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郁央笑得前仰后合, 被他的话逗得乐不可支。
一直到笑累了，才捧着他的脸，喃喃自语般夸奖：“你怎么能那么可爱？”
贺离钧硬邦邦地回答：“不要用可爱夸我。”
可爱是对Omega的形容词。
他是Alpha, 没有被改造成Omega。
如果程郁央是Alpha，他愿意当她的Omega。
可程郁央并不是。
他要卑微地捍卫最后一点属于Alpha的尊严。
“明明就是很可爱，可爱到冒泡。”他越不让干什么，程郁央就越想干什么。
在他的雷区疯狂蹦迪, 并乐此不疲。
她亲了亲他的鼻尖：“可爱的桃桃。”
又亲了亲他的嘴角：“美味的桃桃。”
贺离钧：“…………”
他当然是恨着程郁央的, 好恨她。
但是她又是这么的、这么的爱他。
两种复杂的情感在内心拉扯不休。
还没完，程郁央抬起了右手，指尖在他心口的位置, 慢慢地圈出一个细长的椭圆形：“你记得这里吗？”
当初她用匕首捅下去的地方。
可惜的是贺离钧拥有快速愈合伤势的体质, 伤口处的皮肤已然恢复得光洁如新，没能留下半点疤痕。
程郁央不免觉得遗憾——
要真留下了疤痕，倒是还挺有纪念意义的。
贺离钧当然是记得的。
一忆起程郁央杀他时的冷酷和残忍, 首先感到的居然不是浓烈的恨意，而是无尽的委屈。
她为什么，偏偏要在缠·绵时提醒他。
他说错了, 他既不是硬骨头, 也不是软骨头。
他是贱骨头！贺离钧自嘲般地想着。
程郁央低下头, 轻轻地亲吻在了他当初的伤口处。
贺离钧的瞳孔瞬间放大, 浑身僵住。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76/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77/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78/100。】
………………
连续不断的机械音播报, 简直要把人吵死。
程郁央：“…………”至于吗？
贺离钧的手指扣进她头发里，呼吸声粗重。
曾经插着冰冷刀锋的心口, 如今贴着她柔软的双唇，无法用世间的任何词汇去描述他此刻的感受。
刀身散发着凛凛寒意，让他的血冷却结冰。
亲吻却令他热血沸腾，强烈的兴奋感直冲向天灵盖，以她嘴唇落点的位置作为圆心，往外一圈一圈地辐射着，体内所有的神经末梢同时体会到了过电似的发麻。
贺离钧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战·栗。
心理防线顷刻间崩塌，身体和情感一同失守。
“……………”四目相对。
贺离钧抬起双手，懊丧地捂住了脸颊。
不敢相信，他竟因为她的一个吻就缴械投降。
若是，若是程郁央敢笑话他……他咬牙想着。
手背覆上她微带凉意的手指，阻隔视线的双手拉开，程郁央轻柔地蹭着他的脸，“桃桃好厉害哦。”
贺离钧低声：“不要用夸小孩的语气夸我。”
但任何Alpha都难以拒绝诸如此类字眼的夸奖。
他也不能例外。
拨开的双手小心翼翼地环住了她的腰，见她没生气，才敢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好和她更紧密地相拥。
程郁央眨了眨眼睛：“明明就是很厉害。”
突然直观地感受到Alpha和男人的不同了。
有骨头就是了不起！
自始至终精神抖擞，不会萎靡，以相当高昂的热情，迅速投入到下一次战斗中去。
“以后不准咬我，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不准咬。”程郁央捏住他的下巴和两边脸颊，“记住了吗？”
她可不想和他在亲·密交流的同时，还得时时刻刻防备着他冷不防地来咬她一口。
跟在末世被丧尸追着咬一样。
贺离钧略不自然地应了一声：“嗯。”
捏着他的手用力了些，指尖深陷进肉里，皮肤发白，程郁央冷声命令道：“我要你说，你记住了。”
“我、我记住了。”心脏涩涩生疼，贺离钧低眉顺眼，“以后我不会再咬你。”
“乖桃桃。”程郁央奖励性地给了他一个深吻。
她的嘴唇也带着些微凉意，他下意识分开双唇迎合，当舌尖绞合在一起时，他的心跳速率直飙到两百。
“如果你想要，”她进一步哄道，“我可以咬你。”
程郁央侧过脸去，张口咬住了他后脖颈的腺体。
箍在她腰上的双手骤然发力，几乎要将她折断。
在心理学上有个概念叫安慰剂效应。
病人虽然获得是无效的治疗，吃的药物可能是糖豆，但出于坚信自己在吃药的缘故，病症真的有所缓解。
恰恰如同他们当前的状况——
都没有向腺体注入信息素，程郁央仅仅是咬住了他，便让他觉到了极大的、被她所占·有的满足感。
充盈在血液中的躁·动和不安，渐渐平息下来。
程郁央在他耳边问：“你喜不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喜欢。
贺离钧却保持缄默，不肯正面回答。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1/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2/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3/100。】
“………………”程郁央吐槽，“好吵。”
是想让全世界知道他有多么好哄吗？
“我没吵。”贺离钧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出心里话，满带羞愤地死死抿住嘴唇。
空气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一片沉寂之中，只有水声是如此的清晰明显。
“咕叽”、“咕叽”的黏腻水声，有节律地响着。
他所在的地方，仿佛并不是自己的精神域，而是来到了一处幽暗深邃的洞穴。
往洞穴深处寻去，能看见隐藏在石底的暗溪。
一条水蛇自如地游进溪水里，蛇尾欢畅摆动。
在觉察到他在专注倾听水声时，水蛇加速游向水底，将一小片溪水搅动得湍急，甚至翻出了白色浪花。
男人的皮肤渲染上一层粉意，耳尖也是粉色的。
不行，必须说些什么来遮掩住水声。
贺离钧张了张口，可大脑一片空白，说不出话。
程郁央笑吟吟捧住了他的脸：“还恨我吗？”
贺离钧：“恨。”
他没有撒谎，没有出尔反尔。
他说不恨她，是在他们一笔勾销的前提下。
他是打算和她一笔勾销了的，他忍住了没有去找她，是她突然跑回来找他。
撞见了他不堪的模样，又撩拨着说要对他负责。
既然双方没有一笔勾销，他当然可以继续恨她。
“你不要仗着我宠你就为所欲为，”程郁央叹气，“你还记得我说对你负责的必要条件是你得乖乖听话吧？”
其实他知道他是有点放肆了。
正是因为明白央央会宠着他，会纵着他，所以才敢发泄似的对她说出这些话。
“记得，”贺离钧哑着嗓子答，“又不冲突。”
程郁央：“………？”
好奇怪，跟他说惩罚她的方式是不再和她说一句话，但依然愿意给她做饭白睡生孩子一样的奇怪。
“那我要你听话，”程郁央发现了冲突点，提出疑问，“不准再恨着我呢？”
“……………”贺离钧卡了壳，神色变幻不休。
“好了，”程郁央亲他一口，“我允许你恨我。”
贺离钧：“嗯。”
程郁央：“所以，你要继续做恨吗？”
贺离钧：“………嗯。”
嘴角上扬根本放不下来，程郁央抵着他光洁的额头：“要不要试试……一起？”
看似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实则还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便故技重施强行侵·入了他的精神域。
曾经他因为她的强行侵·入备感而耻辱和愤恨。
如今却深深迷恋上这种感觉，犹如上·瘾一般。
寒冷与灼热两种体验重新降临。
贺离钧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的，实际上并没有。
仿佛一直在蛰伏的掠食者等来了猎物，无数紫黑色的狰狞触手翻涌着裹住了他。
缠住他的脚踝，扣住他的腰身，塞进他的口中。
甚至在体表下，都好似有可怖的东西在蠕动着。
全身神经末梢被攥紧，强烈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恐惧会促使人类大量地分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
心跳的速度几乎要超过负荷，情绪却兴奋异常。
他的手使不上力气，无法再搂住她，滑落下来。
程郁央握住了他的手掌，缓慢地和他十指相扣。
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让指尖止不住地痉挛颤抖。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导致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重新绽开，鲜血汩汩流出。
程郁央仔细一看，原来内里完全没好，被前后贯穿的伤势只是愈合了表皮止血。
精神力交融所带来的巨大冲击，身体嵌合的快·慰，大量失血导致的虚弱和双腿断掉的剧痛。
感觉不断堆积，犹如海啸卷起的浪头一层一层拔高，在攀至最顶峰的时刻，冲垮了堤坝朝他重重拍来。
贺离钧冷汗淋漓，昏迷了过去。
第042章 成结
当贺离钧醒来时, 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头。
他迷茫地抬起头：“央央……？”
意识渐渐清明，他回忆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
贺离钧：“……………！”
天哪，他居然在做恨的时候晕了过去。
全世界Alpha的脸, 要叫他齐齐丢光！
如果让第三个人知晓，他今生今世都没脸见人了。
贺离钧想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
程郁央当初挖来埋他的坑就很好。
央央打他，一定是觉得他太不中用了。
“不是的。”他急切地辩解，想说他并非劣质Alpha, “是失血超过一定程度, 我会自动进入休眠状态。”
“是是是，你是休眠了——”程郁央咬牙切齿地骂道，“可是你的骨头没有休眠！！”
在他昏迷的同时, 竟还来得及在她体内成结。
程郁央越想越来气, 又狠狠捣了他下巴一拳。
动作牵扯中，贺离钧感受到了，当前的状态。
他们还牢牢锁在一起。
他的脸登时烧得通红：“………过去了多久？”
“三个小时。”程郁央掐住他的脖子, 气急败坏地骂，“你知道这三个小时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晃他晃不醒，抽他没反应, 要不是怕真给他弄死了, 她高低要拿匕首捅他几刀。
“对不起。”贺离钧红着脸, 嗫嚅着道歉, “Alpha的第一次都会成结的，但我不知道……”
不知道成结会持续几个小时那么久。
程郁央拔出匕首，冰冷刺骨的刀锋紧贴着他的皮肤：“我真想把你的骨头给剁了。”
贺离钧的脊柱骨不禁窜上一股凉意：“………”
可是程郁央没有杀他，在他干出了这样可耻的事情后, 也没有真的剁了他的骨头。
央央好爱他好爱他。
贺离钧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缓慢地把匕首推回刀鞘中, 脸颊偎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央央。”
“真恶心。”程郁央让他生生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要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贺离钧沉默了片刻，低声下气解释：“我不会。”
除开第一次体验外，Alpha是可以控制成结与否的，可一旦成结何时解开却绝非自我意识能操纵的。
程郁央恨不得当场掐死他。
好在随着他的苏醒，结终于有解开的迹象。
程郁央按在他的胸膛上，借力缓缓站起身。
耳边再次响起了细碎黏·腻的水声，贺离钧清晰地感受到了肉与骨头是如何艰难地拉扯着剥离的。
程郁央忽略了一点，没有人能够在长达数个小时的时间里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还不会腰酸腿软的。
她一向对体力引以为傲，但在快要脱离的时刻，小腿的筋突然抽了下，导致她又重重地跌坐回去。
贺离钧被撞得眼尾发红，控制不住地闷哼出声。
视线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程郁央发觉自己被他掐着腰扣在了身·底下。
伤好了，腿能动了，就敢在她面前放肆？
积攒了三个小时的怒火，于此刻爆发了。
程郁央抬手赏了他一个耳光，“滚出去。”
贺离钧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光滑白皙的皮肤上顿时浮现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他半点不恼，反而跟只大狗一样凑上前来：“央央，这边的脸要不要打？”
程郁央面无表情赏了他第二个耳光。
红痕和昏迷时抽出的巴掌印，纵横交错地叠在一起，显示出一种凌乱受虐的美感。
疼痛提醒着他，所发生的一切皆是真实的。
他和央央做恨了。
他甚至、甚至在最后成结了。
血气上涌，呼吸声变得沉重而急促。
“央央，你别、别生气。”贺离钧竭力地平复着心绪，低眉顺眼地服从她的命令，“我马上滚出去。”
他鬓边的碎发全然被汗水打湿，尝试抽身离开。
尽管动作放得非常的轻柔缓慢，但在彻底离开的瞬间还是发出了响亮的“啵”的一声。
贺离钧的脸红得快要滴血，整个人腾腾往外冒热气，他半跪坐在地上，动作小心地将裙摆给她整理好。
程郁央站起来，背过身收拾了一下自己。
匕首重新绑回到大腿内侧。
再一转身，贺离钧已穿戴整齐站在原地。
脱衣服的时候磨磨蹭蹭搞了半天，穿衣服倒是挺快，程郁央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
黑色战斗服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护目镜戴在脸上，显得身姿格外挺拔、气质凝练……人模狗样的。
“央央。”贺离钧走近了，关切地询问道，“还能走吗，要不然我抱着你回去？”
“不用。”程郁央寒声拒绝。
花骨朵消失，雪原如水般退散，脚落到了实处。
两人回到了山窝深处，如今已经是后半夜，在附近徘徊着的母虫消失不见，周围静悄悄的。
贺离钧解释：“母虫不会一直在外活动，它要筑巢，虫兽会守在母虫的身边。”
