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铭十分重视这次的农耕礼,虽男子亲耕,女子亲蚕,但此次安南郡旱灾导致农田颗粒无收,今年遂只举行农耕礼。
往年都是春季举办,通过“打春”来提醒百姓们春耕开始,同时也祈祷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今年春季已经举办过一次春耕礼。春季经过精耕细作,农作物已经有所长高,夏季的农事活动主要是耘锄与施肥。
百里桢还在安南郡赈灾,夏耘活动就由百里复和百里珠主持。
往年女子不参加耕事活动,今年百里铭一来为了让百里珠远离赵至诚,二来以示虔诚,为百姓垂范,所以让百里珠带领世家小姐同去国都东郊王家农园锄田与上肥。活动共持续三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王子、公主、世家小姐、公子们都同住东郊小北庄。
第一日为小锄,初肥。
百里珠和相里木负责第一陇田地,百里复和文相嫡长女溪若楠负责第二陇田地,其他公子、小姐们负责剩下的田地。
百里珠虽然被娇生惯养,但自幼爬树斗鸡,小身板灵活的很,再加上相里木本身就是燕莎国猛将,自然力大无比。这俩人配合的极好,不到午时就全部收工。
但是百里复和溪若楠干起活来就困难了。百里复虽然日常练功,但毕竟半大个孩子,力气到底还是有限,溪若楠更是世家小姐,每日浇花织巾,哪里做过这等农活。俩人哼哧干了一上午结果连一半的田地都未曾作业。
百里珠向来是个疼弟弟的,又和相里木帮衬着百里复才算是完成第一日的农活。
晚间她自然疲乏不堪,酣然入梦,一觉睡到天亮。只是百里珠与五位世家小姐们都睡在一个通铺,这世家小姐们睡得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赵至诚这几日一直在燕莎城内搜查祈巾的线索,经过三日地毯式搜查,终于发现了祈巾的据点。但那处破院本就早无人居住,如今祈巾更是早已逃走,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说明祈巾如今还在燕莎国,矛头自然是指向了他。祈巾必然也会想到若想直接对他动手,难如登天,定会声东击西,引蛇出洞。
至于谁是这引子呢,百里一家最是可能,其中最有价值的自然是小公主百里珠。
思及此,赵至诚心下一紧,立即叫来小六子问话,才知百里珠近日去了东郊。难怪他近日耳朵清净了许多,但这日子过得却是索然无味。
赵至诚思及百里珠有危险,一刻不停歇,连夜策马来到了东郊。
百里铭若是知道赵至诚去了东郊,估计会七窍生烟。他虽然心疼自家宝贝受苦,但为了躲赵至诚,忍痛把自家宝贝送到东郊做农事,结果赵至诚还是给跟过去了,必是要火冒三丈。
赵至诚到东郊已是丑时,四更天,公鸡已经开始打鸣了,但是天色仍黑。
他走到百里珠和世家小姐们的住处,并未进去,只是在门外守着,等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换了小六子继续守着,他去了福来客栈补眠。
百里珠早上醒来后迷迷糊糊的,出门后猛一看到小六子,以为自己看花了,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果真是小六子,顿时喜上眉梢,急忙上前问道:“六子,你咋来了,你家将军呢?”
小公主看到他喜笑颜开,小六子受宠若惊,乐呵呵回道:“公主,昨日个大将军担心您的安全,连夜赶了过来,这下在客栈补觉呢。”
百里珠听到赵至诚担心她,更是心花怒放,赶紧招呼着小六子用早饭,等上午干完农活,让小六子带着她去找赵至诚。
这几日不见,还是有点儿点儿想念的。百里珠安慰自己,不多,只有一点儿点儿,是可以的,也没有人会怪罪的。
赵至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起床了,终究还是将百里珠放在自己眼前才能放心,遂起身去和小六子换班。
到了田地,却见百里珠正提着个小木篮跟在一个男人后面蹦蹦跳跳的撒肥。
赵至诚远远望着活蹦乱跳的百里珠,再看看前面那高大的背影,也许是阳光太强,莫名觉得刺眼的很。
他踱步到百里珠背后,百里珠还一边哼着曲子,一边撒着菜饼、豆饼混合起来的肥料,完全没有发现他。
赵至诚心下更沉,和那个男人一起,至于这么高兴吗?
