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僖嫔妹妹, 带着本宫去看看吧!”安嫔扭头一看,见僖嫔愣在了原地,出声提醒道。
僖嫔捏紧了手心, 在安嫔的逼迫下慢吞吞的往室外走去。
此时天色渐晚, 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深红色, 酡红如醉, 加深了天边的夜色, 晚风徐徐吹来, 吹起了卫氏的衣裳, 显得她的身姿在夕阳的映衬下越发朦朦胧胧, 妩媚多姿。
安嫔在门外看了一会儿, “这就是僖嫔妹妹一直藏着掖着的美人?果真是个美人胚子!”
安嫔的夸赞并没有让僖嫔感到高兴, 反而让僖嫔的脸色越发难看, 这下子, 不给卫氏一个位份都说不过去了!
安嫔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卫氏, 眼珠子一转,又笑眯眯的道:“这永寿宫埋没了你,不如跟着本宫去启祥宫,本宫定不会亏待你, 跟着本宫, 起步便是常在, 卫氏, 你可愿意?”
顺嫔一惊, 没想到安嫔竟然打着这个主意!竟然想要招揽卫氏!
想到安嫔的宠爱日渐稀薄, 沦落到与僖嫔争夺卫氏的地步了, 顺嫔对着安嫔便也有几分不屑,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将皇上推到别的女人床上的!
僖嫔急了, 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将卫氏过了明路,这卫氏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调教好的,眼见的得了皇上的宠爱,岂能让安嫔摘了果子。
“安嫔妹妹到本宫这里来要什么人?卫氏是永寿宫的人,与你启祥宫又有什么关系!”
急上心头的僖嫔也顾不上安嫔了,示意秋纹拉着卫氏往自己身后藏去。
欣赏了一番僖嫔的急态,安嫔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妹妹别急,这卫氏虽说貌美,可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了,僖嫔妹妹喜爱卫氏,本宫也不会横刀夺爱!”
安嫔不是真的想要卫氏,就向她说的,卫氏美则美矣,却也算不上惊为天人,虽能让皇上迷上一段时间,可观之行事,毫无美人应有的灵动。
僖嫔还没松口气,安嫔又道:“本宫不会说出去的,只希望卫氏能帮助妹妹留下皇上!”
说完,安嫔便又拉着顺嫔出了永寿宫,让僖嫔摸不准头脑,不知道安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安嫔两人走后,僖嫔瞄了眼卫氏,见卫氏一直都没有拒绝安嫔的招揽,僖嫔便觉得卫氏翅膀硬了,得了几天恩宠便想背主,离了永寿宫。
“再过几天便是你的小日子,本宫会将你的情况报给皇上,好好歇息几天吧!”
僖嫔没有给卫氏解释的机会,挥了挥手,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便上前将卫氏拖了下去。
“娘娘……”卫氏吓得跪地求饶,却不并能让僖嫔消气。
秋纹给了卫氏一个眼色,卫氏哭嚎的更大声了,抽泣声远远传来,让人觉得凄惨极了。
“娘娘,待会儿皇上会来,让嬷嬷小惩一番即可,她待会儿还要伺候皇上的呢!”见僖嫔的怒气已经发出去了,秋纹提议道。
僖嫔似笑非笑的望向秋纹,“你和卫氏的关系倒好,每回都为她说话!”
秋纹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奴婢是为了娘娘着想,娘娘需要卫氏,奴婢自然要保下卫氏。”
“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你别无二心,既然卫氏与你关系好,卫氏便交给你照看了!”僖嫔不想再多听解释,直接挥退了秋纹,没有给秋纹说话的机会。
待秋纹走了,荷香这才凑近了僖嫔的耳边,“娘娘,奴婢要禀告的还有一件事……”
宫道上,落满一地的枯叶被洒扫宫人堆成一座座小山丘,夜晚的宫道越发安静,只有安嫔和顺嫔的肩舆在行走着,肩舆行在枯叶堆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安嫔姐姐,我们来这只是看看卫氏?什么都不做?任由卫氏勾着皇上?”
顺嫔不明白,明面上安嫔和自己去永寿宫是为了教训僖嫔,顺便教训教训卫氏,看看这个被藏着掖着的美人是什么样子的,可私底下还另有目的呢!
谁知道安嫔竟然真是是见了卫氏便走,丝毫不带犹豫的,这让顺嫔也些看傻眼了。
“怎么?难道顺嫔妹妹还想留在哪里?”安嫔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若妹妹还想留在那里,倒不如搬去永寿宫里与僖嫔做伴,正好将翊坤宫腾出来!”
“本宫嫌弃启祥宫太小太破败不堪,若妹妹愿意腾出个宫殿来,本宫和七格格感激不尽!”安嫔看向旁边的顺嫔。
“翊坤宫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在西六宫算是能比肩长春宫的宫殿了,本宫可感兴趣的很!”安嫔的话让顺嫔皱眉头。
“安嫔姐姐理解错了本宫的意思!”顺嫔撇了撇嘴,势要守护好翊坤宫,翊坤宫寓意好,又是皇上亲赐,顺嫔怎么会想搬出去呢!
“妹妹既然不想要搬出去就少说话,少走动,多想想怎么对付郭络罗常在吧!”安嫔提起了顺嫔的姐姐,郭络罗常在。
一听见郭络罗常在,顺嫔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脑海中只剩下了即将进宫的郭络罗常在。
要分开的时候,安嫔善意的提议顺嫔,少去永寿宫,少管卫氏的事情,说完便留下一脸子狐疑的顺嫔。
回到启祥宫,安嫔忙活了一通后,沐浴更衣,在入画的帮助下擦试着头发,安嫔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
“娘娘,您怎么不管管卫氏,皇上已经许久没有来启祥宫了。”入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与安嫔交谈。
“皇后都没有管的事情让本宫怎么管?难道还想越过皇后去不成?”安嫔没有睁开眼睛,幽幽道。
“卫氏越受宠才越好,这才大半个月罢了,最好在新人入宫后,将新人也压下去,引起太皇太后的注意才好!”
话说到这里了,入画便也明白了安嫔的意思。
入画入宫很久了,是安嫔身边最年长的宫女,她呆在启祥宫也有七八年了,知道昔年皇上宠着荣嫔的时候,也是一连大半个月歇在钟粹宫。
却不想引来了太皇太后的注意,直接召来了荣嫔一番斥责,勒令荣嫔病在床榻大半年了,若不是荣嫔膝下有阿哥,能不能复宠还是个问题呢!
现在卫氏也想走荣嫔的老路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运气!
看头发差不多也快干了,安嫔坐起身来,准备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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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连两个月卫氏一枝独秀,引起了众多妃嫔的关注,连新进宫的妃嫔也没能夺得了她的宠爱。
有昔日荣嫔的例子在前面摆着,众人猜测太皇太后应该会召见卫氏,可也不知卫氏是知道了什么,突然就病了。
病了几天后,还不见好,僖嫔便将她移的远远的了,寻了一处偏僻的宫室,给卫氏养病。
“主子,这卫氏病好之后可要给她出主意,将她怀孕的消息捅到皇后面前,给她一个位份?”疏桐立在清芷面前,询问清芷的意见。
有秋纹在永寿宫里,永寿宫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动静清芷都知道,卫氏怀孕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清芷。
“送佛送到西,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便通知皇后?”清芷吹了吹滚烫的茶水。
转眼间,又到了冬季,窗外冷飕飕的北风呼呼的刮过,拍打着窗子,让人不由的感慨时间过的真快。
“现在?”晓是疏桐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有些愣住了,现在才两个月,还没有做稳胎,就透露给皇后不怕走露消息,引来众位妃嫔的觊觎?
“我们能知道卫氏有孕是因为有秋纹在僖嫔身边,但僖嫔身边也未尝没有皇后的人。”
放了姜片的暖茶一下肚,清芷便感觉全身暖烘烘的,将一身寒气都驱散了。
“保瑜想去外面玩?让芳蕤和冯嬷嬷看着他喝了一杯姜茶,活动活动筋骨才允许他出去。”清芷看向屋檐下,那里正坐着保瑜。
“是!”疏桐派了一个二等宫女去传递消息,自己则留在原地,听清芷答疑解惑。
“宫里的阿哥才这么几个,皇后比皇上还急,得知卫氏有孕了,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让人走露消息,引来其他人?”
疏桐睁大了眼睛,宫里都知道皇后重视子嗣,可都以为是皇后要在两宫太后和皇上面前表现罢了,怎么会有皇后希望后宫里的阿哥越来越多?
“疏桐,你要记住,皇后才是最希望皇上子嗣满堂,后宫中人人膝下都有阿哥格格的!”清芷笑道。
“主子,你没说错吗?钮妃才刚刚入宫不久,还年轻貌美,皇后怎么不去帮钮妃,反而会帮卫氏?”
疏桐不解,钮妃未行册封礼,算不得正经的妃位,这个时候不帮助钮妃怀上孩子,还有功夫去帮助卫氏吗?
“皇后不能生了,钮妃进宫的任务便是要生下一个具有皇室和钮钴禄家血脉的阿哥,可钮妃年轻气盛,能听皇后的话?”
“倒不如让她去与佟妃争一争,磨磨性子!”
“有前面几个阿哥在,钮妃才能平安无事的生下阿哥,否则年纪与太子太近,日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办?”
清芷心里明白,皇上的子嗣越多,钮妃生的孩子才会越安全。
更何况还能给太子添添堵,赫舍里皇后去了,可太子还在,钮钴禄皇后不给太子使绊子才怪。
明着不行那就暗地里来,而最简单又不易察觉的方法当然是给太子制造竞争对手,所以后宫的阿哥越多越好,两宫太后也会夸赞钮钴禄皇后贤良淑德,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看来,太子前面有保瑜挡着,后面又有这么多弟弟妹妹,就算是康熙在怎么疼爱太子,总会有些空隙,总会给其他阿哥留下一点位置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主子说的是, 奴婢知道怎么做了。”疏桐听过清芷的一番话,心里也恍然大悟了。
“佟妃和钮妃跃跃欲试,斗了这么久却是卫氏有了身孕, 不告诉皇后, 卫氏还有活路吗?”清芷感慨万千, 这宫里谁都不容易!
“那万琉哈氏怎么样?”看见卫氏有孕了, 清芷忽然想起了万琉哈氏, 万琉哈氏在永和宫也待了许久, 却没看见皇后也什么反应。
“万琉哈氏在照顾十阿哥, 她很得齐佳嬷嬷的看重, 奴婢估计这齐佳嬷嬷会将她调走, 这样也省得暴露我们的人了。”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清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万琉哈氏自己替自己找了个去处, 想来也是不甘心的, 有卫氏在前面, 日后宫女出身的妃嫔想来会越来越多的!
隔日请安的时候,钮钴禄皇后面带笑意,看着一屋子位份不同的妃嫔却仍然笑容满面,让清芷不得不佩服钮钴禄皇后的宽容大度。
“本宫今天要告诉诸位妹妹一个好消息!”钮钴禄皇后高坐首位, 下面左右分别坐着钮妃和佟妃, 七嫔按册封的次序依次落座。
“姐姐, 有什么好消息?诸位姐妹都在, 你就别卖关子了, 快快说出来吧!”钮妃仗着皇后是自己的姐姐, 第一个开口道。
心里却在猜测着, 钮钴禄皇后所说的好消息会不会是大早上就来长春宫里的那个宫女,那宫女虽穿着宫女的服饰, 可观其绰约多姿的身影,姐姐慎重的态度,钮妃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她与钮钴禄皇后同住长春宫,皇后做了什么事情要瞒过钮妃也是不容易的。
“妹妹不要着急,先让众位妹妹猜一猜!”钮钴禄皇后不为所动,嘴里说着是要众人猜测一番,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僖嫔。
安嫔和顺嫔对视一眼,觉得应该是与卫氏有关系,而按照皇后的脾气,或许是卫氏有孕了?
两人前不久才见过僖嫔和卫氏,自然很容易往僖嫔和卫氏身上联想,另安嫔没有想到的是,卫氏的宠爱竟无人能及,连佟妃也不能夺走分毫。
只是不知道卫氏是否满了三个月?
相比较与安嫔的敏感多思,顺嫔就直接的多,钮钴禄皇后一问,顺嫔接过了话茬。
“娘娘,您说的是僖嫔妹妹吗?”进宫这么久了,顺嫔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没有贸然将卫氏说出来。
僖嫔皱眉头,心里莫名的有些慌,不明白昨日皇后派人来问候卫氏的情况与今天有什么关系。
“本宫怎么了?顺嫔,本宫称呼你一声姐姐,你可别甩脸色给本宫看!”
僖嫔一向谨小慎微,习惯了当个背景板,现在顺嫔在众人面前说是关于自己的事情,一时之间,僖嫔也有些恼火。
“本宫行的正坐得端,自衬与众位姐妹相处的还算融洽,可不向顺嫔你和郭络罗常在一样,亲姐妹之间和仇人似的!”僖嫔一句话揭开了顺嫔的老底。
顺嫔和郭络罗常在不和已经是宫里都知道的事情了,在众妃嫔看来两人同是郭络罗家的女儿应该是一体的,却如水火一样不相容,也是有意思。
顺嫔无所谓,这件事除了七嫔及其位份以上的妃嫔会议论,其他的贵人常在怎么敢议论主位的事情?
至于私底下怎么说顺嫔管不住也不想管,毕竟承受压力最大的是郭络罗常在。
此时被僖嫔说中的郭络罗常在垂下了头,不向顺嫔那般自然,不在乎这件事,郭络罗常在被贵人常在排挤在外,得罪了嫔位主子,自然没人敢跟她走得近。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也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钮钴禄皇后出来当和事佬,和稀泥。
“翡翠,将卫氏带进来!”随着钮钴禄皇后的话,翡翠从内室将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女人带了过来。
“这是卫氏?娘娘,卫氏是永寿宫的宫女,她怎么会在这里?”僖嫔抬起头来,观察着皇后的心情尚可,小心翼翼的问。
“这就要怪妹妹你了!”听了僖嫔的问话,钮钴禄皇后语气稍变,带着几分责怪。
“娘娘,臣妾安分守己,没有一点逾越的地方,这话,从何谈起?”僖嫔盯着卫氏,想着回去了定要好好审问一番卫氏。
“妹妹不知道?卫氏有孕了!”钮钴禄皇后的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般炸在了僖嫔的心头。
“卫氏有孕了?这怎么可能?”僖嫔惊呼道。
“僖嫔不要太高兴了。”钮钴禄皇后看着僖嫔惊讶的样子,为她说话。
“卫氏既然已经有孕了,那就不能再是个宫女的身份了,本宫会禀告给皇上,将卫氏升为常在,还是住在永寿宫!”
钮钴禄皇后看着卫氏道:“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无论是阿哥还是格格,本宫都会将你升为贵人,卫氏,你要护着这个孩子!”
钮钴禄皇后此举算是千金买马,激励各宫抓紧时间,替康熙孕育子嗣,这样,才能给太子填堵!
“至于卫氏的孩子,僖嫔,这是你宫里的,卫氏将孩子生下来之后,也会交给你抚养,卫氏的这一胎就交给你了,必须要母子平安!”
僖嫔锐利的目光盯着卫氏,眉头紧锁,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看着僖嫔望向卫氏的肚子,眼中的神色晦暗不明,钮钴禄皇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不妨碍她警告僖嫔。
“臣妾领旨!”僖嫔看着皇后满脸笑意,仿佛自己一个迟疑便会翻脸的模样,急忙点点头,反正卫氏在自己宫里,要对付她还不简单!
“只是臣妾也未曾生养过……”僖嫔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臣妾想请娘娘拨一些人去照顾卫氏,这样,臣妾也能安心些。”
“还是妹妹想的周到!”钮钴禄皇后夸赞一声僖嫔,不愧是惜命的,一丁点事情也不愿沾身。
“本宫会派人去照顾卫氏的,妹妹不必担心!”
清芷见钮钴禄皇后三言两语的就将卫氏的事情放到台面上解决了,心里也佩服极了。
钮钴禄皇后只求钮妃有个阿哥,日后妃嫔入宫,只要能怀上,十有八九是能生下来的,这宫里的孩子,也会越来越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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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内,佟妃面色铁青,眼神冷冽,双手握成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地上是满地的茶盏水渍。
“娘娘,您该用膳了。”眼见着已经到了用膳的时辰了,可自家主子却一直生着闷气,碧珠便一阵心疼。
佟妃初入宫便是妃位,按制能带四位宫女和六台嫁妆进宫,佟妃带进宫的便是碧珠,碧霞,芝兰和芝湘四人,因为康熙格外开恩,佟妃还带了自己的奶嬷嬷孙氏。
此时便是孙嬷嬷和碧珠轮流开解佟妃,可佟妃性子傲,又正在气头上,又怎么会听两人的话。
在长春宫里顾忌着众妃嫔,如今在承乾宫里,都是自己的人,佟妃没了顾忌便怎么也不搭理宫人。
“嬷嬷!表哥这段时间日日来承乾宫原来是因为卫氏有孕了吗?”佟妃幽怨的语气让孙嬷嬷一阵心疼。
连连拉着佟妃的道,“娘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卫氏只是一个常在,皇上新鲜一阵子便不去了,你拿自己跟她比,是自甘堕落!平白无故的,降低了您的身份!”
“那表哥怎么还不来看望本宫?明明说好了一起用膳,本宫不计较卫氏的事情,表哥却爽约了!”
佟妃哭得梨花带雨,泪眼婆娑,眼睛红肿了一片,看上去异常可怜,令人心生怜爱。
“这才是用膳的时候,皇上又被皇后娘娘请去长春宫了,应是要给卫氏讨要位份,这是正经事,您在这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呢?”
孙嬷嬷指挥着芝兰和芝湘收拾桌子上膳,“您要给皇上看才有用!在老奴面前可没有用!”
“嬷嬷,连你也不心疼本宫了!”佟妃一甩袖子,背对着孙嬷嬷,独自生着闷气。
“娘娘!”孙嬷嬷无奈的摇摇头,“皇后娘娘有事与皇上商量,皇上自然只能去长春宫,娘娘再等一等,皇上定会派人来通知娘娘的。”
孙嬷嬷很理智,钮钴禄皇后不似赫舍里皇后,轻易不会去请皇上,连钮妃想要借助皇后的手邀请皇上,皇后都斥责了一顿,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借机削了主子的宠爱。
更何况主子是皇上的表妹,是孝康章皇后生前最疼爱的侄女,这就注定了娘娘不会失宠,皇后又何苦为难主子呢?
“娘娘先用膳,等皇上来了,您什么都不要说,与皇上撒撒娇便可。”孙嬷嬷打来水替佟妃清理一番,又取来鸡蛋替佟妃敷眼睛。
虽被孙嬷嬷敲醒了,可佟妃心中却仍然忿忿不平,觉得自己错失机会,没有早些入宫,这才让昔日的昭妃成了皇后,自己只是一个妃位。
孙嬷嬷看着佟妃仍然有些闷气在心里憋着,也不说话,要让主子自己消化消化,若成日里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心,主子的位份也就到这里了。
毕竟皇上与皇后才是正经夫妻,夫妻有事商量,其他的妃嫔,自然要靠边站。
孙嬷嬷怜爱的拍了拍佟妃的肩,无声的安慰着佟妃。
果然,不出孙嬷嬷所料,佟妃才刚刚开始用膳,康熙便派了梁九功前来通知佟妃先用膳,不要等他了。
“你去转告表哥,本宫可不会等他!他爱来不来,本宫已经用了膳!”佟妃让梁九功带话道。
梁九功陪着笑,满脸堆笑,“是,是,奴才明白了,定将娘娘的话带给皇上!”
佟妃是皇上的表妹,即使梁九功没了根也知道,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佟妃这热灶头也不比皇后那里差,所以梁九功对着佟妃自然是满脸谄媚,事事听从佟妃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子从外面倾洒而下, 一缕缕的洒满室内,形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
长春宫中,钮钴禄皇后和康熙相对而坐, 钮钴禄皇后感叹一声, 自从妹妹进宫, 发现妹妹借着自己的名义去邀宠, 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皇上了。
更何况是这样坐在一起闲聊, 这更是许久未有的了。
为了防止钮妃来邀宠, 扰乱今天谈的正事, 钮钴禄皇后已经提前将钮妃指使出去了。
“皇上, 永寿宫的卫氏已经有孕了!”待康熙坐定, 钮钴禄皇后眉眼带笑, 淡淡道。
“卫氏有孕了?”康熙愣住了, 他心知肚明, 僖嫔会给卫氏喝避子汤, 没想到竟然将避子汤停了,现在更是由皇后通知自己的,一时之间,心中对僖嫔有些恼怒。
给卫氏喝避子汤是自己默许的, 但僖嫔自作主张, 擅自停了却不派人自己, 康熙迁怒于人, 卫氏倒了霉运。
“卫氏是僖嫔宫里的人, 此事便僖嫔交由负责, 卫氏这一胎也正好交给僖嫔吧!”康熙不假思索道。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 七嫔中就僖嫔未曾有孕,卫氏这一胎, 算是抚慰僖嫔,臣妾想这,将来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都交由僖嫔抚养。”
钮钴禄皇后语气温柔,娓娓道来的感觉让康熙不由的点点头,觉得皇后不愧是贤后!
“可!此事便按照你的想法来办!”
见皇上同意了自己的想法,钮钴禄皇后嘴边的笑意更浓了,僖嫔从前住在坤宁宫,日日侍奉赫舍里皇后,怎么可能幸免于难,不沾染些药物?
与赫舍里皇后相斗,却波及僖嫔了,卫氏这一胎算是给她的补偿,日后这个孩子怎么样了,与自己是没有任何关系了!
僖嫔还想着自己还年轻,身体健康,还有机会再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因此从未想过当年在坤宁宫里便受到了摧残。
“皇上,臣妾打算将卫氏升为常在,算是嘉奖她育子有功,皇上看可好?”
即使只是一个卫氏的升迁,钮钴禄皇后仍然请示康熙,为的就是在康熙面前表现,让康熙了解后宫,也让他看看自己没有私心!
从前是这样,佟妃入宫以后,钮钴禄皇后更是事事请示,唯恐康熙不满。
“皇后做的很好!后宫的事情交给你,朕非常放心!”看着皇后谨慎的提议,康熙夸赞皇后道。
见天色不早了,表妹应该等了许久,自己本就爽约了,现在若再不去,表妹一定会生气的,康熙便向钮钴禄皇后告辞了。
“朕明日来看你!皇后不要过度劳累了,宫里宫外都还需要你!四格格冰雪聪明,是你教导有方,与三格格的事情朕会斥责三格格的!”
临走时,康熙提起了四格格和三格格发生的矛盾,姐妹俩都有三岁了,也不小了,为了争走那一条路争的头破血流。
钮钴禄皇后各打两大板,丝毫没有因为四格格是养在自己膝下而偏袒她,□□嫔还是不依不饶,捅到了康熙面前,要求康熙主持公道。
虽让康熙驳回去了,可还是让钮钴禄皇后的威望减少了不少,现在康熙旧事重提,荣嫔的恩宠也到头了!
“姐妹俩小打小闹的,便算了吧!倒是荣嫔妹妹那里,皇上自己去看看吧,臣妾就不多说了!”
见皇上提及此时,钮钴禄皇后也不矫情,摘除了俩姐妹,痛快的让康熙去看看荣嫔,荣嫔马上就是昨日黄花了,自己又何必多嘴,与她纠缠不清!
康熙头疼的点点头,对于荣嫔,他已经没了新鲜感,每个月宿在钟粹宫就是一两天,还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现在又出了这事……
康熙一边往外走去,一边想着这事,没有留神,碰上了钮妃。
“臣妾参见皇上!”钮妃悄悄抬头望着康熙,向康熙行礼问安。
姐姐将自己支出去,就是为了与皇上商量事情?别的姐妹都是相互扶持的,皇后姐姐倒好,皇上来了,还提前将自己支出去!
一想起这事钮妃便觉得心寒,佟妃是皇上的表妹,幼时孝康章皇后还在时便经常出入内廷,与皇上的情分非同小可。
而皇后姐姐不帮自己,自己又怎么比得上佟妃!
“是钮妃啊!皇后在等着你,你去看看皇后吧!”说完,康熙扶起钮妃后便扬长而去,出了长春宫。
在钮妃的期待里,皇上应该会问自己去哪里了,再细细的与自己交谈一二,安慰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了两句话便扭头就走。
“主子别难过,起码皇上还是心疼您的,您是皇上亲手扶起的,皇上这会儿与皇后娘娘商量事情后,或许有什么急事呢!”钮妃身边的宫女安慰她。
钮妃勉强打起精神来,往钮钴禄皇后的住处走去,她要去向皇后姐姐问清楚,怎么说就平白无故的将自己支开了,原来是皇上要来了!