好消息，现在是安全时刻。
坏消息，母虫筑巢意味着要和他们打持久战。
程郁央“嗯”了声，才迈出一步，男人自身后跟上来，揽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在了怀里。
四目相对，程郁央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你、是、不、是、想、死、了？”
“央央。”贺离钧一脸乖巧地回应，“地上脏。”
虫兽爬过的地方，植被遭到践踏，满地皆是踩成烂泥的绿叶和草茎不说，表面还覆盖着一层深色黏液。
看着恶心巴拉、沾上就洗不掉的样子。
程郁央环住了他的脖颈：“走。”
贺离钧快步下山，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抚上她柔软的小腹，用细如蚊蝇的声音，讷讷发问：“我留在了里面会不会让你……让你……”
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说完整，“怀孕啊？”
程郁央：“……………”
“不会。”她冷漠地回答，“我不可能怀孕的。”
“为什么？”男人的眼眸中浮起担忧的神色，该不会是央央的身体受到过损害所以……
想到此种可能性，心脏便一抽一抽地发疼。
“收起你的脑补功能。”程郁央揪住他的耳朵，斥道，“没有受伤只是进化。”
在末世丧尸环绕的环境中，每个月有足足七天散发着血腥味显然是不利于女性生存的。
为了适应环境，身体自发产生了进化。
和体温变低一样，女性进化掉了月经。
生理期的消失，意味着排卵期同样不复存在。
女性依然保留着生育功能，不过只在自身有生育意愿的情况下才会泌出生·殖细胞。
女性强者寻欢作乐的前提是不会受孕。
没有女人愿意在末世怀孕生子。
除非她是一个疯子。
程郁央当然不例外。
“即使能生，”感受到他话语中隐秘的期待，她觉得有必要和对方掰扯清楚，“我也不想给你生。”
贺离钧的眉眼一片柔和：“没关系的。”
和程郁央在一起便是最大的恩赐。
他预想中的未来，是孤独终老，或者在战斗死去。
不会孤独终老了，他已经拥有了伴侣。
他成为了央央的Alpha，是她的人了呢。
一想到这个事实，他的身躯就兴奋到微微颤·栗。
巨大的幸福笼罩住了他，内心被甜蜜的喜悦盈满了，哪怕程郁央再给他胸口捅上一刀，他也毫无怨言。
程郁央瞧着他欢欣满足的模样，莫名觉得非常碍眼，于是凑过去在他的侧颈轻轻舔了一口，充满恶意地发问：“要不你给我生一个玩玩儿？”
贺离钧脚底打滑了一下，幸好及时稳住身形。
他低头和怀里的女人对上视线。
“我不知道……”贺离钧茫然地张了张口，以双方的生理构造要怎样让他来怀孕？
转念一想，帝国有发达的辅助生·殖技术，如果央央想要可以先培育出胚胎，再放进他的生·殖腔内。
“行是行，你真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可能得抓紧点。”说出这句话让他害羞到指尖痉·挛，“按照药力代谢的速度，大概一年以后生·殖腔就会萎缩回去。”
程郁央本来是想看他抗拒的神色取乐，没想到贺离钧当真思索起如何给她生孩子。
顿时索然无味，生不出逗他的乐趣了。
程郁央撇了下嘴角：“不用你生，我不想要。”
贺离钧亲了亲她的脸颊：“随你。”
快走到西岚城了，他将人放到了地上。
程郁央健步如飞，和他拉开一段距离。
贺离钧跟在后头，如同最忠诚的家犬。
城楼之上，洛桐迎面飞奔而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通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没有受伤便好。”
洛桐低头在群里发消息：“人平安归来。”
寇蓉回语音庆贺道：“终于可以休息了。”
虽然相信程郁央的实力，不过还是得确认过她没事，才能安安心心地去睡觉。
“既然你回来了，”女Alpha打了个哈欠，双眼下方挂着的黑眼圈犹如范卉的精神体，“我也得去休息了。”
原来大家都在担心她。
和父母对于她下晚自习走夜路回家的担心一样。
在末世里，生死是常事，人们对此常冷眼旁观。
不曾想有天能建立起亲切深厚的羁绊。
明明他们认识并没有太久。
程郁央心生感动，用力拥抱了她一下：“队长。”
“行了行了，你和他好好肉麻去吧。”洛桐嗔了一句，朝着不远处的男Alpha努了努嘴。
犹记得他出手时的磅礴冷意，没敢调笑得太大声。
贺离钧站到了关景俊的面前。
后者随意扫了他一眼，没伤。
目光落在他脸上时凝固住了，好些个红通通的、新旧交错的巴掌印叫人触目惊心：“程郁央打的？”
贺离钧没有否认。
“我说得没错，她是个变态，她……”
关景俊痛心疾首地道，他是思想传统的Alpha，喜欢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类型的Omega。
贺离钧的审美，实在叫人难以苟同。
虽说程郁央不顾危险，跑到虫兽堆里去救人的行为，证明她对贺离钧是心存爱意的。
但对爱人大抽耳光……不变态干不出来。
哪个Alpha受得了自尊心被丢在地上踩。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好好考虑下吧。”
AA恋不会有好结果的，何况程郁央还这么坏！
“你不懂。”贺离钧摸了摸脸颊微肿的指痕，语气中不自觉漾起甜蜜和喜悦，“这是因为她爱我。”
“要不然，她怎么只打我，不打别人。”
关景俊：“………？”
不是，挨打你真的不疼啊。
第043章 清理
疼当然是有点疼的。
但是整整三个小时的折腾, 以央央的脾气，换作是以前可能早就拿刀把他杀掉了。
如今不过是轻轻打了他几下而已。
这恰恰说明了央央对他爱得深沉。
贺离钧想到此处，内心便有一阵暖流划过。
关景俊看见他一脸的欣慰之色：“………”
以前在第一区时, 是不是因为贺离钧太过沉默寡言，导致大家都没发现他内里同样是个变态呢？
和程郁央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尊重，祝福。”他已然麻木，“祝你们早生贵子。”
他是故意在嘲讽对方, 众所周知, 生·理结构决定了两个Alpha是不可能拥有后代的。
不曾想贺离钧却完全没有被刺到，反而认真回答他：“央央现在不想要孩子，我们不着急。”
关景俊：“滚啊。”
贺离钧转头看向另一边。
程郁央正在和友人说话, 说着说着, 女Alpha抬头远远朝这边瞥了他们一眼。
是在谈论他吗？贺离钧下意识要走近些去听。
程郁央制止了他：“别过来。”
贺离钧手足无措地顿在原地。
央央看起来，似乎并不想把他正式介绍给她的朋友，不想在外人面前承认他们的关系。
程郁央和洛桐打完一通招呼, 转身离开。
贺离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伸手去牵她的手。
程郁央重重甩开：“别碰我。”
不得不说，即使贺离钧再擅长找理由欺骗自己, 也让她的态度弄得心生些许的怨念了。
睡他的时候一口一个“乖桃桃”, 笑吟吟地哄他, 睡到了以后突然翻脸不认人, 连牵手都不肯。
将喜怒无常演绎到了极致的坏女人。
果然还是恨着她比较好。
不生出期待就不会受伤。
才走下城楼，几支穿着制服的后备军小队从旁边路过，后备军跟警卫军和守卫军相比较，纪律性差了不少, 看走路时拖拖拉拉的散漫姿态便能分辨出来。
“程郁央？”去值夜的宁扬瞥见了她，惊喜地叫出声, “你出城去救……去杀虫兽没受伤吧？”
出城去杀虫兽，好一个绝世猛A。
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不禁带上了崇高的敬意。
“没。”程郁央回答，目光从他身上扫过，随口赞道，“没想到你穿制服的样子还挺帅的。”
果然制服天生带有魅力，何况宁扬个子高，有肌肉，恰到好处地凸显出了身材。
央央从没夸过他穿制服帅。
贺离钧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明明宁扬没有他高，身材、身材其实也一般。
论实力更是和他差得远了。
Alpha天生好胜心强烈，即使不存在竞争关系，平时没事也总是喜欢比来比去的。
比谁的胸肌更大，比谁的肱二头肌更发达，阎辉甚至上个厕所都要瞄一眼和别人比比长短。
贺离钧曾经觉得这种行为非常无聊。
而今他在心底对比着自身和宁扬的优劣势，并悄悄将对方贬了个一文不值。
可宁扬是央央来到新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
这点是既定事实，无法更改。
他的拳头捏紧又放松，是第一个不代表是最后一个，总归站在央央身边的人是他。
“免费发的，你要不要去领一件？”宁扬挠了挠头发，本来在愁丢了保镖的工作以后要干嘛呢。
没想到直接被抓了壮丁。
话说回来，帝国不会亏待战士，虽然只是后备军但薪资待遇相当的优渥，击杀虫兽另有丰厚奖金。
等战役结束后，可以攒下一笔小金库了。
前提是西岚城没有覆灭，他能活到最后。
程郁央：“不用。”
他想要再说什么，同伴催促他：“快跟上。”
宁扬只好和她恋恋不舍地告别：“我走了。”
程郁央懒洋洋地挥了下手：“拜拜。”
贺离钧原本站在稍远点的地方，待碍眼的人一离开，立刻挤到她的身边：“央央。”
见到宁扬，让他想起来一件要紧的事情，“那天……你和他们去了哪里？”
程郁央抬眼：“谁？”
“他，”贺离钧不情不愿地吐出名字，“和白珏。”
“哦。”程郁央应了声，“去酒店了。”
白珏哭着喊着不愿意回家，非要跟着她走。
和宁扬像两个跟屁虫一样，跟她去了酒店。
一路跟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程郁央面无表情将门关上：“想住自己去开房。”
过了几分钟，白珏来敲门：“我账户被冻结了。”
“…………”程郁央翻了个白眼，“酒店是你家的产业，让少爷住难道还要收钱吗？”
白珏走了，宁扬敲门：“我不是少爷，不让我住。”
程郁央：“你和他住一起。”
“不好。”宁扬面色犹豫，吞吞吐吐，“他是Omega，我和他同住传出去惹人闲话。”
程郁央：“………进来。”
豪华套房里有两三间卧室，分一个给他不是问题。
毕竟和宁扬以前同住过一个屋檐下，她并不抵触。
白珏从角落里冒出头：“你让他住，不让我进？”
“你俩一起滚。”程郁央拔出匕首在两人脸上比划着，“再跟一步我剁你们一根手指头。”
白珏和宁扬彼此对视，疯狂暗示对方跟上试探一下，但是谁也不敢真的迈出一步。
程郁央没理他们，大踏步离开了酒店。
回到租住的房子，恰好撞见某个人在……
回忆被他的声音突兀地打断：“去酒店干嘛？”
程郁央似笑非笑，睨他一眼：“开房。”
做恨的滋味虽好，谁架得住做完后再续上三个小时，此时此刻她正处于过了劲的贤·者时间。
抱着回来的路上尚没有觉出什么，现在走了一段路，能够明显体会到腿间黏·腻不适的感觉。
程郁央的心情不免变得糟糕。
当她心情不好时，同样不会让始作俑者好过。
贺离钧不甘心地想追问，在觉察出央央的不耐烦后，脑袋蔫蔫地垂下来，讪讪闭嘴。
回到家中，程郁央旋风似的冲进浴室洗澡。
一分钟后，门内传出声音：“睡衣，拿给我。”
贺离钧去拿了睡衣，门打开一条小缝往里递。
程郁央：“够不到。”
贺离钧硬着头皮走进去，尽量保证目不斜视，然而放下睡衣的一瞬间仍是不小心用余光瞄到了。
“！！！”他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却因为慌不择路导致眉骨重重地撞上门框，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跑什么？”程郁央坐在浴缸里，一条手臂撑在边缘，语气懒懒散散地刺他，“又不是没见过。”
背对着她的男人摇了摇头。
程郁央仔细回忆下，是没见过，不耽误她想使唤他：“你过来给我洗。”
贺离钧以为耳朵听错了，愣神了好一会儿。
程郁央：“你弄的你来清理，不对吗？”
理论上说当然是对的，贺离钧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可是要让他来……未免太羞人了些。
他强忍羞意去用热水洗净了双手。
比水温更高的手掌贴在小腹上，轻轻地按了按。
贺离钧半跪在浴缸旁边，眼眸低垂，不敢看她。
程郁央用力扯住了他后脑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双方对上视线，贺离钧的脸一点一点地漫上红·潮，只觉得从鼻腔呼出的气体都是滚·烫的。
程郁央往下一瞥：“你怎么又……？”
Alpha果真都是用骨头思考的动物。
“对不起。”她的语气说不上是嫌弃或是厌恶，贺离钧却露出了羞惭的神色，“我、我控制不住。”
“里面，”程郁央压低声音吩咐道，“也要清理。”
什么里面……？
贺离钧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眼珠好似用胶水黏住，四肢犹如生了锈的废旧机器，无法作出相应反馈。
他以相当缓慢的速度，伸出了一根手指，当完全探进去的瞬间脊背触电般地微微颤·栗着。
大脑一片空白，生不出任何念头。
拽住他头发的手愈来愈用力。
是弄·疼了吗？力·道要不要放轻些，可央央没叫停，他胡思乱想了一通后决定不擅作主张为好。
保持原来的效率，温柔、专注、细致地清理着。
终于清理完毕了，他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程郁央洗好换上他拿来的睡衣。
整个过程中，贺离钧僵在原地，双眼紧闭。
但他已经是属于央央的Alpha了，应该可以看的吧？贺离钧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又迅速闭上。
不行，他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惹央央不高兴。
程郁央捏住他的下巴：“还恨我吗？”
贺离钧：“…………”
恍然记起他在情绪上头的情况下，是怎样哭到抽噎着和程郁央大说特说“我恨你”的。
好……想……死。
话以那样的方式说出口，如何好收回来。
贺离钧别开脸，低声回答：“恨。”
“恨就对了。”程郁央微笑着往他手中塞了一样东西，“给我好好洗干净。”
视线缓缓下移，看清楚了是块湿透的白色布料。
浑身的血液登时逆流回脑里。
贺离钧木着一张脸，开始给她洗衣服。
住在贫民窟的时候，程郁央有想象过，他高大的身躯挤在狭小的卫生间洗洗刷刷的样子有多好笑。
如今亲眼见到了，确实是挺招人发笑的。
程郁央弯弯嘴角，心情总算是晴朗了些。
她打了个哈欠，不管他，径自去睡觉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感觉到身后床铺微陷，一个略带潮湿水汽和热意的怀抱从后方拥住了她。
