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主任的喉咙上破了个大洞，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冒着血。
他身上的白衬衣从已经到胸口完全被染红。
血染的红与白色的衬衣形成鲜明对比。
刚才他所听到的滴水的声音，其实是从严主任的喉咙流出的血，在一颗颗滴到教室的地板上。
严主任的眼睛仍圆睁着，但他应当已经没有了呼吸与心跳。
他被自己的得意门生用力咬住了脖子，这大概就是他难以瞑目的原因。
梁青帆将嘴里最后一块肉咀嚼完，慢慢咽了下去。
麦玉宇忍不住呕了一声，他今天的晚饭已经要吐出来了，甚至到明天晚上都不用吃饭了。
梁青帆的眼睛通红，被黏糊的血肉盖住原本的面目，除了身上那件校服，让人难以相信他就是梁青帆。
他朝着聿洛张开嘴，露出一个邪恶且狰狞的笑容，同时从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饱嗝。
他的嗓音很是沙哑，像是咽下太多东西，阻住了他的声带。
“这家伙不是梁青帆吧？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麦玉宇虽然心里直反胃，还是忍不住表达出自己的嫌弃。
“应该是他。”聿洛平淡地说。
聿洛在心里盘算他打赢梁青帆现在这具身体的胜算有多大。
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可以爆发出足够的力量。
还没等他握拳测试自己的力气，这时梁青帆怒吼了一声朝他扑了过来。
梁青帆仿佛已经丧失正常的语言能力，但他这声怒吼充分表达了他的愤怒：“你居然到现在还在走神，是在藐视我吗？！”
聿洛下意识就想往旁边让开一步，梁青帆这一身实在太脏，味儿也太重，他可不愿意被碰到。
但打架哪有不近身的，尤其现在梁青帆迫切地想要打倒他。
发觉自己扑了个空，梁青帆爆发出更愤怒的吼叫，扭头再度朝他扑过来。
聿洛站在一张课桌前面，突然被梁青帆扑倒，他甚至能听到课桌断裂的声音。
他身上倒是不疼，但被梁青帆卡着脖子，闻着梁青帆嘴里喷出的恶臭味道，这让他心里烦得不行。
他恨不得一脚踹倒梁青帆，再把对方的嘴和脸踩个稀碎。
他握起拳头砸向梁青帆的下巴，梁青帆似乎忌惮他的力气，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聿洛改变拳头的方向，让它擦过梁青帆的脸颊。
但也仅仅是擦过，他自己都能感觉出没什么力道，仿佛在给梁青帆挠痒痒。
梁青帆慢吞吞地把脸转了过来，对他露出一个滑稽的笑容，外加一声吼叫。
仿佛在说：“怎么回事？就这点力气？”
聿洛捏紧拳头，打算再给梁青帆很狠一击，这时麦玉宇从旁边扑了过来。
“老大！你快走！”麦玉宇扑过来的时候大喊了一句。
麦玉宇很快与梁青帆扭打成一团。
一开始麦玉宇明显占上风，他比梁青帆个子高，身材也更魁梧，以往都是他把梁青帆按到地上打。
但梁青帆今晚完全像变了个人，或者说，像变成了一个怪物。
他被麦玉宇打了几下，身体变得异常兴奋，肌肉迸张，校服被撑了起来，像是在梁青帆原本的身体上又加宽了一层。
麦玉宇逐渐按不住他，反被梁青帆拎着衣领捉了起来，一米八七的大块头被轻而易举地扔到一旁，随课桌一同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
梁青帆手撑着地面，张着嘴喘气，声音怪异而亢奋，他猛地一蹬地，像个恶犬一般又再度朝麦玉宇扑了过去。
他打算像对严主任所做的那样，撕烂麦玉宇的胸口，咬断麦玉宇的脖颈，把他身上的肉一块块咬下来，充当他的另一份晚餐。
活人的味道太过于诱人，梁青帆甚至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
麦玉宇摔倒在地之后就完全动弹不得，他看着梁青帆朝自己扑过来，使出仅剩的力气抱住梁青帆的腰，然后朝着聿洛大喊：“老大，快跑，快跑！他已经不是人了！你快逃出去！！”
梁青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对着麦玉宇嘶吼两声，然后抓着麦玉宇的肩膀，埋下脑袋，想对着他的胸口先咬上一口。
“你他妈的变态！！”麦玉宇这辈子没受过这种侮辱，他顿时就想一头撞上去，干脆跟梁青帆来个同归于尽。
不过他的脑袋还没能够与梁青帆相撞，梁青帆就忽然在他面前消失了。
也不能说消失，他还能看到梁青帆悬着的两只脚。
聿洛一只手抓着梁青帆的脖子，宛如捉住一只小鸡一般，把梁青帆整个人提了起来。
从麦玉宇的角度，聿洛神情平静，力大无穷，就像个超人。
