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光怪陆离，末世时的人和事错乱而出，有她面对过的许许多多污染，有不可名状却让她记忆深刻的怪物，也有穿越后温馨而平静的生活画面。
最后，梦里全变成了一个人。
梦里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她面容姣好，白白嫩嫩，微笑地柔声唤着陆以辞“姐姐”，脸上浅浅的酒窝乖巧动人。
她的眼睛是清淡的蓝色，看过来的时候像碧蓝的天一样，干净澄澈，无忧无虑。
陆以辞无数次被这样纯粹的眼眸所吸引。
小女孩一眨眼就长大了，变成了少女，但还是那么玉洁冰清。
少女一个人站在雨中，身穿纯白孝服，白布包头。
周围的喧闹与她格格不入，她一个人好像就成了一个世界。
陆以辞记得这个场景。
这是纪千帆的父母意外过世后，纪家办葬礼，她当时也去了。
她记得当时还有黑子在星网上说纪千帆父母去世，她却连泪都不流一滴。
可是少女在她的伞下，抬头看向她的时候，记忆里那双清亮的蓝眸在那时分明蒙上了一层厚重而悲伤的雾霭。
少女礼貌地跟她道了谢。
陆以辞却清晰地听见了其中颤抖的尾音。
再一恍神，梦里的画面变成了更加熟悉的场景。
首都第一学府的图书馆。
作为首都星最顶尖的学府，其图书馆也格外有名，不仅书籍收录最全也最广，就连占地面积及装修都极其豪气。
豪到该校学生一人一个小单间的地步。
因为正好饭点，图书馆人也不多，陆以辞想着就拿一本书应该不会被人看见，于是她没有再带上止咬器就打开了房间的门。
拿到书返回的路上意外撞上了纪千帆。
当时的纪千帆已经长开了很多，气质内敛而温柔。
“你，你好，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微红的耳廓闯入视线之内，那双蓝眸亮闪闪的，有着她很喜欢的光。
陆以辞看了眼光脑的消息，以为少女递过来的信封里是星网账号，接过后便步履匆匆地走了。
再一眨眼，梦境变幻。
陆以辞看到了少女登上领奖台时蓝眸里的意气风发、自信闪耀，也看到被背叛、被背刺后，悄然变得暗淡的蓝眸。
纪千帆深受重创的时候，陆以辞刚好在附近执行任务，刚好知晓一些内幕，刚好猜到会有状况意外发生，刚好收到了陆将军发来的消息。
于是陆以辞掺了一脚，于绝境中带纪千帆冲出重围。
她见不得蓝眸灰暗，
她很喜欢纪千帆在万众瞩目之下闪闪发光的样子。
“陆以辞，到家了。”
梦里的陆以辞感到外界有人靠近她，在旁边轻唤着她的名字，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沁人心脾的幽冷清香。
梦外的陆以辞眉毛皱起。
纪千帆：……
担心陆以辞有起床气，于是她准备把飞行器待机，反正时间也多，不介意陆以辞多睡会。
梦里的陆以辞察觉到香源要走，伸手，一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抓住。
一把被抓住手腕的纪千帆再次沉默，并考虑要不要给旁边人一巴掌唤醒她：……
她也不是那么凶的人，主要是她不喜欢有人挨到她，并且她还挣脱不开这个人。
一度陷入自我怀疑的纪千帆最终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梦里的陆以辞不知道梦外的她幸运逃过被打一大嘴巴子的这回事。
她只知道她的梦变得好奇怪。
陆以辞看着梦里那双染上水汽的蓝眸，严重怀疑是莫名其妙的香气搞的鬼。
梦里的纪千帆红了眼，一双好看至极的蓝眸水汪汪地望着她，眸子里的泪珠小心翼翼地存着细碎的光点，尽显委屈、难耐。
少女的脸颊微红，嘴唇水润，微微仰头，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无遗，怎一个勾魂摄魄了得。
红唇微动，少女喘息着软软地唤道：“姐姐，我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我的，陆姐姐。”
梦里的陆以辞在一声声姐姐中失了理智，伸手，一手搂过少女纤细白嫩的腰，一手从抓着少女的手腕变成十指相扣。
轻轻相拥，抱以一吻。
她好像更喜欢染着水汽、隐忍难耐又因她而感到舒服的蓝眸。
……
陆以辞醒了。
陆以辞发现她抓着纪千帆的手腕。
“抓够了吗？我亲爱的伴侣。”纪千帆觉察到身边人的苏醒，微微歪头，看着她，浅笑。
梦里的画面不适宜地浮现，陆以辞僵住了。
陆以辞呼吸一顿：……
“抓够了。”记忆恢复，理智上线，陆以辞内心悄悄摇头忘掉那个奇怪的梦，随后讪讪地松开手，低声道：“抱歉，是我失控了。”
纪千帆收回手，低头揉着手腕，十分赞同地点点头：“确实。”
飞行器能开自动驾驶，自然就有休息的地方，纪千帆本虚抱着陆以辞，也不知道陆以辞什么时候靠着她睡着的，她也不可能一直抱着这人呆站着，自然就把人放到旁边的座位上了。
神游半晌，纪千帆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道：“如此看来，我们还是得约法三章一下，你觉得呢？”
