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协商之后, 陈梵用上午刚摘的正新鲜的理由，成功让老板用市场价八块钱一斤买下所有的藕。
陈梵忽然灵机一动，“如果我们帮你洗干净, 削皮，然后穿成串, 能不能加一点价钱。”
老板掏钱的动作一顿，眼珠上下打量了下陈梵, “你这小姑娘会做生意啊。”
正好他们马上开摊营业, 人手不够, 多加几块钱而已, 比再请工人来便宜。
两筐莲藕成功卖出去，三人心里的大石头都落了地。不到一会便把所有工作做完，交给烧烤摊的老板。
“不错。”老板用他那熏黑的手指一边点钱，一边说：“你们是不是明星啊。”
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拍摄的工作人员，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我岂不是上电视了？”
夏闻澄的眼珠子都快黏在老板手里那一沓钞票上了，下意识接了句：“如果我说是, 你会给我们广告费吗？”
老板：“……”
他有些好笑地把钱递过去，忽然盯着夏闻澄“嗳”了声，“你肯定是个明星！”
这三人的模样过于出众，尤其是这个带着棒球帽的男生。老板仔细端详这张脸, 苦思冥想后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
“我姑娘屋里的海报！”老板越说越确信, “有一段时间她天天抱着那海报睡觉，我当时哪知道是什么明星啊，还以为是她早恋，害得我拿着那海报去找老师, 让他给我找找这个男生叫什么名字。”
“然后呢？”
“嗨呀，丢大人了呗。我还想着那小伙子还挺俊, 要是给我当个上门女婿，我都愿意把这烧烤摊交给他。只是实在没想到啊……”
老板的视线再次落在夏闻澄脸上，啧啧两声：“真人比海报更帅，海报上那是什么玩意，头发五颜六色的，跟我家养的锦鸡一样。”
夏闻澄：“……”他的笑容风化在海风中，嘴角在沈听序的笑声中耷拉下来。
老板心说现在的明星是不是都挺注意这个什么，偶像包袱！
他不安地搓了下手：“没说你之前丑的意思。”
夏闻澄：“……”
陈梵掀起他的鸭舌帽，左右看了下，“这不挺帅的吗，改天给我看看你非主流时期的照片。”
“……那个是造型需要，不是非主流……”虽然这样说，夏闻澄还是压不住嘴角，“我回去找找。”
见夏闻澄没有生气的意思，老板放下心来。
远远的，有人结伴往这边走来。
“行，我这来客人了，你们要不要尝尝我这的烧烤，大的牛不敢吹，放在我们这个镇上可是一绝的。”
三人左右也无事，答应下来顺便帮老板照顾照顾生意。
老板用起来人来也是得心应手，很快就给夏闻澄找到了新的定位——门面担当。
他让人从仓库里搬出久无人用的音响和话筒，还专门从屋里拿了把吉他，说什么也要让夏闻澄表演一个。
夏闻澄怔怔地抱着那把吉他，心中万分复杂。
“你们不是专门唱歌的吗？就唱你最拿手的吧！”
夏闻澄深吸一口气，手指慢慢扣着琴弦，痛感从指尖蔓延开来，笑容在风中渐冷：“算了吧，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叔，他是嫌你这舞台小，不够他表演，偶像包袱重。”沈听序在旁边来了句。
老板两条粗眉挑起，比划了个从这到海的距离，“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你表演？这又没人认识你，就算难听没人往你脸上丢鸡蛋。”
夏闻澄：“……”他担心的是这个吗！
最后还是陈梵来了句，让夏闻澄卸下心防：“反正这又不是演唱会，你随便唱，他们随便听。”
黄昏时刻，蓝紫的淡云盘踞在天边，斜阳一点点地坠入地平线，肆无忌惮地将灿金余晖泼洒在海面。
远处最后一抹黄昏铺成盛大背景，夏闻澄坐在余晖里，仿佛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金纱。
他低着头，后背凸起一个瘦削的弧度，T恤被海风中肆意吹
拂，长腿撑着地，面容隐没在鸭舌帽下，无端让人觉得落寞。
“哔——”尖锐的话筒音传送至四面八方，周围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纷纷向夏闻澄投来好奇的视线。
他轻轻地勾了勾琴弦，清冽低沉的嗓音缓缓流淌。
“……”
“……”
像是一块小石子投入平静无澜的水面，荡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全场寂静无声，只剩下远处海浪拍在沙滩上，又缓慢退潮的缥缈浪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我已经激动到无法言语了！！！】
【我的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那可是夏闻澄啊！】
【www早就脱粉的人来说一句，再听他唱歌还是会垂直入坑，已经安详躺好（盖棉被）】
【这首歌完全没听夏闻澄唱过啊，不像是最近的歌，倒跟他很早时期的风格很像，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真的无语，不知道你们在激动什么，上次让他宣传新专他是这个样子吗？？还真会装。】
【夏少爷怎么能允许别人分他的主场呢，当然是要他一个人solo他才乐意啦。】
【但是yysy夏闻澄这首歌很明显比前几年创作的作品要好的多……（不喜勿喷）】
“梵姐。”沈听序将手上的披肩递给陈梵，“小心着凉。”
陈梵道了句谢，抖落披肩随意披在身上。两人离着人群很远，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歌声传来。
“其实我最近跟小澄相处过后，我才意识到也许当时把他带在身边才是最好的决定。”
沈听序不由想起十一岁他第一次见到陈梵，母亲的病情到了必须住院治疗的地步，那个常年不归家的父亲又是杳无音讯。陈梵就是在这样的时机，回国，然后有条不紊地安排各种事情。
那天他坐在医院的花坛边，百无聊赖地揪着花坛里的杂草，数蚂蚁，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又有哪里可以去。
也就是在那样一个阴暗的下雨天，陈梵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脑袋，告诉他：
从今以后你跟我混了。
那时的陈梵也不过十五六岁。
“不过好像也没差，跟着我也不一定能好到哪里去。”陈梵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皱眉，话语里的落寞让沈听序心底泛起酸意。
虽然他和夏闻澄的性格天差地别，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回避了一个问题——他们当时进圈时陈梵时极为不赞同，哪怕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也极力避免把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展示在陈梵面前。
沈听序张了张唇，想说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陈梵拢了下披肩，“去看看？”
于是两人往夏闻澄那方向走去。烧烤摊老板似乎喝高了，特别激动，强行搂着夏闻澄的肩：
“多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们今天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好！要不这样，我们就在这指天结拜，我把这烧烤摊的衣钵传承给你，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夏闻澄把老板的脸推到一边，企图躲过他的口气攻击：“得了吧，您要是能给我结几个出场费，我就感恩的五体投地。”
“行啊！”老板当场就要掏钱包，真是结结实实地数了好几十张红票子往夏闻澄手里塞，“老弟，你拿着，改天我们还合作，从此以后我们称霸s市的烧烤届！”
夏闻澄：“……”
突然被塞这么多红票子，他倒不知所措起来。而一旁的老板娘还在跟着附和：“对啊，你拿着，以后要是有机会就来我们这唱。”
这不符合规定吧……夏闻澄也只是口嗨一句，哪想到老板会真给。
“太多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老板和老板娘不肯，一个把钱往他裤兜塞，一个还要从皮夹子里掏钱。
老板娘苦口婆心地劝：“多亏有你们，今晚的生意才会这么好，你们要是不拿点，我们这心里过意不去。”
最后陈梵一锤定音：“我们只拿一半，多了就不符合规定了，可以吧？”
这一句问的导演组彻底梗住。
你拿都拿了，还问我合不合适？？
有了之前卖藕的经验在前，夏闻澄握着那一沓红票票，心里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沈听序似乎看透了他的表情，“拿着吧，这毕竟是你一晚上卖艺赚来的。”
夏闻澄嘴角抿得紧紧的，这话怎么听的这么奇怪呢。
【哈哈哈哈哈笑死，夏闻澄这辈子可能也么想到，几千块钱会对他来说，算多！】
【老板大概还不知道这点钱连夏闻澄出场费的零头都没有。】
【可是对于一贫如洗的嘉宾来说，这一定很多了！！你知道凌越他们要割多少亩稻子吗！！！】
【其实这么一看，陈梵这组真的算幸运的了，工作量不如其他组的大，结果赚的还比他们多的多，你说气不气人。】
【最生气的应该还是导演组吧哈哈哈，不得不说，这局我梵姐上大分！如果不是她提出要来烧烤摊，也不会挣到后续的钱。】
【梵姐赛高！谁还说这个家只有梵姐在撑着，这个家不能没有夏闻澄，也不能没有沈听序，猫狗一家yyds！】
很快，随着直播间的流量和观众人数攀升，微博也开始了铺天盖地的讨论。
#夏闻澄海边唱歌
#猫狗一家卖藕
#烧烤摊老板夏闻澄结拜
每一段都被观众给录屏下来剪成视频，每一幕都是值得回味的名场面。
终于在天完全暗下之前，三人手里提着烧烤摊老板倾情赠送的礼物，以及一沓红票票，踏上了回家之路-
旁人还不知道，但是密切关注网络舆论动向的凌越却是早已知道了三人的情况。
这完全超出他的意料。
在他的计划里，夏闻澄三个人会因为完不成任务灰溜溜回家，再加上他在赵影面前说的话，足够让他的形象一落千丈。
结果夏闻澄不仅完成了任务，还接连上了好几个热搜？！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夏闻澄只能被他踩在脚下。
强烈的愤怒过后，反而给凌越带来了奇异般的镇定。
他不会这么坐以待毙的。
在夏闻澄海边唱歌的视频在网上转载千万次后，几则微博热搜悄无声息地爆了。
#夏闻澄割稻子
#夏闻澄凌越交换工作
#猫狗一家不如改名叫摆烂一家
不知道哪来的营销号把夏闻澄劳作的片段给剪辑到一起，尖锐地批评他工作懒散，在稻田割稻子时临时跑路，跟凌越交换工作，结果要让凌越帮他收尾做到一半的工作。再加上凌越在赵影面前说的那一番话的对比，就更衬得夏闻澄十恶不赦。
在热搜发酵期间，节目组和凌越都没有出来发声，倒是凌越的经纪人上线点赞了一条微博。
博文的内容大致是分析凌越是出于无奈才答应交换工作，毕竟谁也不想把做到一半的工作让出去给别人占便宜，这足以看出夏闻澄有多嚣张跋扈，不仅不听从安排，还有霸凌队友的嫌疑。
虽然点赞过后又很快被取消，但是还是被往神通广大的网友截图下来。
【这是公司的人都看不下去夏闻澄的所作所为了吧，而凌越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好惨一男的。】
【如果不是夏闻澄，TGG本该发展的很好的，而凌越和和光签的长约又没办法让他跳槽，可以说，凌越真的会被夏闻澄给耗死。】
【路人，只听说这个夏闻澄风评一向不好，这回又做什么妖了？】
【看的好生气啊，明明我家哥哥还有腰伤，让他做那么重的工作，某些人的心机不要太深。】
【本来以前还挺粉猫狗一家的，只能说日久见人心吧，陈梵屁事不做，沈听序净帮倒忙，脱粉脱粉。】
【为什么陈梵不用下水啊？就她独特？】
【看了早上的直播，陈梵好像是身
体不舒服吧。】
【本节目不欢迎公主病，不欢迎公主病！！望周知！！】
【不得不说，这一家人也是蛮有意思的，一个少爷脾气，一个炒CP怪，一个有公主病。很难评，祝他们成功吧。】
先是在词条和广场爆了之后，还有甚者冲到了Ms杂志的官博，在他们官宣拍摄人选的微博下面肆无忌惮地发疯，质疑他们的眼光和品味，一个个力争要让Ms取消与陈梵三人的合作。
一时间，Ms和陈梵三姐弟的合作被推上风口浪尖-
id名为“澄汁”的账户拥有者是一个粉了夏闻澄七年的老粉，她在夏闻澄的粉丝圈也有相当的地位。
原本还处在看到夏闻澄唱歌兴奋当中的粉丝们，却被突如其来的热搜给浇了一盆凉水。
超话里有宣布脱粉的，也有为夏闻澄抱不平，上百条消息刷屏，一时混乱无比。
澄汁和几个超话的元老人物拉了个小群，她把直播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终于发现了几个很明显的漏洞。