程郁央：“你的骨头，是不是想离家出走？”
“对不起，”贺离钧难堪地道歉，“我控制不住……”
一定是药物和发·热期把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第044章 虎摸
一只母虫死去, 受它调度的虫兽失去了主心骨，变得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在夜间，大部分虫兽会蛰伏休眠, 也有例外。
“这个玩意儿叫铁甲虫，外壳坚硬，热武器打不死。”一个在第三区服过役的中年Alpha，正在给新兵们讲解, “别开枪了太浪费弹药, 学着用精神力杀虫。”
铁甲虫拥有普通虫兽共通的特点，精神力低微。
“寻找到它头部的弱点，”Alpha亲身上阵示范, 他的精神体是一只啄木鸟, 鸟喙猛戳虫子头部，精神力犹如一根长针将虫子钉死在原地，“其实非常好杀的。”
好杀是好杀的, 架不住数量离谱。
宁扬站在城楼上，往下扫了一眼，密密麻麻到处乱爬的虫兽实在是叫人头皮发麻。
一些虫兽爬上了城楼, 又被及时处理掉。
宁扬握紧了手里的枪, 可惜他不能将精神体实质化, 在如此紧要的时刻没法起到什么作用。
他的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些许挫败感。
为什么别的Alpha都有精神体, 就我没有。
打退了一波铁甲虫潮，地面微微震荡了一下，一条体长十几米的黑斑蠕虫直起了身体。
巨大的体型意味着同样巨大的食量。
黑斑蠕虫显然饿极，蠕动着朝城门口而来, 守城的战士在它眼中和美味的小点心没有两样。
一枚榴弹击中它的体表，炸出一个窟窿。
耳边响起了命令：“戴好护具。”
宁扬手忙脚乱地扶好护目镜, 确定护具戴在脑袋上，下一刻就让黑斑蠕虫的肉浆溅了一脸。
救命救命救命！
幸好戴了护具，没有真的弄到满脸都是。
宁扬悲愤地想，为啥他要分化成Alpha来遭这种罪，他一直只想老实本分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战斗尚没有结束，一枚榴弹杀不死体型庞然的巨虫，受伤和疼痛反而惹怒了对方。
黑斑蠕虫通体是土黄色的，表面上有数个黑色斑点，受伤后虫体的环节疯狂收缩，从斑点内激·射出黑绿色的、带有腥臭味和腐蚀性的黏液。
宁扬下意识地躲避。
他的护目镜沾着蠕虫的肉浆，阻碍了视线，加上战斗了大半夜体能不支的缘故，竟踉跄着掉下城楼。
下坠的过程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漫长。
宁扬看见底下的铁甲虫纷纷张大了狰狞的口器，等待着从天而降的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他不想死。
他杀了一些虫兽，奖金还没来得及领取。
他想找一个Omega老婆，虽说他基因劣质实力差，可能讨不到Omega老婆，找个Beta也行。
他都没有成年，是个处A呢。
在危险边缘，宁扬爆发出了极大的求生意志。
他伸出手去，抓住了什么东西。
眼前的场景倏忽一晃，宁扬发现自己回到了城楼上，身边一只蓝色凤尾蝶，在振动着双翅。
宁扬小心翼翼伸出手，触碰蝴蝶的翅膀，感受到了它和自身存在着的、微妙的链接，是他的精神体。
“你看到了吗？”宁扬捣了一下身边的人，语气兴奋，“是我的精神体。”
钟磊转过头，蠕虫的肉浆和黏液彻底糊住了护目镜，他上哪儿看清楚……？
他敷衍地夸奖道：“看见了，厉害厉害。”
“你看见了吗？”宁扬转过头，向右手边的人炫耀着，“我能外放精神体了。”
右边的战士看了他一眼，蝴蝶……？
翼展大约两米左右，不错，但蝴蝶这种生物很脆弱，攻击手段更是有限，属于中看不中用的类型。
充其量算个B级Alpha，不知他得意个啥劲儿。
出于礼貌，他勉强赞道：“看见了，厉害厉害。”
宁扬兴奋不已，战意高昂，投入到战斗中去。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红日冉冉升起。
尖锐悠长的警报声响起，提示到了换班的时间。
第一次，程郁央在没有受伤的情况，困得睁不开眼，任由贺离钧把她抱到台盆前给她洗漱。
“轮到我们去守城了。”贺离钧轻声道。
受伤休息了一夜已经足矣，西岚城的每个Alpha这几日都投身于高强度的战斗中。
疲惫和困顿在整座城市蔓延着。
洗过脸后程郁央清醒了些，应声道：“嗯。”
贺离钧要去守城是出于守卫军的责任心，她单纯的是因为白天洛桐和范卉等人会去值班。
大家皆在战斗，她一个人搁家躺着不太好。
贺离钧递来一支高浓缩的营养液。
程郁央：“我想吃饭。”
“没有食材。”贺离钧低声解释，“虫潮来袭，关景俊下令封锁了西岚城不允许出入，物资太紧张了。”
面对虫潮，人类难免会生出畏惧之心。
虫兽攻城的第一天，就有不少人收拾家当连夜跑路，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西岚城迟早变成空城。
全跑路了，谁愿意冒着生命风险守城？
所以西岚城下达了准入不准出的禁令。
帝国支援了大批物资，包括几类治疗药剂和营养液，食材不是紧要的东西所以不含在内。
程郁央喝下了一支营养液，咂摸不出味道。
果然胃口被养刁了。
对虫兽的杀意，突然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赶到城门口时，第五支队的成员已经到齐。
范卉的脖子和右小臂上，打着厚厚的绷带，伤势看上去十分严重的样子。
她本人状态倒还不错，一向盘起来的头发在脑后胡乱地扎了个高马尾，半眯着眼说话。
程郁央走近：“怎么没用治疗舱？”
“医院治疗舱供不上。”范卉满不在乎地回答，“优先给快死的人吊住一口气，我没到那程度。”
“别担心，等会儿我再喝几支治疗药剂就好了。”
受到创伤的食铁兽缩小成一团，趴在她肩膀上。
程郁央的目光落在它身上，挪不开了。
范卉注意到了：“你要摸吗？”
程郁央猛点头：“要！”
拜托，谁能拒绝熊猫啊，还是缩小版的熊猫！
程郁央伸手揉揉它的脑袋，又呼噜呼噜肚子。
黑白相间的糯米团子似乎非常享受她的抚弄，抱住她的右手食指不肯撒手，尝试翻越眼前的五指山，以蠢萌的姿态摔落在她的掌心，打了个滚儿。
“……”寇蓉不由得发问，“你要摸我鸟吗？”
周围听见了话的人：“…………？”
赶在众人误会之前，海东青幻成了一只小小鸟，爪子勾住她左手食指的指尖。
程郁央：“！！！”
鸟也好摸，背部羽毛油光水滑的叫人摸得停不下来，腹部的绒毛是热烘烘的，绵密而柔软。
黑豆似的鸟眼眯起，鸟脸蹭了蹭她的指腹。
一手撸一只，快活似神仙。
程郁央满心惬意，衣摆被人捉住向后拉了拉，转头对上了男人委屈的眼神：“干嘛？”
贺离钧不说话，嘴唇微抿，直直地注视着她。
“神经。”程郁央不搭理他，专注撸毛绒绒。
既然摸过了熊猫和海东青，不如一起摸了？
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程郁央干了一件肖想好久的事，勾住洛桐的脖子：“给我摸一下兔子呗，洛部长？”
洛桐挤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你确定？”
程郁央头枕在她肩膀上撒娇：“就摸一下下。”
从来没人摸过的兔子！
范卉和寇蓉对视一眼，一人抱住了洛桐的一只手臂，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她。
洛桐无奈地向黑恶势力屈服了。
白色的小兔子蹦到程郁央怀里。
三双手齐齐伸过来，揉捏兔子。
洛桐的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好了！”
兔子倏然消失在原地。
程郁央：“…………”
可恶，还没有摸到心心念念的长耳朵呢。
洛桐微笑：“是你说只摸一下的。”
央央，原来喜欢毛绒绒，贺离钧想。
他的精神域是不是太单调了，只有苍茫的雪。
央央会不会觉得，他很无趣？
一轮值班结束，另一波警卫军和后备军成员来换班，宁扬拖着疲惫的脚步往回走。
他远远看见了程郁央，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恨不得一个大跃步跳到对方面前展示精神体。
走近两步，看清楚了她和警卫军小队的人站在一起，言笑晏晏地说着话，和记忆中完全不同的模样。
太阳升起，越过高高的城墙洒落下小片光辉。
宁扬站在墙根处的阴影里。
光与暗分隔出清晰的界限。
他觉醒了精神体，依然是个劣质Alpha。
程郁央那么厉害，朋友也是厉害的Alpha。
正是因为早早知道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才恰到好处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宁扬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低头要走。
程郁央却看见了他，远远打了声招呼。
宁扬停住脚步，看见女人走到了跟前。
“你没事吧？”程郁央询问，男Alpha眼底一片青黑，脸色惨白得跟死了三天的尸体一样，憔悴无比。
“没事，只是太累了。”宁扬勉强回答，想了想还是决定将好消息分享给她，“对了，我觉醒了精神体。”
美丽的凤尾蝶翩跹着出现在半空中。
程郁央：“………你怪有少女心的。”
想象不出宁扬的精神域是怎样的花里胡哨，才能蕴养出一个堪称“骚包”的精神体。
和他的外在形象不太相符。
程郁央以为他的精神体会是只呆头呆脑的狗子。
宁扬挠了挠头，姑且把她的话当作夸奖，笑了下：“我感觉你和以前相比，变化好大。”
“是吗？”程郁央没发觉。
宁扬认真点头：“是变了。”
以前对任何人都抱有强烈的防备心，戾气十足，脸上总挂着阴沉沉的表情，一看便知不好惹。
如今竟然会笑，会对着别人撒娇了。
程郁央仔细回忆了下，貌似没说错。
在末世里生活得久了，人的情绪会变得麻木。
现在她每天和善良有趣的人打交道，于是一点一点地把丢失的情绪重新捡了回来。
“是在往好的方向变化。”程郁央应道，“你要是太累，可以申请多歇十个小时的。”
宁扬答应了一声：“我去休息了。”
在他临走前一秒，程郁央闪电般伸手，摸了一把凤尾蝶深蓝色带花纹的大翅膀。
宁扬：“……………”
“没事。”程郁央微笑，“你走吧。”
“央央，”贺离钧握住她的手掌，把她往身边带了带，“他们是Alpha。”
程郁央不以为意：“Alpha怎么了？”
对喔……他要防的不止是Alpha，还有Beta，不对，Omega同样得包括在内。
贺离钧沉默了：“………”
千防万防防不住央央和别人正常交往，他得想个办法把她的心牢牢地拴在他身上才行。
“你别摸他们，”贺离钧低头，“来摸我。”
话听起来怪怪的，程郁央答：“摸过了。”
虽然花的肉质花瓣摸着凉冰冰滑溜溜的，手感不错，但人总是会被更新鲜的东西吸引。
程郁央理直气壮地想，不能怪她把持不住。
“他们有的，我都有。”男人的眸光潋滟流转，进一步低头将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雪原中不再是苍茫的纯白色。
一只胖墩墩的大白熊在散步，不远处有一群企鹅拍动双臂摇摇晃晃地走着路。
雪下有什么在拱动，冒出两只长耳朵。
熊、鸟、兔子，要素齐全。
精神域内可以构建出丰富多彩的事物，不过能蕴养释放出的精神体仅有一个而已。
贺离钧的构建能力一向出色，连雪花复杂的晶体结构亦能一比一完美复刻。
构建几只毛绒绒来讨央央欢心，绝非难事。
一只好似刚出生不久，步子都迈不太稳的幼年雪豹，在雪地中蹒跚着向她走近，萌化了人的心。
程郁央：“…………”想摸！
原本她就是喜欢毛绒绒小动物的人，要不然学生时代也不会缠着父母说要养狗了。
内心压抑的天性，在此刻得到释放。
贺离钧却站直了身体。
“今天的第二波虫潮来了，回去让你摸。”
程郁央歪头：“……你是故意的？”
为了报复故意钓着她，好可恨的狗男人。
程郁央动了动嘴唇，无声地吐出：“给我等着。”
贺离钧屈起手指，轻轻挠了下她的掌心。
“回去……”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继续说，“回去随便你怎么折腾……我。”
事与愿违，当击退了第二波虫潮后，收到新通知：“所有警卫军成员去大楼开会。”
关景俊负责主持会议。
荀坤、洛桐、白琅……等警卫军干部坐在下方。
除此之外，帝国先前派来缉拿贺离钧的六位Alpha，加上第二区和第三区驻守的A02和A03小队的部分成员，于今日赶到西岚城共同对抗本次虫潮。
“贺队来了。”关景俊站在主位上招手。
他左手边坐着的是A02小队的队长崔晟，右手边空出一个空位显然是为贺离钧留的。
贺离钧扭脸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程郁央松开手，在会议桌末尾坐下。
想和央央坐一起，但不好在众人面前拂关景俊面子，贺离钧走到了右上位落座。
“大家别那么严肃嘛。”关景俊笑眯眯地开口，“开会主要是探讨下如何解决城外的两只母虫。”
他尽量使用轻松的语气，来缓和沉重的气氛。
奈何话一说出口，在座各位面色更加冷峻了。
“好办。”崔晟扫了眼对面正襟危坐的男Alpha，“据说贺队已经进入4S等级，出城杀死了一只母虫。”
“再杀两只，想来不是问题？”
“杀不了。”贺离钧漠然回应，“母虫受到了污染，实力比原先翻了数倍不止，初步估计有4S级。”
他杀的是在虫巢取母石时遇到的那只，当时被A01小队的成员联手重创过，再遇上才侥幸杀死。
所有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白琅提议：“母虫为母石而来，把母石还给它们……西岚城的危机不就能解除了？”
圣光计划依然是隐秘的，但受污染的虫兽瞒不住了，帝国无奈宣告了母石的存在。
洛桐嗤笑一声：“虫兽又不会和你讲道理，将母石还回去它们依然不肯撤离该怎么办？”
“母虫得到母石，实力大增，还有谁能对付？”
白琅涨红了脸，说不出回怼的话。
程郁央一只手撑着下巴，表面作乖巧状，实则悄悄释放出了一缕精神力潜进贺离钧的域。
男人睁大了眼睛，投来一个不可置信的眼神。
如此严肃的场合，她……她……
程郁央回以一个恶意的微笑。
触手抚摸上兔子的长长耳朵。
耳骨柔韧而富有弹性，耳朵背面的毛发细细软软的，仅有薄薄的一层，越往下越稀疏。
贺离钧仿佛正在被人抚摸着耳朵，甚至产生了一种，央央在向他耳中呵气的错觉。
他狠狠瞪着程郁央，示意她停下。
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在看着呢……
触手摸到了兔子耳根薄软的肉壁。
耳垂仿佛让她含住了用牙齿叼咬，小腿肚登时一软，若非是坐着的恐怕要当众摔坐在地上。
没结束，程郁央捧起了小雪豹使劲rua弄，从毛绒绒的脑袋一路抚摸到可爱的尾巴。
