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里也没再看到有怪虫出现。
保洁阿姨帮他把房子打扫了一遍之后，他的窗户恢复得一片澄净。
他家门外那只摄像头也已经恢复原样。
虽然不知跟其他的怪象有没有关联，但由于是同一天发生，姑且放到一起说。
聿洛百无聊赖地准备着期中考试，偶尔路过a班教室时会想起来那个转学生。
原因无他，从那天过后他就没再见过许离枫，至今无法断定他这位邻居是否在捣鼓一些很恶劣的事情。
如果再见到，他或许会问两句。
如果对方真是这么个喜欢偷偷碰别人东西的人，他能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搬走。
大概因为他这么想过，这天放学他果真看到那个戴着黑框眼镜背着书包，除了身高其他都毫不起眼的身影出现在了校园里。
似乎真如宾鸥所说，许离枫上课基本缺席，直到考试临近才会出现，仿佛来念高中只是为了拿个成绩。
许离枫走在他前面，聿洛被一群小弟簇拥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学校。
尽管前后一动一静的对比很明显，但其实两个人的状态差不多，聿洛虽然被小弟包围着，却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聿洛一直有司机接送，出了校门就跟其他人分开了。
他上车之前不经意地回头瞟了一眼，许离枫正跟着其他学生一同走向公交站台。
吃过晚饭，聿洛才听到电梯叮了一声。
坐什么公交车需要这么久？
之前不是还骑过摩托车吗？
聿洛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随后拿了手机出门。
他这几天都有晚上出门的习惯，选一个没有遮挡的环境，抬头看半小时天空，然后又回来。
他刚打开门，3002的门就也打开了。
许离枫没穿校服，穿了一件简单的黑t和牛仔裤，聿洛穿的是一件白t，两人身高相近，身材又同样的清瘦，在走廊上投下相似的两道影子。
聿洛转头看了他一眼，往他走近一步，于是两人的影子融合在了一起。
许离枫低头看向地板。
聿洛本想直接问，你有没有动过我家摄像头？
但他觉得这么问有点蠢。
他冷冷收回视线，继续走向电梯。
“你去哪儿？”许离枫出声问。
聿洛手插着裤袋，按了一下电梯，明显不想搭理他。
“我跟你说过，最近晚上不太平——”许离枫皱眉。
“是不太平，我家监控都被人拔了。”聿洛漫不经心地说。
许离枫沉默地看着他，似乎没听懂。
聿洛又问：“是不是你干的？”
许离枫缓缓地抬起眼睛，眼镜里似乎冒出个问号。
“上星期，你在走廊跟我说晚上不太平那天，我家门口的监控就出了问题，是不是你干的？”聿洛虽然在问，但语气笃定，“你动了手脚？想拿我的监控监视我？”
虽然不知道这个操作要怎么实现，但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别的。
不对，一个转学生为什么要监视他？
难道许离枫是聿书林派来的？
许离枫并不知道自己在聿洛眼里已经成了个间谍。
他回想了一下，平静地说：“那天晚上，我出门了，不在家里。”
“你说你的监控坏了，家里有没有丢东西？”许离枫反问他。
这时电梯在三十楼停了下来，聿洛迈了进去。
许离枫的态度太过于冷静，看上去不像是撒谎。
但他并不打算听信许离枫的话，他决定自己查清楚这件事。
许离枫站在原地，声音不大，准确地传到聿洛耳朵里：“你不要乱走，遇到危险就赶紧回来。”
聿洛没当回事。
他的身体已经今非昔比，真遇到危险也能够自己解决。
他忽然觉得，他的身体虽然不可控，但是绝对能够在大难当头的时候发挥作用。
大概是突然拥有了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聿洛在花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小区里的小孩们刚吃饱饭写完作业正是玩闹的高峰期，他和前几天一样戴上耳机，抬头观望星空。
过了一小时，聿洛原路返回，回家洗澡睡觉。
他走到3001打开大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门外的监控。
许离枫不在，但监控并没有坏。
是他错怪许离枫了？
除了住在他家隔壁的人，其他人想要靠近三十楼也并不难。
聿洛想到这里，又把门口的监控录像拿出来快速翻了一遍。
他看到快睡着了，也没发现可疑的人。
会在三十楼走廊里出现的，只有许离枫和他那位姐姐，宗黎，麦玉宇等人，以及他家的两个阿姨。
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个人。
聿洛躺倒在床上之前，很是后悔自己浪费了宝贵的半小时。
进入高三，大小考试就不曾间断，第二天开始是考试周，先是为期两天的小考，再是为期三天的期中考试。