但是群里的其他几个大粉都有些心灰意冷。
【我们也算是跟澄子一路走来的吧，但是自从签了和光之后，澄子的路就越走越窄了。】
【真的累了，公司不作为，澄子本人不在乎，粉的我真的心累。】
【大家都是凭着热爱聚集到一起的，走到现在这样谁都不愿意看见，只是每隔几次都要来一次袭击，心理素质再强的都受不了。】
看着满屏的抱怨，苏然深深地叹了口气，退出群聊又切回微博关注事情动态。
忽然，她的消息顶端弹出了一条消息。
一个id名为“陈梵”的给她发了一条私信：
【你好，我是陈梵，能聊一聊吗？】
苏然：“！！”
她急忙回了个“好”过去。
陈梵给她发了几张截图，都是从直播里截下来的，分别标注出了时间。
因为节目的直播只能看到几个镜头记录的画面，直播间的观众是没法看到当时劳作的全部过程的，因此被恶意剪辑下的几个画面就能认定夏闻澄在工作中划水。
小屋里的机位记录到凌越接下工作出门，再到中午回来吃饭期间只有半个小时。
如果夏闻澄真的什么都没干，那凌越和宋烟两个人是怎么在半个小时完成收割，捆扎，运送一系列任务的呢？
这根本不符合逻辑。
这当然也是苏然发现的漏洞。
看着陈梵一行行有理有据的分析，苏然的心不禁砰砰跳起来。
不过既然陈梵都已经发现了问题所在，为什么还要找她呢？
苏然试探性地打出这个问题。
那边的陈梵很快给出了回复：拜托你们通过粉丝后援会的渠道发一条微博，其他的我会去和导演组那边沟通。
苏然瞬间顿悟，她能猜到陈梵接下来的要做什么了。
将她和陈梵的对话发到小群征求过意见后，苏然立马开始撰写微博。
声明一经发出，引来了四面八方的关注，有支持的，也有质疑他们为夏闻澄开脱的。
网上的骂战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从实时再到广场无一不被洗劫。
直到现在苏然的心潮仍然是澎湃的，她一遍遍地刷新动态，一个个字阅览评论区的评论。即使会有一大波仍然相信下夏闻澄的忠粉，但是这事还是让不少粉丝心力交瘁宣布脱粉，最可怕的是，这极大地伤害到了夏闻澄的路人缘。
可是原来夏闻澄的路人缘也没有多好。
苏然自嘲地想，看着小群里其他朋友的讨论。
她们都在质疑这个举动的正确性，怀疑是否能解决问题，还是向往常无数次那样，无功而返，反而落得骂名。
可是她的心里是一种隐隐的确信的，也许是陈梵那天在机场说的那句“感谢你们支持夏闻澄”太过于印象深刻，又或许是陈梵给她的印象是如此游刃有余和自信。
即使没有多接触过，苏然仍然对陈梵抱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你们说陈梵真的靠谱吗？我甚至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上这个节目是来炒作的了……】
【额……虽然我不知道陈梵靠不靠谱，但是我相信澄子听到你这个发言绝对要发疯（确信）】
【什么时候夏闻澄像爱惜他姐的名声一样爱护他自己的路人缘，我就谢天谢地了。】
【群里难道只有我是因为夏闻澄的狂妄来粉他的吗哈哈哈，我就喜欢他这股子老子恃才傲物天下第一的德行。】
【啊啊啊等了半天，梵姐这会在干什么啊，她可靠吗？？】
苏然刚想回复，就看见屏幕被一排排感叹号刷屏了。
【《悠长的假期》官博澄清了！！！】
苏然手指一哆嗦，快速切换到微博，排在热搜第一的赫然是#悠长的假期节目组澄清
【悠长的假期V：大家晚上好，现就今天颇有争议的劳动分工问题做一个澄清。关于#夏闻澄划水逃避劳动的问题，下面截取了未向观众直播的片段请大家自行辨别和判断。我们是一档主打亲情的生活慢综，希望大家都能在观看时收获到温暖与感动，而不是被流言带偏和盲从，期待与大家明日在直播间继续见面。】
官博直接截取了对着夏闻澄拍的摄像机记录的视频，整个三个小时以倍速的方式呈现，充分展示了夏闻澄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劳作，做完了大半部分的工作。
面对如此强有力的证据，狠狠地给了网上流传的流言蜚语的一个痛击，网友的舆论一时转变了风向，原本抨击的声音渐渐消失，取代的是一水的表扬和赞叹。
【我就知道事实不是这样，我在广场根本不敢发声，那些骂的人都一水的车轱辘话，真的不是请来的水军吗？？】
【同感！！骂人难听还歪曲事实，有眼睛的人看看直播就知道了，夏闻澄第一次回屋的时候脸和手臂有多红，多半是被晒伤了，就这样你们还说他划水？？有没有天理了啊。】
【我看了夏闻澄粉丝那边的澄清，只能说凌越怎么敢那么说的啊，工作都是夏闻澄做的不说，就因为是他最后交的工作把功劳全占了，还跑到赵影面前一通瞎说，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茶呢。】
【按照夏闻澄那个暴脾气居然没骂人，陈梵功不可没。】
【哈哈哈我也想说，开始夏闻澄那么匆匆忙忙干活，是不是赶着要去找陈梵来着，毕竟沈听序的危机感摆在那里。】
【猫狗一家的粉丝dna动了，夏闻澄内心os：沈听序那狗东西指不定怎么在背后跟我姐告状呢，我要快点做完去找我姐！】
而也有粉丝反应过来这次黑料的背后脱不开营销号和水军的操作，再结合这次事件的获利者，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并未发声的凌越。
先是把自己摆在弱势地位，再让经纪人下场暗戳戳表达不满引导舆论走向，怎么看凌越都和这次的乌龙黑料脱不开干系。
一开始堆积起来的话题度和流量瞬间转了风向，矛头剑指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凌越-
#凌越茶味发言
#凌越半小时工作揽功劳
#凌越告状赵影
只不过这次的热搜没过多久就撤了下来，几分钟后，凌越上线发博：
【凌越V：没想到因为我的一句无心之言引来了如此多的风波，这次的风波皆由我而起，是我的话让大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以后我一定规范言行举止，请大家监督我！我和小澄五年队友，关系再好不过，请不要过分猜测我们的关系，感谢！】
紧接着和光公司亲自下场，转发凌越的微博，声称TGG队内关系友好，请大家不要过分猜测。
如此迅速且耐人寻味的发言，自然有粉丝买账心疼正主，也有网友直接出言嘲讽。
【开始夏闻澄被骂的时候，你经纪人点了赞煽风点火，现在轮到你被骂了，就知道出来回应了？？】
【滚啊绿茶哥，无人在意你，你留着跟赵影哭诉吧你。】
【笑死我突然
发现绿茶哥把绿茶贯彻到了极致，他的意思不就是说我说的没问题，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脑补出来的吗哈哈，还真是会推脱责任。】
【路人看不过去说一句了，这事虽然夏闻澄是无辜被黑的，但是凌越也是无辜的吧，当时夏闻澄提出要跟他换工作，凌越肯定要多想是不是自己工作没有分配好，都是你们在这造谣歪曲事实。】
【是是是，所以都是赵影没听明白意思的错，是网友跟风听信谣言的错，合着你家哥哥什么事都没有呗。】
【人正主都说兄弟关系好了，你们这些网友至于在这坐这说话不腰疼吗？】
【笑死全程只有凌越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罢了，赌一个夏闻澄根本不会回应，而且那些骂和光包庇夏闻澄的人怎么想的啊，夏闻澄被骂公司也没有亲自下场吧……你细品，谁才是和光的太子爷。】
虽然有粉丝和水军仍在为凌越辩护，但是凌越经此一役再也摆脱不了绿茶哥的称号，脱了不少粉的同时还连带着赵影都都被骂了。
赵影出道以来没少遭遇过抨击，但是这次完全是无妄之灾，郁闷之时也不由对凌越的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直下。
凌越扫过微博里的言论，一巴掌甩在经纪人脸上，双目赤红，指着手机屏幕，厉声吼道：“你们不是沟通好节目组那边的吗，为什么他们还会下场给夏闻澄澄清？”
不光是节目组，就连公司，夏闻澄的经纪人都是默许他们这次的动作的，一开始大家都保持统一战线没有发声，结果节目组直接放出直播视频，无疑是把他们之前做的全部推翻，狠狠地甩了一个大耳光。
经纪人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公司指明要让他带凌越，他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个艺人，不仅在事业上毫不用心打磨自己，天天想着的都是如何整垮别人。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他有背景，捆绑夏闻澄出道，甚至一开始都是靠营销“小夏闻澄”的人设才有了一点热度。
这么一对比，表面上黑料满天飞，名声不好听的夏闻澄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空气寸寸凝固之时，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悠长的假期》副导演周导，也是他们一开始打通好关系的那位。
见到周导那刻，凌越的表情迅速难看起来，盯着周导的脸，像是要硬生生从他脸上挖出血肉来。
周导被这目光盯得起一阵鸡皮疙瘩，毕恭毕敬地开口：“小凌少爷，这事也不能怪我啊，开始节目组是不准备发声的，可是导演接了通电话之后，突然就决定要澄清了啊。”
谁会给导演打电话？
肯定不是公司那边的人，那边也是抱着不让夏闻澄好过的想法，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帮夏闻澄。
周导抓了抓仅剩无几的头发，表情为难：“听声音像是个女生。”
凌越立即反应过来，肯定是陈梵！
经纪人此刻也明白了，前有粉丝后援会给夏闻澄辟谣表明维护正主的态度，后有陈梵拿着这件事去找导演。
也许导演一开始想要这个话题度不想发声，但是如果不发声同样也会让节目组被骂。
话题可以再找，但是夏闻澄粉丝的战斗力那是不容小觑的，如果不澄清他们势必会得罪夏闻澄的粉丝，这样一来节目的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权衡利弊过后，导演授意拿出视频澄清，成为这次风波的转折点。
“陈梵。”两个字被凌越说出来，恨不得将她扒皮抽筋，吐出一口气后，凌越掏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先是嘴甜地叫了句：“嫂子～我这有个事，你给我出个招呗。”-
三人回到小屋时已是深夜，几盏昏黄色的灯光在暗夜里亮着。
赵桐正好出门喝水，他眼尖地看见门外有人走近，紧接着沈听序拎着大包小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赵桐脚步一顿，眼中似有热泪盈眶：“序！”
“哥！”沈听序颇为配合的张开了手臂，往前快跑了两步。
一副兄弟相认的大戏俨然要上演。赵桐忽然硬生生变了个语调，“你还好意思回来，一天到晚也不着家。”
说着，倾身上前拉开沈听序手里的塑料袋。
浓郁辛辣的烧烤香顺着飘了出来。
赵桐瞪圆了眼睛：“你们居然还背着我们去吃烧烤？？”
沈听序把打包回来的食材用盘子装好，一盘盘摆在饭桌上，“我们可没有偷偷摸摸，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的。”
赵桐：“……”
“你们不会为了这一顿饭出卖灵魂去了吧？”
沈听序长长唉了声，眼睛往夏闻澄身上瞟。
赵桐一边吃串，一边装腔作势地把签子往桌上一丢，“夏闻澄，你堕落了啊，下次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叫上哥一起呢。”
这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赵桐往他脸上瞟去，发现他的眼眶居然有可疑的薄红，刚想揶揄几句。
夏闻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像是在掩饰什么，加快步伐一声不吭地进了房间。
“这小子，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赵桐长时间高强度冲浪社交平台，他冲陈梵比了个大拇指，“你适合去干公关。”
“得了吧，我要是进圈就没有别人的活路了。”陈梵头也没回地进房间洗漱去了。
这话的口气跟许珩那狗东西一样张狂，赵桐想起节目开播前，许珩来找自己。
许珩这人平时不会联络感情，一旦开始联系必然是有求于人。他的意思也很简单，陈梵没有接触过圈内的这些潜规则，怕她被为难，让他帮忙照顾着点。
当初赵桐答应的目的也很简单，他纯粹是想看看能让许珩失魂落魄好几年的人物到底是何方神圣。
结果这一几天观察下来，打心底感叹许珩的担忧是多余，别人不招惹她还差不多。
“嗳听序，哥问你个事。”赵桐倾身探过去，只见沈听序端坐在桌子前，手肘压在桌面，端端正正地碰着手机，神色严肃，似乎是在看什么东西，听见赵桐喊他也只是应了句，并没有抬起头。
再一看，手机屏幕上正好播到片尾曲，片尾字幕正缓缓滑过，赵桐眼尖地看见熟悉的名字，惊讶地问：“这片子不都前几年的吗？”
