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往赤城的道路上,一队人马疾驰着,往来的百姓也些躲闪不及时,幸亏同伴拉了一把,否则必定会险些命丧马蹄。
劫后余生的人对着马儿扬起的灰尘,吐了口唾沫,“我呸!赶的这么急,去奔丧吗?”
同伴走南闯北,有两分眼力见,知道敢这么做的都是达官显贵,劝阻道:“少说两句,今日算是你走运,没什么大事,别人或许真是去奔丧也不一定,口下积德。”
那人张了张嘴,嘟嘟囔囔的,也不再大声说话了。
赤城行宫,官员们看见一队人马骑着膘肥体壮的马儿直入行宫深处。
也不怪在场官员大惊小怪,那马儿四蹄坚韧有力,尾巴向后高高扬起,张开大口发出高亢的嘶鸣声,想不注意都难。
他们面面相觑,或许宫中发生了什么,这才快马加鞭的送到这里来,会是什么呢?有人立马就去打听了。
二月初九,赫舍里皇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赤城的信送到了康熙手中。
“什么?”康熙震怒,“承祜他……他去逝了?”
康熙不敢相信,承祜在自己出宫时,还活泼乱跳的,说要等自己回宫再考察他的功课,怎么会?
“皇后呢?”想到承祜病亡,自己又不在身边,皇后孤苦伶仃的呆在坤宁宫,面对承祜的病亡,该如何度过?
康熙恨不得立马启程回宫,可祖母身体抱恙,这让他左右为难,哀叹连连。
“皇后娘娘封锁六宫了,现在在宫中彻查此事。”侍卫低眉顺眼的回答。
康熙焦急的走来走去,想不出一个好主意,“告诉皇后,让承祜先行下葬,朕回去……”
康熙犹豫了一下,“朕回去了也会调查,让皇后先查查。”
随着侍卫的离去,承祜去逝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
康熙没有对他们封锁消息,只是让人不要告诉太皇太后,她身体抱恙,如何承受的了承祜的这个消息。
——
夜深人静之时,月华如水,随意的倾洒一地,衬映出孤零零的树影。
延禧宫中漆黑一片,廊檐下的几只宫灯在夜色里泛着微光,随着夜晚的风轻轻摇曳。
突然,延禧宫后殿中灯光大亮,伴随着清芷痛苦的□□,在夜色中整个延禧宫中灯火通明,所有的宫婢都醒了。
“小主,再忍忍,芳蕤去找皇后娘娘拿令牌了,刘忠去乾清宫找梁公公了。”疏桐缓过神,安慰清芷忍一忍。
清芷大口大口呼吸着,脸上布满了汗水,紧紧抓着疏桐的手。
接生嬷嬷早在清芷怀孕八个月时就已经住进了延禧宫,现在在旁边也只能干看着,帮不上半点忙。
接生嬷嬷脸上也满是汗水,扑通一声便跪下磕头,“小主的胎位是正的,羊水虽然破了,只是阿哥不肯出来,小主也乏力了,再不用催产药,只怕麻烦了。”
清芷睁开眼睛,“疏桐,去准备参汤,皇后如果再不肯拿令牌,就再派一拨人让梁九功去请太后!”
接生嬷嬷都是纳喇府上精挑细选送进来的,几代人都在府上,不可能害自己,让梁九功去请太后还是最后一博了,若还不来,只能自求多福了。
赫舍里皇后深夜被吵醒,脸色难看的很,崔嬷嬷最为她打抱不平。
这段时间为了承祜阿哥的事情奔波劳累,好不容易睡着了,这下被吵醒,只怕后半夜也睡不着了。
“嬷嬷,你去看看。”赫舍里皇后皱着眉头,听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忍不住烦躁。
崔嬷嬷领命而去,很快就又回来了,“娘娘,是纳喇庶妃派来的人,纳喇庶妃生产了,要请太医!”
“请太医?纳喇庶妃怎么样了?”赫舍里皇后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语气充满疲倦。
半夜来敲门,想也知道情况不会多好,崔嬷嬷想着,主子是想给纳喇庶妃一个下马威,才故意怎么问的。
于是思索了片刻,崔嬷嬷含糊其辞,“是的,现在羊水破了,想请个太医先去瞧瞧。”
崔嬷嬷顿了顿,又道:“至于纳喇庶妃,以老奴的经验来看,羊水刚破,还有的等呢!”
在崔嬷嬷的口中,清芷的情况变得可有可无了,甚至有点小题大做,崔嬷嬷更是觉得,延禧宫的人半夜三更不睡觉,来坤宁宫吵吵闹闹,怕是别有用心的。
赫舍里皇后听了,见也就这么回事,虽然不悦,但是还是想给清芷请个太医,出事了也不关自己的事。
“嬷嬷,拿着令牌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本宫是后宫之主,这些事情还是要做到位的。”
正如崔嬷嬷了解赫舍里皇后,赫舍里皇后也了解崔嬷嬷,她心里打的算盘,赫舍里皇后非常清楚。
嬷嬷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平日里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是额娘也说的对,必须要敲打敲打,否则日子久了,到真做起了自己的主,而这次,越界了!