相里木先发现了赵至诚,赵至诚感受到前面不太友好的视线,微微抬眸,还没来得及反应,锄头就劈了上来。
百里珠眼前人影一晃,回头一瞅,赵至诚和相里木就打了起来,不相上下。
相里木手上带着锄头,连连进攻,赵至诚手上空无一物,只能后退防守。赵至诚用了巧劲儿一脚踢在了相里木胸口,才开始有所回转。
眼看着赵至诚“被打”,百里珠怒气冲冲地扔掉手中的小木篮,像个小炮弹似的跑过去叉着腰,对着相里木就是一通狂轰乱炸:
“死木头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拿着锄头去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你还是不是男人了!你阿父看着你这不争气的样子也定会觉得羞耻,你看看你还对得起你的列祖列宗吗?你目无王法,赵至诚乃祈国大将军,我燕莎国的国宾,你竟然如此对他,你还有没有一点儿礼数?你自不量力,赤手空拳打不过人家,就拿着锄头对付人家,竟然使用那宵小之计,我亦为你感到不耻!”
百里珠骂得口干舌燥,停下来抿了口今儿早上相里木刚打的蜜水,歇缓歇缓后准备再羞辱相里木,却见相里木和赵至诚早就停了下来,一齐直楞楞的看着她。
两人不约而同想着,这他娘的嘴皮子六的快飞起了,谁家的婆娘若有如此本事,谁他娘的还敢欺负老子,老子婆娘的口水就能把你个小崽子淹了。
相里木本没觉得自己有何错,赵至诚当初将他打到了国宫外,此仇不报非君子。如今被亲爱的小青梅噼里啪啦一通骂,竟觉得确实有点儿羞耻。可是相里木还是委屈的很,明明挨打的是自己,刚刚赵至诚那一脚可是直接踹在他胸口上了……
赵至诚看着百里珠确实觉得哪哪儿都可爱,百里珠颇有点儿“婆娘骂街”的意味,像是自家老头子受气了,婆娘给出气一样。那小模小样真是惹人怜爱,愣是把他刚刚还堵塞的心口给轻轻挠开了,现下莫名顺畅了很多。
百里珠见厮打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抱着竹筒里的蜜水儿,屁颠儿屁颠儿跑到赵至诚跟前,上搓搓下摸摸,小脸上布满了担忧,似是极心疼般小声问:“诚儿,疼不疼?要不要喝点儿蜜水儿消消暑气?”她捧起小竹筒,一脸期待的看着赵至诚。
赵至诚和相里木听闻,内心活动异常丰富。
相里木:诚儿?诚儿!诚儿他妈是哪个狗娘养的!那蜜水儿是小爷我一大早去花田蜂房打来的,小爷一口没喝,你这丫头片子怎么能给别的男人喝!
赵至诚觉得这小丫头怎么就像只火红火红的小狐狸一样,摇着大尾巴等着他顺顺毛,真是越来越让人怜惜的紧。
他顺着自己心意,摸了摸百里珠头上的小布巾。本是要摸摸那柔软的小卷毛儿的,才发现今儿个百里珠一身粗麻布衣,头上戴了个花色小布巾,脚上踩着黑色小布鞋,整一个农家小妇女的打扮。
头上的布巾将那一头小卷毛不留空隙的全包了进去,额间的红玛瑙今儿个竟也摘了去,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漏出光洁莹润的额头,底下挂着一双水灵幽深的大眼眸,在看着赵至诚的时候,里面的大眼珠子活像一只小精灵般跳来跳去。
赵至诚忍不住想要温柔捧起百里珠的脸颊,轻啄在那薄红的眼睑,好让那微垂的睫羽因着他舞动。
但终究还是抑制住了心里泛起的潮意,她终究不是他的女郎。
赵至诚目光柔和,一边轻抚着头上的小布巾,似是轻揉着百里珠的心意,“你留着自己喝。”
百里珠收起自己的小竹筒,抬起头来歪着脑袋呆呆看着赵至诚。
百里珠总觉得看不够,看一次就会少一次,从不懂得掩藏心思的小公主大胆而又放肆的宣泄着她拳拳心意。
眼前俩人“深情”对视,相里木觉得十分辣眼睛,气不打一处来,趁着百里珠发呆间歇,拉过百里珠的手捧在他的脸上,猛男落泪:“小珠珠,木儿腿好疼,也想喝点儿蜜水儿。”
百里珠没来得及抽回自己的手,就被旁边的赵至诚扯进怀里紧紧裹着,他一脚踢向相里木的髀间。
赵至诚带着怒意足足用了五分力道,他妈的谁的手都敢抓?这下相里木的腿是要真的断了.....
赵至诚和相里木又打在了一起,只不过这次没有了锄头作为工具的相里木单方面被赵至诚殴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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