沈听序听到这话才肯分出眼神，茫然地啊了声，说：“对，我看了好几遍了。”
“你喜欢这电影啊。”
沈听序缓慢地点了头，“许导目前的作品里，我最喜欢这部。”
这话恰好给赵桐起了个话头，他往楼上看了眼，压低声音说：“你知道许珩是你姐前男友吗？”
“……”沈听序默默地抬头，看见赵桐神采奕奕的表情，心说您还挺八卦。
“听过一点。”
赵桐一听这话就更来劲了，“你了解多少，给我讲讲呗。”
沈听序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做出了三连否定：“不清楚，不了解，不知道。”
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背后讨论陈梵的感情状况。
“别介啊，我跟你讲，你知道这部电影是什么时候拍的吗？”
这个问题沈听序倒是很清楚：“三年前的夏天在国内拍的。”
“你肯定知道这部跟许珩以往的风格大为不同吧，你知道促成他转变的动机是什么吗？”说到这个，赵桐露出点欠欠的笑，像是在幸灾乐祸。
“……”沈听序难以置信地张唇：“不会是因为……”
赵桐一拍大腿，不自觉拔高音量：“就是！你知道你姐当时分手的时候跟许珩说什么了吗！”
沈听序忍不住追问：“什么……”
“你们在聊什么？”冷冷的一句自上而下传来，让楼下的两个人都不禁哆嗦了一下身体。
陈梵往楼下扫了一圈，没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摄像机也出于关闭状态，她缓步下楼，走到两人身边又问：“我貌似听见了……许珩？”
“……”
“……”
恍若一道惊雷劈下来，沈听序和赵桐对视一眼，灵魂在狂风中颤抖。
赵桐率先甩锅：“是听序，他在看许珩的电影！”
沈听序：“……”
这个话
题貌似是你引起来的吧。
沈听序在陈梵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中，极缓慢地点头：“桐哥问我知不知道……”
还没说完就被赵桐飞速捂嘴，他慌忙解释：“我……我问他知不知道许珩最近在招演员，让他去试试。”
“真的？”
两人疯狂点头，沈听序附和道：“我还想着让桐哥给我引荐一下呢。”
赵桐不合时宜的嘴欠又发作了：“不敢不敢，没有你姐的身份管用。”
“……”沈听序递了个您可真敢说的眼神。
陈梵也没追究，抱臂冷哼一声：“可别，你小心他连简历带人给你丢出来。”
沈听序：“！！”
说到这赵桐就忍不住想为自己的兄弟辩解几句了，但是搜肠刮肚也没憋出来一句。
因为许珩还真tm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应该不会，他还算是比较公私分明的，”赵桐小心翼翼地说，“丢出来不会，就是可能会在工作的时候给你穿小鞋。”
你这话说了想当于没说。
最后赵桐正色道：“我说的在招演员也是真的，你去试试或许能成呢？”
这方面赵桐是敢保证的，在工作上许珩一向分的很清楚，选人只看你的演技和资历。
沈听序面露难色，心底涌出一丝希望的同时也伴随着惶恐，他下意识去看陈梵。
陈梵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注意到沈听序的视线后，“看我也没用，在你的简历上写你是我弟又不是免死金牌，只会增加你落选的风险。”
“……”虽然这么说，沈听序大概猜到许珩本人是个什么脾气了。如果真的坏到透顶，陈梵也不会用这个口气说话。
只是试一试也没有关系，毕竟他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心里打定主意，沈听序起身上楼。
陈梵也跟着上楼，赵桐叫了她一句，快步跟上。
“还有什么事吗？”
赵桐听出她口气不耐烦，心里发毛的同时又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你跟许珩啊，你当时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让他回国之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陈梵自分手以来，也就上次在双子大厦见过他一面。一如既往地毒舌和目中无人，哪有变化？
不过赵桐这么一提，陈梵把那天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表情微妙地变了下。
夏闻澄刚准备上楼找人，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赵桐和陈梵站在走廊拐角处，两人隔着一肘的距离，赵桐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而陈梵表情微妙，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说了，随后拧开房门进门。
而赵桐仍站在原地，盯着那扇房门，目光热切又激动。
激动？？
他激动个溜溜球啊！
第22章 绿茶哥
夏闻澄内心警铃大作, 他忽地想起几天前玩游戏，陈梵小声交代沈听序不准他说出去的那件事，还特地嘱咐不让赵桐知道。
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气冲冲地踩着楼梯, 飞奔回房间。
夏闻澄准备掏出手机向沈听序问个名单，但是转念一想, 这样、不仅不能得到正确答案，还可能会被沈听序嘲笑, 于是作罢。
指腹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摩挲着, 他鬼使神差点进八百年不一定上一次的微博。
私信多到差点把他卡出来, 夏闻澄略略翻看了一圈网上的舆论, 然后随手点进超话里。
正好刷到一条热度很高的微博被顶了上来，一排排密集的啊啊啊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橘子味的澄子：啊啊啊啊我要昏厥了，我今天为什么要乖乖去上晚自习，我为什么没有留在家里！！回家就给我这么一个大惊喜！我爸跟我说，是那个长得好好看的小姐姐让澄子写的，澄子还扭扭捏捏怕自己字不好看哈哈哈, 感谢我梵姐，我梵姐真是人美心善。】
配的图是随意从本子上撕下来的一页纸，上面有夏闻澄的签名和祝她好好学习天天开心八个大字。
原来是那个烧烤摊老板的女儿，那是当时借用小姑娘吉他后, 陈梵建议他写的。夏闻澄没想太多, 顺手写了这几个字。
小姑娘还讲述了自己粉上夏闻澄的经过，并表示自己补了晚上的直播，直言这是夏闻澄近些年来最喜欢的一首。
看到这句，夏闻澄不由怔然。
他有多久没有被肯定过了, 好像自从他出道一曲封神之后，面对外界迎来的都是尖锐的骂声。
骂他江郎才尽, 骂他是不是在找人代写，骂他没本事就尽快退圈放弃这条路。
夏闻澄偏是个执拗的人，别人越是要否定他，他就越是要和别人对着干。
骂他没本事写出好作品，他还偏要写，还一写写好多首。可是始终有一个他无法回避的事实——
他确实没有办法写出不说让粉丝满意的作品，就是他自己写出来就都不会再回看，甚至厌恶到别人谈论他的每一首歌。
可是就在这个小粉丝里，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像一颗石子砸入平静无波的大海，在他心底留下久久的涟漪。
哪怕那只是一首不成调，随性创作的小歌。
评论区也是炸开了锅：
【羡慕死谁了啊啊啊这真的是夏闻澄的亲笔签名吗？】
【看样子不像是真的，麻烦寄过来给我检查。】
【呜呜呜姐妹，这是你一生积德行善应得的，他们现在还在s市录节目吗，我也想去偶遇。】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我不需要夏闻澄的签名，请上天赐给我一个陈梵这样的姐姐吧！】
看到这条评论，夏闻澄心里冷哼一声，想都别想。
他给这个”橘子味的澄子“点了个赞后，继续往下滑。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种。
猫狗一家是什么东西？夏闻澄抱着膨胀到爆炸的好奇心点开超话。
这一看简直发现新大陆，在这个超话里，不仅没有人骂他，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吹陈梵的彩虹屁，除去可以忽略提到沈听序的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微博，总体逛下来，他十分满意。
就连粉丝给他p的表情包他都默默地保存了下来，还有大粉给他们仨画的Q版全家福。
陈梵的形象十分还原，大波浪披肩，一身慵懒红唇，左手放在一只白色的萨摩耶脑袋上，右手搂着一只银渐层猫猫。
萨摩耶代指他，银渐层代指沈听序，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夏闻澄拇指按着屏幕保存下来，想着把沈听序那半部分裁掉，却发现猫猫居然是被陈梵搂在手里的。
哼哼。夏闻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团猫猫马赛克掉，然后用这张图发了条微博：
【夏闻澄V：好图【大拇指】，粉丝【大拇指】】
万一不发一次微博的夏闻澄这一上线，瞬间炸出了无数粉丝：
【哥你是死而复生了吗？你终于想起你的微博密码了吗？！】
【笑死，夏闻澄不仅发了微博，还有闲心逛了超话给粉丝点赞，哦对了，这张图我在猫狗一家超话看过，所以他还去看了猫狗一家超话。】
【所以夏闻澄做了这么多，就是没有回应某人咯，亏的他还有脸在这演什么兄弟情深的大戏，人根本不愿意搭理他笑死谁了。】
【哈哈哈笑晕了，你跟沈听序是约好了发微博吗，连发的微博都要争锋相对的意思。】
沈听序也发了微博？
夏闻澄摸到沈听序的微博，准备看看他究竟发了个什么东西。
【演员沈听序V：睡前收到了我梵姐的鼓励，迈出新的一步！】
更为巧合的是，沈听序也同样用了那张粉丝画的全家福，只不过他用的是未经裁剪过的完整的一张。
什么玩意？
在他进房间洗澡的时候，他都错过了多少！！
夏闻澄纳闷地继续翻评论区的评论。
【是梵姐夸你了吗？？】
沈听序回：是的。【微笑】
夏闻澄面无表情地点了踩。
【哈哈哈你这张图我刚还在夏闻澄那边看到了，不过他那边把你裁掉了，你们关系是不是不好啊。
沈听序回：我觉得还行，他怎
么觉得就不管我的事咯。
夏闻澄：？这话是不是在明晃晃地阴阳他！！
于是他又面无表情地点了个踩。
这边看到消息通知的沈听序莫名其妙，去夏闻澄的微博回复了个大大的问号。
夏闻澄没有回他，转而发了第二条微博：
【夏闻澄V：蚊子好多，但是我有我姐给的驱蚊液！】
正是上次他从陈梵手里顺来没有还的那一瓶。
沈听序微笑着在下面回复：我要是你，现在就还给梵姐，你拿了她用什么？我可不像你，我只心疼梵姐。
看到这条评论的夏闻澄眉头一皱，紧得能夹死蚊子。
他怎么感觉沈听序这孙子跟凌越说话一个调调，光听着就能让他掉一身鸡皮疙瘩。
继而夏闻澄也在他的评论下面回了个大问号。
有网友不嫌事大地在底下拱火：
【笑死，夏闻澄你是不是傻啊，沈听序他在阴阳怪气你啊，先是骂你心眼小，连合家福里的他都要裁掉，又讽刺你只晓得炫耀，一点都不关心陈梵。】
原来是这个意思！
夏闻澄恍然大悟，气得他切进微信，点进和沈听序的聊天框，一顿输出，骂他心思比马蜂窝看着还要让人犯密集恐惧症。
谁成想沈听序非但没有回他，还转身把聊天截图发在了三人小群里。
夏闻澄没想到他心思如此歹毒，火气窜上天灵盖，气得他牙根痒痒。
就在他惶恐地等陈梵的消息时，几秒钟后——
陈梵退出群聊。
夏闻澄：“……”
空荡荡的群聊里只剩他和沈听序相看两相厌，两人同时按下退出群聊-
夏闻澄扒拉了一晚上的曲谱，第二天起床时其他人已经开始吃早饭。
导演组正把昨天劳作的情况做了一个结算：“割水稻这组按人头算，两个人一共六百块钱。挖藕这组就算你们一千一百块钱。”
众人：“！！”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宋烟露出好奇又敬佩的表情，“所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啊？”
于是导演组把昨天发生的事向他们解释了一遍。
可以说他们仨的运气占了很大一部分，但主要还是陈梵果断做的决策让他们有了这个机会。
一想到昨晚的热搜，凌越顿时心生不满，不阴不阳地来了句：“看来还是你们比较聪明，我们的工作就不能投机取巧。”
“你这话说的，工作也是你安排的，”陈梵正好从他身边路过，停住脚步微微扬起唇，“我们也不过是找到了导演组设置的难题，然后想到了解决办法而已。而且，我们挣多少钱，都是为了填上那五千多的借款，我们挣的越多，不就能越早换上吗，你说对吧。”
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说了这工作是你安排给我的，不是我自己争取来偷懒的，又说我们赚的钱都是给集体用的，你根本没有指责我的立场。
而且凌越隐约觉得，陈梵提到那五千多的借款是有别的意思。
场面上一时落针可闻，一众人都揣着各样的心思，只剩下筷碗碰撞的声音。
“大家都喝豆浆吗？”凌越拿着几盒豆浆挨个问过去。
赵影连半个眼神也没分给他，淡淡地说：“不喝。”