贺离钧差点控制不住将要逸出口的喉音。
绝对不能够叫住声，他死死地咬住下唇。
眸中聚起淡淡的水雾，脸颊也染上绯意。
看向程郁央的目光中，带上了些微祈求。
不要当众……当众捉弄他。
万一让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程郁央对他的哀求视若无睹。
肆无忌惮抚摸着企鹅的肚皮。
贺离钧半低下头，小腿肚在不住地发软打颤，他用力地捏住桌板竭力不让自己失态。
耳边的交谈声仍在继续，他却听不进一个字。
“虫兽的黏液带有腐蚀性，城楼外墙纵然坚固，可能也支撑不了太长的时间。”
“其实帝国的意思是，”崔晟缓声开口，“如果守不住，可以战略放弃掉西岚城……”
触手撸够了一堆毛绒绒，重新盯上贺离钧的精神体，轻车熟路地裹缠上了凉冰冰的肉质花瓣。
崔晟的话尚未说完，整张桌板碎成了木屑。
贺离钧缓缓起立，面色阴森森的，外泄的精神力形成暴风雪萦绕在他的周身。
风暴呼啸着刮过整个会议室。
崔晟的左侧脸被雪花刮出了三道血痕。
“战略放弃西岚城，是帝国的意思。”崔晟脸色难看，“就算贺队不同意，也没必要动手罢？”
贺离钧并未作出回应，大踏步离开现场。
程郁央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第045章 发烧
会议进行到一半, 不得不终止。
程郁央跟了出去，在十二楼一个非常小的档案室里，找到了背对着门的贺离钧。
走近两步, 便听见男人哑着的嗓音：“别过来。”
程郁央没停，径直走到他面前，俯身在他耳边道：“不是你说让我随便折腾的嘛？”
“你……太过分了！”贺离钧低声控诉。
怎么能、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对他干这种事。
“哪里过分了, 只不过是摸摸耳朵。”程郁央眨眨眼, 微凉的指尖抚摸过他的耳廓。
她离得太近，呵出的热气当真钻进了他耳朵里，连耳朵尖尖都染上了鲜艳的颜色。
好痒……贺离钧不断后仰想避开。
程郁央不依不饶, 恶作剧似的咬了下他的耳垂。
贺离钧打了个激灵, 掌控不住平衡将要摔倒时，她伸出一只手臂及时揽住了他的腰。
挺翘的屁股上是纤细的腰身，程郁央也搞不太清楚, 一个男人的腰为何生得那么细？
但又不是脆弱的细，腰线坚韧，肌肉收得很紧, 能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爆发性力量。
他翻身跳下城楼时, 腰身折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犹如新出鞘的利剑。
现在他的腰软在她的臂弯里, 不住地打着颤儿。
看上去甚至有点儿可怜兮兮。
程郁央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贺离钧面色阴沉, 发狠瞪她。
但他的睫毛也抖个不停，以至于更像是勾引她。
贺离钧别开脸：“下次不要……”
话还未说完，程郁央便亲上了他的嘴唇。
舌尖濡湿了柔软的唇瓣，熟练地分开双唇, 撬开牙齿，一路攻城略地侵占他所有的知觉。
贺离钧双腿发软, 不得不抬起手臂，攀住她的脖颈，以支撑着身体不立刻倒下去。
强烈的缺氧感让他头脑发蒙，意识迷离之际，竟还升起一个不太合时宜的念头——
他们是不是很久没有亲吻了？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位警卫军成员站在门口，尝试拧了下门把手拧不动，开始从兜里掏钥匙。
有人要进来了？
贺离钧心下慌乱，着急地想推开身前的人。
程郁央却箍紧了他的腰，让他没办法挣脱。
哗啦啦的钥匙声，是如此清晰地传进耳中。
不要被看见……贺离钧难堪地闭紧了双眼。
钥匙捅进了锁眼，却似卡住了般纹丝不动。
难道是门锁坏了？门外的人挠挠头。
反正不是要拿什么重要的东西，等过几天有空了要叫后勤部的人过来修一修才行。
可惜人力太紧张了，不知晓何时才能等到“空闲”。
他心里暗想着，摇摇头走远了。
提起来心终于放回了实处，贺离钧踉跄着后退一步，肩膀撞到了旁边的架子。
架上堆放的档案资料哗啦啦掉了一地。
几根触手挡在正上方，避免封皮坚硬、带有铁撑的档案夹砸到两人的脑袋。
程郁央将他抵在墙上，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难怪什么掐腰红眼按在墙上亲文学风靡不休。
体验感确实蛮不错的。
程郁央抬起头，看见他的眸中泛着淡淡水光，仿佛正在下着濛濛细雨漾着涟漪的湖面。
他的眼睛一直很美，哭起来的时候更美。
贺离钧微仰着头，复灌进来的新鲜空气撕扯着肺部，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
程郁央松开手，他的身体便软绵绵地往下滑，不得已只好重新搂住了他。
手不安分地钻进衣摆，捏了捏他饱满的胸肌。
“你！”贺离钧涨红了脸，应激似的推开了面前的人，语气中散发着微微的狠意，“别碰我。”
程郁央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呼了口气，冷静下来，“要碰……”
就不能等回家时再碰吗？
程郁央却瞬间冷淡下来，“好，我不碰你。”
贺离钧茫然地动了动嘴唇，想开口解释，面对她毫不犹豫调头往外走的态度，又闭了口。
他没有说错，不能纵容程郁央胡作非为。
万一他克制不住当众失态了，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羞耻心要将他淹没。
他可能真的会去跳楼。
贺离钧蹲下整理乱掉的档案夹，下定决心绝不低头，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程郁央走出大楼，迎面遇见了白珏：“好巧。”
“不巧，我是专门过来等你的。”白珏抿嘴笑了一下，递给她一个粉色的保温盒，“你饿了没？”
保温盒里是他亲手制作的爱心便当。
西岚城物资紧缺，但谁让白家有钱，想要弄到新鲜的食材并不是困难的事。
程郁央没接，反问道：“你回家了吗？”
“母亲一直在催我回去。”白珏轻声回，“我没有答应，因为我想对自己的人生作一回主。”
他的未来原本是一眼看得到头的，在家人的安排下，找个平庸的Beta结婚过一辈子。
他不甘心，所以想办法让自己二次分化为Omega，想着能嫁给强大的Alpha给他撑腰。
如今细想，仰仗别人总归是不靠谱的。
程郁央表示认可：“谁的人生自然由谁做主。”
“本来明年我就到了强制婚配的年纪，”白珏往下说，“不过西岚城乱成一团，估计得往后延迟了。”
不过……他对上程郁央的眼，用开玩笑的姿态道：“或许你有意愿和我结婚吗？”
程郁央：“…………”
“我知道你跟他，”白珏余光瞥见了跟出来的贺离钧，“你们俩都是Alpha，那方面真的合适？”
“不如考虑考虑我？我不介意你继续和他在一起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我还能给你生孩子。”
贺离钧：“…………”
谁不能生？谁不能生？谁不能生？
好气，但他没冲上来将白珏赶走。
他要等程郁央亲自回应。
“不好意思，”程郁央依然回绝，“我不喜欢你。”
白珏的长相和性格不是她的菜。
“好吧。”白珏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看起来并没有深受打击或伤心的神色，仿佛真的是开玩笑的。
白琪远远瞧见两人说话的画面，觉得碍眼无比，于是故意重重地“啧”了一声表达不满。
白珏挑了下眉，在白琪回瞪时冲他吐了吐舌头。
反正他没必要再摆出对他们低声下气的样子了。
“你现在这样，”程郁央弯唇，“比以前可爱。”
白珏被她夸得愣了愣，突然把保温盒塞到她的手中，而后匆匆忙忙地跑开。
贺离钧心情顿时变得低沉，跟在她身后走出一段路，到底是忍不住发出控诉：“你夸他可爱。”
怎么能夸别的人可爱？
程郁央睨他：“夸他可爱，又没说你不可爱。”
不一样的……他以为是独属于他的夸奖。
贺离钧心中郁闷，带着些讨好地去牵她。
程郁央没有如想象中那样甩开他。
太好了！看来央央没在生他的气。
贺离钧庆幸地想着，忘记纠结“夸别人可爱”的问题，更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一踏进家门，男人从后方将她整个环抱在怀里，声音中含着微许的羞涩：“你要折腾……我吗？”
程郁央：“当然。”
随后贺离钧意识到了，事情没这么容易翻篇。
程郁央说不碰他，是真的不碰他。
不排斥和他肢体接触，也会为他修复精神域。
可是除去第一次之外，他们没再做过恨。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央央。”贺离钧把脸埋在她的掌心，蹭来蹭去撒娇，“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
“嗯，”程郁央回应，“我知道的。”
他是被她玩得委屈了，所以置气。
程郁央心里和明镜一样，奈何她就是不安好心地非要去招惹他玩·弄他，直到把他惹毛或者弄到哭。
若是他始终顺从他，反而会让她感觉没意思。
她的恶劣本色在感情中一览无余。
“要是我惹你不开心了……”贺离钧抓着她的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上，“你可以捅我几刀出气。”
打他骂他都好，“只是别……不理我。”
程郁央：“好了，我不会不理你。”
贺离钧以为她是原谅自己了。
到第四天，央央依然没有“碰”他一下。
难道要他张口去说，我想和你做恨吗？
贺离钧浑身颤了颤，他说不出口。
结束一次精神力交融后，程郁央查看了进度条，修复精神域的任务已经快填满了，胜利指日可待。
完成主线任务第一阶段后，系统发放了奖励。
不知这次能否给个好东西。
发放个能对付母虫的武器，那就再好不过了。
出神的功夫，背后的身躯忽然变得奇烫无比。
程郁央转头：“你发烧了？”
贺离钧怔住：“没有……”
他熟悉的状态和弥漫的花香，叫人一下明白过来——是他的发热期又在作祟。
可是既没有受伤，为何控制不住了呢？
程郁央恍然记起他们最近不曾亲密过。
上次折腾得太狠，她的贤者时间持续了好几天。
贺离钧该不会以为，她是在惩罚他吧？
“所以你故意不打抑制剂，”程郁央眯起眼睛审问他，“是想着来勾·引我？”
“我没想勾、勾……”直白的用词叫贺离钧脸红不已，“之前打得抑制剂失效了，没有新的用。”
家里剩下的Omega抑制贴也用完了。
程郁央：“为什么不买？”
抑制剂不算紧缺的物资吧，难道买不到？
“我没钱。”贺离钧讷讷地道。
他的账户余额为零，还欠关景俊一大笔。
在发·热期的驱使下，他的内心燃起了一团火，情不自禁地向她怀抱里钻去。
她身上凉冰冰的，让他短暂地缓解了燥热感，从喉咙中逸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不到三秒钟，火势卷土重来，愈烧愈旺。
他的双腿夹住她的腿，难耐地蹭来蹭去。
程郁央微微牵动嘴角：“你真放·荡……”
居然有人能集脸皮薄和放·荡两种特质于一身。
其实在他被洗脑未清醒时，就一直欲·求不满。
毕竟她只灌输了认知，没改变他的性格底色。
他和狗一样黏人，也喜欢发烧。
奈何嘴比骨头硬，死活不承认。
贺离钧让“放·荡”两字羞辱着，想辩驳又说不出话，躯体一点点下沉到被底，蒙住了脑袋。
“你没钱……”程郁央敏锐得抓住了关键词，反问道，“是打算以后吃我的软饭咯？”
贺离钧：“…………”
程郁央掀开被子，露出底下的男人。
“当小白脸，得有小白脸的觉悟吧？”
贺离钧茫然：“什么觉悟？”
程郁央拍了拍他的脸蛋：“好好伺候我。”
第046章 伺候
贺离钧喉头动了动：“怎、怎么……”
他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程郁央翻找出了先前买的项圈, 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铃铛被拨动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叫一声我听听。”
贺离钧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叫什么？什么叫？
总归不会是让他学狗叫吧？
程郁央眼眸低垂，以一个居高临下地角度俯视着他, 面容平静似水，但声音冷淡了些：“叫。”
贺离钧捏紧了拳头，手臂的肌肉在小幅度地颤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发怒, 来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到最后, 他只是不情不愿地叫出口：“汪。”
一叫出口他便想要掐死自己。
打他骂他可以忍受，为何偏偏要让他学狗叫。
他的眼圈登时泛起一阵红意，是被她给气的。
“乖狗狗。”程郁央奖励性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太羞辱人了！
程郁央总是有一百种方法来羞辱他。
贺离钧奋起反抗, 捍卫Alpha的尊严, 绷紧下巴道：“我不是你的小白脸，我……我不伺候你。”
“你吃我的、穿我的，”程郁央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我的小白脸是什么？”
“我……我花了你多少钱，”贺离钧仿佛下定决心般，“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他要当一个顶天立地、独立自强的好Alpha。
软饭是不可能去吃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吃软饭的。
程郁央：“你不是账户余额为零么？”
他前几日是击杀了一只母虫, 可是帝国的奖金要等到下个月才会结算下发。
“………”贺离钧回答, “我偷关景俊的钱还你。”
程郁央：“噗——”
语不惊人死不休, 程郁央差点儿让自个的口水呛到了，伏倒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笑得止不住发抖。
“还是我们桃桃可爱，”程郁央双手捧着他的脸, 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桃桃是最可爱的。”
贺离钧轻轻“哼”了一声。
别以为夸他可爱, 就能教他心甘情愿学狗叫。
“但是……”程郁央侧脸，宛如最会玩弄人心的恶魔，在他耳边发出甜美的诱惑，“你真不愿意伺候我吗？”
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眼睛紧盯着他，满意地看见男人的脸一寸一寸地烧了起来，却没有动作。