殿内,自康熙离开后便又沉寂下来了,此时因为钮妃的大声嚷嚷,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吵得钮钴禄皇后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作响。
“姐姐,皇上好不容易来了一次,你怎么就将我支开了!”在钮钴禄皇后面前,钮妃收敛了一些,知道这个姐姐不好惹。
“本宫请皇上是有事相商,你留在这里做什么?”钮钴禄皇后瞥了钮妃一眼,让钮妃瞬间止了声,不敢再嚷嚷了。
钮妃心里清楚,皇后虽是自己的姐姐,可她年少入宫,和自己没什么情分,又非同母所出,现在待自己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了,若自己还闹下来,怕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日后与郭络罗常在少来往些,要亲近也应该亲近顺嫔!”见妹妹乖乖听话了,不再吵闹了,钮钴禄皇后的声音也柔和了不少。
“为什么?姐姐,你不能因为顺嫔的位份高些就如此区别对待!郭络罗常在为人豪爽大方,我瞧着是个伶俐人!”钮妃反驳道。
“本宫能害了你!”钮钴禄皇后冷笑道。
“正是因为她是个伶俐人你才离得远些,家中嫡额娘将你娇惯得不像话了!我在宫中却要教导你!”
见皇后姐姐连连呵斥自己,钮妃闭上了嘴巴,心里仍然不服气,觉得姐姐看不起郭络罗常在,也是看不起自己!
在钮妃心里,自己姐妹俩和郭络罗常在姐妹俩没什么区别,而钮妃和皇后相比位份更低些,对比同样只是个常在的郭络罗氏,自然心生怜悯,觉得和她是同道中人。
“你既然不听,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日后郭络罗常在与你如何本宫也不会再管!”钮钴禄皇后咳嗽两声,只觉得心累,摆摆手,示意钮妃退下。
见姐姐要赶自己走,钮妃也不稀罕再待下去挨骂了,一甩袖子,就噔噔噔的退了下去,殿内又重归寂静了。
“娘娘,钮妃娘娘还小,您再多多劝诫便可,别气坏了身子!”翡翠劝道。
“是啊!娘娘,你还不知道吧,佛拉娜和惠嫔的弟弟来往颇为和谐,时常写信来往,福晋说再多留两年,教导格格!”
玲珑深知主子担忧家中的佛拉娜格格,因此转门挑了些皇后爱听的消息说与她听。
果然,听见妹妹感情顺利,主子眉眼间的笑意都真切了许多。
“留两年也好!到时候佛拉娜出嫁了,本宫这个做姐姐的少不了出一份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说到这,钮钴禄皇后觉得像是看见了妹妹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身穿红色嫁衣风光大嫁的场景一样,自己没这个福气,妹妹总要是有的!
见主子提到佛拉娜格格,嘴边的笑意一直没停过,翡翠和玲珑对视一眼终于放心了,钮妃娘娘不开窍,伤不了主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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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内,当康熙走进室内时,室内静悄悄的,悄无声息,康熙寻了两三遍也没有找到佟妃,问宫人佟妃的消息,宫人一脸为难,康熙便放过了宫人,不再问及佟妃的踪迹。
所幸便坐在软榻上,等着佟妃出现。
此时,佟妃正在池边生着闷气,见表哥来了也不来找自己,心里的火越烧越旺,觉得只是一天不见,表哥不再是自己的表哥了,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
却忘了自己不允许宫人告诉康熙自己的踪迹,而这小池子所处又偏僻,康熙一时之间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嬷嬷,表哥怎么还不来?本宫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表哥还是不来寻我!”佟妃红着眼,问孙嬷嬷。
“主子等了皇上这么久了,应该让皇上等一等!”孙嬷嬷笑着道。
佟妃吃惊的看着奶嬷嬷,以为奶嬷嬷会像其他人一样劝自己,以为自己不识好歹,竟然敢让坐拥天下的皇帝等候。
“主子这么看着奴婢做什么?以为奴婢不会同意主子的想法?”孙嬷嬷怜爱的摸了摸佟妃的头。
笑道:“以往主子太迁就皇上了,万事百依百顺,皇上很快就会没了新鲜感,现在主子使使小性子也行,皇上不会责怪主子的!”
佟妃眼前一亮,骄傲的挺起胸膛道:“还是嬷嬷懂本宫的心思,本宫就是这个意思!这个就叫做欲擒故纵!”
又睨了一眼碧珠和碧霞两人,得意的道:“你们俩个还是学着点嬷嬷,有空多多请教嬷嬷,还是嬷嬷懂我的意思!”
碧珠和碧霞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清楚,主子就是使小性子,怎么可能会想欲擒故纵的想法,这是顺着孙嬷嬷的话往下说的。
当即也不反驳,不揭穿主子,低眉顺眼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本宫要多等一会儿,让表哥找到为止!”佟妃的话无人反驳,众人便陪着佟妃在池边等候康熙。
第一百二十四章
殿内, 见佟妃迟迟没有出来的打算,康熙便站起身来,准备再去找一找佟妃, 毕竟佟妃使些小性子也是应该的, 毕竟是自己爽约在先。
“皇上, 佟妃娘娘应该是往后殿的小池边去了!”梁九功见康熙起身去寻佟妃, 急忙提醒道。
又指了指佟妃身边的大宫女, “那是佟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芝兰, 奴才是从她那里听来的, 由她带路领着皇上去找佟妃娘娘吧!”
殿内只有芝兰这么一个大宫女, 可想而知, 芝兰便是佟妃留下的宫女, 想着佟妃与自己闹脾气还留下一个宫女, 生怕自己找不到, 康熙心里便有些惭愧与怜爱。
孙嬷嬷也想不到留下一个芝兰能让康熙想这么多, 此时她正与佟妃等待着康熙呢!
很快,在芝兰的带领下,康熙来到了后殿的池边,远远望去, 佟妃带着几个宫女正坐在池边赏景。
池子不大, 叠石为山, 清澈见底, 静谧如镜, 池面碧波荡漾, 湛蓝的水面倒映着翠绿的草木, 四周也是绿树环绕,倒映出无尽的翠色。
水池山峦, 白云在天空中缓缓飘过,康熙见佟妃无聊的往里面丢碎石子,砸在池中泛起层层涟漪,扰乱了一池春水。
康熙示意芝兰及其他宫人退下,只带着梁九功往池边走去。
“表妹好兴致!让朕一番好找,原来在这里躲清静!”康熙先发制人,抢先一步开口笑道。
见到是表哥来了,佟妃猛的一回头,盈盈一笑,正要起身迎接康熙,却被孙嬷嬷拉住了衣袖。
“主子!记得老奴与你说的吗?”孙嬷嬷沉声道。
主子一见到皇上来了,眼里抑制不住的欢喜让孙嬷嬷直皱眉头,这叫什么事!平白无故的,将一颗真心奉献给了皇上,以后要伤心的事情还多着呢!
被孙嬷嬷拉住了衣袖,佟妃也立即记起了她说的话,不能太主动了,而且自己的气还没有消,非得让表哥和自己道歉不可!
若不道歉,这次,这次就再也不理表哥了!
“是表哥来了啊!”佟妃整理一番衣着,借着池面打量一番自己的妆容,见妆容精致,没有大碍了,这才转过身去与康熙说话。
心里虽还记得自己现在在赌气,可脸上还是隐隐约约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温暖又和煦,还带着些许羞涩,让人一见便知道是个什么情形。
孙嬷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观察着,主子正当年少,皇上又龙章凤姿,相貌堂堂,喜欢上皇上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帝王之威,难以预测,即使主子是皇上的表妹也躲不过,孙嬷嬷只能再等等,等皇上后宫的人越来越多,等主子对皇上失望了,主子死心了才能再劝导主子。
终究是孙嬷嬷心疼佟妃,不忍心让佟妃过早的死心,放弃对一个皇帝的幻想。
见佟妃没有起身迎接自己,康熙挑了挑眉,望向佟妃含羞带笑的眼眸,神色间也柔和了许多,带着浅笑。
“皇上怎么找到这里的?”佟妃娇嗔道。
又瞥了一眼身后的芝兰,甩了甩袖子,将身子转了回去,“臣妾还以为是皇上自己找到这里来的,原来是芝兰领着来的!”
“嬷嬷也真是不小心,竟然将芝兰落在了殿内,应该将她带出来,让皇上找不到这里才好!”佟妃假意呵斥孙嬷嬷道。
孙嬷嬷连连赔罪,“老奴老糊涂了,老眼昏花,忘了芝兰还在殿内,请娘娘责罚!”
佟妃和孙嬷嬷两人一唱一和,令康熙明明知道是佟妃的把戏还是忍不住心生愧疚,想要抚平她眉目间的忧愁。
“这次是朕的错!表妹不要生气了,与你的宫中的人没有关系!”康熙顺势坐在佟妃的旁边,细心安慰她。
“确实是表哥爽约在先!表哥不说说是什么事情吗?竟然让皇后娘娘破天荒的将你请了过去!”
佟妃抹了抹眼泪,回眸浅笑,明眸流转间透露着些许醋意,微微泛红的眼眶让康熙见了心疼不已,更别提吃醋的语气了,这小女儿的语气让康熙心里泛起涟漪。
所幸与皇后商量的也不是什么大事,明日皇后也会宣告后宫的,提前一天告诉表妹也没什么的,康熙这般想着,便将事情一一告诉了佟妃。
“卫氏?她竟升了常在,皇后娘娘真能容忍,提拔一个辛者库出来的宫女!”佟妃语气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钮钴禄氏作为皇后,不想着自己尽快生下阿哥,反而一而再再而三提拔一些宫女,这让佟妃格外看不起她。
若是我当了皇后,卫氏想凭借有孕进入表哥的后宫,那是在痴心妄想!
在康熙面前,佟妃没有收敛自己的语气,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表哥,自己的丈夫,自己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像额娘在阿玛面前一样。
“是的,卫氏出身是低了点,可她有孕在身,那是朕的孩子,毕竟要给她个位分。”康熙有些尴尬,在表妹面前谈起卫氏有些不自然。
此时的卫氏在康熙眼里出生确实不高,却远远没有达到辛者库贱妇的评价,加之卫氏现在有孕了,皇后给她位份,过了明路,在康熙眼中也能排的上号。
应该说是有孩子的,尤其是阿哥,康熙都不会亏待的。
“表妹出身高贵,又何必与卫氏斤斤计较,平白无故降了身份,你昨日说新做了诗,拿出来与朕看看!”康熙不欲谈起卫氏,佟妃识趣的也不再提。
出身自佟家一直都是佟妃的骄傲,尤其是姑母孝康章皇后的事迹,更是从小激励着佟妃向姑母学习,争取再给佟家生下一个阿哥,延续现在的荣耀!
“表哥爽约了,还没有说给什么补偿呢!我怎么能轻易原谅你!”佟妃娇嗔道。
“你一向喜欢一些精巧的东西,内务府最近新进了几个十字瑞兽风铃,这个你应该喜欢,朕待会儿就让顾问行送来!”
康熙思考了一会儿,又戏谑道:“最近前朝大安,朕抽空多陪陪你,表妹,气可消了?”
康熙送了礼物,又承诺抽空多陪陪佟妃,佟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她所求的很简单,就是表哥多陪陪自己,与自己多待一会儿。
“好啊!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就不能再犯了,表哥,你可明白!”佟妃含羞带笑,依偎进了康熙怀里。
又拉着康熙走进了殿内,孙嬷嬷摇摇头,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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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氏升为常在的事情在众多妃嫔眼里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事情,落在众多出身自内务府的宫女眼里,却是不得了的大事。
小道消息传的很快,钮钴禄皇后刚刚宣布不久,乾清宫里的乌雅氏便从家中的渠道知道了。
想到卫氏一个出身比自己还要低一些的宫女被皇后宠幸过不说,现在还有了位份,怀了身孕,乌雅氏便觉得不公!
卫氏何德何能赶在自己前面成功上位了!而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奉茶宫女,这其中的差距让乌雅氏颇为不平。
乌雅氏正在烹制茶水,细想着卫氏的事情,一时之间没注意到滚烫的水已经在炉子上翻腾了,咕噜咕噜的冒着声响。
“乌雅妹妹!水已经开了,你在想些什么呢?”来者在乌雅氏肩上拍了拍,惊得乌雅氏啪嗒一声将手中的茶盏砸了下去。
滚烫的茶水顷刻间烫到了乌雅氏的纤纤玉手,将她的手瞬间烫红了一片,看上去甚是吓人。
“乌雅妹妹,你在想什么呢?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你身后你都没有tk听见动静,还将茶盏打碎了!”
不等乌雅氏回答,问话的宫女将责任全部推到了乌雅氏身上,指责起了乌雅氏,企图让乌雅氏背锅。
乌雅氏捂着烫得通红的手,想立即用凉水冲洗一遍,却被这个宫女拦住了路,“乌雅妹妹,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难道是没将我看在眼里?”
宫女看着乌雅氏通红的手故意使绊子,谁让乌雅氏更得御茶房掌事姑姑的偏爱,每回都是她在皇上面前奉茶,出尽了风头,现在也让她尝尝苦头!
伤了手,就不能在皇上面前奉茶了,自己的机会便来了!
“姐姐,姑姑刚刚还在找你,你不去看看吗?姑姑责怪下来了,你可担当不起!”乌雅氏柔柔弱弱的,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御茶房掌事姑姑一向严厉,为人苛责,总是扳着一张脸,处罚又重,御茶房的宫女太监见了,就没有不害怕的。
因此这个宫女往门外看了看,什么也没看见,也没有都没有听见,又担心乌雅氏说的是真的,耽搁了事情。
眼睛转了两圈,宫女往旁边让了让,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微微抬起头,示意乌雅氏可以走了。
乌雅氏掩眸沉思,瞄了一眼挑事的宫女,又看看她迈在一旁的脚,硬生生的踩着她的脚走了出去。
被人硬生生踩了一脚,疼痛可想而知,宫女直接喊了出来,她没想到以往温温柔柔的乌雅氏这次这么狠心!
当即便捂着脚蹲了下去,不可置信的看着乌雅氏,眼里满是怒气。
乌雅氏走到门槛边,回头望了一眼蹲在地上满地喊疼的宫女,面上一片平静,仿佛刚才直接踩住脚的不是她。
“姐姐,我尊称你一声姐姐是因为你入宫比我久些,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你伸出去的脚我看见了!”
乌雅氏的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似水,蹲在地上打滚喊疼的宫女捂着脚不说话,只怨恨的看着乌雅氏。
乌雅氏没有搭理她,过了今天,这个宫女不会出现在御茶房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晨光熹微, 红霞满天,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浅色的金光洒满大地, 树枝被金光照射着衬的光影影绰绰, 朦朦胧胧。
长春宫内, 这是钮钴禄皇后宣告卫氏为常在后, 卫氏第一次来请安, 众妃嫔都仔细的打量着她, 不放过卫氏的一丁点动静。
“卫常在有孕满了三个月了, 日后也与僖嫔一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吧!也好酬谢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
荣嫔双眼在钮钴禄皇后, 僖嫔和卫氏身上打量了一番过后, 笑着道。
“是, 荣嫔娘娘说的对!”卫氏低着头, 笑着连连称是, 让荣嫔觉得好没意思,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处使力。
在永寿宫里,僖嫔没有短缺卫氏的待遇, 反而还待卫氏极好, 一应待遇都是比着嫔位来的, 这让卫氏心里很是惶恐不安。
若僖嫔责骂冷待自己, 自己还受得了, 可以向皇后诉说, 可僖嫔偏偏没有, 这让卫氏不知道她是什么用意。
僖嫔送来的东西她用的不多,又日日提心吊胆的, 总觉得僖嫔会来害了自己,卫氏迅速瘦了,比没有怀孕前,还要瘦。
脸上的光彩也消失了,美貌稍减了几分,康熙也有一阵子没有看望卫氏了。
“荣嫔也别为难卫常在了,这宫里的孩子还是少了,皇上坐拥万里江山,三千佳丽,宫里只要有孕,本宫便会为她做主!”
钮钴禄皇后笑意不减,看着卫氏日渐消瘦的身子多问了两句,“嬷嬷说你不怎么吃东西,卫常在,你可得注意些,能吃是福!”
又看了看僖嫔,道:“本宫离永寿宫还是有是有些鞭长莫及,僖嫔妹妹既是永寿宫主位,卫常在这胎你便要仔细看着点,不容有失!”
僖嫔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投出一片阴影,显得尤为温柔可亲。
“卫常在这一胎臣妾会好好照顾的,请皇后娘娘放心!”
又扭头看了看卫氏,“对吧!卫妹妹!”
僖嫔脸上温柔可亲的笑意反而吓到了卫氏,卫氏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惊恐与不安。
这两人一进一退之间就让众妃嫔看出了点东西,卫常在这是害怕僖嫔呢!
“卫常在下次不要来请安了!本宫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有孕了,安心待在永寿宫待产吧!”
钮钴禄皇后召卫氏上前,拍了拍卫氏的手,蹙眉道。
“皇后娘娘,臣妾,臣妾怎么能不来请安,臣妾身子尚可,不要为了臣妾乱了规矩,请娘娘收回成命!”
卫氏惴惴不安极了,在长春宫里至少可以离众妃嫔说些话,可以不与永寿宫的人接触,能松口气,可是不请安的话,连皇后派来的人自己都见不了,只是使唤僖嫔给的人。
“在宫里现在都是一样的,只要有孕了,在满三个月的时候来请安便可,日后不用来了。”钮钴禄皇后似是看出了卫氏所想。
转头吩咐翡翠道:“卫氏现在有孕了,内务府将伺候的宫人准备妥当了吗?卫常在年纪轻轻便有孕了,身边的贴心人可少不了!”
钮钴禄皇后的话让卫氏稍稍松了口气,家中可以借这个机会运作几个宫女过来给自己使唤,卫氏心里油然而生升起一股感激之情。
刚想谢恩,便被钮钴禄皇后按住了,“卫妹妹有孕,一切重简!”
清芷见了心里也有些羡慕卫氏的好运道,钮钴禄皇后不像赫舍里皇后喜欢看着众妃嫔齐聚一堂给她请安,显摆自己的地位,而更喜欢清静。
因此现在宫里都是每三日去长春宫请安,而怀孕的妃嫔待遇更好,如她所说,只满三月的时候请安便可,大大减少了请安路上出现的意外。
“荣嫔姐姐现在可以放心了,不用再天天喊疼了,一有孕就可以关紧钟粹宫的大门自由自在了!”顺嫔故意提起荣嫔的旧事。
敬嫔恢复得不错,已经不在整日想着八格格了,现在每天的乐趣就是看着纳喇常在试图接近十阿哥,逗一逗十阿哥。
因此当顺嫔旧事重提时,敬嫔与清芷对视一眼,眼中的郁气消散了不少,愁绪也少了许多。
“十阿哥病好了,敬嫔你也别担心了,你还年轻,日后总会再有的,而那十阿哥,他便是你未曾出世的孩
YH
子的哥哥!”
清芷提点敬嫔,知道十阿哥生病不同寻常,起因自然是她与纳喇常在弄出来的。
“你是永和宫的主位,纳喇氏只是一个常在,以后十阿哥长大了,也知道怎么选对自己最有利!”
“多谢惠嫔姐姐的劝诫!”敬嫔仍然称呼清芷为姐姐,没有因自己的名字排在前面而改称呼。
“惠嫔姐姐的话我记在心里,十阿哥现在已经会喊额娘了,我也知道怎么做。”
敬嫔一说十阿哥会喊额娘了,清芷便知道敬嫔懂自己的意思了,纳喇常在能狠下心拉着敬嫔一同落水,就应该想到今日的结局!
“哼!顺嫔说话可得小心些!”荣嫔没将顺嫔放在眼里,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人物。
真正的对手是一直没有说话的佟妃和惠嫔,荣嫔甚至连钮妃也不放在心上,她陪着皇上这么多年了,岂能不知道钮妃为什么能进宫而赫舍里皇后的妹妹不能进宫!
不正是因为钮妃不起眼,容易掌控嘛!
“顺嫔将郭络罗常在调教好才是正事!省得整日拉着钮妃到处偶遇皇上!”荣嫔一下子嘲讽了三个妃嫔,气得顺嫔哑口无言。
佟妃从始至终都没有与任何妃嫔搭话的意思,一个人独自坐在左首位,看着吵吵闹闹的众妃嫔,一副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模样。
众妃嫔除了钮钴禄皇后也都不想搭理佟妃,七嫔纯粹是因为惹不起,佟妃受宠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她的表哥的皇上,让众人投鼠忌器,连答应常在之流的都不敢讨好佟妃。
最后还有钮钴禄皇后出面堵住了荣嫔的嘴,否则再说下去,荣嫔一张嘴能让顺嫔姐妹俩颜面扫地,连带着钮妃也讨不到好处!
******
请安结束后,佟妃没有随大流的回自己的宫里,而是去了乾清宫,她想去见见表哥,当然是立马去乾清宫找表哥!
“主子,佟妃娘娘去了乾清宫呢!”疏香看着佟妃的身影往乾清宫而去,对着清芷感叹道。
佟妃这段时间可谓受尽了宠爱,康熙日日留宿,如水一般的恩赐流进了承乾宫,让众妃嫔见了羡慕不已。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佟妃今年才进宫的,又是皇上的表妹,自幼便陪着孝康章皇后出入宫廷,皇上宠爱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此时艳阳高照,阳光太过刺眼了,清芷微微眯着眼睛,用手遮挡着强烈的光线,望着佟妃渐渐远去的背影。
“你也见过昔日受宠的荣嫔,近日的卫常在,那些和佟妃又何其相似?”清芷笑道。
她不求康熙无上的恩宠,康熙每月记得来延禧宫坐一坐,留宿一两天,使得宫里记得有自己这号人物便可以了,过多的恩宠,清芷并不奢求。
乾清宫与长春宫离得不是很远,加上又是天朗气清,微风习习的时候,佟妃觉得这天气非常宜人,索性便不等肩舆,散步似的,带着孙嬷嬷一行人往乾清宫而去了。
等佟妃到了乾清宫的时候,康熙正在批阅奏折,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可佟妃的目光全被康熙身边的宫女吸引了。
这个宫女和其他千千万万个宫女穿着相同,素净极了,小把头上干干净净的,连朵头花都没有,引起了佟妃的注意。
“臣妾参见皇上!”佟妃出声道,看向康熙。
康熙放下手中的笔,急步上前扶起了佟妃,“表妹来了,快快请起!”
康熙又看了看立在身后的梁九功,呵斥道:“佟妃来了梁九功你个奴才怎么不知会一声!”
“表哥不必责怪梁公公,是臣妾让梁公公不要通知你的,要怪就怪臣妾吧!”佟妃的手搭着康熙的手,和康熙一起坐在炕桌边。
炕桌上的细口扁肚壶里斜倚着几枝长春花,几朵花都开得正好,颜色各异,粉黄玫红都有,其中搭配了翠绿的枝叶,看上去异常赏心悦目。
这十月的季节不管是菊花还是桂花都是庸俗平凡了些,各宫都有,人人喜爱,唯有这长春花,随处可见,却无人将它搬进书房,可见,布置这里的人用了不少心思。
“臣妾见这长春花摆放的极好,还是用铜瓶的,都说春冬用铜,夏秋用瓷,因乎时也,堂厦宜大,书室宜小,合乎地也,①表哥,不知这是何人布置的?”
被佟妃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康熙回头看了眼梁九功,“表妹倒是问错人了,问朕不如直接问梁九功,这是梁九功派人布置的。”
乌雅氏稳住颤抖的手,在皇上身边,皇上压根不碰自己,就是使了劲,后果也是乾清宫后殿那一屋的宫女一样。
侥幸被皇上宠幸了,却仍然是无名无分,不能生育,只能呆在乾清宫里,被乾清宫的人尊称一声姑娘,平日却还是要伺候人,做着宫女的活计,日后岁数到了,出了宫更是无人理睬。
乌雅氏思索一番后便将主意放到了后宫中,皇上已经脸熟自己,若能合理调到后宫妃嫔宫中,又何愁无宠无子?