其余人亦是没人想要，只有赵桐从他手里拿了过来，“给我吧。”
被连番拒绝脸面挂不住的凌越感激地冲他一笑。
赵桐掂了掂，一边问：“你也喝吗？”
凌越愣了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早上也喝豆浆啊，我还以为你都喝绿茶的呢。”
“……”
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成功让直播间的观众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救命啊，赵桐这是走在玩梗的前列啊。】
【桐哥你这么会玩梗，还当着别人正主面前玩梗，不要命啦！】
【我截图了凌越的小表情哈哈，请大家细品。】
【就是啊，以前怎么没看出凌越这么会演戏呢。】
凌越生生挤出一个笑：“没有……没有。”
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凌越吞吞吐吐开口：“之前导演组说过领队是可以轮流换的，这些天以来我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还是交给更有责任和能力的人吧。”
一时间没有应和。
凌越见状染上了些哭腔，连带着眼圈都红红的：“虽然我也算有一点苦劳，但是在大家眼里可能根本无法抵过我犯下的错。”
配上他这苦兮兮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霸凌排挤的那个。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什么人没见过，凌越昨晚的行为彻底暴露了他的真实人品，所以也没人开口说一句缓和的话。
而赵影想起之前凌越选领队时，她是头一个答应的，就不禁有些脸疼，面色不虞道：“起码换一个脑袋不是摆设的。”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向凌越那处瞟去，只见他脸色铁青，却还要挤出一副苦笑的表情，“是我做的不够好。”
如果不是赵影的咖位摆在这里，凌越怎么可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这个鬼领队爱谁当就谁当去吧！
导演组不得不接下和稀泥的责任：“如果没有人要主动，那你们推举一个。”
话音一落，陈梵微笑着看向凌越：“我觉得还是凌越当领队吧。”
饭桌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凌越震惊的目光暴露在镜头下，声音颤抖：“为什么？”
“能力这个事嘛，是从积累经验得到的，怎么能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呢，我都会支持你的。”
沈听序跟着说：“对啊，我们都相信你可以的。”
“我也相信凌越，他心眼这么细，肯定能主持大局的！”赵桐心下暗叹，陈梵当初支持凌越选领队，原来是有这一出在这等着他。
凌越心一惊，下意识看向剩下还没有发言的人。夏闻澄揉了揉黑眼圈，嗓音微哑：“随便。”
此时七人中四人都已经表态，无论剩下的人投不投票，凌越都被按在了这个位置上不得动弹。
“不，我不是……”凌越还想说什么，被赵桐按住，“没事啊，大家都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的，顶多被骂两句而已，你心态那么强大，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被，骂，几，句，而，已？
他昨晚被骂的还少吗？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爱谁做谁做去吧！
“好！”赵桐带头鼓掌，“根据少数服从多数原则，让我们恭喜下一届领队，凌越！”
四周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刺啦——”木椅划过地板发出尖锐的响声，赵影淡淡地说：“你们先吃，我有点事。”
凌越惊恐的目光正好和陈梵泛着冷意的笑容对上，那一瞬间他福至心灵。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陈梵要选他！她肯定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凌越轻轻磨了磨后槽牙，想起昨晚那通电话，脸上划过一丝阴鸷。
因为一晚的舆论发酵，连带着官宣合作消息的Ms杂志官博都被冲了，然而官博一直并为针对此事发声，直到今早才官宣隐晦的暗示合作不变。陈梵收到了工作人员的准信，邀请他们这几天就回到A市拍摄。
陈梵站在车边发消息，沈听序从门口拖着行李箱走出来，叫了她一声。
“刚刚导演组找我，让我去当领队。”沈听序想起那画面就有些好笑，“节目组大概也怕被赵老师骂。”
赵影气冲冲地去找导演，勒令他必须要换一个领队，声称要么凌越继续当领队，她退出，要么换一个领队这日子还能过下去。
赵影说话
直来直去，骂起人来也不是阴阳怪气的路子，从来都是直接正面怼人。能让她发这么一通脾气，还说出过不下去这种话，不难想到她对这件事有多愤怒了。
“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试一试。”
当时同意凌越当领队，陈梵就是考虑到一开始大家都不熟悉，在互相不了解的情况下安排工作容易发生矛盾和分歧，而凌越的咖位在这几人是食物链低端的存在。
没有情商能通盘考虑每个人的情况，也没有赵影身上这样能天然让别人尊重她的条件，选择当领队是个很冒险的举动。
凌越也正是没有看明白这一点，才会在讨好赵影这事上频繁栽跟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起当初选领队时凌越得意洋洋的样子，沈听序不胜唏嘘，问坐在车里假寐的夏闻澄：“他当队长也这样吗？”
夏闻澄连眼皮子都没掀开：“他的智商也就比我家养的金毛高一点。”
“梵姐，”赵桐站在门口，招手示意她过来。
陈梵不解地抬脚走去。
夏闻澄倏地睁开眼睛，目光直直盯着门口的两人。
赵桐面带微笑地说了什么，然后强行把手上的东西塞到了陈梵手里。而陈梵背着他，看不清表情。
好啊，还敢骚扰我姐是吧。
夏闻澄慢慢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烁着冷意：“发现敌军，就地歼灭。”、
一头雾水的沈听序：“？？”
他错过了什么？
第23章 拍杂志
方甜甜领着人在机场等候已久, 想起昨晚的风波她还是会心脏砰砰直跳。昨晚堪称她入职以来最惊险的一天。
“猫狗一家”被骂上热搜时，副主编连夜打电话给主编，要求中止和他们的合作, 立即发布声明来降低给公司造成的损失。
线上会议僵持了一晚上，双方都不肯让步, 方甜甜心里自然也是惴惴不安，直到等到官方的声明, 她的心涌上了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这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交情啊。
方甜甜愣神间, 视线捕捉到几人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虽然戴着口罩和墨镜, 但是混天然的气质是无法掩藏的, 频频引起周围行人的注视。
方甜甜快步迎上去：“是梵姐吗？”
陈梵摘下墨镜，顺手挂在衬衫的口袋上，红唇微勾，“对。”
迎面接受美颜暴击，方甜甜基本上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欣赏了一遍，压抑住澎湃的内心：“我是Ms这边跟你们对接的方甜甜, 你们可以叫我小方，我们先上车吧。”
方甜甜带领一行人，驱车前往Ms的公司大楼。
商务车驶入黑漆漆的地库，方甜甜刚推门下车, 口袋里的铃声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喂？我们到了, 就在楼下，好好好……”对面催的急，方甜甜一个劲地点头，没注意脚下的台阶, 刚要一脚踩空时，腰身被人揽了下。
她连连后退几步, 后背撞进一个人的怀里，萦绕着淡淡的香味。
“小心。”陈梵音质偏冷，又带着份意味不明的蛊惑，听得方甜甜心神一荡。
“谢谢……”方甜甜慌乱地从她身上起来，脸颊红红的，心脏也跟着砰砰跳。
陈梵已率先抬脚进了轿厢，“没事，走吧。”
方甜甜默默在往电梯里的角落里窝了窝，对着轿厢内壁的倒影，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才让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个屁啊！
本以为在镜头面前就已经够惊艳的了，没想到这么近距离接触，真人比上镜好看一百倍！！
谁说陈梵只会怼人的！！明明照顾人的时候那么温柔。
方甜甜想起什么，扭头诚恳地对陈梵说：“对了梵姐，这次请的摄影师可能会有点凶，他这个人虽然名气大，但是脾气就……”
剩下的尽在不言之中。
陈梵略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没事，我有经验。”
有经验？？方甜甜不知道联想到什么，瞟了一眼臭脸的夏闻澄。
“梵姐对付这种脾气差的坏狗特有一套。”
沈听序煞有其事地说了这么一句，被夏闻澄冷冷地回视。【看小说公众号：私有富士山】
方甜甜哆嗦了一下，迅速摆正自己的小脑袋。
这还没到竞技场，怎么就开始斗上了。
摄影棚弥漫着焦灼紧张的氛围，人人忙得脚不沾地，低着头行色匆匆。
刚一进门，就有人如见救星般走来：“你们终于来了，Adam在那发飙呢。”
方甜甜脸上浮现如临大敌的表情，加快语速对陈梵道：“Adam的档期特别不好约，他生平最讨厌别人迟到了……”
话音未落，一道尖锐的嗓门炸开：“再给你们一分钟，一分钟没见到人，老娘就要撂挑子了！”
隔着围在沙发边的重重人群，陈梵看见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最抓人眼球的是他一头五颜六色的脏辫，破破烂烂的皮夹克，脸上跟抹了一斤面粉似的白，眼睛下浮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走出去都能装鬼随机吓死路人。
方甜甜不停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来……”
“我们没有迟到吧。”陈梵点了点腕表，平静的目光望向沙发上的男人，“离约定拍摄时间还差十分钟。”
那眼神不带实质，却无端让Adam觉得不好惹。他装腔作势地瞟了眼表：“行吧行吧，别耽误我时间了，你们最好快一点，我后面还有工作要忙。”
方甜甜从善如流地点头：“好咧好咧，我们先去换衣服上妆造。”
周围一圈人一哄而散，开始各忙各的工作。
方甜甜屁颠颠地跟在陈梵后面，盯着化妆师给陈梵上妆。
化妆师也算是给娱乐圈的不少女明星化过妆，各种几千年难得一见的神颜都看得麻木了，见到陈梵那一刻还是止不住眼底的惊艳。
陈梵正专注发信息，得到对方准确的回复时后准备收起手机时，鼻翼一动，一股浓烈刺鼻的香水气味钻进鼻孔，呛得她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下意识往后靠了些，手掌在鼻子下挥了挥。
化妆师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握着香水瓶愣了下，直到头顶落下一句“她不喜欢气味浓的香水”。
“哦哦抱歉，那我们……”化妆师的话头在看到身边的人那一刻戛然止住，瞪圆了眼睛。
陈梵捏着鼻子微微仰头，见到来人也是同款震惊：“你怎么在这？”
许珩倚在梳妆台上，言简意赅地说：“找人。”
您来化妆间找什么人，这里人就这几个。
方甜甜的好奇心就要按捺不住，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但是此时情况紧急不容她多八卦。
她轻咳一声：“梵姐，拍摄开始了，再不走Adam就要发疯了。”
到拍摄现场时，Adam的表情冷得能滴水，见人来齐，一甩一头脏辫：“开工！”
“咔嚓咔嚓——”在静默的摄影棚格外清晰，与之一同响起还有Adam暴躁的一句又一句“重来！”
连续几句“不满意”“有问题重来”让室内的空气都冷了几度，人人噤若寒蝉，没人敢上去惹这个大爷。
Adam叉着腰，眉头拧成川字：“你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目光钉在方甜甜身上。
完了，又来了，这种窒息的感觉，跟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提问一样。
方甜甜哪里知道有什么问题，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什么问题吧……”
Adam深吸一口气，恨不得把相机拍在这群不识货的人的脸上，吼道：“明明整个人感觉就很不对劲，你们看这个妆造跟她的气质搭吗？！”