程郁央叹气：“不愿意算了。”
贺离钧捉住她的手，磕磕巴巴地道：“我、我……”
程郁央歪着头，嘴唇微启，对他说：“来。”
恶魔捕获了人类的灵魂，念起令人发狂的咒语
一时间，血液逆流到头顶，由于受到的冲击力太大，导致整个人足足停滞了好几分钟。
他回过神来，缓慢地抬手，去解她的扣子。
全然忘记了先前才发下的狠话。
手心渗出了黏腻腻的汗水，攥着扣子总不住地打滑，解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解开。
程郁央冷冷吐出两个字：“没用。”
既然喜欢发烧，怎么不钻研点勾·引人的技巧？
贺离钧：“…………”
他稍微使了点劲，脆弱的纽扣承受不住，一个接一个从中间碎裂成两半。
“你要死了！”程郁央拧住他的耳朵，“我说你是不是成心和我的衣服过不去？”
这么败家的小白脸，谁养得起啊。
贺离钧顿了顿，小声反驳：“没有。”
“没有？”程郁央冷着脸，翻起旧账，“你是不是把我的衣服偷偷丢进垃圾桶里过？”
贺离钧：“你看见了？”
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愚蠢，程郁央没有用眼睛看见，可房子里发生的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中。
那他干的其他事情，她是不是也全部知道了？
程郁央如他所料地开口：“我不仅看见你丢我衣服，还看见了你……唔。”
贺离钧正在内心暗暗回想，他有没有背着她，干过、干过一些可耻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堪。
一听到程郁央要当面说出来，带着些慌张和急切的，倾身封上了她的嘴唇，封住所有的话语。
而后带着讨好的态度，主动勾缠她的舌尖。
不错，程郁央想，接吻技巧终于有了进步。
她环住贺离钧的脖子，坦然享受他的伺候。
柔软的唇瓣沿路往下，想要打下独属于自己的烙印，但是不敢太用力，害怕央央生气。
于是只留下了星星点点的微小痕迹。
金属制的铃铛凉冰冰的，在皮肤表面游走。
贺离钧停住了。
女人的手指绞进他黑色的头发里，往下按。
他整张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贺离钧生得好看，面部骨骼立体，尤其是鼻梁高挺，程郁央和他亲昵时总是忍不住蹭他的鼻尖。
现在他的鼻尖顶到了她的另一块软肉。
铃铛质量非常好，一点细微的动静就教它来回晃动，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他的动作非常笨拙，而且力道太重了点儿。
幸好舌头是全身上下最柔软的东西。
尤其是和骨头相比。
故而并不会疼，只是太过于……了。
程郁央想，难道他不会循序渐进吗？
她小腿肚的肌肉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在某个瞬间，突然生出了心思。
想把贺离钧的头给捏爆。
每当这种时刻，她的脾气好像会变得更加暴戾。
于是触手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在天花板上蠕动着，垂下一条冲着心爱的玩具袭去。
因为正在兴·奋的劲头上，速度太快，以致于看起来就像是狠狠地抽在他的背上。
口器在脊背的皮肤上刮蹭出一道血痕。
冲击力让他的身形晃了下，缓缓抬头。
血珠自伤口处淅淅沥沥渗出，随后又快速愈合。
程郁央以为他会生气。
没想到他却提起了与当前情况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不要喜欢别的人，别再夸他们可爱。”
程郁央：“…………？”
为何这茬还没有翻篇。
贺离钧：“他们身体素质弱，不经玩的。”
程郁央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你……”
“毕竟你看到了，”贺离钧定定注视着她，豁出去般，一字一顿地往下说，“我很耐玩的。”
不得不说，他的话有一定的道理。
看来是她想错了——
贺离钧其实是会勾·引人的技巧的。
至少现在她成功地被他蛊·惑住了。
触手缠住了他的脖颈后勒。
两人的位置在顷刻间完成了翻转。
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所以她径直坐了下去。
贺离钧仰起下巴，重重吐出一口气。
程郁央从他的双眸中，看见了天花板上触手的倒影，恐怖而狰狞的生物采撷下了一朵纯洁透明的小花。
并非要珍藏它、怜惜它、爱护它。
而是要将它放在口中，濡湿嚼碎，彻底吃掉它。
身体因承受不住负荷而痉·挛。
贺离钧的瞳孔渐渐地涣·散开。
程郁央揪住他的头发，冷声命令：“你要是敢成结，试试看我会不会真的杀了你。”
“我……”双眼焦距回拢，眼前的景象依然一片模糊，他的嘴唇翕动着回应，“我会控制住。”
终于，顺利地结束了。
程郁央俯身将他搂进怀中：“真乖。”
她竟然肯施舍给他些许温情，抱着他了。
心脏遏制不住地生出强烈的欢喜。
觉得他现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4/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5/100。】
【反派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86/100。】
…………
吵闹的声音，一直涨到了90才停下。
程郁央顺势掠走他精神域中仅剩的狂暴能量。
【叮——第二阶段主线任务已完成。】
【现在发放中级奖励，请宿主查收。】
中级奖励是一管泛着淡淡粉光的药剂。
大约怕宿主不认识，特意配了说明书。
“好孕药剂……？！”程郁央在心底咬牙切齿的，“你来告诉我它有什么用处？”
能不能务实一些，来点金手指外挂。
给的全是没用的玩意儿。
“宿主先别生气，”系统谄媚地出声，解释道，“它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好孕药剂。”
和仿真人·皮面具一样，是本土世界原就有的。
帝国需要Alpha守卫边境充当消耗品，为提高生育率在辅助生·殖技术方面一直煞费苦心。
所谓好孕药剂可以促使双方生·殖细胞在体内融合，大大地提高受孕几率。
当然，系统出品比起市场上在售的药剂要更胜一筹，能将受孕几率提高到百分百。
“没用。”程郁央注意细节，是促使细胞在体内融合，“反正我是不打算生孩子的。”
系统：“那你们天天挂在嘴边……”
明明是为宿主量身打造的奖励，却不领情……嘤！
程郁央：“是他想生，你出个让他直接怀的啊。”
她可没怎么提过，一直是贺离钧在提！
系统：“额，不符合科学，不太好吧。”
“你都是小说世界了，都是系统了，追求啥子科学？”程郁央痛心疾首地批评它。
“………”系统无言以对，扭扭捏捏地回应，“奖励不可更改但想让反派来怀孕，也不是完全行不通的。”
程郁央听了它说的办法，貌似可行。
“不过……”她蓦地冷静下来，差点让系统带沟里了，“我其实没有特别想要孩子。”
ABO世界格外看重生育，大家都挺在乎的。
贺离钧……应该会想要小孩？
“宿主好好想清楚，”系统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劝告，“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啦。”
与此同时，机械音复又响起。
【现开启第三阶段主线任务：杀死它，杀死变异种，并将反派的好感度提升到100。】
【当前好感度：90/100。】
程郁央：“………杀死谁？”
第047章 出手
系统：“杀死变异种。”
程郁央：“…………我不瞎。”
后面说了杀死变异种, 关键是前面的杀死“它”，它是变异种还是另有所指？
考虑到系统目的不纯，擅长挖坑让她跳, 程郁央认为有相当大的可能性是后者。
系统：“确实是杀死变异种。”
程郁央：“好的。”
变异种当然是要杀的，两只受到污染的母虫不除去，西岚城摆脱不了虫潮威胁，过不了一天安生日子。
程郁央没有什么要拯救世界的觉悟, 但是虫潮太耽误她躺平好好享受生活了。
没有美食叫人心情灰暗, 想要吃口草莓小蛋糕，卖蛋糕的阿姨却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即使阿姨想卖，怕也是难为于没有食材。
程郁央认真地淬炼狂暴能量, 将其化为己用, 缓慢地完成吸收后异能如愿升到了第九阶。
踏入第九阶后，迎来一种全新的体验感。
当闭上眼睛时，她不仅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一切, 同时能感知到在呼吸间空气泛起的每一阵涟漪，感知到月亮洒下的光辉是如何无声地蜿蜒流淌。
风元素、光元素、精神力元素………在某种意义上，是本质相同可以互相转化的能量。
在末日世界, 程郁央没听说有踏入第九阶的异能者, 因而不知道会迎来如此质的变化。
现在的她几乎算得得是全系异能者了。
当精神力无限延展时, 会发生何事呢？
程郁央仿佛来到了更高维度的空间, 低头俯视着世界，目光从西岚城放远看见了环成一圈的边境防线。
这是宏观的角度。
从微观角度，她能内视身体的内部构造。
骨骼、肌肉、血管内忙碌不休的红细胞。
但依然未能构建出属于自身的域。
到底要怎样才能拥有呢？
程郁央竭力思索，忽然得到了一点灵光。
“央央。”贺离钧摇晃着肩膀, 唤醒了她。
程郁央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只是突然感觉到, 你变得非常的……”贺离钧似乎在绞尽脑汁寻找形容词，“危险。”
“别胡思乱想的，”程郁央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再说我不一直是个「危险」的人吗？”
贺离钧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汲取安全感。
其实他未曾明说得是，他方才有一种强烈的、程郁央将要离他而去的预感。
此刻拥抱着她，确定她在身边没错，怦怦乱跳的心脏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搏动速度。
他搂得着实是太紧了一些，教人喘不过气。
程郁央难得纵容了他一回。
贺离钧抱了小半天功夫，从她怀中抬起头，询问：“你要不要我给你……清理。”
不错，已经生出了主动服务的意识。
程郁央任由他把自己抱去浴室清理。
程郁央的手攥住浴缸边缘，指关节太过用力而发白，她倒是还有余力想别的事情：
“我们家的浴缸是不是太小了？”
贺离钧不解地望向她。
和贫民窟刷牙都嫌逼仄的卫生间相比，租住的房子里的卫生间称得上是宽敞了，甚至能放得下浴缸。
不过泡在里面施展不开手脚，程郁央自顾自下决定：“以后换个超大的，方便洗鸳鸯浴。”
鸳、鸯、浴！
有人总能用平常语气说令人羞耻的话。
“…………”贺离钧动了动嘴唇，最终仅是吐出一句，“你小声些别让人听见了。”
不知道房子的隔音好不好。
程郁央可不管，她正在想水里的玩法。
毕竟是他自个儿说出口的，他很耐玩。
贺离钧给她清理完毕，转身想去拿毛巾时，便被几根触手缠住了腰和腿向后拉。
背部皮肤抵在了冰冷至极的瓷砖上。
头顶的花洒打开，浇了他一身的水。
脸上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颤巍巍的水珠，整个人散发着甜气宛如用水洗过的新鲜水蜜桃。
程郁央微笑着：“再来一次？”
不能洗鸳鸯浴，找个平替也不错。
潮湿的水汽中，男人的脸一点点洇上红色。
“我发现一件事，”程郁央疑惑，“你为什么不叫了呢？明明以前特别喜欢叫的。”
显而易见，这里的叫不是指狗叫。
贺离钧回忆起过去，羞愤不已：“只有柔弱的Omega才、才会叫……叫……反正我不叫。”
程郁央哄他：“叫一个听听嘛。”
因为他叫起来实在是太涩了。
教她第一次被勾出了羞耻心。
可是自贺离钧清醒后，再不肯叫出声。
当初粗·暴地命令他闭嘴不许叫，如今又要让他叫，他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Alpha。
贺离钧别开脸：“我不叫。”
白色的水雾在狭小的空间弥漫开，遮住了视线。
程郁央换了种粗·暴的手段折磨他。
挂在睫毛上的水珠掉了下来。
贺离钧眼尾泛红，死死咬住下唇，在间隙里口中偶尔会逸出一声湿漉漉的呜咽。
好在他坚持住了，没有叫出声音。
程郁央：“果然是硬骨头。”
下次非得要让他叫给她听听，等着瞧！
会议一连开了五天，依然没能讨论出作战方案。
洛桐的提议是挨个击破，先杀死一只母虫，再集合力量对付第二只母虫。
“先杀死一只母虫，”崔晟动了动嘴角，“关键是我们连第一只也没有对付的办法。”
“光杀母虫，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堪有一战之力。”关景俊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语气却透着自信。
母虫的躯壳是柔软脆弱的，但凡能拖住哪怕一瞬间，就有办法将其格杀当场。
“唯一的问题在于，”贺离钧开口，“母虫的周身一直有铁锭虫的守护无法近身。”
铁锭虫算是铁甲虫的进阶形态，外骨骼坚硬到当前热武器水平难以穿透不说，还对精神力有封锁效果。
它的外骨骼在人类社会的主要用途是制造囚笼，关押精神力评级较高的高风险型罪犯。
有时高风险型罪犯也会防不胜防。
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投向程郁央。
程郁央：“啊……你们原来是怎么杀母虫的？”
“母虫……母虫是想杀就能杀掉的么？”崔晟被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弄得心生不满，“你杀过吗？”
“你应该直接问贺队，”关景俊笑眯眯地道，“在第一区时他是击杀母虫最多最有心得的人。”
“杀母虫的方法不重要，关键是时机，”贺离钧正襟危坐地分享作战经验，“要等母虫产卵时出手。”
虫兽是消耗品，会战死，会自然死亡。
铁锭虫当然不例外——帝国收集到的大部分外骨骼来自自然死亡的铁锭虫，其次才是杀死的。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母虫会蛰伏产卵。
生下新的幼虫，驱使它们为自己觅食。
显然进攻西岚城的两只受污染的母虫不在产卵期。
程郁央想了想道：“那出发吧。”
“……”崔晟皱眉，“你有办法对付铁锭虫？”