梁青帆在半空中死命挣扎，鬼吼鬼叫，动静几乎可以振动整座教学楼，但聿洛自始自终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轻松捏住了。
这时梁青帆身上的粘糊液体不断往下滴落，脸色炸裂开一般呈现出血红色，身体明显胀大，聿洛这才开始感觉有些手酸。
他能清楚感觉到梁青帆的体重骤升了几十公斤。
“老大，你打不过他的，你还是快离开这里吧！！”麦玉宇坐在地上惊慌地喊。
聿洛冷哼一声，抓着梁青帆往墙边猛冲了过去。
他一只手卡着梁青帆的脖子，全身力气都集中在这一个动作上，把梁青帆狠狠按进墙壁里。
梁青帆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身上的校服被完全挣开，露出他遍布黑色纹路的身体。
聿洛在他开始抓狂大叫的时候就松开了手，这会儿眼见梁青帆体内的怪物要现出原形，聿洛不假思索高高抬起右腿，朝着梁青帆的脑袋狠狠蹬了过去。
梁青帆——或者说完全变成怪物的头颅被一脚踢中，在墙壁里炸开一团黑色的粘液，接着墙壁被炸出一个大洞，怪物整个人都从洞口跌落下去。
这轰然巨响让教学楼引起不小的动荡，麦玉宇坐在地上抱着头，感觉天花板正不断朝他头顶落下石块，一时间以为是地震了。
聿洛反应很快，他在麦玉宇的头被砸到之前迅速拉起麦玉宇，并拽着麦玉宇往门口跑去。
麦玉宇跑得一瘸一拐，聿洛索性停下来，让麦玉宇趴在自己背上。
麦玉宇知道这栋楼再过一会儿可能要塌，没有半分犹豫，趴到聿洛背上，让聿洛背着他跑下了楼。
好在他们在的位置只有三层楼高，尽管一路上都有灰土落下，聿洛却健步如飞，让他们平安回到了地面上。
一到地面，聿洛便将麦玉宇放了下来。
麦玉宇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抬头看着聿洛。
聿洛脸色依旧很平静，刚才的运动量甚至没能让他呼吸急促一分。
哪里像是不久以前稍微动一下就会脸色发白，随时都让他担心会晕倒在地的老大。
麦玉宇喃喃地说：“老大，你真的，好像个超人——”
但聿洛根本没心思听他说什么。
聿洛走到教学楼另一侧，抬头看向三楼墙壁被破开的那个洞。
而从洞口落下的位置只见一些污脏的痕迹，并没有梁青帆的影子。
看来那个怪物成功逃脱了。
这在聿洛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失望。
他也不认为那个怪物能这么轻易被他打败。
墙外的污脏痕迹像极了他之前在家中击落怪虫后留下的痕迹。
聿洛不难猜到，那只虫子和梁青帆，都因为同一种东西而产生了变异。
是因为他在小树林见到的那只庞然大怪么？
如果那只庞然大怪已经附身在梁青帆身上，他今天能把它赶跑已经算是幸运。
梁青帆那天晚上去过小树林，可能就在那时候沾染了某种毒物。
但是为什么他和麦玉宇并没有受影响？
梁青帆究竟还碰了什么东西？
或者，他被什么给碰到了？
聿洛站在原地开始思索起来。
过了几分钟，教学楼摇摇晃晃挣扎许久，终究还是撑住了。
这时守在校门口的警察跑了过来。
他们一眼看到站在草地上的那个少年，他身上带了些血迹，眼神却十分平淡，丝毫不见遇到意外的惊慌。
“你是什么人？”警察远远地警惕地问。
“我是这里的学生，”聿洛声音很清晰，“你们来得正好，我同学受伤了，麻烦你们把他送到医院吧。”
警察这时才看到草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等警察靠近，麦玉宇马上报出他和聿洛的名字，龇牙咧嘴地喊疼：“警察叔叔，我们被怪物袭击了，我快疼死了，把我送医院去吧，警察叔叔！”
警察仔细查看麦玉宇的伤口，又通过学校提前留下的名册，这才信了他们只是菽阳的学生。
但“被怪物袭击”这种事情，他们还是选择忽略了。
他们的确收到消息，菽阳中学发生恶性斗殴事件。
但那多半是严重的反社会分子伤人事件，行为的确恶劣，和怪物也无异，才会让人如此害怕。
警察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看向聿洛：“这位同学，你有没有受伤？我看你衣服上也沾了血，要不要一块儿去医院？”
聿洛慢慢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
他皱了皱眉。
警察还没能看明白聿洛这皱眉的表情，聿洛忽然偏过头，向着草地吐出了一口血。
接着聿洛像是丧失了力气，一头栽倒在了草地上，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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