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此时, 已是午后,窗外阳光正好,温暖明媚, 清芷和康熙相对而坐闲谈着, 时光最好莫过于此时。
突然, 康熙漫不经心的问:“现在东配殿已经收拾干净了吗?”
猝不及防间, 清芷对上了康熙的眼神, 心里一紧, 暗道不妙, 大脑飞速运转, 思考着康熙的用意。
“皇上想去看看吗?”
“去!既然是为了承庆布置的, 朕作为阿玛, 当然要去!”康熙坚定道。
“那跟臣妾来吧!”清芷淡定自若。
东配殿紧挨着后殿, 距离并不远, 清芷一行人到的时候, 东配殿的小佛堂早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
佛堂内的供桌上摆满了水果,素食和莲花,香炉里的熏香和水果自然的果香味融和在一起,使人心旷神怡。
朴素幽静的布置充满了神秘和肃穆, 康熙身处其间, 感觉自回宫以来的疲倦都消失了似的。
“朕明日再抄写一卷佛经, 爱妃供奉在佛像前, 让佛像保佑我们的承庆早日脱离苦海。”康熙闭着眼睛道。
康熙一提起佛经, 清芷就泪眼婆娑, 哭的梨花带雨, 心中充满了怒气,声咽气堵, “臣妾谢过皇上赏赐的宝墨,只是臣妾却不想欺骗皇上。”
“您之前抄写佛经已经没了!臣妾日夜供奉在佛前的佛经没了!”
这话一出,康熙的脸色瞬间变了,阴沉沉的,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康熙面无表情,“这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还是相信清芷不会无缘无故的撕毁佛经,心里却仍然是怒火中烧,怒气奔腾不息。
清芷哭的楚楚可怜,抬起头来,泣不成声。
康熙见她眉头紧锁,欲言又止,一副有所顾忌,我见犹怜的样子,终将是不忍心逼迫她。
“朕并没有怪罪于你的意思,只是这次撕毁了佛经,下次呢?”康熙语重心长,心里却对撕毁佛经的人有了猜测。
如果真的是她,那,那自己现在也只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
“说起来还是皇上的罪过!”清芷听康熙不追究自己的责任,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半是撒娇半是抱怨着。
康熙奇怪了,自己远在赤城,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哦?朕奉太皇太后在赤城,离京城可远得很啊!”康熙不解。
清芷抽抽噎噎道:“皇上是在赤城,可,可皇后却在宫里!”
清芷剑指皇后,康熙心里却感到好笑,连上眼药都不会,告状都如此直白,爱妃怕也是后宫第一人。
康熙耐心询问,“皇后在宫里怎么了?朕听朝野内外,对皇后都是赞不绝口的,连这次朕回宫都是太皇太后催促朕来看望皇后的,所以说,皇后能把你怎么样?”
“皇上上次说将东配殿也划分给臣妾,让臣妾好布置一个小佛堂,结果,皇上前脚刚走,后脚皇后娘娘就下旨,让新人入住,这让臣妾的脸面往哪里搁?”
清芷明面上说的是赫舍里皇后不给自己脸面,其实又何尝给了康熙脸面。
康熙虽然没有晓喻六宫,大张旗鼓的通知诸位庶妃,但是却也没有瞒着,以赫舍里皇后的性子,若是能打听出来,哪怕是吃饭吃几个菜她也要知道。
清芷这么一说,康熙心里已经对赫舍里皇后撕毁佛经的事情盖棺定论了。
无非就是自己刚走,皇后就假意想将东配殿收回来,安排新人入住,给清芷一个下马威,却没料到,起了冲突,撕毁了自己御赐的佛经。
康熙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具体的情况清芷没有说,都是他自己脑补出来的,想象力着实丰富。
“那是朕给爱妃舔乱了!朕的私库,爱妃若看得上,每样都多挑选一些,算是弥补。”
门外的顾问行听到这,不得不承认皇上出手阔绰,这么一算,纳喇小主怕是要将大半个私库都搬到了延禧宫。
仔细一想,顾问行就觉得头疼,心痛!那是皇上的内廷私库啊!自己光看着就满足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么花出去。
这一回,皇上可亏了,只能希望纳喇小主手下留情。
梁九功也是一脸钦佩,纳喇小主出手就是不一般,皇上的大半个内廷私库就这么到手了,跟纳喇小主走近点,或许赏赐,前途一片光明!
康熙除了位份扣扣搜搜了点,喜欢批量册封妃嫔,其他的都是非常大方的,这会儿,承诺,补偿清芷的赏赐,可以将延禧宫中的私库存满。
康熙说完也心痛,没有说对皇后的处理,清芷也默契的不再提此事,坐了没多久,康熙便告退了。
离开延禧宫时,背影中都透露着一丝落荒而逃的感觉,绝对不是因为心痛,绝对不是!
“小主,这会儿可发财了!”疏香星星眼,清芷都能在疏香的眼中看到她的兴奋,以及对金钱的兴趣。
收了数额巨大的赏赐,清芷心情也喜滋滋的,对康熙也越发感兴趣了。
“到是不知道疏香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爱财了!到时候啊,让疏香也去挑选几种东西。”清芷道。
疏桐点了点疏香的头,道:“小主跟疏香说这些做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疏香就是喜欢看着自己的东西越来越多,却不用,堆的满满当当的感觉。”
清芷一脸认真,“顾问行送册子来了,你们四个,一人挑选三样,算是提前过节了,不许推辞!”
面对清芷的强势,疏桐和疏香也只能点头感恩了。
小主心情好了,疏桐便提意见了。
“小主,您自从生完五阿哥之后,越来越懒散了,现在皇上回来了,您可要振作起来了!”
疏桐一脸严肃,她总算逮到机会与小主提了,以前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不了了之,这次,一定要跟小主好好谈谈!
清芷意外了,疏桐这是怎么了?
“现在的状态挺好的,疏桐,我们也要劳逸结合,松弛有度嘛!”
疏桐跺跺脚,“小主!”