白琅凉凉开口，“我承认你实力强大，对付几只铁锭虫或许绰绰有余，但虫巢外面有成千上百只铁锭虫………你自大的后果可能是叫所有人陪你去送死。”
“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去。”贺离钧低声回答，“我和关景俊足够解决母虫。”
精神域彻底修复后，他不仅重回巅峰时的战力水平，而且产生了某种说不上来的变化。
可能是受到母石影响的缘故，如关景俊编撰的那样，实力隐约向着4S进阶了。
“好。”关景俊拍板决定，“就这么定了。”
拖着不是个办法，西岚城的城墙要支撑不住了。
贺离钧给程郁央的头部扣上护具，戴好护目镜。
他们身上穿的皆是特制的战斗服。
程郁央歪头：“像情侣装。”
洛桐正在给对精神力有穿透效果的新型热武器上膛，闻言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每人都领了一套战斗服，怎么成了你们的情侣装？”
AA恋果然是可怕的存在，随时随地大秀恩爱。
收拾完毕后，三人率先出发，洛桐、荀坤随后跟上，崔晟犹豫片刻后同样迈步出了房间。
白琅：“…………”
不是，你们当真不怕死吗？
他不太信任程郁央，可若是今天不去，来日恐怕要被所有人嘲笑是一个贪生怕死的懦夫。
白琅臭着一张脸，走在了队伍末尾。
不同虫群有不同的母虫，在生存资源受限的情况下，母虫之间有时亦会彼此争斗吞并。
这次来犯的三只母虫倒是互不干扰，各自占领了西岚城周围三座最高的山峰，圈定了地盘。
中间山脉的母虫，已经让贺离钧杀死了。
关景俊定下计划，先杀左边山脉的母虫。
“有讲究吗？”荀坤询问，“是先弱后强还是……”
“哦，没什么讲究。”关景俊随口回答，“我在心里点兵点将点到了左边，所以先杀左边的。”
荀坤：“…………”
不靠谱！！当政治部副部长时就没见这家伙靠谱过，真不明白帝国为何下令要他移交指挥权。
尚未抵达山脚，便让黑斑蠕虫拦住去路。
洛桐仿佛回到了在边境的日子，战意大发冲上前去，众人紧随其后投身于战斗。
一时间，肉浆和黏液齐飞。
“好恶心。”程郁央连连退了几步。
不害怕虫子，不代表不讨厌虫子。
贺离钧撑起一小片精神域，风雪形成了独立的区域，把肉浆黏液尽数隔绝在外。
程郁央没有动手，静静等其他人杀出一条上山的路，才小心迈步避开黏液走到山窝深处。
密密麻麻的铁锭虫，守护在虫巢的外部。
铁锭虫通体是深黑色的，背部形如一块巨大的盾牌，重叠在一起是最坚不可摧的防御工事。
程郁央被关进过铁锭囚笼，知晓它的厉害。
关景俊和贺离钧能杀，无奈数量多到离谱，一一弄死需要花费上大量时间，精神力扛不住消耗。
白琅和崔晟动作整齐，转头看向程郁央。
触手汹涌而出，周围光线瞬间暗淡下来。
她的精神体好大……越来越大……遮天蔽日。
光线全部消失了，好似置身于纯粹的黑暗中。
是触手挡住了太阳还是……光线被她吸收了？
白琅努力睁大眼睛去看。
程郁央高声斥道：“闭眼。”
下一刻，强烈的白光照射进他的眼睛，在光线刺激下双目竟出现了短暂的失明，眼泪狂涌。
好半天才缓过劲，看清楚了当前的状况。
程郁央的触手，居然在发光！
下一刻，数量同样多的触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落下，重重地击打在铁锭虫的外骨骼上。
“咔嚓”、“咔嚓”……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坚硬厚重的巨大虫壳接连碎成了块状。
白琅看得当场呆滞住。
程郁央、程郁央的实力又变强好多。
一定是母石的效果，他不甘心地想。
并不是程郁央厉害，是她占尽巧处。
程郁央收回精神体，朗声：“解决。”
和先前同样轻描淡写的语气。
崔晟不得不低头：“是我小看你了。”
到底是怎样办到的？
明明精神力强度没有比他们高上一个档次。
虫巢内部发出尖锐的精神次波，母虫惊怒。
关景俊下命令：“走。”
崔晟来不及提出疑问，豹子般冲进了虫巢。
风雪在环绕守护着她。
贺离钧给了她一朵小小的花：“等我出来。”
程郁央：“嗯。”
他转身进入了幽暗深邃的虫巢。
程郁央脱力直接坐在了虫兽的外骨骼上。
精神力瞬间抽空，急速归零，头晕目眩。
程郁央低头看向手中的花朵，是可行的。
铁锭虫的外骨骼，对精神力有封锁效果。
那么换成其他元素攻击呢？
来的路上，程郁央一直在悄悄捕获光元素，尝试将精神力转化为光系异能使用。
光元素不行，火元素、土元素通通试一遍。
万幸第一次出手便成功了。
程郁央想，装了一波大的。
无须系统提供任何金手指和外挂，她的异能相对于本世界的能量体系本就是最大的外挂了。
眼前的黑色大窟窿通往地下，深不见底。
虫巢是位于地底的……？
那挂在半空中的纺锤状东西，又是什么？
她心念一动，强行凝聚起一小撮精神力。
精神力探索到了中央的高山上时，悬挂在空中的庞然大物非常应景地裂开一道口子。
一只漂亮的人类的手掌探了出来。
程郁央的瞳孔急剧收缩。
地面震动着，巨石滚落。
虫巢内部的战斗，短暂地结束了。
关景俊付出巨大代价，成了血人，血液不断地涌出，机械义眼固定不住将要掉出眼眶，画面惊悚。
贺离钧同样受了伤。
程郁央顾不得关心，一跃而起，发出警告：
“快跑！”
第048章 上位
来不及解释, 程郁央抓着他们要回城。
关景俊站的位置汇聚了一片血泊，被拽着往前走时，脚底打滑踉跄了一下：“你悠着点……”
看她粗鲁的力道, 他真怕会当场断气。
话音未落，他便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
仿佛让什么大型猛兽远程锁定了目标一样。
在场的人皆变了脸色。
程郁央不管他们的心思，触手卷起所有人向下飞奔，捕获的和精神力转换的风元素在周身凝绕刮起风暴。
她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山路两边的树、草、虫兽的尸体在视野里模糊成一团一团的黑绿色块飞速倒退。
“还有我……别把我丢下啊喂！”白琅顾不得自尊心, 死命抓住了其中的一条触手。
他们才和母虫战斗过，精神力处于透支状态。
地面震动不停，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白琅扭头看了一眼, 目眦欲裂：“什么东西？”
悬挂的纺锤状的巨物其实是只虫蛹。
美丽而畸形的生物, 从中破茧而出。
它的上半身是一个美丽的人类女性，躯体强健有力，充满着力量的美感, 从发达的驼峰可以判定是位女Alpha，下半身是宛如蜘蛛腿一般的形态。
说是蜘蛛腿，单看外形更像是人类骨骼覆盖着一层暗粉色脏兮兮的肌肉, 叫人联想到风干的蛙肉。
在上身和蜘蛛腿的连接处, 有一个扁圆形的大肉瘤, 表面长着无数半凸起的漆黑复眼, 密密麻麻呈不规则分布，即使不是密集恐惧症患者也止不住地犯恶心。
肉瘤正中央是一张血盆大口，蠕动和收缩间有紫黑色的黏液不断地涌出，滴落到地上。
在对比之下, 手中抓着的触手显得无比可爱。
程郁央绷着一张脸，回答：“是初代种。”
受到陨石直接污染的人类, 会蜕变为初代种。
陨石对于其他生物同样存在污染效果，但造成的畸变有限且不会二次传播。
它似乎独独钟情于人类，受污染的初代种是最可怕、最难缠最难杀的东西。
程郁央一连用了三个“最”，来表达厌恶程度。
虫兽也好，母虫也罢，和初代种相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的玩意儿。
早该想到的，既然母石等同于陨石，污染的源头既已存在那么污染爆发是迟早的事情。
畸形生物挥动着十六条触足，姿态看似散漫，实际上速度快到令人头皮发麻，眨眼功夫便追上来。
留着紫黑色黏液的血盆大口几乎要咬到他的裤腿了，落在最后方的白琅两股战战，像抓救命稻草抓紧了触手：“救我，你把我往前拉拉啊，求你。”
对死亡的恐惧，顿时压过了一切。
关景俊想召唤出精神体阻拦片刻，奈何才进行一半，身体便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荀坤在用个人终端向城内下达命令：准备治疗药剂，抽调出两位数的治疗舱，所有热武器抬上城楼。
“你们先走。”贺离钧开口，“我断后。”
“接着这个。”程郁央将从来随身携带的匕首丢给他，一个高阶金属异能者打造的兵器，当然不仅是坚固耐造，对于变异种还附有特别的杀伤效果。
贺离钧接过了匕首，从半空中跃下。
程郁央叮嘱：“记着，一定要砍头。”
贺离钧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了。”
想提醒些别的又嫌弃多余，于是闭了口。
程郁央只说：“拖十分钟，其他的交给我。”
贺离钧不是小孩，她并不是要禁止他去做危险的事，前提是必须和她打过招呼。
何况一群伤患里，唯有贺离钧有能力断后。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冲去，谁都没有回头。
程郁央飞奔回到西岚城内，将受伤昏迷的关景俊一股脑塞进治疗舱内进行救治。
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疗伤，尽力恢复体能。
程郁央连灌三支精神力特效药剂，等不及药力发挥，跳下城楼赶回去接应他。
“别急……”洛桐拉住她，“他不是回来了吗？”
程郁央远远眺望，果然看见了个小黑点。
当黑点渐渐靠近能看清楚男人的身形时，一根触手卷住了他的腰身将他拽上了城楼。
崔晟低声问出口：“你杀死了它？”
“没有。”贺离钧擦掉匕首上的血迹，递还给程郁央，“我砍掉了它的头……但是没能杀死它。”
“初代种很难杀。”程郁央不意外，“你去治疗。”
他肩膀、腰腹和大腿上，有几个可怖的伤口。
贺离钧动了动嘴唇，没说话，躺进治疗舱内。
虽然没杀死，好歹争取到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当天边染上鲜艳晚霞时，关景俊终于苏醒了。
他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原来是流出的血液在眼眶内凝结成块阻碍住视线。
关景俊只好把机械义眼抠出来洗一洗，重新安回去，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情况怎么样了？”他朗声询问道。
崔晟解释了下现状：“暂时无事。”
白琅皱眉：“要入夜了，它会不会来偷袭？”
洛桐放下超高倍望远镜，面无表情回过头看向他：“托您吉言它真的过来了……”
“乌鸦嘴！”众人立刻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混乱中，不知谁的枪柄敲到了白琅的头。
夕阳西下，留有最后一丝余光，让守城的Alpha战士能清晰地看见恐怖的生物正缓慢地逼近城楼。
它的头被砍掉了，仍保留一丝皮肉黏连，挂在颈部，随后血肉再生从断口处长出了新的头颅。
前后各有一张脸，连上身也变得狰狞起来。
这一回，它走得非常缓慢，攻击性不太强。
城楼上，准备好的枪炮，齐齐对准了怪物。
只等待指挥官下发攻击命令。
关景俊眯起眼睛打量初代种。
先前注意力只放在它狰狞的外表，心灵受到了冲击，现在缓过劲来仔细端详它的人类面容……
他失声叫出口：“计帆！”
贺离钧听见名字，身体打了个冷战。
初代种发出了熟悉的人类女性声音：“关队。”
关景俊：“你不是受到污染死在虫巢了吗？”
“是贺队长说的吗？”初代种看着并非是单纯的怪物，保留了身为人类的记忆和智慧，“那他有没有和你们说过，是他亲手杀死了我们……杀死了他的队友？”
关景俊倏然扭头看向贺离钧。
贺离钧是他的队员，他会维护他，可计帆、阎辉……同样是他的队员。
他们曾经朝夕相处十几年，和家人没有两样。
A02的小队长崔晟，也投来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是我杀的，”不堪的记忆在眼前浮现，贺离钧艰难地给出了回答，“但他们已经受到了污染。”
A01小队深入到虫巢地底，重创母虫，抢走了母石，回程中却发觉这东西绝非研究所以为的那样简单。
最先产生异变的，是实力相对最弱的阎辉。
于超撇头看见他的瞳仁变成了灰白色，张口欲问时，阎辉抢先发动了攻击，疯狂地想要吃掉他们。
合力杀死阎辉后，大家发现情况不妙，自己身上也渐渐出现了异变的前兆。
唯一没有受到污染的人是贺离钧。
或许是因为他实力最强大的缘故。
计帆当机立断地，做出了决定——
受污染的队员抽出全部精神力，压制住母石，再将它放进贺离钧的精神域中，好安全无虞地带回去。
“队长……”计帆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安抚性的笑容，“在走出虫巢之前，一定要杀了我们啊。”
他们绝对不想变成会吃人的怪物。
贺离钧答应了。
大家拼命击杀虫巢内的虫兽，掩护贺离钧离开。
在即将逃出生天时，他遵守诺言，杀死了队友。
“可是我们还没有异变成怪物，”它怅然地叹了口气，“毫不留情杀死队友，甚至没试着救我们一下……”
“真是个冷血的Alpha呐，配不上当A01小队的队长，”和计帆一模一样的脸说话，“你说对吗，关队。”
贺离钧不敢转头对上关景俊的眼神。
是呀……他为什么没有想过救他们？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其实是个卑劣的、恶毒的，可以对同伴毫不留情下死手的人。
“闭嘴！”程郁央粗暴地打断它，“污染的过程不可逆，等你们真的异变成形就难杀了！”
初代种越是进化，智慧程度就越高，擅长蛊惑人心，是它们遭到厌恶的其中一个原因。
清脆的女声喝醒了众人。
程郁央的目光直视前方，底下悄悄握住贺离钧的手，明明是冰凉的手掌却给他无限的温暖。
央央早早看过了他的记忆……她从没嫌弃他。
当发觉程郁央窥探了他的记忆时，贺离钧所感到的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在此刻化作了庆幸。
央央……央央一直对他非常好。
好想要抱她一下，可在大庭广众不好意思。
“你不是计帆，”程郁央振声，“你是怪物。”
关景俊恍然回神：是的，它不是计帆。
“没事，不怪你。”他叹息着，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你在当时的情境下作出了正确抉择。”
从A01小队退役时，他有忧虑过，贺离钧的性格除了不够圆滑不会来事儿之外，还不够果断。
他终于果断了一回，却是下决心杀了队友。
关景俊明白，这于贺离钧而言多么不容易。
“好令人感动的人类情谊，”它说话的语气依然如常，“让我更想要吃掉你们了呢。”
畸形生物向城楼猛扑而来。
关景俊重重地挥下了手臂。
枪弹和不要钱的一样发射。
虫兽外壳坚硬不惧怕子弹，初代种依然是人类血肉，在强大的火力下不得不暂避锋芒。
它一边闪避，一边溢出古怪的呢喃，声音低微，穿透力却极为强大的，仿佛在众人耳畔呓语。