方甜甜恍然大悟，陈梵的气质很明显就是冷艳大美人那款的，偏偏要给她搭配一个白裙小白花的形象。
虽然凭着陈梵能打的美貌给撑起来，但是却不能将她的颜值发挥到极致。
Adam拿着一条红裙子在陈梵面前比划了一下：“把头发解下来，脸可以再白一点，眼神不要那么凶，指甲也可以染成红色的吗，这样比较有感觉……”
猝不及防被他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袭击，眼看着他
靠的越来越近，陈梵忍无可忍，一脚跺了上去：“你审美什么时候死绝的，你们拍的是恐怖片吗？”
Adam呜嗷一声抱住脚，疼的五官挤成一团，指着她“你”“你”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换成黑色的试试。”
陈梵不欲再看他，起身往换衣间走去。
Adam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进沙发：“你不拍你的大片去，在这干预我这小工作干什么？”
许珩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来看你的审美是怎么死绝的。”
Adam：“……”
这年头没一个会说话的是吧。
几分钟后，陈梵缓步走进，摄影棚内的空气微妙地静了一瞬。
海藻般栗色长发披肩，一席黑色抹胸长裙，漆黑的绸面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唇上一点红是点睛之笔，称得气质高贵优雅中带点冷艳。
方甜甜环视周遭一圈，看见大家都是如出一辙的表情就放心了。
是梵姐的美貌太有杀伤力，肯定不是她的性取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拍吧。”陈梵施施然地坐在工作人员搬来的一张欧洲宫廷复古风的木椅上，抬眸望向镜头。
夏闻澄和沈听序一身黑色西装，人模狗样地分别坐在她的两边。
沈听序拿出标准的微笑，心想杂志出版后一定要买个上百本，路边的狗不知道封面那个美的惊天动地的女人是他姐都是他的不称职。
余光瞥见夏闻澄仍看着自己，陈梵不解地问：“怎么了？好看吗？”
夏闻澄别过头，看向镜头依旧是那幅酷盖的表情：“还行吧。”
岂止是还行，他姐就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回去他一定第一时间发微博发朋友圈，绝对不能让沈听序这个狗东西给抢先了。
方甜甜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想分享到超话的心情被她反复抑制住。
这样的好料怎么能不分享给她的好伙伴们！！让那些一开始在官宣时骂骂咧咧不看好的网友都看看，什么叫上镜，什么叫一家都是神颜！
“这画面有点像女王和他的俩保镖。”有同事好笑地说道。
每按下一次快门，Adam的心潮就不住地激荡，眼底的欣赏逐渐化为一种更肮脏贪婪的念头。
拍摄工作进行十分顺利，Adam工作结束之后交代了几句，随后走出了摄影棚。
最后只剩采访，方甜甜正准备引他们进入下一个流程，大门忽然被暴力推开。
一人踩着高跟鞋哒哒地冲了进来。
方甜甜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祸害天天有，怎么今天这么多。
第24章 是女主
来人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 环视一圈后，恶狠狠的目光锁定在陈梵身上，脸色先是微妙地变了一下之后换上气愤的表情。
“谁让你们随便拿别人东西的！工作人员呢？出来跟我说个清楚。”
方甜甜认得她, 华悦经纪公司数一数二的金牌经纪人杨可，以强势不留情面闻名业内。
她暗叫不好, 快步上前：“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东西。”
杨可盯着陈梵, 高声质问：“她身上那件衣服是不是你们从休息室拿的？”
“是啊。”方甜甜得到Adam的命令之后火速前往休息室, 看到这条裙子也没多想, 直接拿来就用了。
“这是我们若妍的待会直播要用的礼服, 你们没有经过同意就拿这叫偷，懂吗？！”
方甜甜听到这名字想起来了，一线小花江若妍也在同一个楼层拍摄，化妆间是共用的，当时化妆间只有陈梵在，她理所应当地以为那是公司给陈梵准备的。
谁知道会出这种事啊！
两方她都开罪不起, 方甜甜只能选择委曲求全：“抱歉啊，我搞错了，不知道那是你们的，若妍姐现在就要吗？我们马上给她送过去。”
这话一出, 杨可脸上浮现嫌弃的表情：“你以为我们若妍是什么人啊, 什么东西穿过了的也配给她穿？”
“那是M家看在若妍的面子上才决定借给我们的，弄坏了你们赔的起吗？”杨可嗓门尖细，话语中的傲慢和不屑毕现。
听闻M家亚太区的董事和江若妍私交甚好，有意让江若妍做亚太区的品牌代言人, 今天的直播也是为了促成这次的合作。江若妍有这么硬的背景，怪不得她的经纪人也是气势凌人。
方甜甜欲哭无泪, 这都叫什么事啊，难道她今天出门没翻黄历吗！怎么一件两件破事都被她遇上了。
夏闻澄不悦地拧起眉，眸光冷淡望向对方，提高音量：“会不会好好说话，什么叫什么东西？”
杨可被他这么一吼气势弱了三分，噎了几秒，想起江若妍的嘱咐，强撑着说：“反正今天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这礼服只有一件，现在被你们穿了直接耽误我们若妍的工作，你们怎么负责？”
那我不能现变一件礼服给你们啊！还是国际知名品牌M家的，就算她从春秋战国时代开始打工的钱都买不起。
方甜甜一筹莫展之时，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捏了捏。
陈梵站在杨可面前，沉思几秒后开口道：“江若妍小姐在哪？关于赔偿的问题能不能和她详谈。”
“不必，我是她的经纪人，跟我谈就好。”杨可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陈梵，心里暗骂这种女的她这么多年见多了。
以为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一副急不可耐地想炒作蹿红的样子。
“好，”陈梵顿了顿，“那首先请你们出具借衣服的借据来证明礼服是你们的。”
女人一听，柳眉顿时竖起。
哪有让他们证明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的东西的理？她刚要辩驳，就被陈梵打断：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这件礼服我会脱下来还给你们，麻烦你们找专门的鉴定机构，核算这件礼服的损失，还有江小姐的误工费，你们都列一个单子给我，我都会照价赔偿。”
“这个处理方式你还满意吗？”
杨可许是没想到陈梵会这么好说话，怔愣了片刻迷茫起来。
她本意根本不是让他们赔，而是料定这一行人会翻脸，那他们就有借口发难。
这走向怎么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
杨可半是讥讽半是假情假意道：“不是我讹你哈陈小姐，这个钱你怕是赔不起。”
“？？”夏闻澄气得火冒三丈，刚要上前，胳膊被人拽了下。沈听序小幅度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乱动。
一边的方甜甜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这事本就是她的错，怎么能让陈梵赔呢。
陈梵给她递了个放心的眼神，看向杨可，语气依然平静：“你开价就是，怎么赔自然是我的事。”
杨可眸色一暗，心下有些拿不住主意。
陈梵真的会乖乖答应赔偿？
空气陷入凝滞之时，摄影棚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有人对杨可耳语几句，示意他们到会议室聊。
挨着门口坐着一个身量娇小，纤细瘦弱的女生，黑色长发披肩，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娇弱，一看就是能让人生出保护欲的长相。
陈梵满意地收回视线，如果她不主动说赔偿，江若妍根本就不会准备现身。她这种等级的小白花，只会暗戳戳把别人当枪使，就算要背后遭受个刻薄欺人的骂名，大不了把责任推给别人。
她这会儿倒是起了好奇心，决定整个故事走向的小白花女主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周遭响起了倒吸气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微妙地在陈梵和江若妍两人之间打转。
不为别的，因为两人身上同时穿了一条长黑裙，虽然细看能看出款式不同，但是两条几乎一样的裙子穿在不一样的人身上，就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对比。
江若妍的骨架小，是偏柔弱的长相，根本撑不起这件衣服，站在陈梵面前，光是气质就差了一截。
江若妍显然也是认识到了这一点，脸上笑容垮了一瞬，又复
而恢复甜美的微笑。
“杨姐，我都说了，有备用的衣服，不用再计较这些。”
杨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若妍你总是这么善良，你知道借来多费劲吗，出什么问题我们可要承担的。希望不是有心人眼红，被偷来的作为己用。”
她说这话是看向坐在上首的一位中年男人。
“怎么会是偷呢，人家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江若妍娇嗔道。
见她如此好说话，在场的人悬着的心都落了下来。
江若妍转头，小鹿似的眼睛看着陈梵，轻柔开口：“你穿很合适呀。”
陈梵抱胸等着她的下文，目光不避不闪：“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江若妍噎了下，眉头轻蹙：“不过这是从M家借出来的，你穿这身上杂志封面的话就不太合适了，毕竟品牌方那边也不会认可你。”
品牌方出借衣服必然会对用途和场合有颇多规定，如果不经品牌方那边的同意作为他用，很可能会被追责。
“如果被品牌方那边知道怕是不好，怪罪下来就……总之，麻烦你们要重新拍摄过了。”
本来听到前面方甜甜已经松口气，再听到这个重拍，顿时两眼一黑就要表演一个当场倒地。
要Adam答应过来重拍，不亚于在他耐心的边缘疯狂试探。
得了，这回变成了三边都惹不起，她还是找根绳子掉死在摄影棚吧。
“重重……重拍啊……”方甜甜已经能想象到要么被Adam的兰花指给戳死，要么被主编的唾沫给淹死的画面了。
“重拍算什么，我们的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点损失能跟我们比？万一这件衣服有什么损坏，污渍，导致直播出了什么事故，得罪品牌方那边是大事。”
杨可表面表现出愿意协商的样子，实则无论是他们耽误了直播还是直播中出现了什么问题，都势必要怪到他们头上。
陈梵拿出十足的耐心他们商讨解决措施，而对方仍咬着这件礼服被她穿过不肯放，看似有理实则胡搅蛮缠，不肯让步，完全不是要解决问题的样子。
场面上就这么僵持了数秒。
陈梵沉吟片刻：“重拍那倒是小事，耽误江小姐的直播那是大事。既然这样，你怕我这衣服我穿过后续有什么问题会得罪品牌方，或是影响你们的工作，要不我帮你给对方解释清楚？”
杨可眼底的不屑愈加明显，她一个圈外人，有多大脸能在品牌方那边说上话，更不要谈什么解释。
“陈小姐，你不会真以为娱乐圈是菜市场吧，说话跟买菜一样容易？”
说着，她往坐在上首的男人看了一眼。M家这次过来的负责人还在这呢。
也就他们若妍人脉广，跟亚太区的董事有过同门的私交，才能借到衣服。陈梵这一个既没有圈内渠道，又不像是有权有势的人，凭什么夸下海口能帮他们说话?
陈梵微微一笑，手指不紧不慢地扣在手机屏幕上，反复被她按亮又息屏，“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最大的优点就是言出必行。”
说完陈梵跟玩够那手机似的，终于大发慈悲地解锁，点进通讯录里。
见陈梵真的有所动作起来，杨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慌张地望向江若妍，被后者用眼神安抚下来。
狐假虎威罢了，先不说亚太区这边的董事他们都认识，是绝对不可能跟陈梵有关系的。再说M家的总部远在海外的m国……
江若妍脑袋空白几秒，她记得陈梵貌似就是从国外回来的。
可是也不可能啊，M家背靠的是m国一个财力深厚的北美财阀姜家。江若妍去m国留学时听过一些，只知道他们是多年前来m国打拼的华裔，为人低调，一贯深居简出。只有一个小女儿叫姜灿，主持集团的工作，最为津津乐道的是前几年跟同样是财阀家族的沈家联姻，也因此得到助力开始开拓国内市场。
“嘟嘟……”滋啦电流划过在场每个人敏感的神经，直到对面响起一道年轻温柔的声音:
“小梵?”