乌雅氏环视一圈,仔细寻找了主子,发现还是佟妃最合适,便投其所好,提前布置了今天的这一幕。
康熙揽住佟妃的肩,凑近佟妃耳边说话亲昵,又道:“梁九功,还不快告诉你佟主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梁九功陪着笑, 上前道:“佟妃娘娘,您要问奴才就对了,这些都是乌雅氏做的。”
佟妃目光聚集在梁九功身上转了转, “谁是乌雅氏?带过来给本宫瞧瞧!”
目光却看向了书桌旁边的两个宫女, 那两个宫女姿色不俗, 又能在书房伺候, 可见也非常得康熙信任, 应该是她们其中的一人。
梁九功使了一个眼色, 乌雅氏便上前一步, 恭恭敬敬的来到了佟妃面前, “臣妾参见佟妃娘娘!”
“你便是乌雅氏?抬起头来, 让本宫看看!”佟妃笑道, 银铃般的笑声在乌雅氏的耳边响起。
乌雅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自己能不能顺利调去承乾宫全在佟妃的一念之间, 于是便越发卑微谨慎。
随着乌雅氏的抬头, 佟妃也看清了乌雅氏的容貌,清新脱俗,自带一种温柔似水的气场,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亲近。
“不错, 这插花有水平, 不似寻常的花俗气, 随处可见的长春花你也能有巧思, 可见平日里没少下功夫!”
佟妃称赞一声, 乌雅氏心里有了底, 入了佟妃的眼便可, 入了眼便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娘娘谬赞了,奴婢手艺粗浅, 得皇上和梁公公抬举,奴婢才敢将这长春花摆进此处,不值得娘娘夸奖。”乌雅氏自谦道。
“娘娘才应是此道高手,能说得头头是道,奴婢只是觉得这墙角的长春花开得正盛,不忍落败罢了。”
乌雅氏一贬一夸,将佟妃捧上了天,喜得佟妃满面红光,心花怒放。
长春花随处可见,佟妃是一路从长春宫走来的,红墙绿瓦下尽是这生长旺盛的长春花,和旁边的白玉莲盏宫灯相映成趣,甚是引人注目。
“表哥,这两个宫女不如都给了臣妾,尤其是这乌雅氏,难得的心思巧妙,手艺精湛,以后臣妾在承乾宫不不用抱怨碧霞和芝湘是两块木头了,做出来的插花都没有灵魂!”
佟妃向康熙讨要乌雅氏两人,也不全是因为乌雅氏显露出来的手艺,更是要想办法将康熙身边的宫女赶出去,乌雅氏只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罢了!
“哦?表妹倒是来朕的乾清宫要人了!”康熙笑道,目光瞥向乌雅氏,他对这个宫女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
毕竟之前训斥过她,而顾问行和梁九功两人都破天荒的未将她调去别处,康熙也是看在眼里。
不用想,康熙都知道乌雅氏背后应该有人,而顾问行和梁九功都得了好处,否则怎么会容忍乌雅氏继续在自己身边伺候?
看在两人伺候自己多年的份上,康熙一直没有做声,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事,不要计较太多了。
现在,表妹要人,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将乌雅氏打发走。
“表哥就说行不行嘛!臣妾也是看乌雅氏在乾清宫里埋没了,表哥怎么会有时间欣赏这些情趣,倒不如给臣妾!”佟妃与康熙坐在炕桌边,对着康熙撒娇道。
“好!两个宫女罢了!”康熙应了下来,宠溺的点了点佟妃的头,与她亲昵的说着话。
乌雅氏抬头悄悄打量了一番佟妃和康熙相处的一幕,她可不想跟卫氏一样的,得了宠爱没几个月就失了宠,平平淡淡,细水长流的宠爱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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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信守承诺,隔日便将乌雅氏和另一位宫女一起送到了承乾宫,众妃嫔的眼线一直盯着承乾宫,自然便知道了此事。
尤其是钮钴禄皇后,宫里风平浪静的,康熙稍微对哪个妃嫔特殊了一点都有人记在心里,更何况是康熙大张旗鼓的往佟妃宫里送了两个宫女呢!
“这两个宫女有什么特殊的吗?值得佟妃去讨要!”
钮钴禄皇后不解的问翡翠,宫里的眼线会将情报都汇报给翡翠,再由翡翠转告钮钴禄皇后,因此翡翠对各宫里的情况都称得上是了如指掌。
“主子,佟妃娘娘这是看上一个姓乌雅氏的宫女,这宫女插花学的不错,佟妃娘娘便讨了过来,另外一个不过是添头罢了。”
不待钮钴禄皇后说话,翡翠又道:“佟妃娘娘也只是精于旁门左道,插花点茶,做些情情爱爱的诗罢了,主子不要将她看得太高了。”
“你这张嘴巴呀!传出去也不怕得罪了佟妃!”钮钴禄皇后指了指翡翠的嘴巴,笑着摇摇头。
“有主子在,奴婢怕她做甚!”翡翠底气十足,半点也不怕佟妃,更何况这是长春宫,若不是主子愿意,有什么消息能轻松传出去!
翡翠眼睛转了转,想起了佟妃因为乌雅氏插花选的好,有巧思,有新意,便觉得可以在长春宫种一些长春花,和了长春宫的名字,枝繁叶茂四季不败。
将这想法说与主子一听,却是碧玉率先反对,“长春宫是皇后居室,种些小气的长春花做什么?主子是皇后娘娘,牡丹是花中之王,皇后娘娘就应该种牡丹。”
“好了,这有什么好争吵的!你们消停些,本宫不需要另外种些花,玉兰和海棠已经足够了。”钮钴禄皇后笑着制止了两人。
“本宫不需要牡丹来证明什么,待到明年春天玉兰和海棠盛开之时,你们俩个就多采摘些放到了炕桌和多宝阁上供人欣赏!”
钮钴禄皇后一字一句都充满了自信,佟妃惦记着后位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只要自己在一日,她就休想更进一步!
“翡翠和碧玉,你们可听清楚了?主子说得对,左右不过是两个会插花的宫女,有什么好稀罕的!”璎珞这时学着翡翠平日里的模样说话,让翡翠有些羞臊。
东六宫的延禧宫内,一片寂静。
清芷闲来无事,便让疏香和白露两人以凤仙花、千层红染了蔻丹,将自己的长指甲都染上了明艳的蔻丹,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染上了零零星星的一串红,看上去煞是好看。
清芷坐在八角凉亭内,八角凉亭临水,旁边便是小池子,清风徐来,让人感到无比惬意,粉墙青瓦间,别有一番清幽雅致。
疏香与清芷说着话,保瑜便大步从白玉桥上跑了过来,一头撞到了清芷怀里。
“额娘,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八弟弟?我刚刚从太子弟弟那里回来,阿玛留了我和太子弟弟一起吃了饽饽和奶茶,还考察了我的功课!”
保瑜念念叨叨的将在乾清宫里做的事情说与清芷听,清芷拍了拍保瑜的肩,认真的听他讲。
“与太子弟弟玩的时候,他身边的崔嬷嬷总是跟在身边,阿玛居然也赶不走,她什么都不让太子弟弟做,一点意思都没有!”保瑜抱怨着。
“崔嬷嬷是太子额娘的奶嬷嬷,太子没有额娘,崔嬷嬷自然要多多照看一些,下次你若想还想去撷芳殿,你便多待在皇上身边。”
清芷摸了摸保瑜的头,崔嬷嬷的想法自己明白,可在皇上都在的情况下,连兄弟俩正常的相处都阻止,清芷摇摇头。
“我才不要去了!还不如呆在延禧宫中,或许去寿康宫看看祖母和八弟弟!”保瑜撇了撇嘴,心里一点也不想去撷芳殿了。
去了撷芳殿总是会听见崔嬷嬷的念念叨叨,太子弟弟习惯了,自己却从来没有遭过这个罪!
没错,在保瑜眼里,每日都要解释崔嬷嬷的念念叨叨,像乌库妈妈念经似的,听了头疼的很,这番话保瑜只敢在心里想着,不想让额娘担心。
清芷只是摸了摸保瑜的头,什么也不说,虽说是不要与太子发生矛盾,尽量打好关系,可清芷也不会委屈保瑜,既然他不想在撷芳殿与太子玩,下次便换个地方。
保瑜说完便低着头,看见了清芷手上明艳的蔻丹,“额娘怎么不让我来涂!我愿意帮额娘涂!”
“你涂?”清芷似笑非笑的看着保瑜,让保瑜羞红了脸,他之前帮清芷涂过一次,效果嘛,惨不忍睹!
“走,额娘陪着你去看望祖母和弟弟!”看着心情低落的保瑜,清芷同意了保瑜的请求。
宫里同年龄段的阿哥除了太子便没了,其他的阿哥还太小了,保瑜也不乐意与一两岁的孩子玩,所以保瑜完成康熙布置的功课后难免有些无聊。
当然,八阿哥除外,五岁的保瑜已经能分清楚同胞兄弟和异母兄弟了,知道八弟弟和自己都是额娘的孩子,因此,保瑜去寿康宫看望八阿哥的频率比清芷还高。
一天到晚的,可以早中晚都去一次。
清芷一声令下,疏香便利索的准备了四人的肩舆,与保瑜上了肩舆,一路上清芷耳边嗡嗡嗡响起的,都是保瑜的声音。
“额娘,额娘,八弟弟现在说话很利索了,只是都是说蒙古语,满语说的一点儿也不好!”保瑜天天去寿康宫,没事就逗逗八阿哥,知道八阿哥的情况。
“八弟弟更糟糕的是汉语,如果不是我教了一点儿,弟弟一句也不会说!”保瑜连连摇头,看向了额娘,不理解弟弟为什么这么笨。
“皇祖母满语和汉语都不好,八弟弟在她乾膝下抚养,自然会受她影响,这是正常的,保瑜要做一个好哥哥,以后便多教教弟弟吧!”
清芷的这番话自然是真假参半的,太后满语不好是事实,可汉语却说的不差。
盖因先帝喜爱汉学,带头学汉文,饱读诗书,董鄂妃能荣宠不衰的原因也有精通汉文化的加成。
眼看着董鄂妃因为会精通汉文化而深受宠爱,太后虽然老实本分,可并不愚蠢,怎么会不学习呢?
清芷只是摸了摸保瑜的头,眼里闪烁的神情保瑜看不懂,却莫名的觉得额娘应该很伤心,应该弟弟这么蠢笨。
当即便拍着小胸脯,骄傲的说,“额娘放心,我一定会教会弟弟的!”
疏香紧张的看着清芷,清芷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将八阿哥交给太后的时候自己就明白了不是吗?
八阿哥即使想要学习也只能等到再大些的时候,清芷知道,后世有史记载了太后抚养的阿哥的情况,“皇太后爱之不吝其读汉书,止令其习清书。”①
“你教弟弟的时候避着点人,知道吗?”清芷柔声道,交代保瑜注意点分寸,太后不教八阿哥自然有她的想法,她在后宫沉浮几十载了,应该知道太皇太后和康熙的态度。
保瑜不解其意,听芳蕤姑姑和冯嬷嬷说,自己当年学说话时,额娘和阿玛可是满汉蒙都教了的,怎么现在弟弟却要偷偷摸摸的呢?
没错,在保瑜看来,额娘说的就是偷偷摸摸的教弟弟,可皇祖母已经知道了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额娘。”保瑜呐呐张嘴, 张望着清芷的神色,“皇祖母是知道的,她说只能在她和几位嬷嬷面前教弟弟。”
清芷笑了笑, “既然皇祖母说了, 你便按照皇祖母说的去办。 ”
保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再说话, 抱紧了怀中的文房四宝, 这是他准备带去寿康宫给弟弟玩的。
清芷一行十余人出行, 动静不小, 宫道上的掀起的阵阵风尘将枯枝败叶卷的四处飞扬, 宫人走路发出的簌簌声颇似微风拂过树梢。
路过长春宫的时候, 长春宫的人还出来打量了一番, 见是清芷的肩舆, 便心知是往寿康宫去的, 该是去探望太后与八阿哥。
“是何人发出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过!”翡翠插着腰, 询问打探的宫人。
天气渐渐转凉,寒意悄然袭来,不止是宫中的阿哥格格需要保暖,注意身体, 诸宫妃嫔更是应该注意的。
眼看着窗外的树叶落光了,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钮钴禄皇后便知是天气渐凉了, 这刺骨寒风, 让人不禁感到瑟瑟发抖, 发出冬天即将到来的感慨。
宫中的阿哥和格格, 钮钴禄皇后一个个的亲自过问,缺什么少了什么都一一补全了, 更是将阿哥和格格份例提高了不少,赢得了满宫的赞誉,连康熙和太皇太后都下旨嘉奖钮钴禄皇后。
可这几日,钮钴禄皇后自己却累的病恹恹的,总是昏昏欲睡,若不是翡翠知道主子先前伤了身子,还会误以为主子有孕了呢!
现在这肩舆的声音细碎不间断,主子好不容易小憩一会儿,怕又是会醒的。
“翡翠姐姐,是延禧宫惠嫔,她应该是往寿康宫而去的。”宫女看着翡翠怒气冲冲的模样,怯生生的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惠嫔?去寿康宫?”翡翠的气一下子被扎破了,宛如漏了气的皮球似的。
惠嫔去看望太后,这谁不说一句尽心尽力?对太后孝顺至极,即使翡翠是长春宫的大宫女也不敢轻举妄动。
“翡翠!”寝室传来钮钴禄皇后的呼喊声,翡翠跺跺脚,急忙进去了。
“主子您醒了!”翡翠掀起层层绫罗挂幔,将大红缎秀金双喜帐子束了起来,见屋内昏黄暗淡,又唤宫人将碧纱窗打开透透气。
翡翠扶起钮钴禄皇后,又让人去叫玲珑来搭把手。
钮钴禄皇后眼下青黑一片,双眼透着血丝,脸色也是黯淡无光的,先前光线模糊时不觉得,现在窗子打开了,翡翠看的更清楚了,面上闪过一丝心疼。
“主子忙得晕头转向的,宫里的阿哥格格都有额娘在照看,主子吩咐过问一二就可以了,何苦亲自去瞧!现在累得自己病倒了,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翡翠恨铁不成钢,也不知主子什么时候成了这个贤惠大方的模样,尽想着宫里的阿哥格格了,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了。
“主子,璎珞去请太医了。”翡翠顺嘴一提,替钮钴禄皇后整理好床榻,让她半靠在床边,好歇息会。
钮钴禄皇后咳嗽了几声,咳嗽声如同秋天簌簌落下的枯叶,寂静中带着一份苍凉,无端的让翡翠感到一股悲凉。
玲珑端来一杯热茶,钮钴禄皇后虽是满人,却不爱喝奶茶,更喜欢喝茶,喜欢茶的浓郁醇厚,苦中带着一丝清甜,这苦让人清醒,这甜让人回味无穷。
“过几天便是千秋节了,皇上和两宫太后都说要大办一场,宫里许久没有大办宴会了,正好邀请诸妃来长春宫,借这千秋节好好祝贺一番。”
“本宫这时生了病,岂不是扫兴了!”钮钴禄皇后捂着嘴,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却是恰恰相反的。
如果这个时候去请太医,不一会满宫便都知道了,又是打了皇上和两宫太后的脸,让她们下不了台面,因此这个档口,钮钴禄皇后只让医女看了看,随意开了些药。
翡翠无话可说,却还是没叫璎珞回来,“主子生了病就应该去请太医!千秋节推迟几日便可,皇上和太后娘娘都会理解的。”
“翡翠说的对,主子您就应该休息休息,您的身体最重要!这个时候办千秋节,你身子没好全,精力不济,事情一多便忙不过来的,这千秋节也迟早会出事!”
玲珑胆子大,钮钴禄皇后又一向和善,因此在钮钴禄皇后,玲珑荤素不忌,这等带了点诅咒的话也敢说出口。
钮钴禄皇后仔细想想是这个理,便默认了玲珑的话,等璎珞领着太医来诊断的时候,也尽量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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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芷到寿康宫的时候,便见太后抱着八阿哥在炕桌边耐心的教八阿哥说话。
太后的声音如同晚风轻拂枝头,夏日里凉爽而舒适的风,温和而低沉,透露着无尽的慈祥和温暖,让清芷感到了她对八阿哥的疼爱之情。
八阿哥是十三年这个时候生的,细细算来,竟然也有两岁了,只是话说的却还是颠三倒四的,含糊不清,让后宫妃嫔私底下里嚼尽了舌根。
而且如今后宫中就只有八阿哥没有赐名,九阿哥和十阿哥都有了康熙亲赐的乳名,独独落下了八阿哥,让诸妃更是一阵议论。
如果八阿哥不是太后抚养的,议论更是止也止不住,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太后抚养,八阿哥会有康熙亲赐的乳名,可能不能活下来却是一个问题!
思绪如潮,清芷回过神来,牵着保瑜的手跨进了殿内。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清芷还未行完礼,萨日娜便扶起了清芷。
太后笑着,“清芷来了?无需多礼,哀家早就说过了,你称呼哀家为皇额娘,这是经过皇额娘和皇上特准的!”
“你不叫哀家皇额娘,便是与哀家生分了!”太后佯装生气,故意板着脸,试图装作愤怒的样子,让清芷见了觉得好笑。
萨日娜和卓玛两人对视一眼,更是笑得东倒西歪,让太后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一个个的,都不怕自己生气!
“臣妾唤便是的,皇额娘!”见殿内都是太后和自己的人,清芷便顺着太后的意思唤了几声,喜得太后乐不拢嘴,连连说好孩子。
清芷在有钮钴禄皇后在的情况下,都不会唤太后为皇额娘,即使经过特准也是一样的,皇后才是正经儿媳。
钮钴禄皇后的妹妹还未嫁给长海,自己的妹妹也未嫁进钮钴禄家,现在是纳喇家结亲的好时机,与钮钴禄家更是蜜里调油,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结仇,得罪皇后。
“塔娜怎么不在?让她与保瑜一块陪着八阿哥说话吧!”清芷往四周看去,却没有找到塔娜,于是疑惑的看向太后。
太后笑道:“塔娜身为大格格,应当以身作则,为底下的妹妹做一个榜样来,她现在应是由教养嬷嬷在教导。”
清芷眉头一皱,本朝公主有多离谱她是知道的,公主都有教养嬷嬷,而教养嬷嬷的权利也是十分大的,掌握着公主身边的一切,连见额驸一面都需要教养嬷嬷同意。
也不知道塔娜的教养嬷嬷是怎么样的?塔娜的脾气软,可能拿教养嬷嬷没有办法,清芷蹙眉思索了片刻。
见太后不以为然,笑道,“保瑜许久没有见姐姐了,现在也是想姐姐了,皇额娘便让人带保瑜下去探望塔娜吧!”
保瑜抬头,自己可是来陪弟弟说话的,教弟弟满语和汉语的!虽然也很想塔娜姐姐,但是自己的目的是弟弟啊!
保瑜睁开了眼睛,看着额娘忽悠着皇祖母,将皇祖母哄得服服帖帖的,由着疏香姑姑带着自己下来了。
可是疏香姑姑为什么要跟过来?保瑜眼里冒出了一个问号?
眼见的离着太后越来越远了,疏香蹲下身子,看着保瑜道:“主子许久没有看见塔娜格格了,保瑜阿哥替主子去看看塔娜格格好不好?”
保瑜很聪明,看着疏香跟着自己出来了,便猜测额娘应该是有话对自己说,只是不好意思在皇祖母面前说出来。
“疏香姑姑,额娘就是交代这个?”保瑜狐疑的问疏香,眼里对疏香的交代有些不满。
保瑜坚信额娘肯定还说了其他的,只是疏香姑姑不说,糊弄自己!
“塔娜格格和你一般大,就交给教养嬷嬷教导了,主子担心塔娜格格性子软,压不住教养嬷嬷,便想让保瑜阿哥去看看!”
疏香点了点保瑜的头,暗道,这个机灵鬼,小小年纪还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哦——”保瑜拖长了声音,“原来额娘担心的是这个!疏香姑姑告诉额娘,有本阿哥在,定会打的塔娜姐姐的教养嬷嬷说不出话来!”
保瑜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主子是让你瞧瞧塔娜格格的样子!你还打上了?奴婢定要告诉主子!”疏香轻飘飘的一句话话让保瑜连连保证只是去看看,不会动手的。
塔娜身为康熙养女,又是由太后亲自抚养的,待遇自然不差。
塔娜是比肩固伦公主的待遇,不管是赫舍里皇后还是钮钴禄皇后都对其和颜悦色的,宫里有新鲜玩意也是第一时间送到寿康宫的。
塔娜是住在寿康宫后殿的,后殿宽敞宁静,秋日簌簌,小桥流水,非常附和塔娜的喜好。
当保瑜走进后殿时,便听见了一阵喧哗的嚷嚷声,还未等芳蕤去察看,一阵更大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让众人目瞪口呆,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室内也不知道是何人,敢在寿康宫中大吵大闹,又说出这番胆大包天的话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格格也听老奴一声劝, 您并非是皇上的亲生女儿,而是养女!”保瑜命令众人脚步声轻些,他要听听是谁敢在塔娜姐姐面前说这些话。
“昔日宫中子嗣艰难, 又恰逢慎贵人的大格格夭折了, 慎贵人伤心欲绝, 皇上和太皇太后见宫中凄凄惨惨的, 接连不断的噩运, 这才将格格您收为养女!”
屋内严厉谴责的声音不停, 保瑜支起耳朵听, 他那时还太小了, 也不知道这些事情, 今日听屋内的人提起才知道塔娜格格并非阿玛的孩子。
“您现在年纪尚小, 还可以呆在寿康宫中安稳度日, 哪里也不去, 可长大之后呢?您只是养女, 又养在太后娘娘膝下,定是要抚蒙的!”
“到了蒙古草原,您是死是活谁在乎?您身边的一切,太后娘娘都交由奴婢掌握的!”语气明晃晃的威胁。
听到这, 保瑜再也忍不住了, 直接推开了门, 走了进去。
“谁说没人在乎塔娜姐姐!我要看看, 是谁敢这么大的胆子, 竟说些胡话, 我要告诉皇祖母!”
保瑜的声音突然响起, 让屋内的教养嬷嬷和塔娜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谁会来后殿?
塔娜眼睛一亮, 是五阿哥来了!自己有救了!定要让保瑜弟弟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坏心眼的老嬷嬷!
教养嬷嬷原本是命人压住了塔娜,让她跪坐在地,听着教导,此刻眼睛一转,暗道不好,是五阿哥来了。
当下便急忙想拉起塔娜,自己在太后面前也敢教训大格格,毕竟自己是教养嬷嬷,教养一个格格,是天经地义的,只是让五阿哥看见了却是不好。
又急忙命人道:“应是五阿哥来了,将大格格拉起来,带去梳洗一番!”
却没料到塔娜紧紧抱着软榻,就是不起身,教养嬷嬷见声音越来越近了,自己猛的掐住了塔娜的胳膊,在白皙如玉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手印,那是教养嬷嬷的指甲掐出来的。
“胆大包天的奴才,还不快快跪下!”保瑜一路跑了进来,身后跟着芳蕤和冯嬷嬷,红扑扑的脸蛋上沾满了了汗水。
教养嬷嬷一见保瑜来了,倒是利索的跪了下去,心里却暗道这煞星怎么坏了事情!
太后宠爱保瑜,保瑜的同胞兄弟又养在太后膝下,因此养的保瑜在寿康宫中比延禧宫中还自在逍遥些,寿康宫中的宫人也遭了殃,被使唤的团团转,搞得人仰马翻,这教养嬷嬷更是不堪其扰。
保瑜来寿康宫必找塔娜玩耍,而塔娜却被教养嬷嬷约束着,不得自由,因此保瑜常会做些恶作剧,比如在教养嬷嬷休息时故意发出声音,不让她休息,在教导塔娜时,指挥她做一些离谱的事情。
若不是被太后知道了,告诉保瑜,塔娜姐姐说在学习规矩,对以后有帮助,并禁止保瑜常来探望塔娜,这苦头还有的受。
此时,保瑜一声令下,声音虽稚嫩纯真,可教养嬷嬷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保瑜做了什么。
“奴婢参见五阿哥,若奴婢没有猜错的话,五阿哥应是陪着惠嫔娘娘来看八阿哥的吧?”教养嬷嬷头都快垂到了地上,却仍然装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也不知道五阿哥在门后听了多久?教养嬷嬷心里捏了一把汗。
“塔娜姐姐还不起来!”
保瑜一上前,便示意芳蕤和冯嬷嬷压制住了塔娜的教养嬷嬷,又扶起了跪坐在地的塔娜。
“姐姐,你可是公主,岂能由一个教养嬷嬷拿捏住了!”保瑜活学活用,从疏香那里听来的话,立即便用在了塔娜身上。
“保瑜弟弟!”塔娜唤了一声,当下便扶着宫女的手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这个嬷嬷坏事做尽了,还敢用绣花针扎我!保瑜弟弟,你快告诉皇祖母!”