“我们不是异变……是进化……”
“加入我们……你会得到至高的荣耀……”
“进化成你们这种恶心的怪物，不如去死。”洛桐道，她肩上扛着火箭筒瞄准发射。
“计帆”的头炸成了碎片，颈部断口处立刻长出新的，如今它拥有了三个头颅。
贺离钧毫不怀疑，继续下去，它会成长为八头怪物，脖子上顶着A01小队其余八位成员的脸。
程郁央提醒：“小心，不要被它吃掉。”
废话，谁想被怪物吃掉？白琪心中吐槽。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句话，初代种的肉瘤上的口张开，一条长到离谱的舌头弹射而出，飞快卷走了他。
同样的位置，白琪被寇蓉丢下城楼。当然，对于有精神体的他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立刻就能回去。
没有精神体的贱民只能看他脱身，能一样嘛？
他曾在心里得意地想。
而今他召唤了精神体，金钱豹发出的攻击，如泥牛入海被尽数吞噬吸收，起不到任何作用。
怪物诡异的精神力对本土居民是降维打击。
原来在这种时刻，每个人是相同的处境呀。
怪物拖着白琪，当众吃掉了它。
血腥的一幕叫所有人心头发寒。
事情尚未结束，过了一段时间，初代种身上的肉瘤隆起了一个脓包并且越来越大……
脓包炸开，白琪被“吐”了出来。
吐出的白琪双眼灰白，看不见瞳仁，脸色青黑，四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扭曲着。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向城门口。
“大哥……”白琪呼唤城楼上的白琅，哀求道，“救我，打开城门放我进去……”
白琅下意识看向程郁央。
“是次代种。”程郁央答，“他已经变成了怪物。”
初代种是陨石直接污染的产物，它会二次传播污染，具体方式是将人类吃掉，再孵化出来。
由此诞生的怪物，称之为次代种。
它的模样和丧尸接近，喜欢吃人，在日常的交谈中，会习惯性地把它叫成丧尸。
白琅还在犹豫中，洛桐开枪打中了他。
白琪的额头正中央出现了一个血洞，受到伤害以后，它的嘴巴咧到了两侧耳骨的位置，凶相毕露。
程郁央高声提示：“砍头，剁下它的脑袋！”
对初代种和次代种第二有效的杀伤方式。
变异的白琪令白琅如梦方醒，银白色巨狼挥动锐爪，砍下了它的脑袋，白琪轰然倒地。
众人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由于冲击力太大而说不出话。
虫兽会吃人，但不会……不会将人变成怪物。
初代种向着城楼上的美味小点心，发起攻击。
一根触手从后方闪电突袭，带着狠厉的势头，精准击打在它后颈的部位。
口器刮开皮肤，咬住脊柱骨，以一种绝对残忍而冷酷的方式将整条脊柱骨抽出。
初代种发出了痛苦的哀啸。
第一有效的方法是抽出它们的脊柱骨。
蜘蛛腿上的女身，软绵绵地塌了下去。
下一刻，十六条触足挥动，飞快逃走。
危机暂时性解除，没人能松下一口气，对可怕的畸形生物和诡异的污染方式依然心有余悸。
“我记得，我是杀死了他们。”贺离钧率先开口，直面了亲手杀死队友的事实，“难道还能复活？”
如果初代种能一直复活，就麻烦了。
“通常情况下是不能的。”程郁央解释。
从他的记忆中，能看出A01小队其他队员确已死亡，否则几个初代种在地底活动，她也得坐立不安。
程郁央垂眸深思：“可能是母虫的缘故。”
她没把母虫当人类看待，但母虫拥有强大的精神力，和动植物又不可相提并论，算是另类的初代种？
母虫吃掉了队员的尸体，重新孵化了他们。
“情况我已经汇报给帝国了。”荀坤趁机开口，“帝国认为你未能及时发现初代种的「茧」是失职。”
“所以，”崔晟看向关景俊，微笑接话，“中心城下令，西岚城的指挥权移交给我们俩了。”
权柄移交给两人的后果是，决策上出现分歧。
崔晟认为城墙即将要倒塌，不如早早撤离精锐成员，在西岚城后方打造新的防线。
荀坤坚持和西岚城共进退，势要灭杀初代种。
“放弃西岚城？到时候满城百姓被它吃掉变成怪物，比虫潮更可怕杀都杀不完！”
“杀死怪物？它能吞噬精神力，拿什么杀？”
“帝国在研制威力更大的武器，再等几天。”
程郁央：“……够了！”
两根触手一左一右，同时拍飞崔晟和荀坤。
由于力道太大，甚至让二人嵌进了墙体里。
帝国、眼前这些人，连母石的可怕都弄不清楚，也不了解初代种的危险性，争吵毫无意义。
程郁央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内心不安，心情愈发烦躁——不想让多余的声音出现。
她大踏步走到会议桌主位，坐了下来。
“谁都别争，西岚城最高指挥官的位置……”程郁央抬起将匕首慢条斯理地插进桌面，“归我了。”
曾经摧毁警卫军大楼、一秒击杀全部铁锭虫的触手，包裹住了整个会议室，明晃晃散发着威胁。
程郁央微笑提问：“谁赞成？谁反对？”
现场唯有长久的寂静。
贺离钧站在她的身边：“我赞成。”
他看过程郁央的记忆，虽然仅有一点点，而且大部分时间他在偷偷纠结央央的过往情史……但有大致了解到，她的世界发生过类似的危机，是有经验处理的。
关景俊：“………”
好一条跟随主人的狗。
万一搞不好，可是会面临帝国追责的。
荀坤和崔晟勉强把自己从墙里抠出来。
互相对视一眼，沉默着在桌边坐下来。
“很好。”程郁央鼓了鼓掌，目光梭巡一圈。
“从现在开始，西岚城是我的主场。”
第049章 爆发
程郁央先将自己所了解的, 关于初代种和次代种所有知识分享给在场的人。
“弱点和击杀方法务必通知给每个人。”程郁央安排，面对怪物时起码不会手忙脚乱只顾逃命。
“我有一个问题，”荀坤提问, “你是人类吗？”
他怀疑程郁央同样是怪物，她的精神体和常人不同，恐怕不少人在心里嘀咕过，但没往这方面联想。
但仔细想来, 程郁央能利用母石的能量, 对初代种、次代种的称呼张口就来……
搞不好和怪物同根同源，维持住了人形而已。
此话一出，在座各位不由得看向主位上的人。
“我是人类, ”程郁央抬眸直视他, 淡声回答，“所以，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
关景俊用胳膊肘捣了下荀坤, 说：“没有了。”
不管程郁央来历如何，至少她愿意站在人类一边的，目前西岚城生存全部要仰仗于她。
纠结些有的没的, 毫无意义。
贺离钧干过的唯一人事, 就是提前抱上大腿。
程郁央：“没有的话, 你可以开始干活了。”
荀坤对这方面有经验：“知道了。”
现在不过八九点钟, 尚没到睡觉的时间段，西岚城公民在个人终端上收到了警报和强制阅读的通知。
未知的怪物，叫众人的心头升起惶惶感。
“往好的方面想，”夜间轮班出门前, 钟磊安慰着父母，“虫兽攻进来咱们对付不了, 怪物还能砍它的头。”
“我们不怕。”中年夫妻定了定心，宽慰儿子，“反而是你在守城时一定得小心着，别受伤了。”
钟磊咧嘴笑出一口白牙：“我没事的。”
他特别检查了门窗有没有锁好，又从厨房里拿了两把锋利的砍骨刀交给父母，才安心离开。
中年夫妻一人手持一把菜刀和他挥手告别。
画面竟然堪比恐怖片般诡异。
钟磊走向城楼，感受到了阵阵的冷静和寂寥，西岚城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街道上空无一人。
不……也有热闹的地方——五金店里挤满了人，为了抢购更趁手的斧头和电锯防身。
警卫军后勤部的人员行动起来，能爆头的热武器和能砍头的冷兵器通通散发出去。
程郁央感知着整座西岚城按照她吩咐的在高速运转，略带一丝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贺离钧犹豫着搭手，给她捏了捏肩膀，温声询问：“累了的话要不要去睡一觉？”
没人回家，众人打算在警卫军大楼的休息室窝一晚，方便随时再投入战斗中。
程郁央不想睡觉：“要不你给我腰揉揉？”
贺离钧想了一下，手伸进了衣服按住背部，温热的手掌心贴在她的腰窝处轻轻地揉着。
程郁央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其实是有点累。
来到新世界后，她一直努力保持恰好到处的游离感，不想和他人产生太深的牵连。
奈何事态的发展，不是她能控制住的。
弄到如今的局面，她好像也并没有特别的排斥？
“如果你不累，”贺离钧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出去……”
程郁央登时警觉，转头看向他。
贺离钧：“出去杀了剩下的那只母虫？”
程郁央：“…………”
原来他不是满脑子只有黄色废料呀。
“早点杀了母虫，”贺离钧接着说，“保住城墙。”
央央有关于变异种的考量。
而他对于虫兽群更为了解——母虫一旦死去，失去领袖的虫兽群会陷入焦躁情绪，不再觅食，而是疯狂地到处寻找母虫直到活活累死。
杀死母虫，一个虫群会在几日内消亡。
虫兽的黏液具有腐蚀性，解决了虫群，西岚城岌岌可危的城墙好歹能续上几天的命。
贺离钧边说边反思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央央今天很辛苦，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可是母虫放在那不杀，叫人寝食难安。
提到右边山峰上蛰伏的母虫，两个人缓缓对上视线，几乎在同一时刻变了脸色：“它去了虫巢。”
初代种受了重伤，可不需要血包补充营养么？
程郁央倏然起身：“走，去看看。”
没惊动其他歇息的人，他们悄悄出了西岚城，在山脚下看见没头没脑逃窜的虫兽便知道糟了。
程郁央不死心，进了虫巢想看能不能当场抓到。
母虫柔软臃肿的身躯被吸干，只剩下了一张皮。
初代种不在虫巢里。
程郁央一走出虫巢，滑溜溜的长舌头勾向她的颈部，她折身避开同时拔出匕首将其拦腰砍断。
“你好美味……”它说着话哈喇子不断流出，嗔怪道，“让我尝一口怎么了？”
程郁央盯着它，暗暗估计初代种的实力深浅。
风雪降临，阻断了它前后左右的退路。
程郁央释放出了触手，“那来看看谁吃谁？”
初代种却不正面迎战，吃掉母虫后，它的实力大增，十六条蜘蛛腿灵活无比，闲庭信步般左右闪避。
飞舞的雪花切断了它其中三条腿。
“贺队、贺队美味……”初代种的颈部咔嚓咔嚓活动，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男人，“但我不能吃……”
贺离钧面无表情，斩下了它的第四条腿。
程郁央歪头：“为什么不能吃……？”
初代种的几张脸同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加入我们……你会得到至高的荣耀……”
它的口中继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伴随着低语，地面产生剧烈的震荡。
西岚城的城墙，在地震中差点倒塌。
趁着这个时候，初代种果断舍弃了两条触足，挣脱了雪域的束缚向远处逃去。
程郁央追了一段，看见巨大的裂谷。
当初她曾经爬上来的地方。
最开始，宁扬还以为她是地底爬出的怪物。
哆嗦着说“我肉又干又柴”啥的，叫人无语。
程郁央弯了弯嘴角，脸上的笑突然凝固了。
她看见在裂谷下方，有无数姿势怪异的生物，贴着峭壁边缘四肢并用地向上爬，而且速度还很快！
初代种………数不清的初代种。
贺离钧震惊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抓着她后退。
守城的Alpha战士看见了噩梦般的一幕——
在大地震中掉进裂谷中的人类，通通异化成了怪物，挣扎着从地底爬出来。
好多……好多畸形生物。
心中升起的第一感觉是恐慌和害怕，呆愣间，一个年轻的Alpha战士扭身向城楼下逃跑。
杀不死的，怪物砍了脑袋都死不掉。
下一刻，洛桐赶到，一枪将他爆头。
“当逃兵者，”女Alpha的眼珠泛着冰冷至极的气息，“按照军规处置——就地格杀。”
只要有一个人逃跑，所有人都想逃，军心涣散。
“西岚城内，你们的后方，”关景俊出面安抚，“有你们的父母妻子甚至是孩子，当了逃兵，他们会死！”
没有任何退路，为了保护家人，必须战斗到底。
关景俊安排人架好枪炮，发动攻击。
初代种非常难杀，中了几百发子弹，几乎烂成一团血肉依然片刻不停歇地向城内蠕动。
用火箭筒炸掉头颅管用，无奈弹药渐渐不足。
“必须得砍掉它们的头。”洛桐肃声。
“次代种可以，”白琅回应，“初代种的精神力太诡异，没办法用精神体去杀。”
不曾想到头来，回归到了冷兵器时代。
该不会要他们去和初代种近身肉搏吧？
说话间，程郁央回来了。
“你去哪儿，到处找不见。”崔晟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习惯性依赖上了程郁央，觉得有她在便不是问题。
关景俊低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初代种叫人焦头烂额，无数只初代种……
好在初代种的实力和异变前的实力息息相关，“计帆”是SS级的高阶Alpha，异变后直接踏进九阶。
掉进大裂谷的都是贫民窟的居民，实力并不强横……但依然非常的难杀！
“地震，”程郁央解释，“肯定是母石造成的。”
不对……掉进去的人并非全部“死亡”，有相当大一部分人得到了救援幸存下来。
为安抚受灾群众，帝国建设救济点，开放身份注册，允许他们进入西岚城谋生。
程郁央：“…………”
恍然明白过来，到底遗漏了什么。
陨石的污染不是瞬时性的。
程郁央的家乡作为陨石的降落点，立刻产生了异变，随后其他城市也逐渐受到了污染。
离得越远，异变得越慢，但无一幸免。
同理可得，母石的污染不是瞬时性的。
那么放进来的人里，包含多少初代种？
五金店内，众人互相推搡着挤向柜台，王浩幸运地买到了最后一把斧头，美滋滋的走出店门。
一个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如同雕塑。
似乎排队时他就站在这了，王浩努力回忆。
“哥们，”王浩好心走上前提醒他，“斧头已经卖完了，如果你需要我送你一把刀……”
男人抬起头，灰白色眼珠盯着他，陡然变化了形态，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王浩的头。
斧头来不及挥出，“咣当”一下掉在了地上。
“救命呐吃人了——”
“怪物来了快跑——”
西岚城内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值得庆幸的是，仿佛有无形的力量阻隔了污染，没让西岚城所有居民齐齐异化成畸形生物。
唯有当初掉进裂谷中的人类产生了异变。
那么，宁扬呢？
程郁央在城楼上扫视，精准找到了宁扬。
他咬着牙，表情痛苦万分，背后拱起了巨大的肉瘤，甚至撑破了后备军的制服。
宁扬感受到了她投来的目光，猛然抬头。
