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晶翻了个白眼。
没多会儿，柳家的管家送了请帖到姜家，管家一身妥帖西服，鼻梁架着眼镜，说话也文邹邹的，“这是周日宴会的请帖，老爷托我一定要亲自送到各位手上，希望一定要赏脸。”
姜勇韬微笑，不卑不亢应着，管家离开的时候，不动声色看了眼客厅喝水的姜行晶。
人走后，季女士瞅着请帖，忽然想起来，“对了，这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这帖子上也没写？”
“柳如昼。”姜勇韬说。
“哪三个字？”
姜勇韬找了张纸，将这三个字写了下来。
姜行晶自然也看见了，心底还默念了几遍，总觉得有点儿耳熟，但最后也没想起来具体。
那天聚会的事儿她和柳如昼交流实在太少，眼神都很少朝她看，名字自然也就忘了大半。
比起这个，更让姜行晶在意的，是微信上胡子匀发来的无数条和好的消息，她指尖滑过去看了几眼关了聊天框，叹了口气。
她最不喜欢分手拖泥带水。
但又说不出心狠的话。
当初和胡子匀在一起，小姑娘还在上大三，而姜行晶比她大三岁，早就是社会中的老油条，对方当时扎着丸子头，白t贴腿短裤，满脸胶原蛋白的清纯，小声害羞地喊她姐姐。
这谁能拒绝？
在一起这段时间，胡子匀没有公开过她们关系，姜行晶朋友圈里却都是她们照片，也是真心的对她好，要什么给什么。
可十天半个月不见，也并没有多么想念。
电话响了，姜行晶接起，对面声音挺欠揍，“啧啧，好了这么长时间，我以为你丫终于走心了，没想到真够绝情的。”
姜行晶，“她去找你了吗？”
“嗯，”对方说，“我跟她说你爱上别人了。”
姜行晶，“……”
……
周日，京都最繁华的酒店，顶层一个金碧堂皇的宴会厅里，乌泱泱聚集了一大波人。
人们穿着精致妥帖的西装，手晃着酒杯，言笑晏晏，有男士穿着优雅高贵的燕尾服，目光在人群里逡巡，渴望找出此次宴会的焦点。
姜家到的很准时，季女士挽着姜勇韬的手臂，很快游于人群中交谈起来，姜行晶跟着他们交际了一会儿，最后自己独自坐在角落里休息。
她人缘一向不错，很快便有熟人向前。
“之前不是在国外么，工作结束了？”
“嗯。”
“这条裙子是xx牌子今天春夏高定吧，穿着真好看。”
“谢谢。”姜行晶弯唇。
姜行晶今天穿了件蓝绿色的露背人鱼裙，白皙后背上蝴蝶骨翩然，长发微卷，勾起的眼尾为本就性感的妆扮添了丝成熟风情。
“你今天干嘛打扮这么漂亮，不会对那谁有意思吧？”富家女一号说，“我听说那个二小姐是单身呢。”
二号指尖隔空点了几个人，“看到那几个男的女的了吗，都准备朝人家提亲呢。”
姜行晶神色复杂，“怎么什么性别都有？”
“人家在国外呆过，说不定是个双呢，再说了提亲又不是订婚，总归没什么坏处，谁不想攀柳家这根高枝。”
姜行晶撇撇嘴，不以为意。
“哎，出来了。”三号眼睛亮了亮。
姜行晶朝她视线的方向看去，表情微微凝固了下。
嘈杂的声音倏地静止，所有人视线集中于某个方向，就连宴会厅的灯光都配合地集中于某一点。
那里站着个女人，白色流光长裙衬的她身材曼妙修长，细长脖颈上缀着细细的项链，疏冷的气质冲淡了眉眼间该有的柔和，现场很多女士穿着白色，但很少能有人将白色穿得这么……淡漠不近人情。
柳如昼视线在人群里扫过，在姜行晶脸上多停留了一秒钟，不着痕迹弯了弯唇。
她终于记得她了。
姜行晶处于巨大的震惊中，思绪纷杂以至于错过了那一秒的对视。
她想：柳如昼和胡子匀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刚回国就去对方的庆祝会，自己和胡子匀分手会不会影响姜柳两家的商业合作？
一瞬间，姜行晶开始重新审视胡子匀的人际关系。
可那天聚会上，似乎柳胡两人关系很一般的样子。
还没想出头绪，察觉到有脚步声临近，姜行晶抬眼，佯装镇定打了声招呼，“柳小姐好。”
一二三号分别也问好。
柳如昼和她们一一交谈过，捏着酒杯的指尖蜷了蜷，抬起眼睫注视着姜行晶，“姜小姐好。”
按理说姜行晶是第一个打招呼的，柳如昼要回也应该先回她，姜行晶纳闷了一瞬，没想太多。
“我们是不是在前几天的聚会见过？”姜行晶唇角展开完美的笑容，“柳小姐和子匀关系很好？”
想不通的事情，她选择直接问。
“我不认识她。”柳如昼垂睫，抿了口酒。
“……噢。”姜行晶说。
她不再问了，柳如昼也不想话题中止，嗓音淡淡补了句，“那天是陪着朋友去的。”
“……嗯。”
姜行晶想，她朋友是聚会上哪一个人来着？
柳如昼眼睫轻轻抬了下，蕴着点恼羞成怒。
她没走近前眼睁睁看着姜行晶跟一号二号她们有说有笑，自己一来她就跟个傻子似的，只会噢噢嗯嗯。
自己就这么难以靠近么？
柳如昼也不是热脸贴冷屁股的类型，正好那边有人招呼她，她说了句失陪便走了。
姜行晶在她走远了才回过神，松了口气，不管柳胡两人关系到底怎么样，这个手她是分定的。
而且，姜行晶想，自己家大概和柳家没什么太深的交际，跟这位冷冰冰的柳小姐估计也不会频繁联络。
这么想着，扭头她就看见了季女士挽着姜勇韬手臂，笑眯眯地和两个精致的看不出中年人的夫妻在聊天，旁边还站着柳如昼。