“我说的,皇祖母都不相信!”塔娜一见到保瑜来了,便眼泪汪汪的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保瑜,在她心里,皇祖母宠爱保瑜弟弟,他说的话,皇祖母这会儿总该相信了吧?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太后面前,教养嬷嬷端的和蔼可亲,对待塔娜更是亲力亲为,温声细语的,否则也不会从四个教养嬷嬷中脱颖而出,成为唯一留下来的一个。
可面前塔娜的时候,却是手段齐出,枉想牢牢抓住塔娜,塔娜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前几次都闹到了太后面前。
可也不知道教养嬷嬷给太后灌了什么药,太后相信教养嬷嬷也不相信塔娜,让塔娜只得独自承受,暗地里抹泪。
“姐姐不要怕!这个嬷嬷我会将给额娘处理的,额娘会好好处罚她,将她打入慎刑司的!”保瑜知道宫人都害怕慎刑司,虽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可不妨碍她吓唬这个嬷嬷。
果不其然,一听见要将自己对入慎刑司,教养嬷嬷的脸色当场便白了,却还梗着脖子不愿服输。
“五阿哥,奴婢是太后娘娘亲自赐给大格格的!奴婢的生死只能由太后娘娘裁定!”教养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保瑜过线了。
自己是太后亲赐的,教养嬷嬷断定保瑜是吓唬人的。
保瑜揉揉头,一副没听懂教养嬷嬷的话,“哦!我直要交给疏香姑姑,再由疏香姑姑告诉额娘就好了,为什么要皇祖母来处理这件事?”
芳蕤皱着眉头,挥了挥手,身后便有两个嬷嬷将她拉了出去,寸步不离的跟着保瑜。
“塔娜姐姐,这件事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跟我说了,我一定会早点处理的,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保瑜挥了挥拳头,看着双膝红肿的塔娜,不解道。
“皇祖母说你最近事情多,你又要去阿哥所了,又要去上书房读书了,让我少打扰你。”塔娜心情低落,任由奶嬷嬷涂着药膏。
保瑜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好责怪皇祖母,毕竟是皇祖母的一片心意,即使她是错的。
“保瑜弟弟不要自责了,我知道你的好意!”摸了摸保瑜的头,塔娜一副大姐姐的模样,心里并不责怪弟弟。
“只是你去告诉皇祖母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明明是皇祖母冤枉我了!”塔娜嘟着嘴,为皇祖母冤枉自己而感到委屈。
“好,塔娜姐姐,我们现在就去!让额娘和皇祖母为你做主,将那个嬷嬷打入慎刑司!”
保瑜跳下了软榻,因为塔娜双腿不便坐路,因此塔娜是被人抱着走的,一路上,塔娜看着蹙着眉头,一言不发的保瑜,坚强的安慰着他,却让保瑜心里更不好受了。
“保瑜弟弟,你看,我没事了!”刚刚还在掉着金豆子的大格格,看着自责的保瑜转眼间就破涕为笑了,反过来安慰起了保瑜。
保瑜一脸沉重的点点头,白嫩的包子脸仍然气鼓鼓的。
******
打发走保瑜去看望塔娜后,殿内便只剩下了清芷和太后,太后抱着八阿哥往前面推了推。
“小八,叫额娘,这是额娘!”
一岁出头的孩子一天一个样,也不记事,清芷几天没有见他,他便不怎么记得清芷了,太后将他往前面推的时候,他连滚带爬的藏在了太后身后,将脸埋在了太后怀里。
“小八,快,到额娘这里来!”清芷张开了双手,看向八阿哥的位置。
康熙未赐名,八阿哥便也只能向保瑜未赐名时一样,按照排序来呼唤他。
听见额娘的呼唤,八阿哥怯生生的抬头,看向了那个温柔浅笑的女人,她周身满是温柔,让八阿哥感到亲近。
长时间举着双手,清芷感到手有些酸痛,便稍稍调整了一下,轻微的动作却让八阿哥像受惊的小鹿一般再次躲进了太后的怀里。
清芷看了一阵心酸,自己的孩子却不亲近自己,更亲近太后,这让人如何不暗自神伤。
太后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八阿哥的头,颤抖着的八阿哥再次悄悄的探出了个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与保瑜同出一辙,看上去发外纯洁无瑕。
清芷上前一步,八阿哥将头再次埋进了太后的怀里,这次,任凭太后怎么哄着,八阿哥都不肯再抬头看一眼清芷了。
“这,这……”太后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萨日娜上前打破了僵局,替太后解了围。
“惠嫔娘娘不妨再上前一步,八阿哥一天一个样,又天性怕羞,害怕见到人,娘娘让八阿哥多熟悉熟悉八阿哥就好了。”
萨日娜的话让清芷更是伤心迷茫,心里感觉有刀子在割肉一般疼,眼里险些就要掉了下来,只得扭过脸,不让八阿哥和太后看见这一幕。
天性怕羞也是因为没有经常见到自己,这母子连心自是不存在,因此八阿哥也感受不到清芷的悲痛。
“主子!”身后的疏香轻轻唤了一声清芷,让清芷回过了神来,整理好心情,将所有的苦涩全都咽了下去。
“是了,前段时间保瑜有些咳嗽,又赶上了忙的时候,便来的少了点,八阿哥害怕也是应该的,至少不用担心,随随便便一个人就将八阿哥哄过去了!”
清芷面色如常,仿佛刚才的悲痛已经过去了,笑道,“现在有时间了,往后臣妾可要天天来叨扰皇额娘的,皇额娘到时候不要嫌弃臣妾才好!”
清芷的这番话让太后的精神放松了下来,清芷不在意就好,虽说是经过她同意的,可孩子不亲近亲生额娘,这让太后充满了罪恶感。
“好啊!你有空便天天来,一天来两三次都行,都随你!只要你不嫌弃陪着哀家这个老人说话闷得慌便是了!”
太后同样是笑眯眯的,脸上一片和蔼,母子俩能亲近也是好事,八阿哥不止是自己膝下抚养的孙子,更是惠嫔的孩子!
太后也乐意让母子俩亲近亲近。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清芷与太后正说笑着, 八阿哥从太后怀里又探出个脑袋,好奇的张望着清芷,清芷望去, 这会儿, 八阿哥不再躲避了。
或许是记起了清芷, 安安静静的盯着清芷瞧, 也不说话。
“看这孩子, 刚才还躲这你, 这会儿便想起你了!以后你可要多多来寿康宫走动, 否则母子生分, 是哀家的不是了!”
太后低下了头, 看着怀里八阿哥白白嫩嫩的小脸, 满含笑意的与清芷说着话。
“皇额娘说的是, 八阿哥是个好孩子, 只是臣妾来少了, 与皇额娘有什么干系?皇额娘不必自责!”
清芷拿起桌上的拨浪鼓,咚咚响的声音很快就吸引到了八阿哥的注意力,在太后的鼓励下,八阿哥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清芷面前。
“我要, 要!”八阿哥踉踉跄跄的伸手去抓, 刹那间, 险些扑空了, 清芷扶着他的小手, 将他抱在怀里, 他也不挣扎, 乖乖的拨弄着拨浪鼓。
拨浪鼓每发出一阵响声,八阿哥都乐得咯咯笑, 快乐的笑声非常具有感染力,让在场众人看着八阿哥轻松愉快的笑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脸。
清芷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向来活泼好动的手脚在清芷的怀里时却变的柔弱稚嫩,八阿哥安安静静的趴在清芷怀里。
太后见了这和谐的一幕连连点头,感慨道:“真是母子连心啊!前两日皇后来寿康宫,想要抱抱八阿哥,八阿哥却肆意的踢打着皇后,险些吐了皇后一身,如今在你怀里,却这般乖巧懂事。”
“可见这孩子是亲近你的!”太后提起了钮钴禄皇后,让清芷眉头一皱。
“皇额娘,皇后娘娘慈母心肠,宫中每一个阿哥格格她都亲自上门探望过,连太子那里都去了三四回,阿哥格格都喜欢的紧,八阿哥怎么会吐奶?”清芷疑惑了。
钮钴禄皇后是家中长女,在家中做格格时便会照看弟弟妹妹,侄子侄女,怎么会不会抱孩子?
“说来都是哀家的错,奶嬷嬷看八阿哥昨日吃少了些,皇后来的那日便给八阿哥多吃了点,太医看过,是积食了。”
“所幸八阿哥并无大碍,否则哀家怎么会安心!事发后哀家将那奶嬷嬷已经逐出了宫,八阿哥身边的人也重新换了一批。”
太后愧疚的将事情一一道来后,清芷知道这件事情,于是便装作一副不好再追究的模样,毕竟八阿哥没事,太后也已经做出了处罚。
“哀家怕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了!”太后坦白道。
“无事,无事,八阿哥无事便好!”清芷拍了拍胸口,一脸庆幸的模样,让太后心里更不好受了。
“臣妾身边的疏香粗通医理,便由疏香跟着八阿哥,照看八阿哥可好?”清芷想了想,想将疏香留在寿康宫。
之前也留了人,传递消息,照看八阿哥身边的事情可以,但是却不通医理,这让清芷有些担心。
疏香没有说话,这是来之前便说好了的,主子只是暂时将自己留在了寿康宫,延禧宫中的两个二等宫女医术也已经可以出师了。
疏香沉默的福了福身子,太后呐呐道:“疏香是你身边的贴心人,少了她可有影响?”
太后并不是恶人,只是由于自己的粗心大意导致了八阿哥的吐了皇后一身,往小了说,是八阿哥不懂事,往大了说,嫡额娘来探望却出了这档子事……
幸好钮钴禄皇后没有计较,反而还安慰太后,借助此事在太后这里刷了不少好感。
“延禧宫这么大,少了疏香臣妾会有些不习惯,皇额娘不用担心,臣妾只是留疏香呆上个一两年!”
太后闻言默许了,点点头,又道:“皇后来这里是因为千秋节在即,皇额娘和皇上都说将皇后的功劳看在眼里,这次皇后的千秋节要大办一场!”
太后主动提起了皇后来寿康宫的目的。
“皇后娘娘正值花信年华,大办一场也是皇上和太皇太后以及皇额娘您对她的看重,臣妾也要早点准备生辰礼了!”
“免得到时候毛手毛脚的,准备的东西入不了皇后娘娘的眼!”清芷自嘲道。
“皇后秉性纯良,德才兼备,怎么会在意这些!你多虑了加入企鹅君羊伺而贰儿武九一似七每日追更最新完结文!就是抄一卷佛经给皇后,皇后也知道你的心意!”
太后在帮着钮钴禄皇后说话,清芷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一点,昔年赫舍里皇后在时,太后可从未在私底下夸奖过她。
看来钮钴禄皇后比赫舍里皇后更得人心,从上到下,不管是妃嫔还是太后,对于钮钴禄皇后的感官都更好。
清芷也由衷的希望钮钴禄皇后在后位上多坐几年,身体要支撑住!
“皇额娘的想法倒是给了臣妾灵感,皇后娘娘出身自钮钴禄一族,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倒是佛经上可以下功夫!”
清芷与太后商量着送什么礼物的时候,后殿的宫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嘴里喊着卓玛的名字。
是出什么大事了?清芷看着宫人是从后殿跑来的,便断定与保瑜,塔娜有关系。
“娘娘……”宫人匆匆跑来,在殿内惊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在寿康宫太后的寝室还有人敢惊扰太后,是不想活命了吗?
待宫人跑到殿内时,萨日娜拦下了她,“何事慌慌张张的,太后娘娘和惠嫔娘娘都在,还不如实道来!”
清芷眉头紧蹙,淡淡的忧虑在她的脸上掠过。
“娘娘,是五阿哥,五阿哥命人将大格格的教养嬷嬷压了过来,可怜的,这个时候嬷嬷只穿了单衣,冻得脸色都发紫了!”
宫人跪在地上,绘声绘色的讲述了教养嬷嬷的悲惨,让人闻之无不动容,连萨日娜脸上都露出一丝不忍。
“既然教养嬷嬷还在后头,你又怎么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好像亲眼见过教养嬷嬷挨了打一样,更何况,你不坚守职责,跑来与太后娘娘搬弄是非,离间祖孙之情是什么意思?”
清芷见势不妙,插嘴打断了宫人的话。
“你口口声声说教养嬷嬷怎么样了,可曾知道是非曲直,一并经过?”
被清芷一番插话,宫人再回答时,话语已经不成逻辑,语无伦次了。
清芷的话点醒了太后和萨日娜,又见这宫人的表现明显不对劲,当即太后便道:“来人,将这宫人压下去!”
等保瑜赶到时,看见的便是皇祖母和额娘都盯着自己瞧,尤其是额娘,脸上的担忧清晰可见。
“皇祖母!”保瑜拉着塔娜,噔噔噔的跑到了太后面前,仰起头,指了指塔娜道:“皇祖母您看看!”
“塔娜姐姐被那个教养嬷嬷罚跪了!”塔娜不用奶嬷嬷帮忙,利索的捞起了衣袖,露出了通红发紫的手臂,上面新鲜的印记还留在上面。
冷飕飕的风吹来,让塔娜忍不住颤抖了一会儿,缩成了小小的一团,通红的鼻子因为跑的快,还冒着汗珠。
“还有膝盖!”看塔娜艰难的站着,保瑜扶着她,将她慢慢扶到了太后面前。
“皇祖母可以让嬷嬷看看塔娜姐姐的膝盖,这一切都是这个嬷嬷处罚的!”保瑜指了指鼻青脸肿的教养嬷嬷。
刚刚从外头进来,教养嬷嬷在室内穿得薄,保瑜又不可能给她时间穿厚点衣裳,这会儿,便冻得牙齿上下打颤,保瑜指着她,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坏心眼的老巫婆!皇祖母要好好处罚她!将她打入慎刑司!”保瑜扑到太后面前,拉着太后的手道。
太后站起身来,心疼的看着塔娜手臂上的伤,问道:“这真是教养嬷嬷做的?”
“是的,皇祖母可以让嬷嬷检查塔娜姐姐的膝盖,膝盖上面也有!”保瑜连连点头,又支使着卓玛去检查。
“而且,她还说塔娜姐姐不是阿玛的孩子!是阿玛的养女,说如果塔娜姐姐不听她的,就送塔娜姐姐回家,像塔娜姐姐的妹妹一样,很快就会夭折!”
保瑜条理清晰,一条条指责着教养嬷嬷,这些都是来的路上,在保瑜的追问下,塔娜才不好意思的问了出来。
“而且她还说塔娜姐姐长大以后,一定会嫁得远远的,去蒙古草原上,永远也不能回宫,永远见不到皇祖母!”
保瑜说到这,太后已经信了七八成,从来没有人在保瑜面前说这些,若不是教养嬷嬷说的,保瑜怎么会知道呢?
太后面沉如水,如太皇太后一般锐利的目光盯着教养嬷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骨节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白,身体轻轻颤抖着,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你有何话说!”太后沉闷的声音响起在殿内,让人不寒而栗。
“枉费哀家的信任!竟让你去当塔娜的教养嬷嬷!”
教养嬷嬷颤颤巍巍的抬头,“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按制教导塔娜格格!这一切都是奴婢学的规矩啊!”
“奴婢对天发誓!别无二心,只是按照规矩教导塔娜格格的!这都是内务府安排奴婢教导的,与奴婢本人没有任何关系啊!”
教养嬷嬷的头磕的砰砰直响,害怕太后真的会听五阿哥的话,将自己打入慎刑司,那自己的这一辈子彻底完了。
清芷知道,之所以会出现教养嬷嬷欺压公主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宫里的制度原因,而内务府便是重中之重。
既然今天自己知道了这件事,那便算为自己,为孩子们积福,全部捅出去吧!闹大点,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公主受此欺压,香消玉损。
第一百三十章
“皇额娘, 在臣妾看来,教养嬷嬷死罪难逃,可内务府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您或许应该将皇后请来商量。”
清芷看着满脸褶子, 大喊饶命的嬷嬷, 接过话道。
塔娜身为皇帝养女, 太后亲自抚养在膝下的大格格都能受到教养嬷嬷的欺压, 那其他的格格呢?
关于内务府的事情, 牵连甚广, 一不小心就会引发大乱子, 而太后的身份尴尬, 尊贵是有, 权利却连清芷也不如, 因此清芷提议将此事交由皇后处理。
钮钴禄皇后正卵足了劲想要在两宫太后和皇上面前表现自己的能干, 这事一出, 皇后若干得好, 后位也会更稳固些!
这时,萨日娜面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她刚刚进内室替塔娜看了,可怜塔娜小小的年纪竟然碰上了这么个教养嬷嬷, 弄得膝盖青一块紫一块的。
萨日娜眉头紧锁, 呼吸急促, 眼神里充满了怒气, 这明显的异常也让太后心里一沉, 知道塔娜的情况十有八九是真的!
“娘娘, 保瑜阿哥所言句句属实, 正如惠嫔娘娘说的一样,您应该将皇后娘娘请来, 与皇后娘娘商量整顿内务府,让后宫诸妃看看,内务府是怎么办事的!”
想到塔娜说太后与自己等人不相信她,萨日娜对塔娜便充满了惭愧。
谁能想到平日里在太后和自己等人眼里处处和蔼的教养嬷嬷在塔娜面前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今日若不是保瑜阿哥捅了出来,太后和自己等人还被蒙在鼓里!
萨日娜暗叹一声,要怪就怪教养嬷嬷平日里隐藏的太好了,在外表看来塔娜格格的举止确实比之前要更端庄,文静,更有大公主的风范了。
这才教她瞒了过去,一想到自己去察看大格格的伤势,大格格明显的排斥和害怕时,萨日娜的怒火便越发高涨。
见跟随自己多年的萨日娜都这般说了,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恨只恨在自己识人不清,反而还害了塔娜!
“臣妾改日再来看望皇额娘和八阿哥!”见到太后的窘境,清芷识趣的告辞了。
事情已经捅出来了,剩下的就交给太后和皇后处理了,希望她们能遏制住内务府的这股风气,让这些格格在宫里能轻松些。
清芷带出去了疏香和小满两个一等宫女,回去的时候只剩下了小满,还没等疏桐问,小满便抢先一步告诉了疏桐。
“疏香姐姐先去八阿哥那里呆上一两年。”小满将疏桐拉到了门外,将今日在寿康宫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疏桐。
疏桐也为大格格感到悲哀难过,竟然遇上了这样的教养嬷嬷,真是天大的不幸!
“那疏香的位置可是有人顶上去?主子有什么安排?”疏桐看出了清芷的不悦,压低了声音道。
“这还要问主子的意思,我猜测应该是从月影和风荷两人中选一个出来。”小满猜测道。
屋内,清芷见小满和疏桐嘀嘀咕咕了老半天,有没有进来禀告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芳仪,“这两个人不当值,你去叫她们进来,看看她们在说些什么!”
芳仪领命而去,故意敲了敲门,吓了两人一跳,“你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做什么呢!主子叫你们过去!”
“我们两是在商量疏香的位置应该让谁顶上去呢!现在疏香不在,我的责任便是帮助主子管理宫务,扎好延禧宫的篱笆,你说需不需要人手!”
疏桐没好气的说,疏香和疏桐感情最好,是从小到大就陪伴清芷的,疏香去了寿康宫照顾八阿哥,延禧宫虽不缺少人手,以后疏香回来了,还有位置留给她,但是也需要重新选一个人。
“还有,你倒教训起我来了,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延禧宫的大宫女!”
疏桐点了点芳仪的额头,挠了挠她的胳肢窝,吓得芳仪连连摆手,笑出了眼泪。
三人闹了一会儿,便入内见了清芷,当知道疏桐是在担忧新的人选时,清芷笑了笑,“将月影和风荷都调进屋内伺候着,疏香的位置本宫还给她留着,等着她回来!”
“是,还是主子考虑的周到!”疏桐赞了一句。
又想起了大格格的事情,便问道:“主子将皇后也请去寿康宫处理这件事,众人都看见,主子您前脚刚从寿康宫出来,后脚太后娘娘便请皇后娘娘过去,这让众人怎么想?”
“清者自清!本宫怕什么?”清芷浅浅一笑,“这是太后和皇后牵头查的,本宫只是提议,敲敲边鼓。”
“再退一步说,这可是皇后大展拳脚的时候,到时候如果钮妃和佟妃也掺和进来了,查的只会更快,更不用提膝下有格格的人了。”
钮钴禄皇后膝下抚养着慎贵人的四格格,对这件事只会更感同身受,今日大格格能受这份苦,明日等四格格的岁数到了,也是一样需要教养嬷嬷的。
毕竟大格格的身份不比四格格低,而大格格能遇到这样欺压主子的教养嬷嬷,四格格也可能会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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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里,当钮钴禄皇后听见太后有请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愣在了原地,太后和自己没什么瓜葛,这个什么请自己去去寿康宫能做什么?
虽然内心深处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不过钮钴禄皇后还是快速调整了一番,将传话的嬷嬷请到了偏殿去休息,自己收拾一番,召来翡翠等人商议。
“主子,前脚惠嫔才从寿康宫出来,此事定与惠嫔脱不了干系!”
如清芷所料,翡翠想也不想的就联想到了自己,觉得与自己有关系。
“奴婢从嬷嬷嘴里打听了一下,是与大格格有关系的,看样子,太后真的动怒了!”玲珑揣摩着钮钴禄皇后的意思,将自己从嬷嬷嘴里打听来的消息告诉了皇后。
“大格格?”钮钴禄皇后更疑惑了。
大格格的性子或许是得了太后真传,不管钮钴禄皇后如何亲近,赏赐奇珍异宝,大格格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嘴里会亲切的称呼钮钴禄皇后为皇额娘,可是在太后面前却从来没有替皇后说过话,只是像太后在宫里的沉默一样沉默着。
“太后娘娘在寿康宫里抹了不少眼泪,谁劝也不管用,或许是惠嫔没法子了,才让您出面去处理的!”
璎珞替钮钴禄皇后准备好了肩舆,一来便听见了这话。
“主子去瞧瞧便知道了!”璎珞高声道,“主子,肩舆准备好了,正等着您。”
钮钴禄皇后点点头,由传话的嬷嬷领路往寿康宫而去了。
金秋十月,寒意渐浓,树梢上的落叶满天纷飞,踩在金黄的树叶上,嘎吱嘎吱的作响,惊起了落地的鸟雀。
都说柿柿如意,寿康宫殿外不同于其他的宫殿,这里的墙角边种满了柿子树,十月份,正是柿子成熟的时候。
往年的这个,应该正是太后领着五阿哥摘柿子的时节,可现在,却静悄悄的。
钮钴禄皇后看去,只见成排的柿子树上挂满了饱满新鲜的柿子,吸引了不少鸟雀,它们在空中飞舞着,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欢快的觅食,仿佛在歌颂着硕果累累的季节。
“五阿哥和惠嫔怎么没来摘柿子?今年全都喂了这鸟雀,岂不可惜!”
钮钴禄皇后突兀的响起,引路的嬷嬷一愣,顺着钮钴禄皇后的目光看去,果然,树上全部是成双成对的鸟雀,它们正在品尝甜美的柿子。
“今日发生了点事情,惠嫔娘娘和五阿哥便没有时间来摘柿子了,皇后娘娘进去吧,太后娘娘在屋内等着!”
领路的嬷嬷没有多说话,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番,守在了门口,请钮钴禄皇后进去。
钮钴禄皇后笑了笑,也不知道太后在卖什么关子?
“臣妾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钮钴禄皇后的到来给安静的殿内增添了一丝活力。
“是皇后来了啊?萨日娜,看座!”太后倚靠在榻上,闷闷不乐。
“皇额娘万安,臣妾来的路上见这一排排的柿子成熟了,却都是鸟雀在吃,臣妾觉得着实可惜了些,正好四格格喜欢柿子,待会儿臣妾离开的时候,皇额娘许了臣妾摘取一些!”
钮钴禄皇后看见了太后的郁郁寡欢,却也不问,反而提起了殿外那成排的的柿子树了,引起了太后的注意力。
“皇后想要多少就摘取多少吧!今年保瑜还没有来摘,树上的柿子个个都是个大味甜的,四格格竟然喜欢,下次就将四格格带来,让她看看柿子树!”