“人不能总是绷着,偶尔有要放松放松,这段时间皇上在宫,皇后又生着病,马佳庶妃之类的也不敢兴风作浪,又有人被禁足了,新人不敢作幺蛾子。”
“这不是最好的放松机会了吗?”清芷反问道。
疏桐讲不过清芷,又感觉小主讲的有道理,一时间,脑子有点混乱。
见疏桐在思考,清芷又乘胜追击,免得疏桐整天盯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杞人忧天。
“现在就应该吃吃喝喝,顺带好好照顾五阿哥,我们还有一辈子呢!来日方长,我们不慌不忙。”
小主的这套理由,疏桐见反驳不过,只能无奈点头,默许了。
可疏桐转眼间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了,真不愧是延禧宫第一谋士。
“小主身边得提拔新人了,芳蕤去照顾五阿哥了,芳仪嘴笨,要留在宫中,我和疏香跟着小主在外也不能太长。”疏桐掰着手指头数。
听见疏桐说自己嘴笨,芳仪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红了脸。
疏桐总管清芷身边的一切大小事,确实不能离开的太久,延禧宫中的琐碎事需要她,而疏香一个人跟着清芷也不符合规矩。
“小主看看从二等宫女里面提拔谁最好?奴婢觉得小主可以从白露和小满中选择一人。”
“白露样貌秀气,能说会道,梳装,胭脂水粉,熏香这些都相当好,小满样貌普通,沉稳些,厨艺和绣活颇为精通。”疏桐提出自己的建议。
“白露,小满。”清芷看出来了,疏桐比较偏向白露,但是明白自己可能更会喜欢小满。
思索了片刻,清芷还是拿不定主意。
“先不急,你再观察观察,若合格,两个就都提拔上来,你先做管事姑姑。”清芷这么想。
“是。”疏桐笑着应道。
管事姑姑一般是由不出宫的年长宫女担任,疏桐和疏香早就打定主意,要一辈子陪着小主了,过了二十岁,就准备自梳成为姑姑。
延禧宫没有管事姑姑,原来的已经被调走了,宫里主子又少,干脆不设置了。
现在清芷将疏桐提拔到这个位置,疏桐自然高兴,哪怕只是暂时的。
康熙出了延禧宫门,想了想,还是先去长春宫,于是绕了一大圈,到了昭妃宫中。
在昭妃宫里待了半个时辰,康熙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东六宫,准备去马佳庶妃的钟粹宫。
马佳庶妃还在禁足,御花园弹琴的半年和新人拜访摆架子,事后被罚三月,差不多要到新年才能解禁。
现在康熙回宫了,让马佳庶妃看到了提前解禁的希望,毕竟真要在钟粹宫待那么久,马佳庶妃怎么可能会愿意。
“臣妾终于盼到皇上回来了。”
康熙一进门,马佳庶妃便诉苦,不管康熙听不听,也不管康熙越来越黑的脸,马佳庶妃现在只是说出来,希望皇上能让自己提前解禁。
“够了!”马佳庶妃还在说,添油加醋的,康熙不耐烦了。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康熙先去清芷哪里,在清芷的精心设计下听了一场拙劣的诉苦,上眼药。
在昭妃哪里得到了短暂的歇息,来到马佳庶妃这里,是真的不想再听第二次了。
康熙对马佳庶妃如此看不透自己的脸色而烦躁,对赫舍里皇后也升起了不满,当走遍后宫后,变得更加如此。
一个两个这样说,康熙心里还是相信赫舍里皇后的,满宫都这样说,康熙才终于坐不住了。
忍不住怀疑起赫舍里皇后是怎么管理后宫事务的,对祖母的眼光也头一次表示不理解。
“皇上!”
康熙突兀的声音吓到了马佳庶妃,马佳庶妃弱弱的喊了一声。
“朕已经全部知道了,既然四阿哥无事,朕先走了。”康熙转身就离开了,听马佳庶妃讲话,脑子疼了。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遇到皇后怎么一个个的都变成这个样子了,康熙感到心累。
——
晚上,坤宁宫。
康熙在东西六宫转悠了一圈,除了太后提起皇后是乐呵呵的,连昭妃那里都颇有微词,其余人就更不用说。
康熙准备和皇后好好沟通沟通,看看她是怎么管理后妃的,导致人人怨气冲天。
用过晚膳,康熙还没走,赫舍里皇后就意识到皇上可能有话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赫舍里皇后疑惑了。
眼看着康熙一动不动,慢慢悠悠的品茶,赫舍里皇后坐不住了。
“皇上,臣妾抱病在身,这会儿想歇下了。”
赫舍里皇后以自己的身体不适试探康熙,看康熙有什么反应,赫舍里皇后总觉得大事不妙。
“嗯,今天确实比较晚了,只是,朕有一些话想要对皇后说明白。”康熙放下茶杯,目光紧紧盯着赫舍里皇后,慢条斯理道。
“皇上请说。”赫舍里皇后捏了捏手心的汗,假装镇定。
“朕知道皇后身体病重,又掌管着后宫辛苦了,确实辛苦了!”
“只是,后宫诸妃,皇后也要好声安抚,不能因为病重就弃之不顾,昭妃既然有能力,你又病重,那就暂时由昭妃代管一段时间。”
“纳喇庶妃在东配殿的小佛堂,朕以为你知道朕是允许的,还有马佳庶妃。”
康熙失望的摇摇头,“这段时间皇后就好好养病,不要操心了,宫务就暂时由昭妃代管。”
在围绕着整个后宫走了一圈,连王佳庶妃,李庶妃的住处也去过了之后,康熙便招来梁九功,详细的了解了这段时间后宫事宜。
作为一个皇帝的基本素养,就是不能偏听偏信,要有分析观察的能力,对后宫有整体的了解,康熙自然是具备的。
不给赫舍里皇后反应的机会,说完之后,康熙便起身离开了。
直到康熙的身影消失在赫舍里皇后的眼中,赫舍里皇后才露出扭曲的表情。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一个个茶杯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崔嬷嬷一直站在赫舍里皇后身后,这会儿,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敢现在就惊扰到自家主子,明显也怕惹祸上身。
可是崔嬷嬷现在掌管着宫务,赫舍里皇后自然要找她,这是崔嬷嬷躲不过的。
“嬷嬷,本宫记得这些主意最开始都是你出的!现在皇上问罪了,你说怎么办!”
赫舍里皇后兴师问罪,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崔嬷嬷身上,让崔嬷嬷想出解决的办法。
崔嬷嬷跪下磕头,“是老奴的责任,娘娘,老奴认罪!”
“当天去延禧宫的人有巴颜嬷嬷,刘公公,以及小顺子。”
崔嬷嬷暗自窃喜,秒懂赫舍里皇后的意思,将这些人推出去给皇上请罪已经够了,自己就是办事不利,而娘娘病重,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一定是底下的人自作主张的。
“那宫权在昭妃那里怎么办?”赫舍里皇后已经记恨起这些庶妃了,等病好了,挨个挨个的来收拾。
崔嬷嬷叹了口气,娘娘还是没有抓住重点,都火烧眉毛了,还惦记着宫权呢!
罢了,罢了,以后还是要好好教导娘娘,让她彻底知道,在这宫里,娘娘只要有皇上的信任和子嗣便足以了,其他的,但是虚假的。
“昭妃上一次能自动归还宫权,这一次,自然也能,拿捏昭妃,易如反掌,其余的庶妃,无足挂齿!”
“娘娘真正要担心的是皇上,要有皇上的信任!”崔嬷嬷一语中的,直指关键。
经过崔嬷嬷的层层分析,赫舍里皇后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明日一早,娘娘便去向皇上请罪,以娘娘和皇上多年情分,皇上会原谅娘娘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赫舍里皇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娘娘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再生下一个阿哥!”
赫舍里皇后还在病中,还不知道赫舍里家族急成什么样子了,如果赫舍里皇后迟迟没有生下孩子,赫舍里一族要再送女子入宫的。
这些,崔嬷嬷都没有与皇后说,瞒着皇后,怕她与赫舍里太太起冲突。
听到这里,赫舍里皇后神色郁郁寡欢,没了之前放松的样子。
第二天,天还微微亮,空气中还弥漫着雾气,赫舍里皇后便来到了乾清宫。
“臣妾知错了,请皇上息怒!”赫舍里皇后跪在康熙西阁暖门外,请罪道。
西阁暖内来来往往的宫女都看在眼里,往日里盛气凌人,高傲尊贵的皇后娘娘此时正跪在门外。
赫舍里皇后本打算进去再求皇上息怒,可崔嬷嬷却道在门外心意更诚恳,赫舍里皇后思来想去,还是采取了崔嬷嬷的主意。
此时跪在这里,感受着来来往往的宫女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目光,赫舍里皇后只觉得难堪,后悔选错了路。
正当赫舍里皇后懊恼不已时,顾问行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客客气气的请赫舍里皇后进去。
崔嬷嬷和夕菊一左一右的扶着摇摇摆摆的皇后走路,走的很慢,顾问行先进去回话了。
“娘娘,小心台阶!”夕菊扶着赫舍里皇后,怕状态不佳的主子摔倒。
“无事。”赫舍里皇后摇摇头,保持清醒。
“娘娘,皇上在里面等着,这边请。”顾问行一如既往的恭敬,赫舍里皇后心里有了谱。
康熙穿着常服,靠窗坐着,赫舍里皇后行礼完毕,一时间便静悄悄的。
“臣妾已经将自作主张的宫人带到乾清宫了,请皇上责罚!”赫舍里皇后低眉顺眼,轻声请罪。
赫舍里皇后面色苍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鼻尖通红一片。
“罪不在皇后,在宫人,全都打发去咸福宫,让这些人为你祈福挡灾,盼望你身体好转吧!”