陆以辞觉得她没有异议。
“那我先说，”纪千帆侧过身，正视陆以辞，掰着手指头算道：“第一，为避免再发生诸如今天这样的失控情况，要麻烦你一直戴好你的止咬器。”
“可以。”
陆以辞也很意外今天这件事，毕竟她一开始也以为只有omega的信息素会影响到自己，在这之前她还没有因为任何一个alpha或omega的信息素而失控过。
“第二，你我只是合作，外人面前可以装装样子，私底下的话，就正常相处，当交了个朋友怎么样？”
“好。”陆以辞莫名想起梦里想跟她交个朋友的脸红少女，眸子微沉，有些晃神。
纪神还挺喜欢交朋友的呢。
“第三，”纪千帆立起第三根手指，半晌，又面无表情地收回去，“暂时没想到，以后再说。”
“你呢？”纪千帆抬眸看向沉默的某人。
陆以辞神色淡淡：“只有一点，我可能会经常消失，你别见怪就行。”
纪千帆点点头，表示深以为然。
毕竟纨绔子弟有自己的娱乐安排她很能理解的。
“叮叮——”
光脑提示音响起。
陆以辞点开光脑，道：“买的东西到了，你先进去休息，我去拿。”
飞行器自动降落在陆家院子里的。
陆以辞让机器人把东西搬进来的时候纪千帆还在客厅坐着吃水果。
俨然一副当自家的样子。
“小6切的。”纪千帆见陆以辞看过来，无辜地眨了眨眼，问：“买的什么？”
“游戏舱，你慢点就可以试一下。”陆以辞让机器人停下，“放你的房间可以吗？”
“好的。”纪千帆有些好奇，“什么游戏？”
机器人收到指令，把长方形的包裹往纪千帆的房间搬去。
“《古游》。”陆以辞挑眉看向纪千帆，“我应该有发给你一个文件吧？”
纪千帆点开光脑，发现那个很大的文件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字——《古游》载入包。
她讪讪地笑了笑：“一觉醒来搞忘了。”
陆以辞：……
真是简单又直白又真实的理由呢。
“啊对了，”纪千帆猛地咽下最后一口水果，含糊不清道：“我身上有伤，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我擦一下药膏。”
陆以辞要上楼的脚步一下子顿住，她转过身，不确定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不可以帮我擦一下药。”
陆以辞眉毛一跳，不大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按捺下异样的感觉，问道：“伤在何处？”
“后背，肩胛骨，小腹，”纪千帆想了想，“像我能碰到的地方就不麻烦你了吧，你就帮帮我，涂一下后背上的伤，好不好~”
最后的“好不好”特意拉长了尾音，有一种故意捉弄人的绵长感。
发觉纪千帆的那声“好不好”是在学她说话，陆以辞顿时无语。
不想被回忆起来的记忆浮现在眼前。
【我好难受，你让我抱抱，好不好？】
【别拒绝我好不好，不然我会发疯地想标记你，我控制不住。】
苍天啊，看看她在说些什么。
陆以辞又被失控的自己给尴尬死了。
她无奈地看向纪千帆。
只见蓝眸微弯，里面盛着促狭的笑意：“再说了，你是alpha，我也是，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吧？”
潜台词是：我有的你都有，你有啥好害臊的。
知晓纪千帆是在故意报复性地戏弄她，陆以辞只得无奈一笑，认了：“可以。”
可是，当真看见那片雪白的肌肤时，陆以辞还是不由得呼吸一乱。
纪千帆趴在床上，双臂垫在枕头上，脑袋则趴在手臂上，一头黑发被她拢到一边，发丝在肌肤和床单上都尤其显眼。
后背上的伤都长了好些时日了，但还是有明显的粉粉的痕迹留在上面还没消退。
陆以辞看着，有点心疼，也莫名有点挪不开眼。
纪千帆还是心软了，突然不是很想为难陆以辞：“你要是实在不想动手，就让小6代替你吧，也不会偏差到哪里的。”
“不行。”陆以辞没有丝毫犹豫地冷声道，并且直接把一边顶着“o.o”表情的小6赶了出去，还关了机器人电源。
小6：o.o
纪千帆：？
陆以辞解释道：“万一有黑客入侵了机器人怎么办，所以不能让机器人来。”
纪千帆：……好有道理。
沉默半晌，陆以辞深吸一口气，伸手沾了药膏，轻轻抹到伤痕上。
手指间的触感，是冰冷的药膏又夹杂着些别的感觉，陆以辞说不清，也道不明，只觉手指烫人。
恍惚间，现实与梦境重合。
在梦里，好像也是这样的视角。
唯一不一样的，梦里是她的手扶在纪千帆白净纤细的腰上。
陆以辞艰难又小心地涂完药后，给睡过去的纪千帆盖上一层薄被，设置好房间温度，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陆以辞真的想不明白，这么一出，是纪千帆不要命了，还是她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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