“灿姐，是我，”陈梵这会没看江若妍，看的是在一边旁观的M家负责人，“不好意思，有个事拜托你了。”
姜灿嗔笑道:“咱都多少年朋友了，还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陈梵也不再寒暄，直接单刀直入，把刚刚发生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陈梵的动作落在所有人眼里，皆是一惊。
陈梵真的认识管理层的人？！还是总部最顶层的那位！
也许其他人不懂这一句“灿姐”的威力，在场的M家负责人却是如芒在背。他是从总部调到分部来的，每位员工在入职培训时没有人不知道那第一位女总裁姜灿。
表面温柔知性大方，背地可是个行事雷厉风行的狠角色。
几乎所有人谈起她都是又敬又怕。
姜灿跟陈梵交友多年，从她一出口就知道她什么意图，略微思考过后，她一边拨通了总裁办的电话，温和中带着无形的压迫:“你身边有工作人员吗？”
陈梵把手机往那位黄总面前送了送，吓得他连连往真皮座椅里缩，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地报了自己的名字。
“我认为一个管理者最重要的是能分孰轻孰重的，对吧?”
黄总抹了一把脑门的虚汗，忙不迭地应:“姜总说的对。”
“那现在是纠结这些谁赔偿还是谁道歉重要，还是马上开始的直播重要?”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仿佛万斤重压在黄总身上，让他根本不敢抬起头。
“十分钟，我要是没看见工作走上正轨，集团不需要你这种员工。”
“是是是……”黄总在心里把江若妍骂了个遍，作死踢到铁板不说这回还把他给连累了。如果不是看在她背后的人的面子，他干嘛来撑场面做这个死。
江若妍根本没想到陈梵真的认识姜灿，再看刚刚黄总毕恭毕敬的态度。
在他们面前能耍威风的总经理而已，在别人面前也不过是一个想开就开掉的工作人员。
地位悬殊之至，直接调转。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江若妍强撑着笑容。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他们本来就是受害者，是占理的，就算要怪不会怪到她头上。
就在她要松一口气时，陈梵的目光复而落在了她身上。
一口气吊在嗓子里，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梵微微勾起唇，轻描淡写地说:“对了，刚刚有人说我的咖位跟这件衣服不太配，我还是快换衣服免得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姜灿笑道:“如果有你穿不好看的衣服，那一定是设计师的问题。谁这么没品味说这种话。”
江若妍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镇定，用力地咬着嘴唇，望着陈梵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
她越过陈梵，看见了站在后面的夏闻澄和沈听序 ，嘴角溢出一丝讥讽。
陈梵飞快地蹙了下眉，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杨可道:“这会儿事情能解决了吧？记得把赔偿单发给我。”
虽然这么说，双方都没有要交换联系方式的意思。
“行了，直播马上开始，都在这做什么！”黄总的一番话终于让周围人开始动起来。
骚动一阵后，办公室恢复了平静。
方甜甜长舒一口气，眼巴巴地看着陈梵:“我们不用重拍了吧？”
陈梵略一点头，好笑地揶揄道:“你这小脸白的，跟要去演恐怖片一样。”
方甜甜心酸地想，要是今天工作没完成，那可不是个恐怖片吗。
－
“陈梵怎么会认识姜灿的？”
姜灿在时尚界的名声可谓是如雷贯耳，之前不是听说陈梵这人不就是个普通的刚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吗！
黄总也想知道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更想知道自己的仕途会不会因为这两个女人的一时起意而不保。
“恭喜你们啊，姜总刚在全集团发布了警示，说让我们规范合作对方的考察，不要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当代言人。”
杨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脱口而出:“那这次的合作怎么办？”
“怎么办？”黄总冷笑一声，“这个时节谁想上赶着找死，你们自己掂量掂量吧。”
目送着他走远，杨可厉声咒骂了一句。江若妍脸色灰白地站在她
身边，比起震惊她更多的是心慌。
这怎么跟她记忆中的故事发展不一样？按一般小说的逻辑，她既然在女主的位置，不应该是遇事畅通无阻的吗？
难道是因为不在原定剧情里的陈梵？想起凌越和自己告的那一番状，她越想越有觉得可能。
余光瞥到闪过的身影，江若妍定了定心神，转头往那方向追过去。
“听序！”
沈听序倏地回头，只见江若妍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眼角泪汪汪的，说不出的可怜楚楚。
“有什么事吗？”沈听序往后退了半步，左右观察了下环境，确定没有狗仔才放下心来。
听他语气疏离，江若妍怔愣了一下，原本的说辞卡在喉咙里，慢吞吞地挤出来:“我回去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愧对你，能不能让我请你吃个饭，我们好好聊聊这件事？”
沈听序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江若妍来找自己，当时他们有一部合作的剧播出，正是公司给他们炒cp的风头时期。
本来配合新剧宣传是合同的一部分，但是江若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树立单身女神的人设，这个风向一出，cpbe了，cp粉疯了，以江若妍粉丝为首的网友开始攻击沈听序方喜欢炒作，不要脸蹭热度。
攻击，谩骂，让他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低迷时期。
江若妍就是那个时候来找自己，说自己不是有意为之，都是公司的安排。沈听序那个时候挺无所谓的，觉得大家都是被公司裹挟的人，加上在出道那段艰难的时间，江若妍帮过自己，也就没有多计较这事。
真正让他开始改观的是那天凌越说的那番话，他没想到江若妍居然在凌越面前又是另一个说辞！说他是故意捆绑她营销！
这让他重新开始看待江若妍这个人，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越发勾勒出这个女人真实的样子。
沈听序冷淡地垂下眼眸，审视她的一言一行，良久开口:“不用了，那事早过去了。”
江若妍被当头拒绝，当即眼圈就红了:“为什么……”
“啊，”沈听序忽然笑了，眸子里尽是散漫的笑意，“我们家家规，晚上不得超过九点钟回家，要不然就逐出家门。”
江若妍:“？”
“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人，挺怕我姐的，更怕她把我逐出家门。”
江若妍:“……”
第25章 拍合照
陈梵掬了捧凉水, 清凉的水珠顺着眉眼滑落，她抽出纸巾擦干手指，雾蒙蒙的镜面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垂眸掏出手机, 点了几下后搁在洗手台上，随后慢悠悠转身, 看向倚在门边的人。
她身上仍穿着那件抹胸黑长裙，妆容褪尽, 眼睫毛挂着要坠不坠的水珠, 顺着线条优美的锁骨, 最后蜿蜒滑进衣料深处。
一张素净的脸散发出惑人心神的魅力, 连眼尾的水珠都摄人心魂。
Adam的目光一寸寸地沿着她的肌肤逡巡过，眼底升起难耐的心痒痒，喉咙无意识地滚动几下。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陈梵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不悦地拧起眉:“有什么事吗？”
Adam急不可耐地往前走了两步，又故作镇定地从裤兜里伸出手来。
他的手心躺着一张薄薄的卡片, 在白炽灯下边缘泛着金色的光泽。
“今天晚上九点，盛天酒店，不见不散。”
陈梵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追求的人，这种见面就给房卡的人还是第一次见, 感叹生物多样性之余更多的是想把他暴揍一顿。
她捻起那张房卡, 在手中把玩片刻后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果然。
Adam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
这种喜欢树清高人设的多半都是捞女，背地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来交换资源，不然进圈来还能为什么。
“实话跟你说了, 我呢，也有一些人脉。你知道在娱乐圈, 尤其是时尚界，是很看重人脉关系的，跟了我，你要什么资源我不会给你。”
他那会不在摄影棚，自然不知道陈梵和江若妍对峙的事。如果她知道陈梵和姜灿认识，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夸出这种海口。
“你最好想清楚，跟了我保你以后顺风顺水，要不然，你以后遇上什么，那就保不齐咯。”
一半哄诱，一半威胁，能看出这孙子平时没少干这种拿着自己的身份在拍摄工作压人，逼得对方就范的事情。
那张房卡在葱白的指尖翻转，陈梵目光沉沉，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
Adam见状继续诱哄:“你还有什么顾虑？我们好聚好散，你肯定……”
“我在想——”陈梵忽地抬眸，打断他的话。
“想什么？”被那眼神一瞟，Adam更加心痒痒起来，也不自觉往前挪动了几分。
“我在想给干脆别去住酒店算了，住墓地多省事，”陈梵笑道，“要不然也别买墓地了，死了捐给机构做研究说不定还是你这辈子唯一有用的地方。”
边说着，她抓起Adam不断靠近的胳膊，反向狠狠一拧。
“啊——你是不是有病，放开我！”
陈梵稍一松手，把他重重一推。
Adam吊着那只右手，被这么一羞辱，气的当场破口大骂:“你这种人不知道被多少人上——啊！”
话没说完，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脸颊被重物砸过 ，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扑倒在地。
夏闻澄嫌一拳不够解气，又抬脚他小腹踹了一脚。
Adam还没来得及看清打他的人是谁，就被一个黑色的东西蒙住了脑袋。
“你别拦着我！”夏闻澄压着嗓子，挥起拳头 ，脸上怒意滔天。
“打啊！”
两个人同时开口，面对面懵逼了好一会。夏闻澄没反应过来，沈听序这人不是最崇尚和平了吗，平时在她姐面前一副听话的乖学生样，怎么这会还鼓励起暴力来了。
“夏闻澄，沈听序！是不是你们俩！你们给我等着！”
见伪装不成，沈听序直接了断地给蜷缩在地上的人来了一脚。
Adam拼命挣扎，掀开黑色西装，和正准备再补一脚的沈听序来了个死亡对视。
沈听序:“……”
“我要告你们！你们这是蓄意谋杀！这是谋杀！你们一个都躲不掉！”
陈梵这会才反应回来，慢慢地在他面前蹲下，用那张房卡挑起他的下巴，举起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
Adam无声瞪大眼睛，愤怒和恐惧同时顺着疼痛蹿上脑海。
她竟然录音了！
“告我？”陈梵拿着那张房卡在他脸上拍了拍，“那我倒要看看是谁先被传讯。”
“啪——”清脆一声响动，房卡在陈梵手里折成两半，随后被丢在Adam脸上，“你也配。”
赶来和陈梵交代工作的方甜甜:“！！！”
她看看一脸怒意的夏闻澄和沈听序，又看看鼻青脸肿，敢怒不敢言的Adam，一时有些拿不准主意，“这这这……这是怎么了？群殴啊。”
陈梵言简意赅地说:“他性骚扰我，我们把他给打了。”
“！！”方甜甜下意识看向身后跟来的许珩，悄悄附在陈梵耳边说:“那你们这是控制住他了吗？我能加一脚吗，我看他不爽已经很久了。”
陈梵:“……”
许珩仔细端详了她一遍，确定她没受伤后蹲在Adam身边，捡起他的相机。
“许珩！你，你快帮我做主，他们这一群人就是疯子，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就把我给打了一顿！”
死到临头还在嘴硬。
许珩正低头一张张地删掉偷拍的照片，闻言头都没抬:“帮忙？我是帮忙给你联系墓地还是帮忙打110？”
语气凉薄至极，让Adam当场愣住。他以为他和许珩算是同窗过几年，也算有几分情谊在的，至少跟陈
梵一行人相比，他们才是一类人。
许珩撑着膝盖俯视他，一贯没有笑意的眼睛渗出骇人的寒意:“你放心，等你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我一定会帮你转发助力的。”
Adam似乎想到了什么，动手要去抢他的相机，被许珩抬脚闪身避开。
相机里的东西，不仅能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能让他背上刑事责任！
可是尽管如此，Adam也不敢拿许珩怎么样，不光是忌惮许珩的地位，更是畏惧他的家世背景。