赫舍里皇后带来了人,康熙却轻描淡写的打发人去咸福宫了,不打算追究此事,让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咸福宫是东西六宫最破败的宫殿,自从先帝的时候失火后简单修整一番后就再也没动过了,又加上离乾清宫远,并无妃嫔居住,对坏了事的宫人来说,已经是顶好的去处了。
“皇上还念着臣妾,臣妾无以为报,绝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听到康熙不怪罪自己,又让宫人为自己祈福挡灾,赫舍里皇后便下意识地认为康熙将此事翻篇了。
至少留下的疙瘩,总会消除的。
康熙还是脸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赫舍里皇后说完这句话不知道该怎么和皇上相处了。
以往都是自然而然的说起承祜的事情,或者宫务,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后,现在却相顾无言,惟有尴尬。
承祜没了,宫务给了昭妃,宫里已经没事可说了,赫舍里皇后脑子转了半天总算是想起太皇太后了。
“祖母身体如何,现在可要迎祖母回宫了?颁金节要到了。”
颁金节它是本朝最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它是先祖的诞生,命名纪念日、是全族性的节日。每年宫中都会在保和殿大宴诸位宗亲大臣,今年应也是如此。
康熙点头,不冷不淡的,“朕月末再去赤城迎祖母回宫,希望那时,皇后的身体已经痊愈了。”
“是。”说完这个,两人彻底没话可说了。
顾问行的出现打破了尴尬,顾问行前来是告诉康熙该上早朝了。
“臣妾恭送皇上。”赫舍里皇后望了望康熙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神来。
月末,赫舍里皇后经过精心修养,凤体渐安,康熙便再次踏上了赤城,这次的目的是迎回太皇太后,参加颁金节。
康熙不在宫里,赫舍里皇后又在调养身体,宫权在昭妃手里,宫内前所未有的一片风平浪静,宁静祥和。
***
九月的午后,天空湛蓝如洗,秋高气爽,阳光灿烂的耀眼,温暖宜人的风安静温顺,轻轻吹拂着枝叶,发出和谐自然的沙沙声。
延禧宫,清芷正在仔细挑选身边空缺的一等宫女的人选。
清芷坐在屋檐下,召见了白露和小满。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清芷决定将她们二人都提拔上来,白露仍然是二等宫女,但是领取享受一等宫女的俸禄和待遇。
疏桐在训话,清芷没有插手,冷眼旁观着。
“小满日后便是一等宫女了,恭喜小满!”
疏桐紧紧盯着小满,看到小满神色自若,颇为稳重才满意,又将目光瞄向白露,疏桐有些不满意。
公布结果的那一瞬间,白露有些不甘心,看着小满的目光也变了,看来还是需要历练一番,疏桐暗自点头,佩服小主的眼光。
眼下,就是需要沉稳一点的,哪怕笨一点也无所谓,这也是芳蕤能入选的原因。
小主属意小满,但是对白露也颇为满意,便想将白露提拔进屋伺候,白露于穿着打扮上还是有本领的。
“白露也不要灰心丧气,小主也记得你,特意将你提拔进屋伺候小主梳头,还不感谢小主!”峰回路转,白露也有了好去处。
“奴婢谢过小主!”白露没想到喜从天降,自己也被小主瞧见了,连忙磕头谢恩。
疏香站在清芷身后,得了小主的示意,矜持的点头。
疏桐继续道:“你们二人都获得了小主的提拔,只是各有不同,现在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后负责的方向。”
“请姐姐指点!”两人都得到了提拔,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即冲散了。
白露虽然还有些不甘心,不明白小满比自己强在哪里,但是自己被提拔了还是高兴了不少,只是心里暗暗较劲,要和小满比一比。
与白露相比,小满确实沉稳多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和现在的风平浪静相比,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如果不看她紧握的手的话。
“小满以后就是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了,娘娘的绣活就全部交给你了,白露就是梳头宫女。”
这两个职位相比较之下,竟然是梳头宫女看上去离主子近些,而绣活,主子身边不缺绣娘,手艺好的梳头宫女却缺。
白露暗自窃喜,重新燃起信心,总算是扳回一局了,得到小主才是最重要的,小主梳头的功夫,可不得和小主交流,这便是机会。
“今日放你们二人一天假,搬出右厢房,你们二人,都搬到后殿的厢房来,二人一间,住在一起。”疏桐道。
芳蕤人虽然在五阿哥那,但是时不时的还会来歇息,这个住处,便也一直留着。
——
金秋十月,天空湛蓝清丽,些许白云悠闲飘逸在其中,太阳温暖而又和煦。
初五,康熙奉太皇太后从赤城回宫了。
此时,宫内正如火如荼的准备着颁金节,听闻太皇太后回宫,赫舍里皇后带领众庶妃自慈宁门迎接,太后也在其中。
以往,唯有一后一妃及少数生育过的嫔妃才有资格入室请安,其余庶妃直接在宫门嗑头请安即可。
这次,太皇太后自赤城归来,人人都想去拜见太皇太后,不一定可以进慈宁宫大门,但是也是一份心意,万一怕皇上看在眼里了呢?
皇上重孝,去了皇上知不知道,看没看见无所谓,但是若是问起来了,却不在,有的是苦头吃。
民意如此,众庶妃个个都想去,赫舍里皇后身处其间,被裹挟着,岂敢不从?
“太皇太后生性喜静,又刚刚病愈归来,诸位妹妹注意安静!”
或许是刚被康熙训斥不久,宫权也不在手中,赫舍里皇后面对诸妃明显底气不足,异常客气。
“皇后娘娘,臣妾想来,太皇太后是愿意看见诸位妹妹一起热热闹闹的,更何况,还有曾孙在这里!”
马佳庶妃终于结束禁足了,一结束,便拉拢一批人去坤宁宫请命迎接太皇太后,现在马佳庶妃怀里抱着四阿哥赛音察浑,非常嚣张跋扈。
赫舍里皇后脸色一变,差点被马佳庶妃气的七窍生烟,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什么?
不怀好意的瞥了一眼马佳庶妃怀里的四阿哥,赫舍里皇后冷冷一笑。
却不搭理马佳庶妃,反而对着清芷道:“四阿哥有太皇太后赐名赛音察浑,可怜的是五阿哥,至今没有名字,纳喇妹妹何不请求皇上赐名?”