太后收了一贯的乐呵呵,说是让钮钴禄皇后带四格格来摘柿子,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这让皇后心里一沉,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四格格养在皇后膝下多久了?”太后突然问道,打断了思索中的钮钴禄皇后。
“回皇额娘的话,四格格虽是慎贵人的孩子,可却也是臣妾自小养到大的,臣妾亲眼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团长到如今,臣妾是真心将四格格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的!”
不知道太后的用意,钮钴禄皇后谨慎的回答着,说起四格格,眼里夹杂着泪水,一片哽咽。
“哀家知道!四格格那孩子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全都是你的功劳!”
太后肯定了钮钴禄皇后的功劳,却让皇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平白无故的,太后会没事找事提起四格格?
“四格格喜欢吃柿子,皇后你能记在心里,可见你对这孩子的用心!”
“大格格也很是喜欢啊!”太后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让钮钴禄皇后的精神绷了起来,知道今天的重点来了。
原来太后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大格格若是喜欢, 明日臣妾带四格格来姐姐姐姐,正好让姐妹俩培养感情,秋日里一起品尝柿子, 日后算起来也算一段幼年的回忆!”
钮钴禄皇后滴水不漏的, 让太后有些受挫。
“皇后作为四格格的养母, 应该比哀家更懂得养护一个孩子也多么不容易吧!”
“皇额娘说的是, 四格格刚刚生下来的时候, 小小的一团, 非常瘦弱, 臣妾日日精心照料着, 这才到了如今的样子, 在对待四格格的份有, 臣妾不比慎贵人付出的少!”
钮钴禄皇后低眉顺眼的, 顺着太后的话说起了自己的不易。
“皇后既然知道抚养一个孩子的辛苦, 那你去看看大格格吧!”太后突然摊牌, 让钮钴禄皇后愣住了,她还以为会继续和太后兜兜转转,打太极呢!
见皇后明显的愣住了,太后这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她只是想看看钮钴禄皇后对四格格的感情。
既然是真心对待四格格的, 那么以后四格格遇到了如塔娜一般恶毒的教养嬷嬷又当如何?只要皇后真心疼爱四格格, 便不会让四格格陷入这般危险的地步!
而教养嬷嬷的根源便是内务府, 内务府的规矩才是教养嬷嬷嚣张跋扈, 欺压主子的原因, 究其根本, 就是内务府不行了!
钮钴禄皇后沉默着,跟着宫女去看塔娜了。
太后松了口气, 看向萨日娜,不知道自己的说辞给了皇后什么感觉,皇后会不会察觉到自己的意思。
“主子做的对!”萨日娜称赞一声,指点道:“待会儿皇后娘娘出来的时候,主子什么也不要说,走得时候让皇后娘娘带些柿子走便是了。”
卓玛道:“奴婢看,此事还是要只会太皇太后,让太皇太后支持皇后娘娘,皇上那里,有太皇太后和皇后在,应无大碍。”
关于内务府的事情,太后无权插手,若是插手了,说不定会被人误以为是有什么想法,尤其是皇上对这些事情非常敏感,太后就更不好插手了。
太后点点头,“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皇后走后便派人去皇额娘宫里通报一声!”
原来太后说的话都是经过萨日娜和卓玛指点的,这些都是两人听取了清芷的意见,立即制定为皇后亲身制定的对策。
这边,钮钴禄皇后走到了塔娜的寝室,离塔娜越近,钮钴禄皇后便越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青天白日的,大格格躺在寝室做什么?
钮钴禄皇后使了个眼色,翡翠便知道皇后走想些什么,想知道什么了。
当下便亲亲热热的拉着领路的宫女,像唠家常似的询问起了塔娜的状况:“大格格是怎么了?怎么青天白日的,不去外面走走,还在屋子里呆着?”
翡翠问这话也是有缘由的,没有教养嬷嬷之前,保瑜经常来寿康宫,姐弟俩年纪也相差不大,便经常在一处玩耍。
能不呆在屋子里便不呆在屋子里,整天在寿康宫和延禧宫疯玩,连皇后也有所耳闻。
太后也是因为听信了内务府嬷嬷的话,给塔娜指了教养嬷嬷过来教养她,希望她成为一个令众人满意的公主。
领路的宫女勉强打起精神来,抿嘴一笑,“姐姐到了寝室便知道了,奴婢也不好大肆宣扬!”
翡翠扯了扯领路宫女的衣袖,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这是我的一番心意,姐姐不要嫌弃!”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不假,给了银子和没给银子果然是两回事,收了荷包的宫女脸色好看了很多,也愿意说了,不再口口声声说不能宣扬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都是因为内务府派来的教养嬷嬷!”领路的宫女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不动声色的收了起来。
怪不得都愿意给皇后办事,原来皇后给的赏赐如此多!
领路的宫女暗叹着,也不管璎珞也跟在旁边听,将事情全部抖出来了,“内务府出身的嬷嬷还是需要整顿整顿,奴大欺主居然真的发生了,胆大包天的,竟然将主意打在了塔娜格格身上!”
“我听嬷嬷说,塔娜格格在教养嬷嬷的身上受了不少委屈,这嬷嬷也是好手段,往日在塔娜格格身上看不出一丝被处罚的痕迹,还是保瑜阿哥发现的!”
从宫女的话中,翡翠听出了不少的消息,与璎珞对视一眼,原来如此,竟然是要借助主子的手整顿内务府,将所有的教养嬷嬷都重新退回内务府学规矩。
这事儿可不小!
留着璎珞继续与这宫女套话,翡翠慢慢的放慢了脚步,没多久就落在了后头,领路的宫女看了一眼,见怪不怪的继续与璎珞说话。
待等到了钮钴禄皇后,翡翠将领路宫女的话全部转述了一遍,想知道主子是怎么应对的。
“所以这是惠嫔推荐本宫的?”钮钴禄皇后没在意塔娜受到了教养嬷嬷欺压的事情,也没惊讶需要整顿的内务府,反而问起了清芷。
一个深受皇上和两宫太后宠爱的格格,还能被区区一个教养嬷嬷欺压,钮钴禄皇后不觉得塔娜有什么能力;
而内务府呢,康熙昔年便整顿过一次,如今只不过是再重新捯饬一遍,有太后在,太皇太后在皇上基本上都不会反对,自己只需要依葫芦画瓢便是了。
令钮钴禄皇后忧心的是惠嫔竟然知道自己的进取心,知道自己需要两宫太后和皇上的支持才能坐稳后位,难道自己表现的很明白?
“应该是。”翡翠呐呐道,也不知道惠嫔是什么意思,站在妃嫔的角度上,居然希望主子坐稳后位。
“罢了,惠嫔只不过是看在我们俩家结亲的份上希望本宫不要被佟妃比下去,毕竟她与本宫打了几年交道,知道本宫的为人处事。”
“不像佟妃,除了本宫稍微搭理一二,其他的人都不看在眼里!”
钮钴禄皇后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一个理由了,惠嫔怕佟妃取代自己的地位!
“主子未免杞人忧天了,您是皇后,后宫中除了教养嬷嬷欺压虐待格格的事情,惠嫔当然要先通知您,您是皇后,也只有您能名正言顺的管理内务府。”翡翠反驳道。
“太后是这么想的才对!”钮钴禄皇后笑了笑,太后与自己谈到四格格,也无非是希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自己出面罢了。
“不管怎么样,本宫都不知不觉中欠了惠嫔一个人情,人情债可是最难还的!”钮钴禄皇后感慨一声,这次,翡翠没有反对了。
若是换了别人,出了这档子事,不知会钮钴禄皇后还是小事,直接捅出来才是大事,堂堂皇后,后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还不知道,危矣!
像惠嫔这般转弯抹角的更是少见,别的妃嫔要通知自己,岂不得让自己感恩戴德?
惠嫔真是因为两家是姻亲,所以才在太后面前第一时间推荐自己,不参杂其他的目的最好!
等钮钴禄皇后走到塔娜的寝室时,寝室的大门紧闭着,里面也静悄悄的,瞧不出里头的动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吱吖”一声,还没等璎珞和领路的宫女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璎珞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看着开门的嬷嬷。
“是皇后娘娘来了吗?”嬷嬷阴沉沉的声音响起,让璎珞想套近乎的想法打消了。
“是,嬷嬷,我们主子奉太后娘娘的命令来看看大格格,奴婢在前头,主子马上便来了。”璎珞拿出了长春宫大宫女的派头,不亢不卑道。
嬷嬷点点头,沉默的将门打开了了,与璎珞两人一起站在外面迎接钮钴禄皇后。
等钮钴禄皇后到的时候,见大格格的奶嬷嬷亲自在门口等着,以为是大格格的事情非常紧急,也不敢托大,边走边问奶嬷嬷。
“本宫现在来看大格格,不知大格格在何处?”钮钴禄皇后蹙眉道,“莫不是病了?”
以往钮钴禄皇后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时,大格格都是在旁边陪着太后的,没成想今日竟然不在,太后也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塔娜躺在榻上,一个人委屈巴巴的生着闷气,虽说太后已经对塔娜道了歉,可塔娜只看见了教养嬷嬷受了处罚,知道教养嬷嬷背后内务府还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便满脸不乐意。
将身边的宫人派了两三拨去请太后处理内务府,太后却不复往日那般疼爱自己了,还说必须等皇后到了才能得到答复。
今日是自己受到教养嬷嬷的欺压,明日便是其他姐妹了,而自己还有五阿哥替自己揭发教养嬷嬷的恶行,其他的妹妹却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
因此塔娜希望将内务府的教养嬷嬷全部都查一遍,免得祸害其他妹妹。
当钮钴禄皇后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塔娜扶着宫女的手猛得起身扎进皇后怀里,“皇额娘!”
钮钴禄皇后也没有想到这次大格格会这么亲近自己,被塔娜一撞,身子摇摇晃晃了一会儿,在翡翠的搀扶下这才稳住了身子。
翡翠眉头一皱,有些不满的看向了塔娜,身为女儿,皇额娘来看望了,竟然也不起身行礼,真是缺些教养!
心里想的话翡翠只敢在心里骂几句,万万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可塔娜此举却给翡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大格格是怎么了?快告诉皇额娘,皇额娘替你做主!”钮钴禄皇后怜爱的摸了摸塔娜的头,鼓励塔娜说出自己的想法。
“皇额娘,女儿的教养嬷嬷竟然敢欺压我!皇祖母说一定要等到您来了才能给我做主!”
第一百三十二章
塔娜扑进钮钴禄皇后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 让人见了忍不住安慰她,答应她的请求。
“傻孩子,不怕, 皇额娘会给你做主的!一个奴婢, 竟能欺压到你头上!”钮钴禄皇后一口答应了下来。
又看了看塔娜的伤口, 教养嬷嬷也甚是聪慧, 处罚塔娜也不会明着来, 塔娜现在只有手上还残留着痕迹, 若不是一直在哭诉, 钮钴禄皇后也不会知道教养嬷嬷竟然会欺压她!
好声抚慰过塔娜后, 钮钴禄皇后又去见了太后。
“你看过塔娜了?那孩子还在哭吗?”太后不等钮钴禄皇后答应, 又道, “是哀家的错, 没有时刻注意着塔娜!”
太后双眼有些红肿, 里面通红一片的, 看上去便是哭过一场,钮钴禄皇后不敢托大,温声宽慰太后。
“奴大欺主,塔娜格格也大了, 太后娘娘顾不过来也是正常的, 臣妾会禀报皇上, 将整顿一番, 该罚的罚, 该贬的贬, 一切都交由臣妾。”
钮钴禄皇后的话抚慰了太后的伤口, 太后接下来的话却直接让钮钴禄皇后沉默了。
“皇后,你是个好孩子, 你说,将大格格放到你膝下抚养如何?正好与四格格做个伴!”太后思来想去,不顾萨日娜和卓玛的阻拦,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皇后。
太后希冀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钮钴禄皇后,让钮钴禄皇后在这微凉的天气里险些吓出了一身汗。
昔日皇上将大格格接进宫的时候,赫舍里皇后便想抚养大格格,可皇上将大格格直接交给了太后抚养,如今太后膝下有了阿哥便不稀罕了?
钮钴禄皇后的目光在萨日娜和卓玛身上瞄了一眼,希望不是有人撺掇太后行事的。
钮钴禄皇后面色仍然一片平静,仿佛没有听懂太后的话一般,让太后愣住了,呐呐道:“这是不是难为你了?”
“萨日娜和卓玛劝过哀家了,只是哀家觉得对不起塔娜这孩子,正好四格格年纪也不大,姐妹俩一起玩耍,也有个伴,便想将塔娜放在你膝下抚养。”
见钮钴禄皇后只微笑着不说话,太后便知道此事行不通了。
“罢了,你不愿意便算了!”太后叹了口气,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额娘糊涂了啊!”钮钴禄皇后突然指责太后道,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如风,让人不那么难以接受。
“大格格之事全是教养嬷嬷的错,全是内务府的错,与皇额娘有何干系?”钮钴禄皇后劝道。
“反而您现在提出将大格格给臣妾抚养才是伤了大格格的心,传出去让大格格怎么想,让后宫其他妃嫔怎么想?”
钮钴禄皇后的话狠狠敲醒了太后,让太后满脸愧疚的。
钮钴禄皇后这番话也不光只是为了太后,也是为了自己,大格格已经大了,连自己的生父生母都知道是谁了,没必要答应太后去抚养大格格。
******
钮钴禄皇后风风火火的走了,当天晚上就将康熙请了过去,与他相商整顿内务府的事情。
康熙听了也是怒气冲冲的,自己将侄女接进宫充当养女固然是希望后宫子嗣充盈,希望她能够带来孩子,可不希望有奴婢胆大包天,骑在人头上撒野。
因此,康熙特意将梁九功派去辅佐钮钴禄皇后整顿内务府。
钮钴禄皇后一边整顿内务府,一边亲自上门将几位格格都瞧了瞧,确保没有教养嬷嬷敢欺压主子。
这一走,便发现了布贵人的五格格也受了教养嬷嬷的气,让钮钴禄皇后勃然大怒。
“端嫔,你是景阳宫主位,五格格按理来说也是由你照看的,你怎么不多加注意?”
端嫔的二格格和布贵人的五格格当然没有可比性,一个嫔位的孩子,一个贵人的孩子,两者尊卑一眼便能看出来了。
二格格五岁了,五格格两岁,相差三岁,可二格格还是喜欢指使五格格去拿取东西,将她使唤的团团转,活脱脱的将她当宫女对待。
这让钮钴禄皇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后宫中有热闹可看,众妃嫔当然不会放过,纷纷挤到了景阳宫中,要看看被钮钴禄皇后呵斥的两位格格。
清芷也站在人群中,看着五格格怯生生的躲在布贵人身后,紧张的看着众妃嫔。
“皇后娘娘,这您可冤枉了臣妾,布贵人与五格格母女情深,臣妾怎么能使骨肉分离,做了恶人!”
“因此五格格是由布贵人亲自抚养的啊!”端嫔大喊冤枉,她有自己亲生的二格格,当然不会稀罕布贵人的五格格。
因此五格格自生下来便是布贵人自己在抚养教导,端嫔也不怎么过问母女俩的情况,不苛刻份例,不为难她们在这后宫便是顶好的主位了。
怪就怪在布贵人只是一个贵人,格格的东西大差不差的,其他格格都是主位生养的,抚养的,只有五格格的生母是贵人,争不到宠爱,也没有办法指使教养嬷嬷。
毕竟教养嬷嬷是内务府派来的,连端嫔也不敢多得罪内务府,更何况是布贵人呢!
“虽是布贵人亲自抚养的,可你却不闻不问,毫无主位的担当与责任,本宫罚俸一年,禁足半年,你可认?”
钮钴禄皇后还是将她定了罪,这个罪不大不小,不痛不痒的,钮钴禄皇后与众妃嫔都在,端嫔咬咬牙,还是认了。
“至于布贵人……”钮钴禄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感到有些棘手。
“本宫念在五格格的份上,将布贵人你禁足三月,罚俸半年,你可有意见?”
布贵人将身后的五格格拉到了众人面前,摇摇头,“皇后娘娘仁慈,臣妾并无意见。”
“只是臣妾却要亲眼看着教养嬷嬷被处罚杖责!”
教养嬷嬷早就第一时间被钮钴禄皇后的人压了下去,让布贵人见见也无妨,因此皇后同意了布贵人的请求。
钮钴禄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处理了五格格的事情,没有让众妃嫔见到更多的细节。
“皇后娘娘处事公道,臣妾佩服!只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教养嬷嬷欺压主子的事情,三格格身边的教养嬷嬷臣妾也想退回内务府!”是荣嫔。
清芷看去,是荣嫔提出要将教养嬷嬷退回内务府,绝了教养嬷嬷的后路。
三格格身边的教养嬷嬷当然没有胆子敢欺压三格格,荣嫔之所以要将三格格的教养嬷嬷退回内务府,也无非是因为三格格更亲近奶嬷嬷和教养嬷嬷,却不亲近她这个额娘。
荣嫔将全部的精力和心血都扑到了九阿哥身上,无暇顾及三格格,如今却将三格格身边的人一个个打发走,连她身边的春梅都于心不忍。
只是大势所趋,明摆着皇后要拿内务府的人开刀,荣嫔所退回的教养嬷嬷又给了皇后一个借口罢了。
有了荣嫔的开口,安嫔和顺嫔也提出了一样的请求,将教养嬷嬷退回内务府。
钮钴禄皇后没有问为什么教养嬷嬷没有欺压主子还退回去的想法,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格格身边少了人,是她们的额娘需要考虑的人,而不是自己在忧心。
因此钮钴禄皇后果断同意了。
教养嬷嬷被退回内务府能有什么好去处呢?
端嫔听见安嫔和顺嫔都提出将教养嬷嬷退回内务府了,看了看二格格,又看了看一脸惊恐的教养嬷嬷,皱了皱眉头。
二格格也看懂了额娘的意思,对着端嫔一个劲的摇头,她才不想教养嬷嬷走,有额娘在,谁敢欺负自己!
面对女儿的请求,又想到四格格身边的教养嬷嬷没有被退回去,端嫔还是同意了。
最终,便是三个嫔位将嬷嬷退回了内务府。
“既然二格格的教养嬷嬷没有什么问题,本宫就不多留了,端嫔妹妹留步!”钮钴禄皇后止住了想送自己出去的端嫔。
教养嬷嬷主子能压得住当然不会让格格欺负了去,虽然钮钴禄皇后也想借这次机会整顿内务府,安插人手,可也不想将内务府的嬷嬷全部退回去,彻底与内务府总管恶交。
有一个两个教养嬷嬷出了差错和全部的教养嬷嬷都出了差错可不一样,钮钴禄皇后还不想将内务府的人从上到下全部都换了。
而格格身边熟悉的教养嬷嬷走了,格格是否会适应,钮钴禄皇后并没有管。
由钮钴禄皇后着手整顿内务府的风波一连两个月也没有停止,若不是新年将至,皇后还不会停止。
钮钴禄皇后重新整顿一番后,清芷也趁乱安插了不少人手进去。
经过这一番整顿,宫中的风气也为之一肃,宫人个个都手脚麻利了不少,偷奸耍滑的也少了许多,几近绝迹。
“主子,奴婢从御膳房一路走来,宫里的风气当真是不一样了,在御膳房里居然还无人敢收奴婢的银子!”
小满惊讶道,这宫里的人个个都爱银子,尤其是御膳房的太监们,可这回,不光是自己一行人,连常在答应的银子他们也不收,这让小满啧啧称奇。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也是皇后娘娘查的太清楚了,处罚太严苛了,让宫人有所收敛罢了,你且看看,用不了几日,宫中又是一片原样!”
疏桐刚刚从寿康宫回去,她是去看望疏香的,不知道疏香在寿康宫过的怎么样了,这才去看看的,顺便给疏香送些防寒的衣物过去。
虽然这些寿康宫都会发放,可疏桐还是不放心,总是要去看一看才能放下心来。
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抖了抖坎肩上的细碎的雪,进了暖阁内这才觉得暖和了起来,整个人活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主子在哪里呢?皇后娘娘的千秋节马上就要到了, 不知道给皇后娘娘准备的佛经准备的如何了?”
疏桐还未等手脚暖和了,便问小满道。
她刚刚从寿康宫回来,从太后那得知不日将为皇后举办千秋节, 而主子的礼物还不知抄到哪了。
“疏桐姐姐若实在不放心便去看看吧。”小满见疏桐忧心忡忡的模样建议道。
“那待会儿五阿哥回来了, 你记得看着点, 多嘱咐两句。”疏桐心动了, 叮嘱小满。
如果说落地就算一岁, 那过了年保瑜就六岁了, 准备搬去阿哥所了, 保瑜好奇的很, 康熙便特意领着他去看看, 让他自己去看看以后的居室。
小满点点头, 脆生生道:“疏桐姐姐快去吧, 我明白了。”
疏桐这才放心的离开, 去了清芷的书房, 见门口守着两个宫女,疏桐便明白主子在里面。
挑开门帘,疏桐轻手轻脚的进去了,见清芷正襟危坐, 身子微倾, 扶靠在案桌便, 案桌边摆着经书, 眼不错的盯着瞧。
疏桐垂首不语, 本来抬眸欲问主子抄到哪里来了, 现在一看, 也不知主子两卷的《无量寿经》现在可抄完一卷了?毕竟时间可快来不及了。
清芷听见了动静,却没见人说话, 不由的抬头一看,原来是疏桐回来了。
暂而将笔搁置在一旁,清芷笑道:“你进来是有何事要禀报?疏香在寿康宫呆的怎么样了?”
“主子,有太后娘娘在,疏香在寿康宫呆的自然舒服,奴婢去瞧她,都胖了许多,可见平日里就是在胡吃海喝了!”
疏桐不说有何事相商,反而调侃起了疏香。
清芷眉头一扬,笑意顿显,“你若羡慕疏香的清闲,你们俩换过来也是一样的,让你去寿康宫享享福,让疏香来辛苦一二不就行了!”
“奴婢是延禧宫的大宫女,主子身边的第一人,延禧宫还需要奴婢呢!主子也离不开奴婢,奴婢才不换!”疏桐正色道。
“你这就是自卖自夸了!”清芷摇摇头,调笑道。
“主子还有功夫在取笑奴婢!皇后娘娘的千秋节马上就到了,我们的贺礼还没差您的佛经呢!”疏桐头疼了,就剩几天了,连刺绣白露都准备好了,可就差主子的了。
“白露的刺绣也准备好了?”清芷惊讶道。
自己可是算准了时辰的,到明天自己的佛经应该是刚刚抄好了,在与白露的佛经刺绣合在一起献上去。
“白露最近熬了几宿,奴婢早上去拨灯芯的时候,还是热的,刚刚熄灭没多久,就是为了赶紧做出来,顺便给主子您过目讨赏呢!”
疏桐将白露的努力和小心思看在眼里,同一拨的小满已经在跟着主子贴身伺候了,她却只能做些梳妆打扮的活计,心里能不着急吗?
好不容易得到的差事当然要尽善尽美,不能出一点儿差错!
“那你就拿来给本宫再看看,我绣的在绣架上,你去取来和白露的放在一起便是了。”清芷吩咐疏桐去取自己的刺绣。
自己绣的当然不如白露绣的好,可自己的也只是一片心意,让皇后知道自己亲手做了便得了,反正自己这些妃嫔送的贺礼也只会成为压箱底的东西。
正经的刺绣在后世可不多见了,属于可遇不可求的物件,清芷都能想象到它的精美绝伦了。
“佛经明日便能做完,还来得及!”见疏桐的目光一直盯着案桌,清芷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钮钴禄皇后的千秋节,皇后才是主角,其他人都是陪衬,与其他妃嫔比来比去也没什么意思,因此清芷将刺绣大部分给白露做了,自己只象征性的绣了几针。
“好。”疏桐知道自己急了,主子心里有数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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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一日,数九寒天,寒风凛冽,冷风嗖嗖的外面吹了进来,随着一个又一个妃嫔往室内飘了进来。
室内暖烘烘的,暖炉也有好几个摆放在角落,清芷一进来便松了口气,将斗篷和手炉交给你小满拿着。
自己则牵着保瑜的手给钮钴禄皇后请安,妃嫔来的还不多,多是些答应常在,七嫔中只有僖嫔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卫常在。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清芷行礼道。
钮钴禄皇后点点头,“惠嫔来的早,快让五阿哥上前来给本宫瞧瞧!”
身边的翡翠扶起了清芷,又准备去拉保瑜,保瑜牵着清芷的手不放,摇摇头,不肯跟翡翠去。
“皇后娘娘,保瑜还记得给你请安呢!快,保瑜,给皇额娘请安!”清芷含笑鼓励道。
保瑜点点头,“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祝皇额娘华诞千秋,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岁月安康,福寿无疆!”