他只能狼狈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盯着许珩走远的背影，懊悔和气愤彻底将他淹没。
在一边围观的方甜甜只觉得这一天过得真是玄幻。工作结束后，她询问陈梵能不能跟她拍一张合照。
方甜甜左看看右看看，问拿着相机的许珩能不能帮忙拍张照片。
许珩听完二话不说答应了。
方甜甜捂住一颗雀跃的心，蹦蹦跳跳地走到陈梵身边，一点点地小碎步挪过去。
陈梵自然地用右手揽住她的肩膀，问:“你要不要他们俩一起拍？”
“不用了不用了。”方甜甜心说他们俩怎么能跟陈梵相比呢，她只要她们俩的合照就好了。
拍好照片之后，沈听序跃跃欲试，“我也想拍一张合照。”
夏闻澄一听，也跟着大步一跨站在了陈梵右手边，“我也要拍！”
三人一齐抬头。
“三，二，一……”
夏闻澄反应极快地抬起左手伸到沈听序面前，比了个剪刀手。沈听序不甘示弱，直接在踩在他的脚上，疼的夏闻澄龇牙咧嘴。
两个人的表情在镜头面前都是不同程度的狰狞。
许珩慢慢调适着焦距，忽然轻声叫了句:“陈梵。”
陈梵正好回头，望向镜头的眼神有些呆。
许珩勾唇一笑，轻快地按下快门。
“你不会在拍我丑照吧？”陈梵从他手里拿过相机，随便翻了几张，确定没有可以作为威胁她的丑照之后才还了回去。
“还有件事，赵桐让我把他家钥匙给你，拜托你帮他照看下家里的狗。我忘在行李箱里了，你待会下楼，我给你。”
许珩一听就知道是赵桐在胡扯，他家的佣人比狗还多，还轮得到他喂狗。但他也没解释，只“嗯”了一声。
敏锐地听到“赵桐”两个字，夏闻澄悄没声息地摸了过来。等陈梵走远之后，才小声问许珩:“你跟赵桐认识？”
许珩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起这个，“认识。”
“他这人人品怎么样？”夏闻澄紧接着问。
“人品……”许珩一脑门问号，“一般，算个人吧。”
夏闻澄摩拳擦掌:“我就知道他不像是个好人，纠缠我姐的都不是好人！”
许珩:“？？？”
懵了片刻后他竟然感受到久违的心虚。
拍摄工作收工，将一行人送至停车场，方甜甜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沈听序被公司的车接走了，而夏闻澄的助理早把车开了过来。
他的助理陈梵上次见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叫小崔的女生。
夏闻澄探头对小崔说:“帮我把我姐送回去，我有点事。”
陈梵刚坐进车里，纳闷地问:“公司有事？”
夏闻澄的表情心虚起来，含糊地应了一声。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们经纪人，一起。”陈梵示意他上车。
“你找他？……干什么？”
“你不是要跟公司解约吗？”
虽然夏闻澄没有跟她正面说过这件事，但是陈梵也能从他的一些举动，加上之前了解到的他和公司发生的龃龉，大致猜到这一点。
夏闻澄完全愣住，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第26章 吃过饭
“我跟公司的问题, 我会解决的。”说到后面，他的尾音越来越弱，根本不敢抬头看陈梵。
“……”陈梵复杂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不相信我？”
夏闻澄立刻解释:“没有！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你为我担心。”
“我是你姐，我不操心你操心谁, 麻溜给我上车！”
“好咧。”夏闻澄听到陈梵提高音量说话，几乎是下意识的求生欲开始作祟。
拉开车门坐进去, 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开车吧小崔。”
小崔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夏闻澄, 心说真是见鬼了。
这板正的坐姿, 坚毅决绝的眼神，不知道还以为是要即将上刑场的犯人。
车子还没开动，一阵鬼吼鬼叫的铃声在车内响起。
小崔立马按下接听键，捧在耳边小声说:“浩哥。”
“闻澄在我身边，嗯……不接电话？”
小崔小心翼翼地回头:“闻澄，浩哥问你怎么不接他电话？”
“拉黑了。”
小崔:“……”
电话那头的张浩显然也听到了, 大声骂道:“你让他跟我说话，我有事找他！”
“这……”小崔被夹在中间，茫然无措地举着手机。
陈梵接过手机，点下公放。
“夏闻澄你……”
“我是陈梵。”
“……”对面静了几秒, 嗓门降了几个度, “陈小姐你好。”
张浩暗骂这个小崔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找陈梵接电话了。虽然比吵架业内没有几个人比得上他这么巧舌如簧的，但他最怕的就是陈梵那种说话条理清晰，永远不会因为对方是谁, 说了什么而被影响的情绪。
陈梵开门见山道:“我已经联系了律师来洽谈解约事宜。”
张浩一愣，心说这是直接撕破脸皮了, “陈小姐，你要知道，夏闻澄和和光的合同还有三年，你现在解约可是单方面违约的。”
如果公司不同意解约，那必然会有一场官司要打，而且有合同在先，艺人和公司打官司胜诉的几率很小，可能还会背负天价违约费。
怎么看都是对夏闻澄不利的多。
“还有，夏闻澄自出道就是签在和光，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有一半都是公司的功劳，你们这样卸磨杀驴不好吧。”
陈梵冷笑一声:“不好？你现在说话跟死人没什么区别，说起来话根本不凭良心。”
“夏闻澄当时是怎么进的和光，你们是为什么成立TGG，又为什么在他被骂的时候不发声，等凌越被骂上热搜你们才发声，你跟我说你们公司为他做了很多？这些事我们都心知肚明，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
被这么一连串的质问，张浩难得心虚词穷。
当时夏闻澄出道时的名气和流量已经是如日中天，成立TGG他开始也是不赞同的，不过碍于高层指示，得了要捧凌越的计划，他才不得不软硬兼施骗得夏闻澄签了合约。这些年虽然夏闻澄的人气，发展一直是队内最好的，但实际上最好的资源都是给的凌越，谁知道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连夏闻澄一半都比不上。
“行了就这样，你这么会演干脆别当经纪人，直接当演员绝对拿奖。”
陈梵径直挂断电话，抬头发现另外两人皆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怎么了？”
小崔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我第一次见到能把张浩怼的说不出话的。”
她的语速不疾不徐，嗓门也不比喜欢吼人的张浩高，但就是夹着无形的压迫，让别人忍不住停下来听她说话。
“啪——”车门解锁，夏闻澄长腿一伸，消失在两人眼前。
“闻澄他……他没事吧？”小崔担忧地看着夏闻澄离开的身影。
陈梵随手在消息框敲了一行字，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一开始兴奋就这样，喜欢围着东西跑来跑去。”
“！”夏闻澄还有这习惯？
小崔见陈梵神色淡淡，也跟着定下心来，“梵姐，需要我送你回哪呢？”
陈梵在国内没有住的地方，思考过后说:“随便给我找个酒店就行。”
忽然，她想起了一直被她忘记了的东西。
钥匙！
陈梵推门下车，正准备上楼找人，就听见旁边的一辆车按响了喇叭。
随着车窗降下，许珩那张线条凌厉的侧脸出现在眼前。
陈梵拎着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不好意思，刚忘了。”
许珩没有要接的意思，问:“吃饭了吗？”
“怎么，你要请我
吃饭？鸿门宴还是烛光晚餐？”
许珩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手肘倚着车窗，探头出来，微微仰视着陈梵:“不，是你说要请我吃饭。”
“我什么时候说……”陈梵忽地想起之前沈明义给她发的那条消息:
——请我们吃饭。
请我们……
得，在这等着她呢。
“行，你想吃什么？”陈梵把钥匙往他怀里一丢，顺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片刻后突然感觉不太对。
这该死的下意识。
许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都行，鸿门宴和烛光晚餐都可以。”
“……”陈梵拉开后座的车门，“砰”的一声巨响昭示着她不爽的心情。
“走吧，许司机，请你吃断头饭。”
许珩盯着陈梵气呼呼的脸，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紧接着踩下油门，不紧不慢地说:“尾号9757，您系好安全带。”
陈梵不想看他，随手一扯安全带，低头给夏闻澄发消息说自己先走了。
而夏闻澄绕着车库跑了好几圈才平复下心情，正给沈听序炫耀呢，一转头就看见陈梵上了一辆不知道是谁的车，白色库里南飞快驶离车库。
综合两人的口味，许珩定了本地的一家私房菜。正是下班高峰期，交通堵塞，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车停稳，许珩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陈梵，“到了，记得给个五星好评。”
陈梵:“……”
“许珩你知道吗。”陈梵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喊他。
许珩微微抬眸，静静地看着她。
“分手的那个晚上，我在实验室做实验。”
许珩想，这很陈梵。
“当时我就想，如果因为不是你那张脸，你跟我手里解剖的尸体没什么两样了。”
许珩:“……”
饭菜陆续上齐，两人相对而坐，饭桌上只剩下碗筷轻碰的声音。
“我听沈明义说，你联系于劭了？”许珩这会子说话自然，听不出还在为刚才的事介怀的样子。
于劭是陈梵的一个学法律的学长，跟沈明义也是好朋友，他们几个人读书期间玩的不错。于劭近些年开了律所，混的风生水起，在律界颇有名望。
圈子小就这点不好，做个什么兜一圈大家都知道了。
“是因为夏闻澄跟公司的合同纠纷？”
陈梵略感意外:“你怎么知道？”
许珩心说他怎么不知道，他天天潜伏在“猫狗一家”的超话，都快把那些翻来覆去的提到的黑料记个七七八八了。
“热搜看见的。”
“哦。”
“夏闻澄要解约的话就是单方面违约，胜诉的可能性很小，还要赔违约费。”
许珩说的这些陈梵自然也想到了，她缺的就是一些能给和光“定罪”的关键性证据。
许珩一边拨掉菜面上的香菜葱花，推到陈梵面前，一边说:“你知不知道凌越和江若妍认识？”
陈梵点点头，她知道两人应当是认识的，但是具体多熟她不知道。
“凌越有个哥哥叫凌凡，跟江若妍关系不错。”
听到凌凡这个名字，一口茶呛在喉咙里。陈梵用纸巾擦了擦嘴，“凌凡？”
她对这名字有印象，这本狗血玛丽苏小说的男主。他不是圈内人，只知道是一个集团的霸总，对江若妍爱的死心塌地的男人。
这几个名字在脑海里转过一番，他们的关系逐渐清晰。
凌越来头不小，和光可能是为了捧他才成立的TGG，怪不得当时凌越被骂，公司第一时间撤热搜加一顿和稀泥。
如果公司和凌越是沆瀣一气的，那很难从凌越身上找线索，陈梵灵光乍现，想起另一个人来。
这一顿饭吃的匆匆忙忙，陈梵定了晚上的会议急着赶回酒店，去前台结账时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不是说我请你吗？”
“下次吧。”许珩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送你回去？”
陈梵没动，平直的目光望向许珩:“你请我我请你那是建立在我们还会有联系吧，但是我以为这顿饭是答谢你帮了我。”
“……”许珩以为，陈梵愿意答应吃这顿饭，至少是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而陈梵的意思只有一个，吃了这顿饭，他们两不相欠，最好以后都不要往来。
许珩气郁地想，陈梵这人是不是没有心，分手那天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闷头在实验室做了一晚上试验。
他压下烦躁:“这个地方很难打车，我送你回去。”
陈梵也没多推拒，显得她多矫情一样。依旧是沉默的一路，直到陈梵下车，许珩猛地出声:“所以你还是讨厌我吗？”
语调里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当时是讨厌的，尤其是许珩分手时说的那句“所以我们在一起也不过是玩玩而已是吗？”，她发誓，她真的很想用实验室的烧杯试管砸他脸上。
但是回头细想，那场只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也只是玩票性质而已。她没有办法付出真心，也同样无法从许珩的行动中获得安全感。
她跟许珩更像镁加入水里，强溶不了，只会发生爆炸。
谁也不服谁，谁也不肯让步，说白了他们俩就是不合适。
所以陈梵也这么说了:“讨厌过一阵，但是现在更多是觉得我们俩不合适。”
“懂了，”许珩发动车子，“你上楼吧，注意安全。”
看着陈梵离开的身影，许珩接通了从刚才就震动个不停的手机。
八卦兮兮的声音钻出来:“哥给你找的理由怎么样？”
“烂透了。”
听许珩这伤透心的语气，赵桐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发出一阵爆笑。
“做个人吧你。”
“你也有今天，这就是你拽了二十八年的报应！”
许珩呼出一口气，没头没脑地说:“我觉得我应该去买给我的脸买个保险。”
赵桐:“?”