“娘娘,五阿哥尚小,四阿哥是哥哥,长幼有序,哥哥的名字先取,排在前面是应该的。”
赫舍里皇后拿名字来说事,试图挑拨离间,坐山观虎斗,清芷怎会如她所愿。
你拿这个来说事,那我就拿长幼有序有说事,虽然有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害人不利己的感觉。
果然,听到长幼有序,赫舍里皇后脸色暗涌,清芷微笑着,就怕赫舍里皇后不上钩。
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父死子继,兄终弟级。
而现在,皇后无子,安排现在的排序,四阿哥赛音察浑是最有可能的继承人。
而皇上一般寿命都不长,想到皇上百年之后,自己或许会在马佳庶妃手下讨生活,赫舍里皇后的脑海里一片翻腾,酝酿着可怕的想法。
马佳庶妃却高傲的扬起脑袋,洋洋得意,丝毫不在意赫舍里皇后的脸色。
太后听到五阿哥还没有名字,心里有了点想法,却又担心和上次一样,半途而废。
五阿哥白白胖胖的,咿呀咿呀的说着话,瞧着便有一股机灵劲,太后瞧的眼热,众目睽睽之下,却是不敢抱五阿哥,生怕给招来五阿哥母子惹来麻烦。
马佳庶妃见皇后不回话,便自认为皇后怕了自己,和清芷又一向对抗加合作,清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马佳庶妃只好与王佳庶妃说话。
太皇太后一行人,经午门,太和门,走的是慈宁花园的这条路。
到了慈荫楼,站在慈宁门便可以清楚的看见了,不用赫舍里皇后吩咐,清芷自动整理衣着,又让冯嬷嬷抱着五阿哥往后面走一点。
等到了慈宁门,太皇太后便看见皇后带着一大群宫妃在迎接自己,十月份的天气,虽然变得凉爽了,但是长时间在外面,额头还是渗出汗水。
“臣妾恭迎太皇太后!恭请太皇太后圣安。”
由赫舍里皇后带头,一群人乌泱泱的请安,太皇太后看着心里颇感欣慰,皇后总算是开窍了。
太皇太后一力保举赫舍里皇后登上后位,虽然在太后抱养孩子的事情上闹的有些不愉快,但终总归是希望赫舍里皇后能大方点,不能真的是下人之女,小家子气十足。
“皇后辛苦了,这些日子瘦了许多。”
当太皇太后虚虚扶起赫舍里皇后时,拉着太皇太后干枯的手,赫舍里皇后久违的感受到了温暖。
“臣妾无事一身轻,待在宫中养病,算不得辛苦,倒是祖母,从赤城至京城,其间百余里路,一路上,车马劳顿,才是真的辛苦了。”
太皇太后眯起眼,“无事一身轻?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没有提承祜,怕皇后伤心过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佳节在即,哀事勿谈。
赫舍里皇后面露难色,支支吾吾的,始终说不出口。
太皇太后见状,看向了康熙。
“祖母不知,皇后体弱多病,难以痊愈,朕也是为了皇后好的快。”康熙笑着回复太皇太后。
听到着,太皇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非是帝后两人闹矛盾了,宫务交给了昭妃,这事,就交给年轻人去处理吧!自己老了,该享福了。
让赫舍里皇后失望了,太皇太后听了毫无反应,甚至还明确表示道:“你们两人夫妻一体,遇事多替对方考虑,这事,哀家不管。”
“琪琪格在宫里可好?”太皇太后转身拉着太后的手问。
太后上前扶着太皇太后,“儿臣在宫里一切安好,劳烦皇额娘牵挂。”
“你呀你!”太皇太后叹气,她当然知道太后在宫中的情况,只是这为免太诚实了点。
赫舍里皇后转眼间便收拾好了心情,面露惭愧,“臣妾病重,不能多陪伴皇额娘,幸得五阿哥机灵活泼,皇额娘才展露笑颜。”
“五阿哥?”太皇太后瞧了瞧人群中在奶嬷嬷怀里的两个曾孙,招手道:“两个孩子都抱上前来,让曾祖母瞧瞧。”
马佳庶妃紧张的看着太皇太后,又得意的扫过皇后,春梅从奶嬷嬷手里接过四阿哥,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到太皇太后面前。
疏桐抱着五阿哥,不慌不忙的来到太皇太后身前。
太后来了兴致,自告奋勇的为太皇太后介绍,“皇额娘,这是四阿哥,生母是马佳庶妃。”
又望向五阿哥,目光明显更柔和慈祥,“这是五阿哥,是纳喇庶妃在今年二月生的,皇额娘,您瞧这虎头虎脑的模样!”
太皇太后听出了差别,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了亲疏,琪琪格竟然更喜欢五阿哥,对四阿哥却是普普通通的。
太皇太后都嘱咐了两人几句,与春梅说话的时间还长些,“苏麻喇姑,两人都当赏。”
马佳庶妃听到太皇太后细心的嘱咐春梅,比纳喇庶妃的五阿哥更讨人喜欢,似孔雀开屏一样,脸上的自得之色谁都瞧见了。
挑衅的望着清芷,清芷跟看不见似的,没有搭理马佳庶妃,清芷有些庆幸,如果不是顾忌太皇太后,皇上都在场,马佳庶妃还有的闹腾!
马佳庶妃的小动作,赫舍里皇后没有眼瞎,自然也看见了,赫舍里皇后对着四阿哥和蔼一笑。
这么一会儿功夫,太皇太后便乏了。
在太后和皇后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太皇太后走进了慈宁宫,身后诸妃也紧随其后。
昭妃始终沉默着,太皇太后和皇上对昭妃的态度始终是非常冷淡的,不远不近,和对待赫舍里皇后截然相反。
在慈宁宫坐了没一会儿,除了康熙和皇后,太后,其余人都被客气的请了出去。
他们一家四口说话,谁插的进去?又何必留下来呢?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出了慈宁宫,昭妃与众庶妃点头示意,独自一人先行回了长春宫。
地位最高的昭妃都走了,众人也没了谈话的欲望,都作乌云散去。
十二日,钦天监夜观天象,得出明日天气晴朗,诸事皆宜,于是,便定下明日在太和殿举行宴会。
康熙在此设宴,宴请宗亲大臣,太皇太后等人也一并出席,清芷等一众庶妃也要前往。
清芷对镜梳妆,仔细打量着自己的穿着有什么不妥,镜子里的自己明眸皓齿,如出水芙蓉似的。
只见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绣兰花的旗装,梳着两把头,戴上了康熙私下里送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一改往日淡雅朴素的风格,显得有几分富贵妩媚,气势凌人。
倒是让伺候清芷梳洗打扮的疏桐和白露看呆了眼。
“小主今日真是明艳照人,定能艳压群芳。”
清芷听了这话,左右看了看,正欲将康熙私下里送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换了,换成成宝蓝点翠珠钗。
白露却开口道:“今时不同以往,小主就该这么穿,这是您天生丽质!”变着法子夸赞清芷。
“您要知道,宫里好不容易办了个大型宴会,宫中有些人恨不得全身都穿金戴银,小主不这样,别人还会轻视我们!”
清芷笑了笑,听取白露的意见,没有换了。
她往日虽然不经常着一些亮色的衣裳,但是今日是颁金节,自然是该喜庆些,总不能在皇室宗亲,满朝文武面前落的个不识大体的印象。
疏桐满意极了,白露能这样提醒小主,作为一个梳头宫女,马马虎虎算是合格了。
清芷转了一圈,白露和疏桐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清芷才道:“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清芷扶着疏桐,向外走去,刚走进乾清门不久,就遇到了马佳庶妃。
这也难怪,延禧宫与钟粹宫同属东六宫,自然偶遇的机会比较多。
“妹妹安好!”马佳庶妃自得意满地喊住了清芷,向清芷打招呼。
“姐姐安好。”清芷对着马佳庶妃微微点头示意。
马佳庶妃若能好好说话,不像个公鸡一样,整天昂着脖子,一脸骄傲的样子,还是可以正常沟通的。
相互问好之后,两人之间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一时间,周围只有宫人走动的声音。
马佳庶妃看了眼打了个招呼就不再说话的清芷,又道:“姐姐平时请安的时候,可没有今日这般光彩照人。”
故意停顿了一下,马佳庶妃才道。
马佳庶妃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清芷今天的穿着与平时大不相同。
清芷以不变应万变,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像很在意马佳庶妃说的一样,看马佳庶妃自言自语。
“今日是颁金节的喜庆日子,妹妹应该是太高兴了,才将压箱底的物件来出来了。”马佳庶妃挖苦道。
然而清芷压根就没有搭理过马佳庶妃。
第二十八章
马佳庶妃的这句话说的奇怪, 压箱底的物件?瞧不起谁呢?同为庶妃,谁又比谁高贵两分!