流畅的贺词让钮钴禄皇后连连点头,满面红光,不用说,清芷也知道钮钴禄皇后定是满意极了。
钮钴禄皇后目光慈爱的看着保瑜,“五阿哥不必多礼,难为你小小年纪竟能记住这么多的贺词!”
“到皇额娘这里来,与你四妹妹一起玩耍吧!”钮钴禄皇后招招手,指了指乖巧的做在一旁的四格格。
保瑜刚刚准备去,又想起了什么,看向了清芷的方向,“去吧,你皇额娘在叫你呢!”
保瑜慢慢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像以前,总是跟在自己身后询问自己的想法,清芷感慨万千。
钮钴禄皇后取下手上的护甲,摸了摸保瑜的头,问他介绍四格格,“好孩子,这是你的四妹妹,你们还没怎么见过吧?与四妹妹打个招呼。”
“四妹妹好,我的名字是保瑜,你呢?”保瑜也不胆怯,询问怯生生的四格格道。
四格格被钮钴禄皇后养在膝下,若算起来,宫中除了太子的出身最好,剩下的就是她了,她是皇后养女。
可钮钴禄皇后教导有方,四格格除了天性使然,有些羞答答的,其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传自皇后的风范,颇有公主的端庄典雅。
“佛尔果春,我的名字是佛尔果春,皇额娘说是灵瑞的意思,这是皇额娘为我取的名字,因为我的到来,让皇额娘觉得欣喜。”四格格从奶嬷嬷的怀里探出个头来,轻声道。
语气里对皇后带着满满的眷恋,提起皇后眼神都亮了不少。
一旁的慎贵人眼神暗了暗,心里知道女儿亲近皇后对她有好处,可内心却还是酸酸涩涩的,一片痛楚,像被刀割了似的,绵延不断的疼。
“佛尔果春?好名字!”保瑜虽不解佛尔果春语气中的眷恋与依赖,可还是察觉到了四妹妹对自己的名字非常满意。
四妹妹将自己名字的由来告诉了自己,自己当然得礼尚往来,将阿玛取得名字告诉她!
“瑜者玉也,玉之光彩,美玉也。”保瑜顿了顿,看着四妹妹疑惑的眼神,瞪大了眼睛,继续道。
“这是阿玛为我取的,额娘说是我自己亲自抓的!”说到这,佛尔果春明白了,这是皇阿玛和惠额娘为五哥哥取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寄托着他们的爱。
佛尔果春对康熙并不熟悉,她还小,康熙每次来长春宫也只是为了找钮钴禄皇后商量事情,主动来长春宫都少,更何况是看望四格格呢!
清芷见保瑜和四格格有说有笑的,耐心极了。
不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一样,猴子屁股坐不住,总要东看看西摸摸,总是不得安宁,哪里能和现在这样,和四格格说到一处时也惊讶了。
钮钴禄皇后执盏而饮,暗自观察清芷,瞧见了清芷惊讶的模样,便道:“佛尔果春与五阿哥兄妹俩以后可得多见见,也难得五阿哥愿意陪着她慢慢说话!”
见清芷不解,钮钴禄皇后又道,“不瞒你说,佛尔果春生性敏感,爱脸红爱羞,说话声稍稍大点都害怕,有时候本宫都担心,宫人粗俗些,都会吓到她。”
“娘娘多虑了,有您在,长春宫里又多是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会吓到四格格呢!”清芷摇摇头,不再多想。
清芷环顾一圈,见没有看到钮妃,便起了疑惑,亲姐姐千秋节,钮妃竟然不第一时间陪着?这对姐妹也是面和心不和?
“主子,钮妃娘娘还在后殿装扮,说再等等再出来。”翡翠非常无奈,有些难为情。
对钮妃的感官更差了,僖嫔,惠嫔等一众妃嫔尚且能早早赶来,为主子祝贺,同父的钮妃却要最后出场,跟佟妃较劲!
清芷动了动耳朵,翡翠的话也没想避开清芷,因此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清芷听见,清芷也就光明正大的听长春宫皇后姐妹俩的趣事了。
“钮妃还不快点出来?是打算让本宫去请她?”钮钴禄皇后眉头一皱,今日的好心情都破坏殆尽了。
“是,佟妃娘娘还没有到。”翡翠无可奈何,主子之间的事情,自己只能做个传话筒。
皇后明白钮妃的言下之意,这样跟佟妃比上了,都是妃位,佟妃独居承乾宫,与皇上是表兄妹,受尽了荣宠,而她却一输再输,一败涂地,这是想在这里找回场子呢!
“到了今日钮妃的病还没好吗?前几日请了太医也无济于事,本宫看她就非得静养几天才行,此次千秋节她也别参加!”
此次的千秋节白天是在交泰殿举行的,规模不算大,晚上就在长春宫正殿内进行,钮妃不来也不会让人感觉缺了什么。
钮妃自作自受,皇后虽是她的姐姐,可也不会一直惯着她。
现在便轻松将她禁足了,令清芷看得叹为观止,僖嫔也紧缩在一旁,不肯再轻易说话。
“钮妃既然病了,皇后娘娘便去瞧瞧吧!”清芷说话了,“毕竟皇后娘娘与钮妃是姐妹俩。”
清芷的倾向很明白,明显是偏向钮钴禄皇后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钮钴禄皇后沉默了一会儿, 听取了清芷的意见,将正殿内暂时交给了翡翠看管,自己则往后殿去了。
钮钴禄皇后走后没多久, 安嫔和顺嫔便结伴而来, 见殿内只有清芷与僖嫔, 不由得感到奇怪, 皇后一向不需要人来等, 今日怎么会不在?
“惠嫔, 皇后娘娘怎么不在?”安嫔问道。
“钮妃身体抱恙, 皇后娘娘去看望钮妃了。”清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 没有多解释。
“安嫔娘娘, 此处暂时由奴婢掌管。”翡翠冷不丁的冒出来, 倒险些吓到了安嫔。
翡翠说完便让宫人领着安嫔和顺嫔落座, 顺嫔也带来了六格格, 六格格与四格格同一年出身, 比四格格两三个月。
见到顺嫔不反对,默认了自己的动作,翡翠便大胆的让玲珑领着六格格和保瑜,四格格一起玩耍。
四位嫔妃坐在一处闲聊, 僖嫔基本上不开口, 目光一直注意着卫常在, 警惕着可能会有的危险。
卫常在也是一脸紧张, 双手紧紧的护在肚子上, 因有孕没有得到足够休息, 脸色一片蜡黄, 一点儿也没有了昔日惊艳后宫的美貌了。
不多时,荣嫔和敬嫔等人便也到了, 荣嫔携着一双儿女亮相,将众妃嫔的羡慕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在宫中,阿哥比格格更金贵,可宫中的阿哥也有好几个了,格格也是如此,单拎出来都不眼显,可站在一处便是天然的磁铁似的,牢牢的抓住了众人的目光。
儿女双全,宫中只有荣嫔能儿女双全,这下子,平日里嘲笑过荣嫔只会生不会养的顺嫔也住了嘴,火热的目光痴痴的望着九阿哥和三格格。
“这是九阿哥和三格格?荣嫔可藏的真够紧!”安嫔作为在场位份最高的妃嫔,一副理所应当的,应该由她发话的模样,不客气的问荣嫔。
荣嫔也不甘示弱,反击了回去,“安嫔的七格格怎么没带过来?七格格是去年生的,到现在也有一岁了吧?”
“可是却迟迟没有抱来给皇后娘娘看,你又是何居心!”
荣嫔话头一转,转到了钮钴禄皇后身上,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安嫔和七格格还要不要在宫里做人了!
安嫔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当即反驳了回去,又内涵了一番荣嫔,“近日天寒地冻的,七格格年幼体弱,突发风寒了,为了避免传给在坐的各位,本宫才没有将七格格带来。”
“怎么?九阿哥不生病了?”
荣嫔嘴巴损人不利已,安嫔同样也不甘示弱,这番话让荣嫔气得涨红了脸,却也不好反驳。
不知何时,宫中提起荣嫔时,早已忘了她是个宠妃,妃嫔和宫人们都只记得她所出的阿哥个个体弱多病,活不了多久,更有传闻说荣嫔手中有生子秘方!
吃了生子秘方就一定能生阿哥,只是阿哥的身体较之常人较弱,毕竟是强行怀上的,能不大的。
而九阿哥几乎离不开太医的事实也更让传闻愈演愈烈了,连康熙都有所耳闻,不再宠幸荣嫔,既然生下来便活不了多久,那干脆就不要出生。
免得又要面对孩子死去的悲痛,同样的事情见多了,让康熙也麻木了,如八格格夭折时便没有去见她最后一面。
“九阿哥越来越大了,身体也会越来越好的,安嫔姐姐也不必再伤口上撒盐,戳人心窝子了。”敬嫔站出来劝说两人消消气。
“荣嫔姐姐也是,安嫔姐姐担心七格格将风寒传给众人,本是好事,到了你嘴里却牵扯到了皇后娘娘!”
敬嫔摇摇头,一同劝说两人,“就当两位姐姐给本宫一个面子,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千秋节,和气为主!”
敬嫔好声好气的求着两人,荣嫔和安嫔对视一眼,算是给了敬嫔一个面子,接过敬嫔递来的梯子,不在争执了。
有钮钴禄皇后坐镇,宫中闲来无事,除了请安时会遇到,其他时候不是特意蹲守,还真见不到其他妃嫔。
因此今日众人齐聚一堂为皇后祝寿的场面也是难得一见的了。
荣嫔与安嫔互看一眼,各种执盏而饮,荣嫔又很快盯上了僖嫔和卫常在。
僖嫔话少,底气不足,在众妃嫔面前一向是默不作声的模样,而卫常在若不是怀了孩子,荣嫔也不会高看一眼,现在却找上她们说话了。
“僖嫔妹妹,卫常在这一胎瞧着小了些,卫常在神色也太过憔悴了,比之之前给皇后娘娘请安时还要瘦上不少,你可得多注意点。”
荣嫔看似好意的提醒僖嫔,眼里的戏谑却明明白白的摆着,她想看看两人是怎么明争暗斗的呢!
僖嫔微微抬起下巴,眼睛瞥向了卫常在,“卫常在,荣嫔娘娘问你话呢!还不赶快回答荣嫔娘娘,免得娘娘不耐烦了?”
卫常在接受现实了,宫里主位没有孩子的就只有敬嫔和僖嫔,敬嫔的格格只是夭折了,本人还是怀过的,现在又抚养着十阿哥;
而自家主位僖嫔呢?从未显怀过,以后估计也难了,不管这胎是阿哥还是格格,她都会抱了去,还不如早早的做好打算,脚踏实地点。
免得像纳喇常在一般,生了孩子,孩子也被敬嫔抱走了,偏偏又与敬嫔结下了梁子,现在的日子难过的很。
卫常在轻轻咳嗽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这才道:“臣妾也是着了凉,孩子又一向闹腾,这才瘦了许多,难为荣嫔娘娘记挂着臣妾!”
卫常在的话让众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可不是,荣嫔忙得很,与安嫔说了话又来与僖嫔两人搭话,偏偏她能受得住,惦记着卫常在几个月的身孕。
荣嫔尴尬的愣住了,当真是稀奇事,敬嫔和纳喇常在闹得不可开交,将十阿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而僖嫔和卫常在却成了一伙的了,关系好的跟亲姐妹似的。
“孩子闹腾好啊!闹腾就说明是个阿哥!还是卫常在有福气,能一举生下阿哥!”荣嫔的话给卫常在添了不少麻烦,惹的众妃嫔纷纷看去。
谁让在场中就是她挺着个孕肚,分外显眼。
“借荣嫔吉言!本宫也希望这胎是个阿哥!”见荣嫔不依不饶,始终逮着卫常在不放,僖嫔也坐不住了。
荣嫔正想在说些什么,门口的宫人已经高呼佟妃到了,同行的还有两宫太后以及康熙。
佟妃一向与这后宫格格不入,除了偶尔给皇后请安,其他时候众妃嫔都见不到她人影,与她也没什么交情。
不过佟妃来了,总要摆出嫔位的架势来,不能让她小瞧了去。
见荣嫔瞬间歇了气,众妃嫔也各自准备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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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芷微微抬头,见佟妃和康熙携手同行,佟妃竟比皇后更有气势,看起来与康熙也更登对,尤其是一起搀扶着两宫太后时,相视一笑的那份默契,让清芷仿佛听见了众人心碎的声音。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众妃嫔不约而同的先给康熙请安,再给两宫太后问安。
康熙抬手免礼,扶着太皇太后坐于上首,又与安嫔,荣嫔两人说话。
在佟妃眼里,本来就是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现在又一齐温声细语的表哥请安,怎么看都不怀好意,存心勾引表哥。
让表哥全无在承乾宫里的温柔了,佟妃满腹委屈,面上便表现出来了,冷冷淡淡的,将众人的请安置之脑后,一概不理。
一样都是妃嫔,佟妃只是仗着自己是皇上的表妹才如此嚣张,这让众妃嫔怎么能轻易接受?因此,众妃嫔对佟妃的意见都越来越深了。
“皇后呢?”康熙问翡翠,今日虽是钮钴禄皇后的千秋节,可两宫太后都在,在长辈面前当然要孝顺,理应是她领着众妃嫔在门外迎接。
可她现在却不在,这让康熙心中疑窦顿起,皱起了眉头。
“回皇上,钮妃娘娘病了,正殿内热热闹闹的,钮妃未免会感到寂寞,我们主子暂且去陪着钮妃娘娘了。”翡翠借口道,给皇后立了个友爱姐妹,关心妃嫔的名头。
玲珑本来是照看众阿哥格格的,当康熙问起皇后时,又悄悄的出去了,去通知皇后了。
“皇后不愧是皇后,钮妃病了她能亲自去探望也是后宫诸人的福气,该母仪天下!”太皇太后笑道,意有所指,阻止了康熙的追问。
太皇太后虽老了,可却还耳聪目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早些时候来,也好早些时候回慈宁宫,呆久了众妃嫔也不自在,又何必呢!
而皇上和佟妃原就是在一处的,若不是佟妃催促,皇上会不按照预定好的时辰来?
佟妃面色一沉,什么叫合该母仪天下?若不是自己入宫晚,能有钮钴禄皇后的事吗?太皇太后竟然还帮着皇后!
佟妃的眼神楚楚可怜,迷离的眼里藏着的柔弱和无助让人忍不住去呵护的,给予她温暖和庇护。
可康熙却硬生生的无视了,也没有再说话,转而附和着太皇太后,“皇祖母说的对,皇后是朕的贤内助,后宫一片和谐全是皇后的功劳!是朕语气重了些!”
太皇太后发话了,孝顺的康熙又怎么会反驳呢!
佟妃漂亮的面孔扭曲了一瞬间,满腹牢骚,却也只能全都咽了下去。
正巧康熙这时看来,望见佟妃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让佟妃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康熙。
还没等康熙说话,“哐哐哐”的几声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让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也让康熙心里一惊,大步向前。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原来是几位阿哥玩耍时撞到了软榻, 瞧着还挺严重的,隐隐约约的更是听见了拌嘴声。
康熙皱起了眉头,太子是才被崔嬷嬷带过来的, 八阿哥也是才被太后带过来的, 五阿哥又还小, 那只能是保瑜和四阿哥了。
“怎么了?”康熙摸了摸四阿哥被撞的通红的额头, 眉头紧锁, 看向了保瑜, 眼神有些失望。
保瑜身为在场年龄最大的阿哥怎么不看着点弟弟, 让长生伤到了额头!
被阿玛直接无视了, 保瑜握着受伤的手有些委屈, 自己和太子弟弟玩的好好的, 四弟弟跑来跑去的, 撞到了软榻上也怪自己吗?
“长生, 跟阿玛说说, 你怎么撞到的?”
长生裹的严严实实的,像个球似的,荣嫔私底下抱怨了许久,数九寒天下大雪的时候, 偏偏是皇后的寿辰, 还要带着阿哥来给皇后请安。
当然会怕长生风寒咳嗽, 因此能穿多少便穿了多少, 也没有考虑怎么走的稳, 反正都是奶嬷嬷抱着的, 所以里里外外都套了三四层。
因此长生看见两位哥哥都是自己走路时, 小孩子心性,也想要模仿, 这才撞到的。
可康熙一上来便劈头盖脸的询问九阿哥,把九阿哥也问懵了。
还没等康熙和九阿哥反应过来,荣嫔已经冲了上来,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竟将保瑜给撞倒了。
冬天穿的极厚,当保瑜猛的被推倒在地时,有效的缓解了疼痛,可被推倒在地的滋味却不好受,尤其是众人只围着九阿哥转时。
“长生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五阿哥推倒了,本宫就知道,来长春宫遇见了这么多阿哥就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荣嫔一急,口不择言的将在场阿哥都骂了进去,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太子,连钮钴禄皇后也不例外。
“荣嫔你可真是越活越过去了!本宫看你老糊涂了,到了老眼昏花,耳鸣失聪的地步了吧?”
清芷拍了拍保瑜身上的灰尘,将他搂在怀里安慰着他,又看着荣嫔胡言乱语,也不客气了。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在场这么多的阿哥格格就被你骂了进去,你可真是会恶语伤人!”
清芷明明怼的是荣嫔,可康熙却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好像这一巴掌拍的不是荣嫔而是自己。
“太子殿下可看着了九阿哥为何撞到了额头?”清芷温柔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太子,问道。
太子是被崔嬷嬷拉着的,而崔嬷嬷听见清芷询问太子时却没有阻止,反而示意太子勇敢的站出来。
正如清芷所说的,荣嫔见九阿哥受了伤便着急了,嘴里的话没过脑子,有什么说什么,将太子也骂了进去,就这样,崔嬷嬷又怎么会放过荣嫔。
“太子殿下,惠嫔娘娘在问你呢!快告诉皇上和惠嫔娘娘!”崔嬷嬷催促着。
太子点点头,颇具正义感,“阿玛,儿臣知道九弟弟怎么受得伤,这是他自己撞到的!九弟弟穿的太多了,稍微走两步便摔倒了,与保瑜没有关系!”
听见太子这么说,康熙自认为太子说的都是对的,不会错怪别人,不禁有些尴尬,又看向了清芷怀里的保瑜,保瑜心里有气,阿玛居然不相信他!
缩在清芷怀里,只给康熙留了个后脑勺。
“怎么可能!九阿哥怎么会胡说害了五阿哥!”荣嫔眼睛一瞪,瞪着太子,太子被崔嬷嬷挡在身后,似笑非笑的望向荣嫔。
崔嬷嬷的手段荣嫔指教过,她又是跟着赫舍里皇后的嬷嬷,在康熙面前都有几分薄面,荣嫔只能柿子挑软的捏,对上了清芷。
“这里自有嬷嬷照看着,是非曲直召来嬷嬷一问便知,更何况是你荣嫔一直揪着不放,说是保瑜推了九阿哥!”
清芷冷冷清清的一瞥,便将荣嫔说得无言以对,只能自己私底下里嘀嘀咕咕的,“可长生撞伤了额头,怎么能这么算了!”
这下连康熙也看不过去,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压抑着怒火,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怒气,“九阿哥受伤了你身边的人怎么都拉不住!反而责怪起了保瑜!”
康熙话里的意思明着在呵斥荣嫔连身边的嬷嬷也看不住了,当场被康熙斥责,让荣嫔的脸上五彩斑斓的,变幻莫测,煞是好看。
“同在此处,就是九阿哥出了意外,你连这么近的九阿哥都管不到,更何况之前的呢!”
荣嫔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康熙的话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凉了荣嫔的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荣嫔咬紧了嘴唇,双手使劲掐住手心,使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让眼泪流下。
看见荣嫔的模样,清芷默默抱紧了保瑜,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为荣嫔感到悲哀,也为康熙的行为感到厌恶。
康熙所说的之前的,不就是在暗自责怪荣嫔没有将长华,赛音察浑等阿哥照顾好吗?
今日康熙能当着大庭广众之下提起此事,给荣嫔难堪,伤口上撒盐,焉知它日会不会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承庆。
随着康熙声音的落下,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了,一旁看戏的众妃嫔也不敢说话,连九阿哥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抽抽噎噎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康熙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了,自己的孩子,荣嫔肯定不想出了事,只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便也跟着沉默了。
“臣妾参见皇上!”钮钴禄皇后的到来打破了沉默。
“钮妃病了,臣妾耽误了时间,让皇上和诸位妹妹久等了!”钮钴禄皇后好似感觉见到这安静的过分的氛围似的,自顾自的和康熙解释道。
“皇后来了,起来吧,是朕来早了!”康熙给面子的扶起钮钴禄皇后。
钮钴禄皇后看着场中寂静无声的模样微微一笑,疑惑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皇额娘和皇祖母还在等着诸位呢!”
钮钴禄皇后在来的路上已经有宫人将发生的一切都传与了她,所以皇后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只是总归要问上一句。
谁让自己安排的玲珑刚好不在,细究起来,玲珑是少不了责任的。
“无事,九阿哥撞到了额头罢了!”荣嫔冷硬的说道,不似刚才在清芷面前的嚣张气焰。
“那荣嫔妹妹便和太医一起去给九阿哥包扎额头吧!九阿哥小小年纪总不想破了相!”钮钴禄皇后怜悯的看着九阿哥的额头,替荣嫔操起了心。
钮钴禄皇后准备妥当,知道不管是谁,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的,都会将阿哥格格带来给自己见见。
而孩子一多,总是会发生小冲突的,因此提前就往太医院请了两位太医来候着,以防不测,现在刚好就用上了。
“还是皇后想的周到!”康熙干巴巴的笑了笑,让荣嫔去照看九阿哥了。
******
少了个荣嫔,太皇太后没在意,可见九阿哥也没在,太皇太后便看向了钮钴禄皇后。
“皇后,九阿哥和荣嫔呢?她们怎么了?”钮钴禄皇后也是刚到不久,太皇太后不问康熙却问皇后,清芷见了也是暗自摇头。
“皇祖母不要着急,荣嫔和九阿哥去看太医了,情况不严重!”钮钴禄皇后又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遍,让太皇太后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指责众妃嫔。
是药三分毒,太皇太后不在意荣嫔,可九阿哥她却是在乎的,现在皇帝没几个阿哥,每一个都是弥足珍贵的,少了哪一个都心痛。
因此太皇太后特意让苏麻喇姑去瞧一瞧了。
“有你在,哀家知道定是妥当的,只是皇上的子嗣还是少了些,先帝在他年纪子嗣就有不少了,皇后还得在注意些!”太皇太后笑眯眯的,拉着钮钴禄皇后的手语重心长道。
钮钴禄皇后笑了笑,垂眸称是。
皇上的子嗣当然是越多越好!儿孙满堂,子嗣绵延不绝不也是自己所期待的吗?
过了今天,明天就可以让那两人曝出自己有孕的消息了,让宫里也热闹些,添些喜气!钮钴禄皇后看向人群中的两人,若有所思。
敬嫔下方不远处便是纳喇常在,纳喇常在虽只是个常在,可一应待遇都是贵人份例,仗着有十阿哥在嫔位以下耀武扬威。
连慎贵人和布贵人都要避其锋芒,让着纳喇常在,这让纳喇常在尤为得意。
更何况纳喇常在最近觉得自己的月事没有来,平日里又嗜睡、食欲不振,还越来越喜欢酸的食物,这一切的症状都表明了自己可能又怀孕了,而且还是个阿哥!
这让纳喇常在的野心急速膨胀,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了!
纳喇常在故意隐瞒着,在永和宫里,里里外外都是敬嫔的人手,纳喇常在怕敬嫔利用自己是永和宫主位的身份,将这个孩子也抱去,心里便隐隐约约想搬出永和宫。
现在就在物色殿中谁的脾气最好,宫里的妃嫔少,比较适合自己。
而看来看去,纳喇常在便盯上了延禧宫,延禧宫的妃嫔极少,主位惠嫔又从未闹出个乱子,入宫几年了,也没有听说过苛刻宫里妃嫔的份例,加之离永和宫又近,方便看望十阿哥。
因此,纳喇常在一圈圈的看下来,竟然是延禧宫最适合自己,便琢磨着自己开口,怎么与皇后和惠嫔说清楚。
宫里分到的宫殿一般都是初入宫时就分好了的,除了晋升时会搬动,其他时候基本上都不会变动,因此纳喇常在想要搬出延禧宫,难度不小。
不光是要征得钮钴禄皇后的同意,还要说得动清芷,不然一切都是妄想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纳喇常在眼睛滴溜溜的转, 上下打量了一番钮钴禄皇后和清芷,这一番动静落入了一直注意着她的敬嫔眼里。
敬嫔蹙眉,不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在皇后的千秋节上, 却由不得她乱来!