“我……”他茫然开口，“我好像要变成怪物了。”
第050章 朝圣
周围的战士慌忙地拿枪指着他。
程郁央触手一甩将他卷到跟前。
宁扬背部的肉瘤已经长得非常大了, 表皮底下不断涌起小山丘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钻出来一样。
他要死了！宁扬想，他都还没有谈过恋爱呜呜。
“程郁央，”生死关头, 突然有强烈的情感爆发出来，“其实我、我是喜欢你的！”
在最开始的相处中，原本有朦胧的情愫诞生的。
只不过他一直坚信自己不可能是同A恋，加之看到程郁央越来越优秀体感差距太大, 所以将情愫深埋在了心底, 保持着一种既想远离又想靠近的矛盾状态。
反正马上就要死了，说出来也不会怎么样的吧？
走近了点的贺离钧：“…………”
他就知道！早看出来了！
“虽然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你也有、有了喜欢的人。”宁扬说着说着开始抽噎, “但我有喜欢的权利。”
思绪翻滚混乱的念头一个个冒出来, 一时想着早知有一死一定死皮赖脸地缠着她，一时想着幸好拉开了距离，现在他死掉了程郁央不至于会太伤心。
“别说话了, 省点力气。”程郁央打断他的深情告白，头脑中飞快思考着救下他的办法。
污染过程是不可逆转的，至少她从来没有见过。
唯一的不同是, 宁扬的异变似乎只在背部, 不像其他人全身各处都在发生异变, 瞳孔亦没有泛白。
程郁央拔出了匕首。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在异变成形前杀掉。
理智上这么想着, 可是真的到了要对认识的人下手时，却绝对没办法不带一丝涟漪地出刀。
宁扬、宁扬和她相处时间并不算太久，但毕竟是她来到新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
他曾付出善意，卖东西换治疗药剂给她用。
在呵斥下, 宁扬缩了缩脖子，停顿片刻后, 转头喊道：“我的抚恤金请发到程郁央的账户里！”
气氛陡然间变得悲壮起来。
程郁央本该挥出匕首的手，迟疑了半秒钟。
只是半秒钟，宁扬背部的肉瘤破了，一对紫黑色的翅膀从中挣扎着破茧而出。
在蝴蝶彻底脱离的瞬间，程郁央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把肉瘤从他身上割下。
宁扬张开双臂，以一个他想象中的无比缓慢的姿势，向后倒去溅起无数灰尘，而后安详地闭上双眼。
过去了一分钟，耳边嘈杂的声音依然存在。
“…………咦？”他睁开眼睛，入目深蓝色的天幕和巨大的蝴蝶提醒着他还好好的活在世界上。
变异凤尾蝶的翅膀上，长满了人脸图案，头部犹如一个巨大的骷髅脑袋，或许该叫人面蝶才对。
人面蝶认出了曾摸过它的人，张口冲着程郁央咬去，触手卷住骷髅脑袋硬生生将头颅从它身体上拽掉。
失去头颅的人面蝶直愣愣地坠落到城楼下方。
程郁央转身：“不好意思，杀了你的精神体。”
宁扬呆呆的：“为什么我没有变成怪物？”
“为什么他没有变成怪物？”贺离钧同时问出口。
如果、如果受污染的人类不一定会异变为怪物，那他当初杀死A01小队的队员是不是做错了呢？
这种可能性叫他心头一窒，无法呼吸。
“是特例。”程郁央看见他的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她感知着城内发生的一切，所有出现异变征兆的人几乎都在很短的时间内蜕化成初代种。
唯有宁扬是个例外。
他和其他人究竟有何不同？
程郁央想到了，宁扬在裂谷下受到污染，到今天异变的中途有觉醒了精神体。
绝大部分Alpha在分化三个月内便能召唤出精神体，宁扬一直以为是他的基因太劣质的缘故才不行。
没想到阴差阳错，精神体在觉醒过程中吸收了污染，如今更是从他体内脱离，单独异变为了怪物。
话又说回来，宁扬不太聪明，幸运值倒是点满了——掉下裂谷时卡在峭壁凸起的岩石表面没活活摔死，又恰好卡了觉醒bug不至于异变成畸形生物。
不过他付出了失去精神体的代价，程郁央解释一通：“你以后会变回普通人了。”
“……”宁扬抽了抽鼻子，“警卫军能给我写个证明吗？我想用它申请不去边境服役。”
程郁央：“…………”
看他还有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估计没事了。
她不回答，撇开宁扬走向别处。
“嘶——”强烈的疼痛感自背部升起，他挣扎着站起，奈何两条腿战战发软，双手撑在地面上使不出力气，不得不向旁边认识的警卫军求助，“拉我一把。”
“走开，”钟磊嫌弃地后退一步，“死同A恋！”
宁扬：“…………”
他勉强半坐起身，后背凉飕飕的，制服破了个大洞，耳边传来同伴戏谑的声音，“原来你穿小象内裤啊。”
宁扬：“…………”
好消息：人没死；坏消息：社死了。
背部伤口血肉模糊，汩汩流出脓血，大量失血加上心理层面受到的冲击，令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贺离钧吩咐道，“把他抬进治疗舱里。”
另一边，荀坤抓紧时间刺关景俊两句：“说了不要把贫民窟的人放进城内，现在怎么着？”
“不放就高枕无忧？”关景俊冷哼一声，“六位数的居民关在城外给初代种当口粮吗？”
伴随着争吵声，更坏的消息随之传来。
西岚城的城墙撑不住损耗，有好几处地方轰然倒塌，初代种从缺口疯狂涌进城内。
“该死的——”洛桐骂了一声，攥紧昨天分发下来的、一直别在腰间的长刀刀柄，跳下城楼。
长刀寒光湛湛，砍掉一个初代种的脑袋。
不是……真的拿冷兵器和初代种肉搏呀？
白琅认识到，他永远不可能像洛桐那样无畏。
这正是他们之间的差距所在。
白琅犹豫了片刻，拎着长刀跟着跳下去。
程郁央对贺离钧伸出手：“过来帮我。”
贺离钧心有灵犀的，回握住了她的手掌。
程郁央有好奇过SSS级别精神域的范围大小，在此时此刻终于见识到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自天空飘落，在贺离钧全力施展下，实质化的雪原覆盖住了整个西岚城。
四处捕吃人类的初代种受到限制，行动迟缓。
雪原中心，触手如同紫黑色的水流向四面八方冲散，所经之处初代种皆被扒皮抽骨。
“你、你别过来。”街道边，一个黄毛小年轻边后退边挥舞着手中的撬棍，试图逼退怪物。
撬棍连砸数下，未能阻碍初代种的步伐，他被舌头勾住了脚踝一点点向后拖去。
双手的指甲疯狂抠着地面，尝试抓住着力点，最终只是在地面上留下两道血痕。
“救命！谁来救救我？”
程郁央“看”见了他的鼻环、唇环、耳骨环，认出是第一次踏进西岚城遇见的年轻人。
黄毛感觉到拖曳的力道放松，回头看，狰狞可怕的怪物让触手抽出了脊柱骨，软塌塌倒在一边。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汗，双腿中间传来的温热感提醒他出了怎样的糗。
程郁央“看”见了房东阿姨，她居住的十六栋居民楼里另两套租出去的房子，租客异变成怪物疯狂挠门。
门上的智能门锁被掏出了一个洞，指甲坚硬细长的青黑色手掌从洞中伸进来。
房东操起菜刀砍掉了它的手。
断掉的腕部长出了新的手掌，四处抓挠着，房门不堪重负碎裂成几块，初代种破门而入。
房东的手心出了好些汗，屏气凝神等待着，在初代种伸头进来时猛然挥动菜刀砍下去。
可惜Beta的力气不够大，菜刀嵌进了怪物的脖颈里，好像卡住了某处骨头，拔不出来。
中年女人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
从后方出现的触手缠住了初代种。
房东本来已经在等死，发现怪物停下了动作，内心又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用力拔出菜刀，连续砍了好几刀，初代种的头颅掉下来骨碌碌滚到地上。
程郁央“看”见了花店的店主，小小的花店被十二三只初代种包围了个水泄不通。
店主抱着一盆花，瑟瑟发抖地躲在工作台的桌面下，怪物的撞击让鱼缸里的水溅到了他的头顶。
触手横拍，锋利的口器齐齐截断了它们的头。
不知不觉间，和本土居民产生了这么多交集。
幸好她有无数条触手，可以同时救下无数人。
程郁央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喊：“别装死。”
系统谄媚地吱声：“我在。”
混乱之际，“计帆”带着闲散适意的表情，迈动长全了的十六条蜘蛛腿走进西岚城。
白琅砍下一个初代种的头，刀身浸透了浓黑的血液，刀刃处破了几个豁口。
他抬起头，对上肉瘤表面密密麻麻的眼睛。
背后汗毛根根倒立，第一反应是转身逃跑。
逃不掉的，他见识过初代种的速度有多快。
白琅只得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兔子比狼更快的冲上前战斗。
洛桐面色凝重，明白程郁央为何能轻易地杀死狮王，初代种的精神力相当狂暴，且能同化吞噬他们的精神力，这是一场天平绝对倾倒的战斗。
“打不过的，走。”洛桐低声道。
有时逃跑并非怯懦，而是最佳的选择。
“想逃跑吗？”初代种低低笑了两声，左右两张脸的眼睛分别盯着前方的两人，“让我看看先吃谁呢？”
白琅的血肉有股熟悉味道，先前尝过类似的。
洛桐散发出的气味更甜美。
但是好东西得留在后面慢慢地品尝。
长舌甩出，拽住了白琅的一条小腿。
银白巨狼挥动锐爪想砍断舌头，却毫无用处。
白琅扒住路边的供电柱：“救我。”
洛桐回头，眸中闪过一丝迟疑。
白琅反应过来，她还在为第九支队的事记恨他。
“我不是、不是存心的，”白琅低声下气解释，“我只是说把库房积压的武器拿给你们用……”
不曾想，那批枪械竟然是有问题的！
双手渐渐支撑不住，即将被拖走时……
洛桐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白琅感激涕零，有一瞬间几乎想对她坦白心迹，念及宁扬的下场后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洛桐力气是大，到底不能和初代种抗衡，加上精神体一起拽他依然能感受到双手在渐渐脱力。
仿佛琴弦崩断了一般，白琅猝然被拉到“计帆”跟前，肉瘤上的血盆大口张开，要一口吞掉他。
心中的慌乱和害怕消弭与无形，他却突然镇定下来，死没关系但绝不能以如此丑陋的方式。
于是抢在初代种吃掉他前，白琅毅然炸掉了精神体，产生的风暴席卷而过，“计帆”狼狈后退。
“卑贱的人类，无知的蝼蚁！”它微有愤怒，触足狠狠踩着白琅碎成块的尸体，踏成肉泥。
“计帆”再抬头，目光锁定在洛桐身上，发出了邀请：“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你会得到至高的荣耀……”
洛桐不加理睬，拔足狂奔，向城楼方向逃去。
舌头追了上来，顶部分成四股缠住她的四肢。
程郁央解决掉城内大部分初代种，注意到这边情况，分出一根触手卷着匕首，砍断了它的舌头。
第二次了，“计帆”仰头尖啸一声。
它一定要吃了程郁央！
将她的血肉和骨头一口一口地嚼碎，再把她生下来，打造成讨神喜欢的模样。
荀坤、崔晟和关景俊赶过来支援。
“加入我们……你会得到至高的荣耀……”
初代种见到高手，语气愈发兴奋。
程郁央好奇：“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耀？”
“计帆”回答：“成为「神」的荣耀。”
“好丑的玩意儿，也配称神。”程郁央发出一声讥笑，“不好意思，下地狱去吧！”
“你敢说我们丑。”初代种跳脚，“我们是完美进化者，你不过是个进化不完全的残缺品！”
程郁央撇嘴：“丑，好丑，丑到了极点。”
“计帆”气愤地挥动十六条触足朝她袭来。
一根触手重重砸在它的脸上，嘭然炸开。
如果说白琅自爆产生的能量风暴在给它挠痒痒的话，那么程郁央的自爆就是噼里啪啦地抽它大嘴巴子。
好恐怖的能量冲击，荀坤和崔晟本来想上前帮忙的，又不约而同地退了几步避免遭到误伤。
关景俊释放出精神体，帮她控制了一下。
程郁央抓住时机，砍下了“计帆”的头颅。
新的脑袋随即生长出来，立刻又被砍掉。
“我知道你有八个头，”程郁央面带微笑，轻声说道，“不如来比比是你的头长得快还是我的刀快？”
触手接二连三、跟不要命一样炸开，让它甚至来不及长出一个完整的新的头，就又被砍掉。
“计帆”无比愤怒，一张脸扭曲得不成人样。
无奈程郁央的精神力不受干扰，手中的匕首克制它，无论从哪方面看皆是落入下风的状态。
时间一久，头颅生长速度越来越慢。
到最后反复生出的，唯有计帆的头了，其他人的脸庞在一次次的攻击下消失不见。
初代种身受重伤，动作愈发的迟钝。
程郁央的触手炸得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她用仅存的精神力元素转化为风元素迅速拉近距离。
动作鬼魅般迅速，手持匕首要割下它的脑袋。
“你不能杀我！”初代种尖叫着，指向后方的贺离钧，“朝圣期已经到了，你杀了我他也会死。”
花言巧语擅长蛊惑人心的初代种。
“是吗？”程郁央挑了挑眉，嘴上问着，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地停顿直接抹断它的脖子。
“计帆”的最后一颗头掉在地上，双眼睁大，眸中流下两行血泪不甘心地望着天幕。
程郁央这才有功夫，转头看向身后。
起码有一段时间，贺离钧没动静了。
程郁央以为是他操控如此辽阔的精神域压制初代种，消耗太大所以分不出心神。
仔细一看，他当前的状态十分不好，脸色惨白，汗水一路从额角蜿蜒流到下巴。
他似乎在经历着一场痛苦的挣扎。
“央央。”贺离钧艰难张口，“我压制不住它了。”
母石如火山喷发似的，产生了剧烈的活动，继续下去恐怕要将他的精神域再一次震碎。
“没事。”程郁央捧住他的脸，“你放出来。”
“你疯了？！”崔晟震惊地开口，“母石有污染性，你是想让整个西岚城受污染吗？”
一根触手直接把他拍飞到一边。
崔晟所说正是贺离钧在担心的，万一污染了西岚城，先前付出的一切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
程郁央盯着他的眼睛：“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既然央央说没事………应该可以的吧？
贺离钧眼眸低垂，选择无条件相信她。
辽阔的雪原上，有透明花朵从雪中钻出迅速地生长，高度直冲云霄，在光影流转中折射出纯白的颜色。
是贺离钧一直以来，没有动用过的精神本体。
纯白色的千重花瓣，一层一层地展开。
神秘的、可怕的母石，终于露出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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