清芷视马佳庶妃为空气,和疏桐说笑着。
最后还是马佳庶妃有些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 又开口道:“姐姐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真是好看。”
得意地摆了摆自己手中的玳瑁镶金嵌珠宝珠镯, “这个可是皇上亲自挑选的, 满宫也找不出第二副。”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清芷这只赤金凤尾玛瑙流苏, 它的来历还真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因为这不是康熙赏的, 而是‘送’的。
它是康熙亲手戴在清芷头上的, 也就只有几个亲近的人见主子多了一根簪子, 猜到了来历, 心中高兴却也不敢多说。
可却太过华美, 清芷衣着又比较淡雅, 平素里不适合搭配这支簪子便一直没有戴过。
这还是今日翻出来的, 如果不是今天每个宫妃都锦衣绣袄, 盛装打扮,清芷也不会戴上,可能还会躺在匣子里,继续落灰。
清芷微笑, 嘴上不输人, “姐姐不说话, 没人当你是哑巴!”
马佳庶妃脸色一僵, 瞬间就变了五彩斑斓, 由红变紫, 又由紫变青, 最后变成了黑色,好像在染坊里染了色。
这个话题挑的真好,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怎么说,说这也是康熙送的?为一副首饰也争得你死我活,也太没意思了点,那马佳氏还不恨死自己。
“妹妹可是瞧不起姐姐!”马佳庶妃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未语泪先流。
清芷笑了笑,“妹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多说多错,望姐姐明白。”
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清芷又道:“姐姐今日的这身桃红色的海棠旗装也很好看,很衬姐姐的肤色。”
确实如此,马佳庶妃穿着这身桃红色旗装,如桃花盛开时的艳丽多姿,衬着她艳如桃李,格外引人注目。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的,收到了清芷夸赞,马佳庶妃的脸色稍稍好转,没有计较前面的话了。
还想与清芷说些什么,却见清芷早已走远了,只能紧赶慢赶的往太和殿赶去。
太和殿内,悬灯万盏,亮如白昼,灯火辉煌,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马佳庶妃紧赶慢赶还是赶上了清芷,两人一同走了进来。
众庶妃便见马佳庶妃和纳喇庶妃走了进来,顿时眼前一亮,一个似艳如桃李,妖冶动人,另一个似出水芙蓉,清丽脱俗,各有千秋。
“纳喇庶妃到,马佳庶妃到。”一声通报后,清芷与马佳庶妃走了进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清芷一落坐,便感觉数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坐了没多久,张庶妃就酸溜溜的道:“纳喇姐姐今日好不得意,艳压群芳,坐在姐姐旁边,衬得妹妹我灰头土脸的,自惭形秽,恐怕连皇上见了也要看呆了眼。”
自从大格格死后,张庶妃为人就低调了许多,尤其是被昭妃禁足后,在清芷面前更是客气了不少。
虽然现在自称妹妹,态度恭敬,但是语气中的酸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清芷也不客气,怼了回去,“妹妹来之前莫不是吃多了山西老陈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味。”
张庶妃尴尬了,没想到纳喇庶妃这么不给面子。
却料到连肚子也不给面子,清芷的话音刚落,张庶妃的肚子便打起了响嗝,这让张庶妃更尴尬了,一脸通红,连找个地方钻进去也找不到。
庶妃们来太和殿之前或多或少都会吃一些奶饽饽,以此压压肚子。
因为在宴会上,一是要注意形象,皇上在场,怎么会大口大口吃宴会上的食物,一般浅尝辄止,如果皇上想与宫妃说话,看见她在吃东西,说话的欲望也会大减,那样太不雅观了。
二是因为佳肴烹饪时间太长了,本身的味道已经散去了,再是山珍海味也错过了品尝时间,尤其是在冬天,需要提前温在炉子上,以防冻住。
经过张庶妃的事,众人不敢再对清芷阴阳怪气,转而集中火力,与马佳庶妃唇枪舌剑,导致战火连天,席卷更多的人。
清芷也乐的轻松,趁着这个机会,仔细观察下首的文武百官,试图找到自己的阿玛和额娘。
此时身份最高的四个人还没有到,清芷微微扫视了眼大殿,就见百官的坐席中靠后的位子上坐着阿玛额娘,看到他们面色红润身体健康,精神也不错,也就放下心来了。
纳喇太太和丈夫也抬头看女儿,和清芷目光相遇,清芷给了他们一个微笑,点头示意。
虽然宫里传回来了消息,女儿在宫里不说是最受宠的,但是也圣眷深厚,但是他们没有亲眼所见,总归是不放心,今日见女儿容光焕发,艳压群芳,才慢慢放心。
却又担心女儿在宫里太过扎眼,生活的战战兢兢,过于艰难,这或许就是父母吧,无论何时,总是担忧着儿女。
不止纳喇夫妇两个在抬头望着上方,其他大臣女儿亲人入宫的,也一样会观察。
宗亲和百官也在隐晦的打量着,马佳庶妃是如今皇四子,实际上的皇长子生母,却见她与众庶妃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心中的评价降低了许多。
转而看向五阿哥生母,见她进退有度,落落大方,对她的印象很是不错,这位庶妃看起来性子不错,是个明白人。
很快,皇上和太皇太后等人到了。
康熙搀扶着太皇太后,赦舍里皇后搀扶着太后,四人联袂而来。
太皇太后她一袭明黄色的吉服,银发梳起,面色和缓,脸上带着笑意,只是依旧能看出她的威仪。
她身边的太后不是一个聪明人,但是不多言,多看少说,依靠着太皇太后,深得康熙尊重。
赦舍里皇后看起来面色红润,容光焕发,整个人的精气神跟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面对诸多打量也毫不畏惧,太皇太后回宫到底给了她莫大的底气。
看着这个样子的赦舍里皇后诸妃嫔心中都酸酸的,尤其是马佳庶妃,咬牙切齿痛恨极了。
一番行礼寒暄过后,众人方才坐定开宴。
开宴以后,康熙坐在上首,在看到清芷的时候眼前一亮,看到她发间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时,眼角的笑意更浓了。
感觉到有人看自己,清芷微微抬眸就看到康熙的视线,虽然不知道康熙为什么看自己,但是这个场合出风头可不好。
触及到康熙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清芷微微一笑低下了头,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赫舍里皇后瞧见康熙面带笑意总盯着一处,循着目光望去,却是昭妃所在的地方,眼神暗了暗,隐含着恼火和探寻之意。
面上却柔声细语道:“皇上今日很高兴?”
康熙听到皇后的问话道:“近日后宫和睦,前朝顺利,朕自然高兴。”
听闻此言,赫舍里皇后笑了笑,眼神更加晦暗不明。
康熙的声音不算小,众庶妃都听见了,都看着赫舍里皇后的笑话,如今宫权可都在昭妃手中!