敬嫔召来身边的宫人, 低声耳语一番, 宫人离开后敬嫔这才松了口气。
几位重要的主角既然已经到了, 那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钮钴禄皇后和康熙, 两宫太后坐于上首席位, 其余妃嫔分坐左右。
左手第一位便是佟妃, 钮妃不在, 七嫔依册封顺序发别落座, 因此右手第一位便是安嫔, 而安嫔的下首便是清芷。
人声鼎沸, 烛光摇曳,钮钴禄皇后一身明黄色的吉服和康熙交谈着,两人执手相望,看起来就很是登对, 琴瑟和鸣, 羡煞旁人。
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佟妃羡慕的目光。
在这等场合, 能值得康熙出席并一起用膳的少, 尤其是能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 在上席看着低下的诸位妃嫔。
佟妃胸口闷得慌, 看着帝后两人和乐融融的, 时不时与两宫太后说话,好像自己这些人不存在似的。
“阿哥格格们呢?”佟妃压低了声音问孙嬷嬷, 即使看起来是琴瑟和鸣的,可佟妃偏偏不想如皇后的愿。
她和表哥之间恩恩爱爱的,那自己算什么?如果不是她入宫早些,有她什么事?
佟妃一直到现在都以为是自己入宫晚了些,所以康熙才将后位给了钮钴禄氏,是钮钴禄皇后抢了她的位置,殊不知,若不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后位也不会是她的。
“主子放宽心。”孙嬷嬷笑道。
孙嬷嬷抬眼也看见了钮钴禄皇后和康熙高坐其上,俯瞰众妃嫔的模样,可孙嬷嬷不在意,花无百日红,主子能明白皇上不能长久,能靠的只有自己和佟家便行了。
“阿哥格格们都在西暖阁内,这里人多,怕是惊到他们的!”孙嬷嬷解释道,佟妃明白,这是钮钴禄皇后安排的。
眼不见为净吗?自己没有孩子,整个长春宫也只有一个格格,所以才将他们安排在西暖阁内!
“嫡额娘千秋节,阿哥格格们不出来算什么事?若被人知道了,还以为宫里都没有教养,不敬嫡额娘!”佟妃哼声,想到了一个主意。
钮钴禄皇后不想见到诸位阿哥格格,她还偏偏要跟她对着干,不仅如此,她还要将太子特意拎出来跟皇后请安祝寿!
佟妃知道钮钴禄皇后和先皇后赫舍里皇后的恩恩怨怨,可想而知的,钮钴禄氏对太子能有好感才怪了。
孙嬷嬷没有阻止,给皇后添添堵也好,后宫的日子太平静了,容易丧失斗志,就当给主子练练手。
“这次的寿宴是谁负责的?怎么不将几位阿哥格格一起请来给皇后娘娘祝寿?”佟妃的话打破了和乐融融的假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清芷放下了手中的暖炉,准备看戏了,她就知道宴无好宴,一定会发生点事情,这不,现在就是佟妃对上了皇后。
粗略扫去,原本兴致不高,觉得索然无味的众妃嫔听见了佟妃的话,都不由的坐值了身子,就等着两人的好戏开场。
钮钴禄皇后眉头微微皱起,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如西子捧心一般,我见犹怜。
“是本宫安排的?阿哥格格们年纪都还小,殿内
依譁
宫人来来往往的,惊到了他们怎么办,所以本宫将她们安排在西暖阁内,由璎珞照看着。”
钮钴禄皇后不慌不忙的,将自己的安排娓娓道来,引得康熙连连点头,很是信服的模样。
清芷相信,若不是顾忌着佟妃的颜面,康熙一定会点头,呵斥询问的人,千秋节宴上被人指着鼻子问,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难道佟妃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想跟本宫聊一聊?佟妃若觉得本宫做的不对,可多多指教。”钮钴禄皇后端起茶水,微微抿了一口,笑道。
钮钴禄皇后言语之间全然没有将佟妃的话放在心上,一副万夫莫开之态,让佟妃也没了顾忌。
“皇后娘娘双十年华,长春宫里又只有四格格这么一个孩子,今日众阿哥格格们齐聚一堂,就不应该还呆在暖阁内,应该给皇后娘娘来请安,给嫡额娘尽孝。”
佟妃算得上是隐晦的指名道姓,讽刺钮钴禄皇后膝下空虚无子,长春宫没有喜气,不养人,这让皇后如何能忍!
“长春宫里有一位格格本宫便心满意足了,四格格虽是慎贵人的孩子,本宫的养女,可本宫是真心拿她当亲生女儿看待的,长春宫里有她足以!”
“诸位阿哥格格们有心即可,孝在心中而非流于表面!” 钮钴禄皇后说到这,顿了顿,看向了佟妃,让佟妃有一种大祸临头的错觉。
“佟妃韶华正好,可能就是喜欢承乾宫里热热闹闹的,假以时日,与皇上一起孕育几个孩子便可,可以多生几个,承乾宫这么多,妹妹可要仔细安排!”
钮钴禄皇后的话说得直白,简单易懂,佟妃明明觉得皇后话中有话,可就是不好反驳,驳斥回去。
只能僵硬着脸,尴尬不已的愣在了原地,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康熙,祈求康熙斥责皇后。
可这是皇后的千秋节,还是康熙要求举办的,康熙怎么会落了皇后的面子,因此佟妃的求救目光康熙一概屏蔽了。
见主子出师不利,孙嬷嬷只能琢磨着日后再议,先度过眼前这一关。
“皇后娘娘说的在理,借皇后娘娘吉言,我们主子年纪还小,等到她能为皇上生儿育女的时候,承乾宫里定是热热闹闹的,到时候奴婢定是忙不过来!”
孙嬷嬷说着说着还抹了抹眼泪,“奴婢是看着佟妃娘娘从小小的一团长到如今的,也盼望着能看到主子生儿育女!”
孙嬷嬷将钮钴禄皇后的话扭曲成了对佟妃的祝福,还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让皇后扯了扯嘴角,笑着点了点头。
也算给佟妃一个面子,不多与她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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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众妃嫔聚在一起机会是一定会有争端事故的,这算是清芷的经验之谈了,只是还是没想到钮钴禄皇后的千秋节会再出幺蛾子。
看着钮钴禄皇后一脸隐忍,敬嫔吃了苍蝇似的表情,清芷就忍不住摇头,什么时候曝出有孕不好,偏偏要是现在!
后宫人数还算少,内务府拨款也足,因此此次宴会钮钴禄皇后安排的颇为奢侈,妃位和嫔位都是一人一桌,贵人常在两人一桌,答应四人一桌。
而依照位份的不同,各桌的菜色也有所区分,现在纳喇常在面前摆放的瓷碗里面赫然是一碗极为普通的鱼汤。
看上去便是色泽诱人,汤鲜味美,冬日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也是极好的了,只是纳喇常在却是捂着嘴巴,连连示意宫人将它端下去。
看到这,清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纳喇常在怀孕了!其他时候还不能如此武断,可看着纳喇常在慌慌张张的样子,清芷便百分百确定了。
目光又看向敬嫔,看着敬嫔握紧的双手,不像装出来的惊讶,清芷便清楚,纳喇常在瞒的极深,连同住一宫的敬嫔竟然也不知道。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纳喇常在保密工作做的好,还是敬嫔轻视了纳喇常在,让纳喇常在钻了空子,隐瞒到现在。
钮钴禄皇后稳住了脸上的笑意,那一闪而过的怒意仿佛是清芷看花了眼一般消失了。
“来人,请太医!”钮钴禄皇后没稳住一贯的温柔和气,直接生硬的命人去请太医了,没有管纳喇常在的状况。
放到以前,钮钴禄皇后巴不得后宫里人人有孕,在宴会上有孕也只会给予丰厚的赏赐,抱着看戏的态度去安慰众妃嫔。
可今时不同往日,在自己的长春宫里,自己的千秋节上还闹这一出,是知道自己不会害了她肚中的孩子吗?
“皇后娘娘,臣妾失礼了!”见钮钴禄皇后失去了以往的和气,纳喇常在也慌了。
这鱼汤可不是自己这一桌该有的,闻到鱼腥味自己没忍住吐了,可罪不在自己啊!
纳喇常在开口道:“皇后娘娘,臣妾这一桌没有鱼汤,这鱼汤不是自己这一桌该有的,是后面才有的!”
纳喇常在指了指她的下首,那里是答应的位置,她就是知道席上不会有鱼汤才会来的,否则早就告假了。
今日是皇后的千秋节,主角就是皇后,连佟妃也不能讨到好处,她又不傻,怎么会今日曝出来!
纳喇常在的话钮钴禄皇后没有理会,只是安抚着两宫太后,康熙也猜到了原因,只是后宫归皇后管理,她相信皇后会妥善处理好的。
“皇后娘娘,这一定是有人害的,故意端来了鱼汤让臣妾出丑,让您厌恶臣妾!”看着皇后走到了自己面前,纳喇常在立马解释道。
“本宫知道了,纳喇常在不要着急,若你有了好消息这也是喜事一件,今日刚好喜事成双,双喜临门!”钮钴禄皇后安抚着纳喇常在。
“只是一切都等到太医来了再说吧!”钮钴禄皇后打断了纳喇常在的解释。
她心里自有一杆秤,明白纳喇常在没有这个胆子,敢在自己的千秋节上抢风头,那就只能是被人陷害,故意使她出丑的了。
钮钴禄皇后第一时间看向了敬嫔,毕竟宫里与纳喇常在最不对付的就是敬嫔了,而敬嫔完全有理由能这么做!
看着眼神躲躲闪闪的,一直不敢看向自己的敬嫔,钮钴禄皇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准备再问问敬嫔!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敬嫔,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钮钴禄皇后突然发问敬嫔,让敬嫔也慌住了。
敬嫔尽量稳下心来,皇后知道了又怎么样, 只是宫女传错菜了, 与自己可没有什么关系!
自己又没有害纳喇常在, 钮钴禄皇后也没有证据!
“皇后娘娘说什么话, 臣妾怎么不明白!”敬嫔不承认, 一脸疑惑的反问皇后有何贵干。
钮钴禄皇后当然不会一下子上来便会治敬嫔的罪, 她只是给敬嫔一点压力罢了!
“纳喇常在是你永和宫的人, 又是十阿哥的生母, 敬嫔不多照看点怎么行?”钮钴禄皇后没有直接问纳喇常在的事, 反而提到了十阿哥。
现在十阿哥已经被敬嫔看做是自己的一个对付纳喇常在的筹码了, 十阿哥聪明伶俐, 可爱又黏人, 可纳喇常在却是绝对看不到的!
也夺不走的, 敬嫔绝对不会拱手相让,将十阿哥还给纳喇常在!
“皇后说的是,臣妾有所疏忽了!”在钮钴禄皇后面前,康熙和两宫太后都在场看着, 敬嫔低眉顺眼的服软了。
敬嫔的服软也在钮钴禄皇后的意料之内, 因此她只是点点头, 笑盈盈的看着敬嫔。
敬嫔能感受到皇后的目光, 觉得度日如年, 压力太大了, 在这冬日里硬生生的出了一身冷汗。
很快太医便到了, 解了敬嫔的麻烦。
太医诊断片刻,心中便有了数, 这位纳喇小主是有孕了,月份还不浅。
“回禀皇后娘娘,纳喇小主是有孕了,已有两月有余了,老臣观其脉搏强劲有力,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判断应是喜脉!”
在宴会时检查过来的喜脉,太医都会长话短说,不摆弄才学,诊断结果一出便站到了角落里,就怕遭了殃,因此太医迅速躲开了。
“好!本宫要重赏你!”钮钴禄皇后温柔似水的看着纳喇常在还不显的肚子。
“纳喇常在这一胎若是阿哥,本宫允你亲自抚养!阿哥再稍大时,晋升为嫔也未尝不可!纳喇常在,你可明白?”
钮钴禄皇后充满诱惑的许诺一出,清芷明显感觉到了殿内的妃嫔个个都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皇后竟开出如此丰厚的条件。
众妃嫔都不怀疑钮钴禄皇后说出的话能不能兑现,皇后不屑于撒谎。
纳喇常在更是欣喜若狂,想到生下这个孩子自己就能抚养,还能晋升为嫔,纳喇常在便抱紧了自己的肚子。
知道皇后的心情不算太差,纳喇常在的嘴巴动了动,差点就将到嘴边的话说出口了,幸好她还有两分理智在,及时吞了下去。
“臣妾明白了,多谢娘娘的教导!”纳喇常在喜滋滋的谢恩,仿佛已经看到了晋升的曙光就在眼前,心里也充满了斗志。
敬嫔的脸色僵硬了,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竟然阴差阳错的让纳喇常在入了皇后的眼,还许诺了嫔位!
阿哥稍大些了,那就是再过几年了,过几年后,有些人一定会升的,而自己膝下无子,宠爱又日渐稀薄,恐怕没有晋升的可能了!
想到这,敬嫔的脸色更难看了,她明白,这是皇后在给纳喇常在画饼,而目的,既能敲打敲打自己,又能威慑众嫔。
生下两个阿哥便能升至嫔位,这是皇后在提醒众妃嫔,她们所辛辛苦苦追求的位份,都在自己的手中,她觉得谁可以,便能扶谁高升!
而那时,十阿哥认谁还不好说呢!
空气中,一时之间都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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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妃嫔的身后,郭络罗常在听见皇后开出的赏赐,一激动,险些吐了出来,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显眼。
“郭络罗常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过高兴了?还是跟纳喇常在一样有孕了?”恍惚之间,敬嫔便看到了郭络罗常在几欲呕吐的模样,不由的转移了话题。
钮钴禄皇后默默召来太医为郭络罗常在诊断,结果不出所料,她也有孕了。
“今日三喜临门,本宫会将两位妹妹的喜事告诉皇上和太后娘娘的。”钮钴禄皇后脸上的笑完全消失了。
“郭络罗常在几个月了,竟然两个月了才发现,娘娘,臣妾建议将给郭络罗常在诊断的太医赶出宫去!”
“简直是一群庸医!害人害己!出来事他们怎么负责?”顺嫔站了出来,建议皇后拿太医开刀。
钮钴禄皇后一直没有整顿太医院,对于太医院和妃嫔私交甚密基本上都不管的,毕竟她也是从妃位上来的。
知道一个医术精湛,能为自己所用的太医有多么重要,对于中后孩子出生能起多大作用有明白,为了保证宫里的阿哥越来越多,便一直没有动手。
现在看来,是管管一管了!
“顺嫔妹妹勿急,等太医将所有的妃嫔都诊断一番再说!”钮钴禄皇后不紧不慢的,将两位全部请来了,给在场所有的妃嫔全部的诊断了一番。
接二连三的妃嫔有孕,让钮钴禄皇后的耐心全部消失了,为了再发生这种意外,皇后直接让太医挨个的查,一个也不允许漏下!
所幸,最终只有纳喇常在和郭络罗常在有孕,其他妃嫔均未查出有孕,也算安抚了皇后的心。
否则她会以为后宫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这些妃嫔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纳喇常在和郭络罗常在便交给了敬嫔和顺嫔,你们两个可要照看些!”钮钴禄皇后指了这两个人。
纳喇常在不意外,敬嫔照看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交给敬嫔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郭络罗常在所在的启祥宫有主位,主位是安嫔,皇后没有交给安嫔照看,反而交给了距离毕竟远的顺嫔。
不说顺嫔接不接受,郭络罗常在已经低声答应了,似乎非常满意。
“臣妾不同意!”顺嫔不顾雨萍的阻挡,大声反对。
“六格格还离不开臣妾,所以臣妾照顾不了,请皇后娘娘另请高明!”顺嫔干脆的拒绝了,宫中谁不知道郭络罗常在是自己的姐姐!
有孕了第一个想的是自己,想让自己来给她撑腰,和在家中让自己给她背锅有何不同?
冒着被皇后厌恶打压的风险,顺嫔也是不松口,她没有忘记自己现在是顺嫔,是皇上亲封的顺嫔,而昔日压在自己头上的姐姐不过是常在。
两者的位份天差地别,自己怎么能忘记进宫的初衷是什么呢?
“妹妹,听皇后娘娘的话吧!”郭络罗常在的话里带着祈求,仿佛顺嫔是个赌气的孩子,而她作为姐姐在劝导顺嫔。
“姐姐如今有孕了,安嫔娘娘膝下也有七格格,你不管姐姐,谁来管呢?好歹我们是同父的姐妹啊!”
郭络罗常在打出了亲情牌,可顺嫔压根不接招,看也没看惺惺作态的郭络罗常在,而是固执的看着钮钴禄皇后,让皇后给出一个答案。
眼看着脱离启祥宫的机会就要从自己手中溜了出去,郭络罗常在怎么会甘心!
启祥宫年久失修,主位安嫔住的正殿和别处贵人常在住的无异,更别说自己了,哪里比得上华美精致的翊坤宫!
“就算姐姐求你了!”郭络罗常在扶着宫女的手,一撂衣裙便要下跪,让清芷见了自愧不如,赞叹郭络罗常在狠得下心来!
顺嫔侧身躲过郭络罗常在的下跪的方向,抿着嘴不说话。
眼里对郭络罗常在这个所谓的姐姐却是厌烦极了。
“顺嫔你看,郭络罗常在的跪下求情了,你便同意了吧!”敬嫔刚刚在钮钴禄皇后这里吃了亏,此时便想和皇后缓和一下关系,帮着劝顺嫔。
“敬嫔姐姐照看纳喇常在不嫌麻烦吗?本宫却是嫌弃的!”顺嫔明晃晃的将嫌弃两个字刻在脑门上,这让郭络罗常在脸上的笑彻底僵硬住了。
心里更是恨透了顺嫔,觉得顺嫔一朝得势,忘了阿玛说在宫中相互扶持的话,也忘了自己才是郭络罗家的嫡长女。
敬嫔自讨没趣,见劝不动顺嫔也自觉的闭上了嘴巴,不再为皇后说话,让皇后看见自己尽了力便可,其他的,与自己也无关了。
钮钴禄皇后见郭络罗常在和敬嫔两人的打动不了顺嫔的意思,便知道顺嫔这里是没戏唱了,只能作罢。
“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做这个恶人,不勉强你了,只是可惜你们姐妹俩不能相互扶持了。”
对于钮钴禄皇后说出来的话,顺嫔半个字也不信,她知道,定是有人在皇后的耳边嚼舌根子,才牵连到了自己。
而这个人是谁,顺嫔只一心认准了郭络罗常在。
否则自己没有得罪皇后,皇后会把这个烫手山芋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皇后可不会这么无聊!
不像敬嫔,她既是做惯了的,又是永和宫主位,何该她照看纳喇常在,更不用提刚刚又得罪了皇后,想在自己的身上找补,自己怎会让她如愿以偿。
对于钮钴禄皇后的话,顺嫔松了口气,瞥了一眼郭络罗常在,有些气呼呼的,带着两分嫌弃。
“本宫与郭络罗常在虽然是同父的姐妹,可她幼时常在京城的外家,而本宫是呆在盛京!”
顺嫔是一点光也不想让郭络罗常在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表达跟她不熟,让郭络罗常在的脸色更是五彩斑斓的。
她虽是个常在,可在宫里却也能混的开,除了银子开道,剩下的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顺嫔,都知道顺嫔是她的妹妹,宫人能不顾忌两分吗?
“妹妹!”郭络罗常在摇摇欲坠,扶着宫女的手缓缓起身,眼里泪水涟涟,似乎不相信顺嫔为什么跟自己分的那么清楚。
第一百三十八章
顺嫔自己扭头就走, 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丝毫没有搭理郭络罗常在的意思。
钮钴禄皇后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禀告康熙和两宫太后, 宫中又有两位妃嫔有孕了, 不日便又会诞下龙种。
“那就麻烦皇后多加照顾了, 朕的后宫能喜气连连, 少不了皇后你的功劳!”康熙将这个事情丢给了钮钴禄皇后。
如今后宫中阿哥不算多, 却也不像昔年似的少。
太皇太后听了却高兴不已, 虽碍于皇后在场, 没有当场赏赐两人, 可脸上的笑却一直没有停过, 尤其是众位阿哥格格们一齐给皇后祝贺时。
祝贺词都是事先背好的, 有宫人领着他们说, 五个阿哥和七个格格都是奶声奶气的, 有些站还站不稳, 需要奶嬷嬷扶着,可就是这样,还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吉祥话。
引得钮钴禄皇后心里的那点不悦也消失不见了,满含笑意的听着, 待说完以后, 皇后赏赐了些许东西, 又将众位阿哥格格们都抱了下去。
接下来便是送给皇后的寿礼了, 到了献礼的环节。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 要早些回去, 因此是她先给皇后送生辰礼物。
太皇太后送的是一对如意, 这如意是名为“三镶如意”,即以紫檀、珐琅、金银等材料作柄, 柄首、腰、尾均作椭圆,分别嵌镶古玉、珊瑚,玛瑙等名贵材质。
整体华丽富贵,三镶白玉皆为镂雕,使用螭龙穿枝造型,其枝叶纤秀,细腻繁缛,镂雕如空悬瓦子之内,可见其制作之精美雅致。①
“臣妾谢过皇祖母!”钮钴禄皇后看见太皇太后送了一对如意,当场便拜谢道。
“这对如意陪伴哀家许久了,是当年哀家生先帝时,姑母所赐,如今哀家将她赐给你,希望你能肩负起后宫的重任,为皇上分忧!”
太皇太后嘴里的姑母便是孝端文皇后,太皇太后与孝端文皇后虽是姑侄可却是共侍一人。
面对太皇太后的话皇后淡淡一笑,又是数声谢过,语气中充满了感动和动容。
可谁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孝端文皇后所赐,就算是的,这么多年来,钮钴禄皇后也见过太皇太后赏赐过赫舍里皇后不少昔日的旧物。
若是现做的贺礼,钮钴禄皇后说不定会收下,可这对如意却注定只能压箱底,永不见天日,或者等到日后再次拿出来赏人。
太皇太后送完如意后便和太后一起走了,回了慈宁宫。
太后送的贺礼比较多,件件都是精品,如紫檀木座孔雀翎宫扇,掐丝珐琅仙鹤蜡台,翡翠花瓶等,为了吉利,全部都是成双成对的。
钮钴禄皇后看着宫人将太后的贺礼全部抬进了暖阁内,心中对太后的贺礼是非常满意的,紫檀木难寻,大的更是少有,连宫里都需要在民间采买,可见太后的大手笔。
太后也会做人,钮钴禄皇后帮着她解决了内务府的事情,现在也投桃报李,为皇后做面子,下了血本。
七嫔都是中等人家出身的,见过一些好东西,看着皇后的贺礼却还是眼红。
九阿哥由太医诊断后,无大碍,敷上了药之后便又是活蹦乱跳的了,因此荣嫔也恢复了往日的性子。
酸溜溜的道:“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可真是看重娘娘!”
太皇太后所赐的,虽是孝端文皇后所赐给她的,□□嫔和钮钴禄皇后一样,也没看上,顶多是将这如意看做是太皇太后满意皇后罢了。
“荣嫔妹妹下次过生辰时,本宫也送些奇珍异宝,免得荣嫔妹妹你吃醋!”
钮钴禄皇后听了荣嫔的话并不恼怒,反而大度的表示等荣嫔生辰时也送贺礼,让康熙赞赏的点点头。
钮钴禄皇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荣嫔的说辞击的粉碎,尤其是康熙点头,更是让荣嫔气歪了鼻子。
康熙赏赐给皇后都是按制度来的,如赐金九十两、银九百两、上用缎纱等各九疋,合计一百零八疋。
紫檀边座玻璃画博古小插屏,均釉莲瓣口兽面双环胆瓶等珠翠珍玩无定数,全看皇帝对皇后的感情而定。
所赐的物品多以九的数,九为数之极,又蕴含长长久久,白头偕老之意,是皇帝惯常赏赐的数量。
康熙的贺礼呈上后,其余妃嫔也一一上前献礼,安嫔是汉军旗的,知书达礼,颇善诗词,其中丹青更是极佳,当数后宫第一人。
其父为她延请名师,苦学十余年,如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独当一面了。
当钮钴禄皇后听见她所献上的贺礼是《四季百花图卷》时,心里便对她的才情充满了仰慕,连康熙也惊讶不已,入宫多年,如今却像是第一次认识到了安嫔似的。
“宋代宫中杨婕妤送给理宗皇后谢道清的生辰礼物便是百花图卷,如今臣妾拾人牙慧,重新仿其精髓,作了一幅画,送给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福寿双全!”