“去叫她们进来,本宫要问问,若严重的话便通知没有禁足的,一起去看看纳喇庶妃。”
毕竟是陪伴多年的奶嬷嬷,赫舍里皇后没有当面给崔嬷嬷难堪,还是非常委婉的,至于崔嬷嬷懂不懂,就要看她的觉悟了。
崔嬷嬷不敢置信,主子还要亲自召见她们,这种事情交给自己不就好了吗?
即使不解,崔嬷嬷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
芳蕤着急的团团转,只能伸长了脖子往外瞧,夕梅安慰的话也听不进去。
一看见崔嬷嬷出来了,便扑了过去,抓住崔嬷嬷的手,“崔嬷嬷,皇后娘娘怎么说?”
崔嬷嬷扯开芳蕤死死抓住的手,道:“娘娘招你进去问话,要如实回答!”
“是,是。”既然皇后想问话,就一定会去请太医的,小主有救了!
芳蕤冲进了赫舍里皇后的寝室,“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赫舍里皇后穿着寝衣,半靠在榻上,一脸疲惫。
“将纳喇庶妃的情况说一遍吧!”
芳蕤将清芷可能难产的情况一说出来,赫舍里皇后便皱着眉头,意识到问题比较严重了。
听到纳喇庶妃难产,赫舍里皇后心里竟诡异的升起了两分快感,想承祜死了,那其他阿哥也没必要活着了。
下意识地想拖延时间,意识到不对,赫舍里皇后回过神来,摇摇头,驱散了内心的想法,连忙道:
“你拿着令牌去太医院请太医,本宫随后就到。”
芳蕤一直低着头,对于赫舍里皇后的想法一无所知,听到皇后发话,拿着令牌便往太医院去了。
夕兰站在一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夕竹拦住了。
夕菊看不过去,提醒赫舍里皇后,“娘娘,今晚太医院轮值的太医早就被太后娘娘招过去了,术业有专攻,剩下的太医医术恐怕没有那么高明!”
崔嬷嬷不耐烦的打断了,“但是太医,有什么区别?一个庶妃生产,拨两个太医去看看便好了!”
夕菊看着皇后像是认同了崔嬷嬷的话,也不敢在提醒了,“是,嬷嬷说的是,都是太医院的,医术想来也大差不差。”
夕兰看着这一幕,对崔嬷嬷心里更加仇恨了。
呸!该死的老虔婆!只可恨老天爷不收了她,让她在人世间尽干些混账事,连累了主子。
太医院的太医没有没有高低之分,怎么会有些有品级,有些没有?自己生点小病,头疼脑热也要请有品级的太医来看。
夕兰的心声崔嬷嬷听不到,否则夕兰会被崔嬷嬷扒下半层皮。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芳蕤提着一盏宫灯,在黑夜中蹒跚前行,风一阵一阵的吹来,手中的宫灯也明明灭灭,即使努力燃烧,风再大点,也像是随时会灭一样。
一路上,风吹的芳蕤的衣裳呼呼作响,芳蕤想到小主,努力无视四周,小跑的往太医院而去。
这一边,刘忠顺利的来到了乾清宫,和梁九功一起来到了太后的寿康宫。
寿康宫中静悄悄的,宫门悬挂着的宫灯随着风摇摇摆摆,发出细微的声响。
刘忠吞了吞口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
“梁公公,我现在敲门了,您站远点!”刘忠鼓起勇气,拍了拍寿康宫宫门。
梁九功无奈的看着刘忠,这么小的胆子怎么敢在大半夜跑来敲乾清宫的门?
刘忠再加大力气敲门,“咚咚咚,咚咚咚!”
“咣当”一声,宫门被打开了。
一个老太监睡眼惺忪的往外探头瞧,“谁啊?”
“麻烦公公通融一下,我们是延禧宫的,纳喇庶妃难产了,听说太医都在太后娘娘这,想请出一位太医去看看我们小主。”
宫门打开了,刘忠便清楚的瞧见寿康宫中还亮着灯,想来那就是太医在给太后诊断。
老太监这下子彻底被惊醒了,睡意也消失不见了,尤其是看到刘忠身后的梁九功时,后背都湿了,显些被吓尿了。
“梁公公,两位跟我来。”看到梁九功跟在刘忠身边,老太监暗自咂舌,恭恭敬敬地将梁九功和刘忠请进了寿康宫。
即使是太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像梁九功和老太监就不是一个等级的,一个是皇上御前伺候的,一个是太后宫中守宫门的老太监,谁都知道怎么选。
毫不客气的说,连刘忠都要比老太监更有前途,因为老太监过不了两年就要去宫外苟延残喘了。
到了正殿外面,老太监殷勤的招呼两人,“两位公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禀告主子。”
待两人点头,老太监便弯着腰进去通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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