康熙热情的嘱咐几位庶妃,却看见下首脸色苍白,为了漂亮特意穿的单薄的马佳庶妃妃殷切嘱咐道:“爱妃在宫中要注意身体,你说你自幼柔弱,这天气转凉了,切记保暖。”
“凉风瑟瑟,马佳庶妃可是觉得冷了?”不等马佳庶妃回答,赫舍里皇后又吩咐宫人往马佳庶妃处摆两个炉子。
马佳庶妃听了康熙的关心,心里犹如吃了蜜糖般甜,当即含情脉脉的望向康熙。
听到赫舍里皇后的话,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不一会儿,马佳庶妃便热了起来,偏偏康熙看着她,马佳庶妃只能自讨苦吃了。
清芷看着殿内马佳庶妃,十月里,气温微微凉爽了些许,却怎么也称不上凉风瑟瑟,这两人都是故意的吧!
入宫不久的嫔妃脸色难看极了,宴席上那么多的人,却偏偏只嘱咐马佳庶妃,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敢抱怨康熙自是要对马佳庶妃发难。
心中忿忿不平,话中便带出来了,王佳庶妃趁着康熙注意力放在宗室百官身上,没有注意到这边时,第一个向马佳庶妃发难。
“马佳姐姐这身子真娇弱,这凉爽的十月穿着盛夏里的旗装,又为哪般?如果姐姐不介意,妹妹那里有些料子,可赠予姐姐,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王佳庶妃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乎指责马佳庶妃,一是故意穿的清凉的夏装,好让皇上心疼;二是处境窘迫,连冬装也拿不出来。
宫中每年春季换用凉朝帽及夹朝衣,秋季换用暖朝帽及缘皮朝衣,于三月和九月,由内务府拟旨,按期领取,逾期不候。
宫务如今在昭妃手中,这些事情也一应由昭妃管理。
李庶妃也帮腔,“姐姐想必不怎么俱寒……”
众庶妃的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赫舍里皇后一直没有阻止,让康熙让太皇太后失望透顶了。
作为一国之母,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却将皇室的面子置之不顾,毫无皇后母仪天下的风范。
赫舍里皇后默不作声,一直作壁上观花的昭妃却坐不住了,打断了李庶妃的话呵斥道:“九月冬装已发,今日又是什么场合!皇上和太皇太后都在,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众人看一贯不管事的昭妃出面了,便都消了话头,不在针锋相对。
这让康熙和太皇太后非常满意,事后,借此机会,赏赐了昭妃,康熙对昭妃的印象也慢慢改观。
若昭妃不是钮祜禄一族的,不是遏必隆之女,鳌拜义女,那该多好!只是没有如果。
太皇太后毕竟年纪大了,而皇上孝顺,颁金节便早早结束了,康熙与赫舍里皇后陪着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离开了。
清芷看到众位妃嫔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昭妃面容有些疲惫,直接离开了保和殿,马佳庶妃眉头紧锁,面容落寞。
清芷自然知道原因,即使平日里再受宠,这个时候也是妾,没有与皇帝并肩的资格!
清芷并不自怨自艾,她早就知道这些差距,明白了现实,更何况将来的事,谁能说的清?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清芷收回视线,面色淡然的走出保和殿,回到延禧宫中。
第二十九章
过了十月, 日子便如手中的沙,握不了也留不住,匆匆而逝, 转眼间, 又是一年冬。
延禧宫中, 清芷难得有两分雅兴, 坐在小亭子里赏雪饮茶, 遍看庭院诸景, 时不时的逗弄着怀里肉嘟嘟的小五, 日子过的好不悠闲。
“小主, 可否要再搬两个炉子过来?这亭中到底不够暖和, 您和小阿哥可都受不了寒。”疏香担忧着。
“我已询问过太医, 太医说这种天气可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否则整日在屋里闷着也不好, 骨头都要发霉了。”清芷回过头来笑道。
疏桐正巧端了茶过来, 听到这话却不由感慨万千。
在府中时往日这时节小主可三天两头就要拉着少爷们往外面跑,夫人都说小姐坐不住,是个转世的泼猴以后要如何是好,可如今进了宫, 格格却越来越沉稳, 再也不见当年之态。
这巍峨宫墙, 庭院深深到底是改变了格格。
“小主, 赫舍里庶妃昨日在坤宁宫中陪同皇后说话, 晚上皇上来看她, 皇后将皇上推给了赫舍里庶妃!”
“皇上大半夜被赶去了永寿宫, 宫人看到皇上的脸都是黑的!”疏香在宫里结交了不少宫女,总能听到最新的消息, 连昨夜里的事情也一清二楚。
清芷皱眉,“怎么回事?”
进宫的五位庶妃,康熙唯独没有去赫舍里庶妃宫中,也没有临幸她,赫舍里庶妃这是坐不住了,将注意打在了皇后身上?
疏香在小主身边伺候久了,一见清芷皱眉就知道小主想问什么了,疏香声情并茂,绘声绘色的讲给清芷听。
“听说是皇后娘娘亲手将赫舍里庶妃推出去的,皇上不乐意,皇后却当没看见似的,气得皇上抬脚就走,真如了皇后的意!”
说到这,疏香神神秘秘的凑到清芷耳边道:“小主,宫女太监们都在传,皇后娘娘怕是要让赫舍里庶妃生孩子,然后抱养她的孩子!”
“一派胡言乱语!”清芷故作严肃,批评疏香,“这种话在延禧宫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定要守口如瓶,不要随便乱嚼舌根。”
疏香呵呵一笑,嘴里却道:“是,是,是,奴婢只在小主面前说,连疏桐也不告诉她,谁让她平时扙着自己年纪大一岁,总是敲我的脑袋。”
疏桐站了起来,作势要敲疏香的脑袋,疏香赶紧捂着脑袋蹲了下来,嘴里还不忘要让清芷主持公道。
清芷正要开口主持公道,余光却发现树木下有人的影子,还有踩着雪窸窸窣窣的声音。
数丛茂盛葳蕤的灌木挡住了他的身子,只有隐隐约约的影子透出些许。
清芷余光再次扫过,定眼再看,赫然是康熙,因为站位问题,暂且只有自己一人发现。
稳了稳心,清芷使了个眼色给疏桐,疏桐疑惑着,正和疏香打闹着,又看了看清芷眼神的方向才恍然大悟。
“疏香,发生了什么事?在小主跟前还不速速道来,遮三掩四的意欲几何?”疏桐反应迅速,呵斥着。
疏香年纪小些,但是性子机灵,听到平日里温和可亲的疏桐如此大发雷霆当即便疑惑了,接收到疏桐的意思,立即酸了鼻子,泣不成声。
看着疏香这幅说哭就哭的模样,清芷暗暗点赞,只觉得自己与疏香的本事比起来还差了点。
疏香上前,将来龙去脉一一如实上报:
“今日小主要赏雪饮茶,奴婢便想着去内务府将这个月的份例一并领了,而这月份例里就有这六安茶。”
“现存的茶本就不多,更何况大多数是陈茶,少量新茶成色较一般,进日宫中新进了新茶,各宫都有份额,可奴婢去领却没有 。 ”
“奴婢问了两句,那公公起初并不搭理,后来却毫不客气的说皇后娘娘收用了部分茶,嘲讽我们,一气之下,奴婢便与其起了争执 。”
疏香反应快,说到最后感情真挚,泣不成声,但是这件事也是真的,只是怕打扰了小主今日的雅兴便按捺住没说,借此机会,便一同道出。
清芷不知道,只是以为疏香演技好,还琢磨着向疏香取经,落在康熙眼里,却是皇后又在欺负清芷。
上次回宫,便添油加醋,给爱妃上眼药,这次更是可恶,竟然连爱妃喝的六安茶连缺斤少两,康熙听得心梗。
清芷问道:“只有延禧宫吗?其他宫中情况如何?”