聿洛强忍着困意参加完了两门考试，中午打算去酒店开间钟点房好好补个觉。
麦玉宇想跟着，被他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他只给了两个字：太吵。
美美睡了一小时，走出酒店，连刺眼的阳光都看起来温和不少。
但他没想到会看见他的邻居。
无论是时间和地点都有点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这会儿已经午休结束，许离枫看起来像是要往酒店里走。
而且他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女生。
许离枫走上台阶，看到聿洛便停住脚步。
聿洛面无表情地往他身后看，女生是a班的，不久前他还见过。
是梁青帆那个女朋友。
女生低着头，但遮不住她红透的耳朵和脖子。
不是都跟梁青帆去小树林了么，跟许离枫去趟酒店就这么害羞？
难道是因为她发觉自己脚踏两条船，突然有了廉耻心？
“我送她来休息一会儿，”许离枫这时忽然出声，“她身体不太舒服。”
聿洛懒洋洋地把视线放在许离枫脸上。
对方这句话似乎是专程对他说的，因为被他撞见了，不得不找借口解释？
但是许离枫明显是想多了，他们去酒店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半点都不关心，更没有兴趣去找老师告状。
他又不是梁青帆那种小人。
聿洛没说话，继续走下台阶。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他回头看向进去酒店大门的那两个人。
女生脚步很快，追在许离枫身后，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倒是有点躲躲藏藏的。
果然还是脚踏两条船了吧。
聿洛抱有这个笃定的想法，进到学校，他在a班走廊上看见梁青帆，忍不住在心里给他头顶描绘了一顶翠绿鲜艳的帽子。
梁青帆却完全不觉得自己正在被撬墙角，还对他张开血盆大口，面目狰狞地笑着。
聿洛看到梁青帆血红的嘴唇时愣了一下，他不记得梁青帆平时居然还会化妆。
他定住脚，对着梁青帆多看了几眼，才发觉自己似乎陡然出现了幻觉。
梁青帆的嘴唇非但不红，还显得有几分贫血。
而且梁青帆并没有笑，而是在两眼似铜铃地瞪着他。
聿洛轻嗤了一声，在梁青帆面前走过去，甚至还停下来弯腰系了个鞋带。
哪怕他故意露出这样的破绽，梁青帆也怂得不敢攻击他。
两天后考完最后一门，聿洛才又在走廊上遇到许离枫。
他仍旧和那个女生站在一起。
看起来似乎是已经不怕被梁青帆知道。
女生用手捂着脸，许离枫拿半边身体挡着她，并且抬起一侧手臂放在她身侧的栏杆上。
从聿洛的角度看，女生像是被许离枫抱住了。
女生的脸依旧很红，没能被手指遮住的一片皮肤红得像是在滴血。
聿洛没想到自己竟突然这么好奇心旺盛，他停下脚步，几乎是在盯着女生的脸。
许离枫察觉到聿洛走近，他转头看向聿洛，护在女生身侧的手臂不由自主放了下来。
女生的手指依旧在捂着脸，但聿洛因为盯得太专心，视力又猛然剧增，直接穿透女生的十根手指，看到她那张被遮住的脸。
他倏地睁大眼睛。
他看到女生的脸上有一个巨大的暗疮。
创面很大，几乎横贯了她的整张脸，并且暗疮周围的皮肤似乎正在腐烂，渗着黑色的粘液。
这么严重的皮肤病，完全不像是几天时间就能形成。
而他记得一星期前他看到女生的脸还完好无损。
“搞什么，”聿洛喃喃地说，“你的脸不会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吧？”
他的声音很轻，女生仍旧听到了他的话。
她惊叫了一声，立刻举起书包挡住自己的头。
这对聿洛来说其实没有任何用处，他仍旧能透过书包看到她的脸。
但聿洛不是太想继续盯着看了。
人家明显不想被看到。
但在这校园里，人来人往的，不被人看到也难。
这也许就是许离枫带着女生去酒店的原因吧？
聿洛身后跟着麦玉宇和宾鸥，他们都在停下脚步打量女生，但他们都一脸迷茫，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他们问：“老大，你在看什么？”
聿洛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想起来，刚才他在视力未产生变化的时候，只看到女生的脸很红。
而现在他看到的女生的脸，暗疮已经延伸到了脸颊，光用手指根本遮不住。
“你们没看到？”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麦玉宇和宾鸥异口同声：“看到什么？没什么特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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