钮钴禄皇后接过翡翠手中的画卷,当场便打开了,见其色彩浓丽、笔触清晰,一枝一叶都极其简约隽雅,也不禁震惊了,这幅画安嫔可下了功夫!
画卷中的百花生于不同的季节,除了选花颇为讲究,连其生长环境也恰如其分的表达了出来,如春之迎春,夏之莲花,四季常青的寿春花、长春花等等。
更让人赞不绝口的是每一幅画的旁边更是配有单独的诗句,一诗配一花,句句应景,句句不重样,看到最后,连康熙也忍不住嫉妒了。
“爱妃,皇后的千秋节你送《四季百花图》,那朕的万寿节你又准备送些什么呢?”康熙带着两分好奇。
连嘴里的称呼也变了,不再直呼其封号。
“皇上坐拥天下,富有四海,臣妾的丹青笔墨怕入不了皇上的眼睛!”
康熙更爱纤秀细腻,琐碎繁杂,又富于装饰性的画风,而安嫔所画的偏向于宋人的画风,一笔一画,讲究的是意境,想象。
“怎么会呢?朕固然喜爱山水画卷,可爱妃的百花画卷也别出心裁,另有一番巧思,今年尾已至,便罢了,明年朕所要的,可就是你的亲笔画了!”
康熙理所当然的索要贺礼,连让安嫔画什么她心里都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臣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希望皇上不要失望!”
安嫔在皇后的千秋上,以一幅百花图卷吸引到了康熙的目光,让原本仰慕她才华的钮钴禄皇后忍不住蹙眉了。
宫中的妃嫔千千万,安嫔自有一身才华,可却浪费在了这里,成为了争宠的工具,甘愿成为千千万个妃嫔中的一员,让钮钴禄皇后打心底里惋惜。
康熙不过是新鲜一时半会儿,他所爱的追究不是花草山水画卷。
看着安嫔脸上的欣喜,钮钴禄皇后再次叹气!
有安嫔的《四季百花图卷》珠玉在前,其他妃嫔所献上的全部成了俗物,太过市侩和俗气了。
佟妃送上的是一尊送子观音,送子观音身披锦绣白衣,手持玉净瓶,里面的甘露水都清晰可见,插着的杨柳枝条更是青翠欲滴,上面还带着点露水。
送子观音神态安详,面露端庄的笑,仿佛俯瞰着世间的苦难和喜乐,让钮钴禄皇后见了却忍不住看向了佟妃。
送子观音原本是极为吉利的,可送给钮钴禄皇后却是往皇后的心窝子上捅刀子,刀刀致命却不见血。
让钮钴禄皇后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从肚中流了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
“安嫔娘娘送礼送在了前头,莫不是佟妃娘娘记恨,提前换了一件贺礼?”荣嫔调笑道。
在佟妃准备送礼时,她却指使着安嫔先送,让人怀疑佟妃有什么小心思。
两宫太后排在前头,然后是皇上和众妃嫔,两宫太后便算了,提前送礼也无妨,可到了妃嫔这里,荣嫔不信佟妃能让步。
让安嫔排在她前头,甘愿屈居人下。
“荣嫔姐姐说笑了!众妃嫔准备的贺礼都是提前送到殿内的,本宫哪里能众目睽睽之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换了!”
佟妃非常不满意荣嫔的态度,尤其是那若有若无的恶意,来的莫名其妙又令人费解。
“哼!不是吗?”荣嫔反问一句,让佟妃秀丽的脸庞都要撑不住了。
“荣嫔入宫有十年不止了吧?”孙嬷嬷扯了扯佟妃的衣袖,让佟妃心里有了主意。
宫中谁不知道荣嫔和慎贵人是陪伴皇上最早的两个妃嫔,自然了,陪伴的最久,两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尤其是荣嫔,比康熙还要大个两岁,佟妃这句话是在戳荣嫔的软肋。
荣嫔没有回答,殿内也无人帮衬佟妃,连康熙也美美的隐了身。
佟妃一向自傲,也不需要妃嫔帮衬,因此佟妃一个人自话自说,也将这场戏唱了下去。
“入宫不止十年了,还是个嫔位!荣嫔不反思反思自己的这张嘴得罪过多少人吗?”佟妃不屑道。
宫中的女人最在乎什么?无非是位份和子嗣,与这两个比起来,连宠爱都得往后靠一靠,毕竟没了宠爱,照样可以生活,可没了位份和子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佟妃明白子嗣也是表哥的子嗣,当着表哥的面,有些话心里明白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那便说说位份吧!
荣嫔被佟妃气得脸发紫了,偏偏还不能反驳。
佟妃出身的佟家真论起来还是个汉军旗,在汉军旗里面都是下五旗的正蓝旗,经过皇上的抬旗才抬到了汉军镶黄旗,还不如自己!
可却仗着是皇上的母家,出了个皇后,一入宫便直封为妃。
之前荣嫔只是羡慕,也些恼怒康熙的不公,自己辛辛苦苦生儿育女,陪伴他十余年只捞到一个嫔位,而佟妃一进宫便是妃位,这将自己置于何地?
现在对佟妃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狠。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好了, 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这些陈年旧事过去了就不必提了。”
眼看着荣嫔不敌佟妃,钮钴禄皇后笑着出来打圆场, 说完也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 又草草略过敬嫔的贺礼。
敬嫔的贺礼是珐琅双喜祥纹镜, 镜由镜身、镜柄两部分构成。
镜身呈椭圆形, 正面为玻璃镜, 不似铜镜的模糊不清, 照得人影影绰绰, 反而一清二楚, 是用来照面的;
镜背以祥云纹为地, 中间嵌“囍”字, 四周环绕奇花异草, 身与柄之间由卷草纹和珊瑚珠衔接, 底端系着珊瑚珠黄色丝穗, 装饰精致小巧美,制作上也费了劲。
钮钴禄皇后看过后便收了起来,东西固然精美绝伦,可除非在特殊情况下用用, 其他情况下也不会用妃嫔送来的贺礼, 只能压箱底, 看那一日有机会送出去。
敬嫔送过后便是清芷的佛经和刺绣, 荣嫔的佛像, 端嫔的翡翠吊坠, 顺嫔的宝石石榴盆景, 以及僖嫔的大杂烩——包罗万象,却毫无特色。
僖嫔只是赫舍里氏家族的旁支, 康熙又鲜有赏赐,手中的好东西当然比别的妃嫔都少,能拿出来的贺礼,都是千辛万苦凑出来的。
“噗嗤”一声,荣嫔便笑了起来。
“僖嫔妹妹样样都送了,却没有什么适合皇后娘娘,还不如和顺嫔妹妹一样,送个宝石盆景,别的不说,摆放在多宝阁上欣赏也是极好的!”
荣嫔像是看不出僖嫔的窘迫不安似的,一个劲的奚落僖嫔,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在旁人眼里又何尝不是跳梁小丑!
“本宫是个俗气的人!什么贵喜欢什么!本以为荣嫔姐姐会是同道中人,岂不料原来是中看不中用的!”顺嫔不高兴了。
皇后年年过千秋节,贺礼无些是些不出错的,衣食住行,年年都送有能有什么新意呢?
原以为荣嫔和自己一样是因为没有什么头绪才送了一尊纯金的佛像,没想到竟然看不上自己的贺礼,殊不知在他人的眼里她的纯金佛像与自己一般无二!
“本宫当荣嫔姐姐有什么奇思妙想,原来也不过是这些东西!”顺嫔一番淘汰,险些与荣嫔吵起来。
“年年都送贺礼,能有什么新意?”钮钴禄皇后听出了顺嫔的想法,直白的说了出来。
宫中送的贺礼来来回回就那么些,都是陈年旧物,皇后也不需要贺礼,只是碍于规矩才收下的,否则以皇后的眼光和底蕴,能入她眼的贺礼少之又少。
“待各位妹妹们生辰时,本宫再一一送贺礼!”钮钴禄皇后说完后便开始赶人了。
夜色如水,昏黄的烛光陪伴着宫人的踏雪声渐渐远去,热热闹闹的长春宫瞬间安静下来了,一片热闹过后更显清冷的寂静。
今日是千秋节,康熙按礼是歇在钮钴禄皇后宫中的,如今夜还长,时间还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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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鬓厮磨,一夜缠绵,钮钴禄皇后醒来后便看见了大雪,一夜大雪过后,天地间一片洁白,静谧而美丽。
钮钴禄皇后放空了一会儿思绪,静静的聆听着雪落下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一阵轻盈的沙沙声过后,惊醒了钮钴禄皇后的思绪,收回了目光,钮钴禄皇后起身梳洗一番。
“钮妃昨夜如何了?”在温暖如春的寝室,钮钴禄皇后只身穿单衣,披散着头发,任由玲珑梳理。
“钮妃听说皇上歇在长春宫内,自是想见皇上的,只是娘娘吩咐的紧,宫人都守着钮妃,没人她闹出笑话来!”
钮钴禄皇后的三千青丝在玲珑的巧手下很快就梳理好了,揽镜自照,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没了年轻时劲头,身上的年轻劲都被磨没了。
不像妹妹钮妃一样,闹到大半夜了还有力气派人来求情。
“钮妃那里再看严实些,年关将近,宫中的事情都需要本宫仔细再仔细,本宫不想再时时刻刻的看着她,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了!”
钮钴禄皇后闭上了眼睛,钮妃朽木不可雕,这让她如何在短时间内再给她时间去成长?
自己不提她,皇上都舒服自在些,自己一提,皇上便无时无刻不皱着眉头,坐不了多久便会走人,自己又何必让她搭上自己呢!
“宫中的事情主子再放一放,您还喝着药,等天气转暖了再忙也不迟!”一旁立着的翡翠劝道。
临近新年,宫中各处也开始将往年的账物一起交了上来,钮钴禄皇后有些疑问还需召集管事再询问一二,再行定夺。
毕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而时间不等人,想要尽善尽美,就得多费点心机,再用心一点,因此钮钴禄皇后见钮妃与郭络罗常在越走越近,索性直接将她禁足。
为了体面,还借用了生病的借口。
“只是调理身子的药,不碍事的!”钮钴禄皇后没有在意。
钮钴禄皇后自小产后便一直时好时坏的,月事不调,紊乱没有顺序都是小事,更有□□疼痛难忍,忌冷怕热等等毛病。
主子都这么说了,玲珑便没有再劝说,连太医都说了,这些毛病只能精心养护着,等不适的时候再去请太医便可以了。
钮钴禄皇后没有想到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以后会让她后悔终生,只能那时早已无力回天了。
后殿内,听见了钮钴禄皇后起床的动静,钮妃便也跟着起身了。
今天她非得去找姐姐不可,自己只是与郭络罗常在走的近一些,连这些也要管吗?
“让开!本宫是去找姐姐的,等姐姐过来后看见你们拦着本宫,后果不堪设想!”钮妃根本没有将昨夜的事情放在心上,还当钮钴禄皇后会依着自己。
“钮妃娘娘,皇后娘娘已经吩咐过奴婢了,你的病反反复复,要等上几个月的调理才能好的快!”
守在殿外的是四个嬷嬷,嬷嬷们不同于娇气的宫女般瘦弱,反而一个个的膀大腰圆,威武有力,钮妃带着两个宫女也未能如愿出去。
“主子,这可怎么办?我们都出不去!”
这两个宫女都是钮妃的心腹,能绝对信任,也被钮钴禄皇后一块关进了殿内,为的就是防止她们通风报信,里应外合的给钮妃传递消息。
“能怎么办?本宫就不信了,皇后能一直关着本宫!现在只不过是换个说辞,将本宫暂时禁足在这里罢了!”
“时间到了,她还不是得快快请本宫出去?到时候出去了,本宫可不会轻易的原谅她!”钮妃说的信誓旦旦,明显是觉得皇后只不过是在作秀。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无奈的点点头,从外面端来早膳,给钮妃食用。
昨天夜里睡得晚,兼之又闹了一早上,现在钮妃也饿了,当即便狼吞虎咽的,也顾不上仪态,便将这些早膳吃了个七七八八。
而这些都会有专人禀报钮钴禄皇后,当钮钴禄皇后听见钮妃说会吃东西,便将之抛之脑后了。
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还担心她绝食,现在看来钮妃还忍得住。
她能接受这个事实才好,钮钴禄皇后想了想,又道:“郭络罗常在怀孕的消息她可知道?不知道就派人去告诉她,让她直接看看郭络罗常在的心机!”
看着钮妃与郭络罗常在来往密切,钮钴禄皇后有时都希望郭络罗常在是自己的妹妹,省心省力,要心机有心机,要运气有运气!
“主子,钮妃身边的两个宫女也一并关了起来,应该是不知道的。”翡翠老实回答道。
把宫女也关起来是璎珞的注意,翡翠还想不出来这个主意。
“叫她们熟悉的人吧!这下能老实几天了吧?”钮钴禄皇后揉了揉眉心,头疼的看着乾清宫和承乾宫同时送来的消息。
承乾宫的一个宫女爬上了龙床,皇上还特意下旨升为答应,驳了佟妃的面子,不然也不会闹到了钮钴禄皇后面前。
“本宫不相信!”钮妃大喊道,她怎么也不相信郭络罗常在怀孕了,自己的肚子还没有一丁点消息,宠爱比自己更稀薄的郭络罗常在怎么能有孕了?
越过了自己!这对钮妃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钮妃虽然与郭络罗走得近,可实际上那是因为在郭络罗常在面前钮妃能摆出自己妃位的姿态,将她看作是自己的跟班,无所顾忌了。
在钮妃眼里,这也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什么姐姐突然变了态度。
明明从前也没有禁足过自己,这次自己只不过是说有恙,不去参见千秋节就把自己禁足了,何以如此严重,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钮妃清楚,自己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皇后姐姐,给钮钴禄氏一族生下具有皇室血脉的阿哥,否则姐姐怎么会允许自己入宫?
无非是她年纪大了,不能生了,这才将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
而现在同样时间进宫的郭络罗常在率先有孕了,而自己却还闹着不肯去参见千秋节,难怪姐姐会如此行事。
宫女说的话钮妃信了,一时之间,钮妃也有些心虚了,心里升起了一股惭愧之情,自己在宫里能肆意的与佟妃较量,这背后自然少不了姐姐的撑腰。
她身为皇后,有些时候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宫人便知道她的心思了,会顺着她的心思去做,同时也方便了自己。
自以为知道姐姐心思的转变原因了,钮妃也老实了起来,真如皇后所愿,一下午都没有再闹了,反而一改常态,罕见的安静了下来。
而皇后却以为是钮妃终于开窍了,知道了自己的用心良苦,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
第一百四十章
大雪纷飞的冬天, 雪满枝头,寒风呼啸而过,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安静的过分, 仿佛一切都沉浸在寒冷之中。
承乾宫外, 刺骨的寒风冷飕飕的吹过, 如同一把把锐利的刀, 刮的人脸生疼, 而正殿外, 却跪着一个穿着单薄的宫女。
霜雪满天飞舞, 覆盖着殿外的台阶和院落, 雪轻飘飘的落下, 风也越来越大了, 呼啸而过的声音令人忍不住颤抖, 缩成了一团。
可那个宫女却像感觉不到寒冷似的, 跪得笔直的,姿势挺拔,也不缩头缩脑,像是雪地里唯一耸立的青松, 看上去甚是醒目。
空气中除了下雪沙沙的响声外, 便是北风呼呼呼的咆哮的声音, 连殿内也是安安静静的, 跪在这里听不出一点儿声音。
乌雅氏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忍不住颤抖的抬起头来, 望向了殿内的方向, 祈祷着有一丝动静。
哪怕是摔砸丢的声音,也好过现在的折磨, 可仔细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还是一片死寂的安静,让乌雅氏攥紧了手,为自己担心了。
昨日康熙来了承乾宫,却碰上了佟妃正在沐浴更衣,乌雅氏当时也是在伺候着佟妃,可就是出门去取个东西的时间,却正好碰上了康熙来寻佟妃。
后面的事情不用说,冷飕飕的风也没能吹散乌雅氏心中的疑惑,她到现在为止脑子都是晕乎乎的,都还不明白是怎么被皇上所宠幸了的。
只知道一遇见皇上,皇上便将自己抱进了寝室,后面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乌雅氏可以拒绝,可机会难得,虽然时间不对,可乌雅氏还是半推半就的同意了,这才让佟妃在康熙走后,不顾康熙的命令,直接将乌雅氏罚跪在殿外吹冷风的原因。
随着时间的流逝,脚下的雪已经堆满了,宫人也出来清扫积雪了。
乌雅氏紧盯着宫人瞧,希望从宫人的嘴里听见关于自己的消息,可连宫人清扫积雪的时候都特意避开了乌雅氏,怎么会与乌雅氏说话,给她打探消息的机会。
很显然,佟妃现在气还没有消,否则宫人不会避之如猛虎。
待宫人走远了,乌雅氏悄悄动了动双脚,又继续跪着了,从始至终,脚下的位置都没有动过,肩上落满了雪花,她也顾不得擦拭。
只盼望着雪再大些,风再冷些,这样可以让佟妃的气消的更快些。
宫中宫女出身的前有荣嫔和慎贵人,后有地位更低的卫常在,凭什么自己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自己甘心一直等到二十五岁,等到人老珠黄时再出宫,随便被阿玛额娘配给包衣奴才,世世代代都做奴婢吗?
乌雅氏不想,不想后代子孙和自己一样永远是个奴婢,命如草芥,受人驱使,供人折磨。
额娘说人生来便有三六九等之分,贵人有贵人的命数,奴婢也有奴婢的职责,可乌雅氏不信命!
就算是尘埃里的一粒灰尘也会有往上爬的本能欲望,想去触碰云端,去看看云端的风景,更何况是人呢?
乌雅氏不顾额娘的劝阻也要进宫来,可不是真的想老老实实的做十多年宫女,而是为了心中的野望,为了能够锦衣玉食,驱使别人而不是供别人驱使!
雪越下越大了,风越刮越刮冷了,一阵阵吹来时,从头冷到脚,冷得乌雅氏牙齿也上下打颤了,却丝毫不敢移动位置,打起精神来,使劲的挺直了腰板。
因为不远处,乌雅氏瞧见有人在看向自己这边,瞧那与众不同的,明显不是宫女的穿着,乌雅氏便知道,这是孙嬷嬷,佟妃最信任的人,也是佟妃的奶嬷嬷。
白茫茫的一片中,孙嬷嬷身上那件暗红色的、绣着深绿色花边的对襟坎肩格外显眼,不像其他嬷嬷一般穿的是暗灰色,灰绿色等颜色的衣裳。
乌雅氏不知道她看了多久,总之自己一抬头便看见了孙嬷嬷,面对孙嬷嬷乌雅氏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就怕孙嬷嬷来找茬。
可左等右等,就只看见了孙嬷嬷在远处等着,丝毫没有上前问话的想法,让乌雅氏火热的心瞬间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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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看了一会儿乌雅氏,发现乌雅氏跪的整整齐齐的,之前是什么样现在便还是什么样,连位置也不曾动过一点。
心中满意的同时又有些忌惮,能容忍的人就好比是暗处的毒蛇猛兽,自然比明面上的狗更让人害怕,进了宫,孙嬷嬷可不敢小瞧任何一个妃嫔。
“乌雅氏可在有说些什么?”孙嬷嬷问负责看着乌雅氏的宫女道。
“嬷嬷,奴婢没瞧见如意……”答话的宫女住了嘴,在孙嬷嬷和蔼的微笑里紧急改了口。
“嬷嬷,奴婢在这里眼也不眨的盯了两个时辰,没瞧见乌雅氏动过!”宫女讨好的笑了笑,脸上冻得通红,手也冻得发紫,不停的搓着自己的双手。
如意是佟妃给乌雅氏取得,俗气是真的俗气,可寓意也是真的好,这后宫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宫女被自己的主子唤做如意的,乌雅氏却是佟妃亲赐的,也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
孙嬷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看见宫女可怜兮兮的模样,大发慈悲的换了人。
“你去叫另外一个宫女来守着吧!可怜见的,这通红的小脸,发紫的手怕是会生冻疮,快去又热水泡一泡,再喝一杯热茶暖暖身体!”
孙嬷嬷笑得一脸和蔼,仿佛让这个宫女守着不是她的意思似的。
宫女撇了撇嘴角,努力保持微笑,心里却早骂起了孙嬷嬷,若是新进宫的宫女太监还会以为孙嬷嬷是什么好人,可自己进宫五六年了,比孙嬷嬷进宫可早得多!
什么主子没遇到过?连当年的赫舍里皇后也见过,却没有一个人像孙嬷嬷似的,最喜欢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比崔嬷嬷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多谢嬷嬷!能遇到嬷嬷这样通情达理,疼惜我们的主子可真是奴婢祖坟冒青烟了,三生有幸的被分到了承乾宫,遇见了嬷嬷!”
“嬷嬷可真疼爱我们!”
心里对于孙嬷嬷有意见,可宫女面上嘴巴却很甜,好话也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将孙嬷嬷哄得心花怒放的。
“你的嘴巴会说话,嬷嬷我自然要偏疼你两分,若是别人,想来这里守着乌雅氏还没有机会呢!”
孙嬷嬷说得也是实话,她正是看重了这个宫女才会让她一个人守着的,别的宫女她还不会选。
宫女又是一番奉承,将孙嬷嬷吹捧的独一无二,飘飘然了,孙嬷嬷这才满意的进了殿内。
一进屋便明显的感觉到了室内与室外的温度了,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却寒风凛冽,完全像是两种季节。
孙嬷嬷想不通乌雅氏是如何度过的,怎么就这么有毅力!丝毫不惧怕这极端的天气,也是一件怪事了。
“主子呢?”见正殿内没有看见主子,孙嬷嬷问守在一旁的碧霞道。
碧霞没有说话,轻轻指了指暖阁的方向,示意孙嬷嬷佟妃在暖阁内。
孙嬷嬷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主子还在生着闷气呢?”
孙嬷嬷原以为佟妃气个一两个时辰便够了,没想到木已成舟了还记着这事,看来此事不能善了了,乌雅氏也麻烦了!
一路直行,路路上还碰到了搬运着拔步床,被褥,枕头的太监,孙嬷嬷停了下来。
“是主子让你们扔掉的?”别的都无所谓,这拔步床可弥足珍贵,是康熙特意送到承乾宫来的。
沉香木一般都是小物件,以文房器物为主,少有大物件,而这拔步床都是珍贵的沉香木所做的,制作精细,又兼之精致古朴、凝重华贵的特点。
更重要的是它足有六尺宽,是佟妃最喜欢的尺寸,而且自身所自带的沉木香具有安神助眠作用,能够使佟妃更好的入睡。
现在去内务府重新索要,一时半会儿一定是要不到,因此孙嬷嬷才会询问搬运的太监。
“是,嬷嬷,这是主子让我们给丢了的!”四个太监相看一眼,暗道倒霉,心里都知道,这拔步床吞不了了,只能吐出去了。
主子看着这拔步床觉得膈应的慌,可孙嬷嬷怎么会怕,她怕是要收起来的。
“将这拔步床搬回去!其他的都丢了吧!”孙嬷嬷命令道。
这拔步床主子不睡也行,内务府有黄花梨木,紫檀木,白木材质的床榻,今晚也不怕没处可歇息。
可却一定是不能丢了的,总要发挥一点作用,不能让这几个太监私吞了!
孙嬷嬷明白这沉香木的拔步床它的珍贵程度,扫视一圈,便定下了内心的想法。
“嬷嬷,这……这床沉的很,再搬回去,怕是为难奴才几个了。”
“是啊!是啊!嬷嬷,主子叫奴才几个丢了,奴才又搬了回去,主子怪罪下来……”
几个太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还是屈服了,忘了孙嬷嬷以为的手段,愣着头皮七嘴八舌的与孙嬷嬷打口水仗。
“你们不愿意?”孙嬷嬷一眼便看出了几个太监的心思。
“你们不愿意可有的人愿意!这拔步床是沉香木做的,主子出身佟家,与先帝皇后是嫡亲的姑母,皇上也宠爱主子,主子什么好东西都见过,可有些人却没见过!”
孙嬷嬷直接挑明了这拔步床的重要性,不让这几个太监再说话,正好又遇上了两个太监,孙嬷嬷直接让新来的两个抬了。
至于那几个太监,自然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承乾宫可从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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