“并不是,东西十二宫只有延禧宫,钟粹宫,还有长春宫少了,长春宫宫人说要上报给皇上处理。”
灌木丛中的康熙听到这种事情,冷眼望向顾问行,暗想这件事与皇后的关系,皇后竟敢然一次性少了这么多人的份例,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还不如昭妃管的时候。
顾问行也暗暗叫苦,正要请罪,康熙已大步走向小亭子了。
“具体是哪些人?”清芷将小五放到冯嬷嬷怀里,示意冯嬷嬷回去,冯嬷嬷和芳蕤退回了后殿。
疏香语气有点怪异,抱怨着,“这件事是真的,是小主您这里,还有马佳庶妃,昭妃娘娘那里少了。”
不等清芷反应,康熙已经走到了面前。
“从来佳茗似佳人,更配佳人。”康熙爽朗的声音传来。
清芷行完礼,来不及害羞便被康熙一把扶起:“你这里少了茶?内务府怎么办事的。”
话里丝毫没有偷听的羞愧感,一本正经的询问,言语间没有提及坤宁宫,像是选择性耳聋了似的。
清芷笑了笑,“所以皇上要主持公道。”又撇开这个话题,转到了小五身上。
康熙默默点头,怪不得昭妃和马佳庶妃都派人来请自己。
“爱妃受委屈了,朕一定会替爱妃主持公道的,爱妃放心!”康熙握着清芷的手承诺道。
清芷抽不出自己的手,只能柔弱的靠在康熙怀里,“臣妾等着皇上处理,只是昭妃娘娘和马佳庶妃那里,还请皇上去一躺。”
康熙秒懂,“朕会去一趟,爱妃安心等着。”
爱妃也这个也怕,皇后竟什么时候变化的这么多了?康熙有些恍惚。
坐了一会儿,问候了几句小五,康熙便面色凝重的走了。
通过疏香的情报,清芷了解到康熙自延禧宫出去后,去了马佳庶妃处,黑着脸又去了长春宫,最后回乾清宫时脸上已经是乌云密布了。
******
第二日,清芷早早的就前往坤宁宫请安了,她是来当一名吃瓜群众和讨回公道的。
越是位高权重,位份高的宫妃越是来的晚,但是这其中却不包括马佳庶妃。
如果说赦舍里皇后是在后宫诸人的等待中作为主角,宫中的茶水都换了三遍才姗姗来迟,那么马佳庶妃便是摆了众庶妃一道。
如果是往日里,众庶妃这会儿已经在相互交谈了,但是今日却出奇的安静,一个个都像是等待着什么,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连皇后将赫舍里庶妃推给了皇上,疑似要借腹生子都没人议论,放在往日里,这可是热门话题,今日却失去了吸引力。
就在众人沉默的氛围中,赫舍里皇后见马佳庶妃迟迟不来,哪里还不知道被马佳庶妃戏耍了。
“马佳庶妃迟迟未到,这里有这么多姐妹在,那本宫就不等她了。”
明明是马佳庶妃给赫舍里皇后一个下马威,没有派人来说明情况就擅自不来请安,落到赫舍里皇后口中,却是众人在白白等待她,妄图转移话题。
昭妃一向是菩萨心肠,这次却是面带愠色,“皇后娘娘,臣妾虽然并不缺少几两茶,但是皇后娘娘也为免做的太过分了。”
“竟连宫中的茶水也要苛刻!”
说到这,昭妃已经是怒容满面,惊的其余人纷纷看向皇后。
“臣妾宫中也缺少了份例。”清芷声音不大,却也足以让众庶妃听得清清楚楚。
赫舍里皇后一惊,看向崔嬷嬷,却见崔嬷嬷满脸心虚,神色中也暗含惊讶,心里便明白与崔嬷嬷脱不了干系,只是其中发生了什么意外。
现在只能安抚两人了,赫舍里皇后道:“其他妃嫔都有,怎会唯独少了你们二人的份例,或许有其他误会。”
“臣妾到也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昭妃不依不饶,势要逼迫赫舍里皇后查个水落石出。
末了还丢下一个炸弹炸在赫舍里皇后心间,“皇上自昨天晚上开始就已经在查办此事,想必这时,已经水落石出了。”
此事必有蹊跷,昭妃心里洞若观火,她掌管过宫务,明白与内务府脱不了干系。
而内务府的人多是太皇太后和皇后提拔的,皇上一定不想让太皇太后掌管着内务府,而皇后的手也太长了点。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赫舍里皇后恶狠狠的盯着崔嬷嬷,强撑着不落下风,不愿让众人看了笑话。
“皇上在查本宫就放心了,本宫抱病在身,哪里来的时间管这些琐事。”
“皇上会还娘娘一个清白。”昭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娘娘,赫舍里庶妃目无尊卑,请娘娘责罚!”王佳庶妃见场面冷下来了,上前拱火道。
一听王佳庶妃一口一个赫舍里庶妃,赫舍里皇后感觉心里像喘不过气来似的,隐隐约约像是在指桑骂槐,非常微妙。
“赫舍里庶妃怎么了?”赫舍里皇后平心静气问。
只要自己不死,其他人休想像昭妃一样有个妃位,只能是个毫无地位庶妃。
抱着这种心态,即使听到赫舍里庶妃心里不舒服,赫舍里皇后还是强忍着。
第三十章
“昨日里皇上答应臣妾来永和宫, 却半路被赫舍里庶妃截胡了!”王佳庶妃说的义愤填膺,却让赫舍里皇后松了口气,缓过神来后更是觉得王佳庶妃无理取闹。
“皇上爱去哪里便去哪里, 为妃者, 切不可争风吃醋!”赫舍里皇后坐在上首, 无悲无喜的告诫道。
可王佳庶妃在家时是阿玛额娘的掌上明珠, 入宫以来康熙又宠爱有加, 竟是毫不畏惧赫舍里皇后。
“可是臣妾听说皇上只不过是在坤宁宫用膳, 大晚上的赫舍里庶妃在这里做什么?”又抢在皇后前头道, “该不会就是和皇后娘娘唠唠嗑吧?”
王佳庶妃说完还一脸震惊的样子, 像是被自己这个理由逗笑了。
赫舍里皇后僵着脸没有说话。
王佳庶妃见状得意洋洋起来了, “希望皇后娘娘下次不要再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免得呀!养出个白眼狼。”
赫舍里庶妃羞得恨不得缩在桌子底下, 众人见赫舍里庶妃这幅羞答答的, 欲语还休的模样, 心里便有几分不悦。
学这狐媚惑主的做派,丢尽了满族姑奶奶的豪爽大气的气派,真是丢尽了脸面。
众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鄙视的眼神,赫舍里庶妃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赫舍里庶妃眼神疯狂。
同是赫舍里氏, 赫舍里皇后看着赫舍里庶妃这番做派心里也是不喜的, 因此众目睽睽之下,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 她放任不管, 置身事外,让赫舍里庶妃也记恨上了她。
没过多久, 请安结束了,清芷走的晚,看见赫舍里皇后无力的瘫在塌上,崔嬷嬷跪在一边解释着什么。
下午时分,内务府便被康熙派人团团围住了,各处大小官员管事吓得战战兢兢,尽数跪在乾清宫门外。
“小主,这可好了!这些内务府的小管事油水多,态度却嚣张跋扈,连我们延禧宫都敢苛刻份例,其他庶妃处,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疏香高兴了,她没忘记每次去领取份例时,打赏少了那些管事们个个推三阻四的,连小太监也要重赏!
