真是找不着。

    没看到海量,倒是看见了冯家的千金,卓玄诧异,心想此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冯凰惊讶,自从张影儿和葛宝的婚事定下后,她虽然每日笑着,也和爹娘说会找到更好的,但内心其实难受得很,又有些恼,毕竟当初可是把人带回家让爹娘过目了的。

    每日在家装没事人累得很,所以就故意出门道去找人,其实便是躲着人四处晃悠,去街边大馆太过醒目,女子和男子又不同,没有太多地方可去,这小苍蝇馆还是之前无意中发现的。

    一阵寒暄,两人还是坐到了一起。

    冯凰问此此次可靠,卓玄只道看得很淡,言语透露出遗世独立的清高,看起来特别的不在乎。

    卓玄问起和卓宝的事如何,冯凰也只笑意吟吟,称和对方只是朋友,已经许久未曾联系等等。

    真是难熬啊,两人心里想着。

    由于无话可说且也不想说,两人只好喝闷酒,这一来二去的便喝得有些上头。

    “卓兄,你果然在这里。”朱亦然神采奕奕,道一听他出门了就猜到应该是去了海量家的小院子,追去之后从对方小厮嘴里得知他来了此,便兴匆匆赶来了。

    “我说你喝酒怎么也不喊上我,虽然近期有很多人都找我喝酒,但喝起来开心的,当然还是只有你,咦,这不是冯侍郎家的千金。”

    冯凰冷笑,她那么大的人坐在这里都半天了,现在才开腔,蒜头装什么水仙花。

    卓玄只好让人坐下来,招呼上了酒菜,听着对方大讲特讲。

    “我说啊,此次能上榜还真的是运气啊,我在家可从不读书的,就考试那天晚上还去听小曲了,连我爹都说是走了狗屎运。”

    卓玄紧绷着脸,很想打死面前这只猪,但他不想表现出任何嫉妒心理,只好将酒杯推过去,又斟满,“恭喜。”

    “嘿嘿嘿,就等你这句话呢。”朱亦然刚要开口,冯凰忽然拍案而起,面颊酡红,“有完没完!谁要听你这些破事啊!”说罢揪着卓玄就往外走。

    卓玄心里偷偷叫好,连衣裳被揪皱了也不在意,跟着冯凰出了酒馆。

    冯凰絮絮叨叨,酒意上头:“我真是不懂,不想听就别听了,你这人就是虚伪。”

    若是平常,卓轩也不会和她计较,可这酒意上头也不干了,“说谁虚伪,你才虚伪,巴不得谁都不好,却又假装对谁都好。”

    冯凰顿了顿,忽的哭了。

    这远远的听见有人走来,卓玄心想这野巷子里别人看到还不知会怎么想,也觉得刚才话说重了,见旁边有平常供奉土地的庙,便把人拉进去,顺便把门栓挂上,挂上后觉得这行为怎么越发说不清了,赶紧又把门开得大大的。

    他知晓把人惹怒了,道歉也无济于事,便等在一边。

    冯凰哭得眼睛红肿,也不能回家,只好跟着卓玄先去了海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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