姜行晶，“……”
季女士冲她招手，“过来，跟柳叔叔打个招呼。”
姜行晶顿了顿，脸上挂着自然得体的笑容，“叔叔阿姨好。”
“晶晶，阿姨也是刚知道，原来你也是在m大上的大学，刚好和小昼是同个大学，你们在大学见过吗？”柳母眉眼略弯。
姜行晶下意识看了柳如昼一眼，和对方视线对上，下一秒柳如昼移开了视线。
“没有。”柳如昼说。
“正好，那你们可以趁机会多认识认识，”柳母高兴地说，“以后小昼就要在国内发展，国内她朋友很少，多交交朋友也是好事儿。”
姜行晶笑着应下来，“放心吧阿姨，柳小姐国内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和我说，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不苟言笑的柳父也很轻地笑了声，“行，那你们小年轻聊吧，勇韬，咱们聊聊那个生意的事儿。”
眨眼间，长辈们转移阵地，只剩她俩。
柳如昼没主动挑话题，找了个位置施施然坐下，姜行晶顿了顿，很自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不时有人靠近搭讪，姜行晶撑着脸颊，看着对面蹙起了眉尖，又不得不掏出手机让对方扫码加好友的神情，勾了勾唇。
“柳小姐也在m大上学？”搭讪者走后，姜行晶开口。
柳如昼嗯了声，莫名看了她一眼。
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怎么还要问。
姜行晶说，“我在艺术系，柳小姐是？”
“金融贸易。”
“咱们两个学院离得远，走路都要花二十分钟呢，难怪从来没遇见过，”姜行晶也拿出了手机，弯唇，“介意加个联系方式吗？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柳如昼看着那个二维码，眉眼间微不可察柔和了一瞬，声音也轻轻地，“什么困难都可以吗？”
姜行晶愣了下，点头，“当然。”
宴会到了接近凌晨便散了，回去的路上，柳母回想着宴会上提出结亲邀请的那些人，笑了出来，“不是，咱们小昼才多大啊就想着结亲。”
“二十五，也不小了。”柳父说。
柳母问，“小昼，你有没有中意的？”
柳如昼视线从姜行晶朋友圈里的某张自拍移开，淡淡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有没有喜欢的小伙子啊？”柳母很开明，“有喜欢的就说出来，妈妈给你撮合。”
柳如昼想了想，“女孩不行吗？”
“……”柳母没想过这个可能，和柳父对视一眼。
“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到时候再说吧。”柳如昼结束了这个话题。
……
柳如昼回国内没几天，接手了一家被柳家收购的小公司，员工有两三百号人，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规模不大但非常具有发展性，没有什么老员工敢跟她对着干。
叶礼听说她回国后工作步入正轨，邀请她来餐厅约个饭，菜上齐后，叶礼说，“胡子匀和那谁分手了。”
柳如昼抬了抬眼睫，“……”
“得了，想笑就笑呗，”叶礼替她开心，“这不是大好机会，你正好趁虚而入，就你这身材颜值要是她不眼瞎…….”
“你再说我就走了。”
叶礼知道她脸皮儿薄，经不起逗，自觉给嘴上了拉链，“行，不说你那心上人了。”
柳如昼没什么杀伤力的瞪了她一眼。
晚上下了班后，柳如昼洗了澡对着镜子擦头发，脑子里想的忽的想起来中午时的对话。
“趁虚而入……”她喃喃自语道。
顿了顿，她甩了甩头，没再想这个词，躺在床上睡觉之前习惯性刷了下朋友圈，眸光顿住。
姜行晶前十分钟发了条朋友圈：｛有人陪喝一杯吗？｝
定位是个清吧的地址。
柳如昼神色难言。
这鱼钓的也太明显了，她不是刚分手吗？这么着急找下一任吗？
柳如昼忽略掉心底冒出来的一点点难过，思虑了几秒，下床翻开衣柜，脱掉睡衣换了身长裙，搭了个修身的黑色长风衣。
姜行晶发了那条朋友圈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没人搭理她，装作无事发生给删了。
“美女，喝一杯？”
“抱歉，”她冷冷拒绝，这是第五个了，姜行晶叹了口气，早知道再怎么着也得带个伴儿来。
这家清吧环境较优雅闲适，主打的是一个放松，姜行晶懒懒翘着腿，眸光随意地扫着，突然定在某个人身上。
下一秒，那个人正好也看过来。
姜行晶，“……”
说实话，姜行晶并不想过去。
但既然对视了，不打声招呼也不礼貌。
犹豫了仅仅一秒钟，姜行晶端着饮料从吧台起来，走到柳如昼旁边，唇角弯起，“好巧柳小姐，真有缘分，我们又遇见了。”
柳如昼点点头，表情淡淡的，“下班后刚好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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