“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内务府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包衣众多,纵观日后的宠妃,哪一个不是与内务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现在假借内务府缺斤少两,苛刻份例的事情闹一闹,处理一些人,否则日后还有出头的机会吗?
阿玛和哥哥提前避开了这场风波,转入礼部也好,清芷不敢赌,那么就要提前做好打算了,这也是清芷支持昭妃的理由。
乾清宫内。
当康熙听到崔嬷嬷授意内务府迟些发放份例,内务府大总管却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历经层层剥削,最后竟然没有了!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竟然被自家的奴婢挖了跟脚!
康熙面无表情的翻阅着册子,上面记载了内务府从大总管到干琐事的太监所贪污的财产,这仅仅是查出来的冰山一角,那还有多少没有查出来呢?
一件件记载的奇珍异宝,原本是存放于内务府库房的,如今却慢慢的不翼而飞了,康熙震怒。
“顾问行,现已查处几家了?全部到齐了吗?”康熙问。
内务府自总管以下的各级官员尽数战战兢兢的跪在乾清宫门外请罪,康熙还令人守着内务府库房,防止发生意外。
“回皇上,已全部查处完毕,全部到齐了。”面对康熙的震怒,顾问行也只能变得如履薄冰,谨小慎微。
“朕竟不知所谓家奴竟然敢将手伸向主子!内务府的包衣也不能放过,要一查到底!”
康熙心中疑窦顿起,那些长年累月,自初年内务府建立的时候就在其中的包衣家族,那该多富裕。
连内务府小管事都能搜出千两家财,那这些人呢?占据了油水最多的广储司,御膳房,这些机构的包衣世家岂不是更富裕!
康熙已经准备了屠刀,要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外面的人全部流放宁古塔,无诏永不能入京!”
“是,是。”顾问行点头哈腰退了出去,准备宣旨。
“师傅,太皇太后派人来了。”梁九功谄媚的凑到顾问行面前禀报。
“太皇太后?定是为了这事!你在这里守着,没有皇上的命令,一个也不准放进来!”
看在梁九功的孝敬和机灵的份上,顾问行又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子,皇上现在烦着呢!”
“是,是,小的明白。”梁九功诺诺连声,恭敬称谢,在顾问行走后却呸呸呸的叫骂,小太监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
“皇上,太皇太后派人来了,在外面候着。”在梁九功等人面前摆架子的顾问行,在康熙面前却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朕知道了。”康熙闭目养神,“请进来吧!朕倒是想看看,有何说辞!”
太皇太后是祖母,康熙当然孝顺,但是事关皇室未来,定要斩草除根,谁来求饶也没用!
巴颜嬷嬷瞧见乾清宫门外跪满了内务府的大小管事就心知不妙了,太皇太后交代的事情怕是无法善终。
果不其然,进去没多久,寒暄几句好话过后,巴颜嬷嬷还未来得及开口,已经被康熙堵了回去。
“朕会亲自向祖母解释,巴颜嬷嬷还是回去陪伴祖母吧!毕竟,祖母年事已高!”
巴颜嬷嬷没有办法,只好回去禀报太皇太后。
晚上,康熙与太皇太后商议许久,终是将绝大部分人流放宁古塔,原本的海拉逊三人革职待家,提拔葛禄等四人担任总管。
待康熙走后,太皇太后才道:“皇上是彻底长大了,不在需要哀家了。”
“皇上孝顺,主子安心颐养天年即可,别的是,无需多管。”苏麻喇姑安慰太皇太后。
“海拉逊等人服侍皇室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新提拔的葛禄等人又何尝不是下一个海拉逊?”
太皇太后转动着手上的佛珠,“皇上下一步就是要清查内务府包衣家族,你也跟着皇上去看看,查漏补缺!”
“是,主子。”苏麻喇姑看到太皇太后眉头紧锁,忍不住劝道:“主子,儿孙自有儿孙福,皇上虽年少,可心里有数。”
“是啊,哀家是管不着了,随皇上去了。”太皇太后幽幽的声音被风吹的飘渺无踪。
这话里带了点幽怨,苏麻喇姑明白自己的身份,在怎么样还是个奴婢,因此没有接话。
内务府的权力不是一般的大,上三旗在外面“犯事”了,需要由内务府出面管理,连皇帝的衣食住行,也由他们来控制。
内务府在皇帝的私库没钱的时候可以充当黑手套,服务皇室,然而一旦腐败,遇上能力弱的皇帝,甚至敢私吞私库,存在着奴大欺主的隐患。
第二日请安时,众人都默契的避开内务府的事情不谈,尚未尘埃落定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呢。
经坤宁门,清芷过御花园时,看见万春亭内有人,清芷远远的望见了,便停了下来。
“小主,是赫舍里庶妃!”疏桐眼尖,一眼便瞧了出来。
“今日是什么怪事?奴婢还琢磨着今日赫舍里庶妃怎么走得这么快,不想,竟是在这里等着人!”
这条路只有东六宫的人经常走,而赫舍里庶妃的永寿宫在西六宫,明显是在等人,却不知在等谁?
既然不关自己的事情,那就别管了,清芷收回视线,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向前走去。
“小主,是纳喇小主。”身旁的宫女提醒赫舍里庶妃。
赫舍里庶妃远远的看见了,清芷左右两个宫女护着,着珠翠华服,一路上与身旁的宫女说说笑笑,看起来便让人觉得日子惬意舒适,没有经历过打击。
“纳喇庶妃很得宠吗?”赫舍里庶妃突然发问。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翻了个白眼,“那是当然,也就是皇后娘娘压着,始终不肯升位份,否则以纳喇小主的恩宠,妃位也是唾手可得!”
“那,马佳庶妃和纳喇庶妃又是谁更胜一筹?”赫舍里庶妃继续追问。
“这个嘛……”两个宫女都不说话了,笑着看向赫舍里庶妃。
赫舍里庶妃仿佛习以为常了,从袖子里掏出几片金叶子,“所以谁更胜一筹?”
一个宫女接了过来,掂了掂,当着赫舍里庶妃的面分了。
赫舍里庶妃每日都是第一个去坤宁宫请安的,只是皇后似乎对她有意见,都不怎么待见她,一直晾着她,这些小事当然不会管。
若不是凭借着赫舍里这个姓氏,赫舍里庶妃还巴结不上皇后,努力讨好皇后,这些奴婢也只是稍稍收敛了点,只有在皇上,皇后,或者宠妃面前,这些奴婢才一副奴颜媚骨的模样,和对待自己天壤之别。
因此每当在皇后宫中时,赫舍里庶妃都感觉能松了口气,但是随之而来的不甘心,嫉妒在脑海里萦绕盘旋,挥之不去。
“那肯定是差不多的,总之,比小主你要受宠多了!”宫女敷衍了事。
看样子不下点血本是不行的了,赫舍里庶妃咬咬牙,又掏出数片金叶子这才满足了二人的胃口。
“小主早点赏赐奴婢就行了,何必多费口舌呢!”
赫舍里庶妃气得一口气上不来,脸色惨白。
另一个宫女拉了拉她,示意她收敛点,不要真的气坏了小主,那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忍气吞声的大肥羊。
“小主可听仔细了,奴婢可不说第二遍。”穿着浅褐色的宫女傲慢道。
“马佳小主是陪伴皇上最早的一批人,生育过皇长子!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而纳喇小主入宫晚点,比小主要早一届,生育过三阿哥,可惜,前头的阿哥的夭折了。”
说到这,穿着浅褐色的宫女还有些幸灾乐祸,看戏的意思。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