“跟你说了也没不懂，挂了。”
赵桐:“……”
－
陈梵开完会，浏览过近期项目的进度后放下心来。
她捏了捏眉心，总觉得哪哪都不得劲。明明话都已经很许珩说清楚了，却还是有种隐隐的烦躁。
手机响个不停，陈梵捞起看了一眼。
从他们上次的三人小群解散后，夏闻澄刚又拉了一个群。
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消息一排望过去都散发着知识的光芒。
?女性应对性骚扰的九十九种方式?
?如何处理难缠的追求者?
?一句话，让死缠烂打的人彻底死心?
?宝典！危机情况如何求生！?
陈梵一头雾水地回:你被盗号了?
沈听序在下面接:脑袋被门夹的可能性比较大。
夏闻澄:……
怎么就没人懂我呢！
第27章 破小孩
夏闻澄似乎是受到了打击, 群聊里彻底安静下来。
陈梵百无聊赖地切进社交软件，看见排在第一的热搜时，瞳孔无声放大。
＃Adam性骚扰
＃多名艺人发声
点进词条里面被顶到最上面的是多名女艺人的联合发声, 还有许珩的转发微博。有了他这一无形的默认支持，不少业内人士纷纷出来“仗义执言”。
－
许珩难得回一趟家, 客厅的灯还亮着，电视机上播放着无聊的肥皂剧。正对着电视的沙发上, 一个保养得体的女人正盘腿坐在沙发上, 一边挖西瓜, 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 还不时发表评论:
“这主角怎么就是不张嘴呢，多说一句就互通心意了，多说一句会掉他二两肉吗。”
“走什么，亲上去啊！他难道不知道她喜欢他吗！！”
“唉真没劲……这男的全身上下只有嘴硬。”
许珩:“你看不下去还看？”
裴悦倏地回头，看见她这个一年才回一次家，相当于没有的好大儿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 脑袋里就响起了赵桐给她打的那通电话。
以及赵桐用精巧的
艺术手法加工过的狗血爱情故事。
裴悦长长“哟”了一声，“又失恋了？听说失恋的还是一个？”
许珩懒得理她，径直坐在另一组沙发上。
从裴悦听到的被无数次添油加醋的版本来看，许珩是被分手的那个, 按照他一贯的脾气是不会再回头的。结果他不仅回头了, 还再一次掉坑里了。
稀奇，真稀奇。
她拍了拍许珩的肩膀，指着电视里的男主角说:“你知道他为什么找不到对象吗？”
“他不仅嘴硬，还倔, 在一个问题上连续犯错，从不肯低下他的头反省问题。”
“……”裴悦这绝对是变着法骂他。
说到最后, 裴悦语重心长道:“你不能老是跟一个强硬的人刚，这样只会互相伤害。嘴又不是放冰箱冻过，至于那么硬吗！对吧。”
许珩眸光微动，慢慢向后仰倒进沙发里。
－
因为只跟节目组请了一天假，三人坐着凌晨的飞机回到s市。
一声声清脆的鸡鸣打破寂静，推开门便撞见山中浓白的雾气环绕。
陈梵困的不行，行李箱一丢直接上楼补觉去了。沈听序因为拍戏长时间作息颠倒这会也不困，干脆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
考虑到赵桐制作三餐的工作量繁重，早晨的饭是轮班制，轮到今天做饭的是赵影。
“你们才刚下飞机吧，快去休息。”
沈听序说没事，一边麻利地开始干活。
赵影完全没有下过厨，而沈听序顶多算一个理论派，所以他选择了比较保守的米粥和小菜。
赵影在灶间烧火顺便打下手。
沈听序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锅里，不时用锅铲搅动，茫茫白雾升腾，氤氲在空气中，模糊了他的侧脸，微微晨光给他的脸庞勾勒出一圈金边，安静又温柔。
赵影认真观察了会，沈听序的颜值放在整个娱乐圈都是一流的，她这么些年阅人无数，但是沈听序身上有一种脱尘的气质尤为独特，这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
“听序，你后面还有工作安排吗？”
赵影忽然这么问一句，沈听序便想起他那些被截胡的资源。
经纪人没通知他有别的通告，许导的海选还在等通知，不过他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想参演的人那么多，竞争不是一般的大。
他换了个含蓄的说法：“目前没有接别的通告。”
“A大邀请我回学校讲课，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想不想去去A大玩？”
沈听序在原地愣住，似是没听明白一般又问了一遍：“去A大？”
“对。”赵影含笑看着他，“顺便帮我当个助教吧，我想你会是很好的搭档。”
赵影提起这么一出，一方面是她真的欣赏沈听序，另一方面是出于之前对他们的误解的愧疚，当然主要还是前者，她认准沈听序是一个很好的苗子。
A大是国内知名演员和导演的摇篮，他一直都想进A大专业学习表演，但因为他没有正经通过国内的艺考渠道高考，所以都没能实现。因为非科班出身这一点，很长时间都成为诟病他没有演技的一个因素。
“我会尽力的。”
赵影就喜欢他身上这股不扭捏作态的劲。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下来。
厨房的木门“吱呀”被人推开，夏闻澄的身影出现在身边，他手上拎着个小瓶子，还遮遮掩掩地不想让沈听序看见。
“你去做贼了？”
夏闻澄还记着昨晚的仇，懒得搭理他，站在小方桌面前捣鼓半天，碗和勺碰撞叮咣乱响，不一会，一股浓郁的咖啡香蔓延开来。
赵影鼻翼动了动，揶揄道：“小夏还藏着好东西不分给我们是吧。”
“没有，”夏闻澄将马克杯放在桌上，把那瓶讨来的咖啡豆往外推了推，“没有私藏，昨天带回来的。”
“你这是真·手作啊，连咖啡豆都手动自己磨。”
夏闻澄甩了甩酸疼的手腕，没什么语气地“嗯”了声。
沈听序闻言往那边看了眼，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杯咖啡。
【看了半天夏闻澄捣鼓那杯咖啡，他咖啡瘾那么重？】
【作为夏闻澄的粉丝告诉你，他最讨厌的饮料就是咖啡，有一次他说过咖啡是现代人用来自杀的□□，还为此写了一首歌！】
【所以他不是自己喝咯，那会是给谁做的？】
【这还不简单，就夏闻澄的脾气他能看的上谁？说句不好听的，他也就肯对陈梵陪个笑脸。】
【哈哈哈哈猫狗一家的dna动了，我宣布，今天的猫狗争宠大赛开赛了！夏闻澄这边打出一杯咖啡，看看沈听序会怎么应对呢！】
【不得不说上次真的吃瓜吃到饱，昨天他们三没在我看的都没劲，我已经等不及看今天的直播了，我爱修罗场！！！】
“夏闻澄，节目组早上说会送鸡过来，你去搭个简单的窝。”
夏闻澄头也不回：“不去。”
“是吗。”沈听序缓慢地搅动着锅里的米粒，一边给夏闻澄下套，“别怪我没提醒你，梵姐最讨厌放养的动物，要是她待会看见那鸡满地拉屎……”
不等沈听序说完，夏闻澄立即拔腿出了厨房门。
等一大锅粥煮熟后，沈听序正准备盛出来，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交谈声。
接着厨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量矮小，扎着彩色头巾的女人出现在门口，身边还跟着个及膝的小孩子，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两方见面时都是一愣，直到女人手里的两只鸡“咯咯咯”挣扎起来，她才回过神来，露出个憨厚的笑：“给你们送鸡来的。”
赵影往前走了两步，想接过来，看了眼扑腾个不停的鸡，又悻悻缩回手：“鸡笼在外边。”
两人前后脚出去了，沈听序刚想开始炒菜，眼皮一跳，紧接着听到一声震破天际的“哐啷——”声。
他猛地回头，只见那小男孩嘴角还残留着褐色液体，睁着懵懂害怕的眼神，瓷白的碎片在他脚下碎裂开，浓郁的咖啡香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沈听序第一反应是，他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怎么天遂他愿了。
第二反应是，完了，夏闻澄那个炮仗脾气，肯定一点就炸，待会看见这幅惨状肯定化身为炸弹，把厨房夷为平地。
那小男孩站在一堆碎瓷片中间，眼巴巴地盯着沈听序，忽然嘴巴一咧，就开始“呜啊——”嚎啕大哭。
沈听序眉心狠狠一皱，张开手臂轻声说：“你别乱动，要不然要划伤脚了。”
小孩一听，哭的更凶了，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还不时用余光瞥沈听序。
沈听序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强行把他从陶瓷碎片中抱出来后，任由他站在原地哭。没想到这小孩的肺活量十足，哭了几分钟都不带喘的，这一惊天动地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
凌越率先推开厨房的门，看了看站在一边作壁上观的沈听序，又看向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孩，“怎么了？”
沈听序言简意赅地说：“他打掉了杯子，一直在哭。”
“？？”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夏闻澄推门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他那杯精心制作的咖啡被打翻在地，连带着马克杯都四分五裂了。
震惊和愤怒一同冲上心头，夏闻澄的神色一寸寸冷下来。
五六岁的小孩已经能看人脸色了，看到夏闻澄的表情，小男孩的哭声突然止住，泪珠挂在眼睫毛上，愣愣地望着他。
莫非是被吓傻了？
然而下一秒，“啊啊呜呜——”跟有人在嘴边放了个扩音器似的，尖锐的哭声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开，也同样通过收音器传到观众的耳中。
【救命这小孩也太能哭了吧，
在场那么多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劝住他？？】
【别说劝，我感觉夏闻澄的拳头就要挥到那小孩脸上了。】
【不至于吧，夏闻澄好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人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至于这么计较吗。】
【yysy最烦这种小屁孩了，他没有经过别人同意就动擅自动东西，还把xwc辛苦做的东西给打翻了，换我我也生气。】
凌越大约看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心思百转千回，心想着这是极好的在观众面前树立形象的机会，于是温声上前说：“别怕，到哥哥身边来。”
小孩慢慢止住哭声，眼巴巴地看着和颜悦色的凌越，终于肯卖他一个面子，抽噎着往他那走去。
谁知他看见妈妈进来，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一下子扑到妇女怀里，“妈——妈！”
妇女一看自家孩子哭成泪人，心疼不行，边安抚孩子，边茫然地扫过厨房的一众人，最后视线定在握紧拳头的夏闻澄身上。
见状，凌越假意劝道：“小澄，人家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就别跟人家计较了。”
从进门一个字没说，一个动作还没做的夏闻澄：“……”
他撩起眼皮看了眼凌越：“关你屁事，摔的不是你的东西你在这当什么烂好人？”
凌越心里一突，他莫名感觉自从上次那事之后，夏闻澄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大有要直接撕破脸皮的意思。
而直播间的观众经过上次两级反转的吃瓜，也不买凌越的帐了。
【以前我或许会觉得凌越温柔和善，现在一看，完完全全是一个绿茶的模样。】
【赞同，不懂事就是小孩犯错的借口吗？？凌越那话就直接把责任甩给了夏闻澄，真够心机的。】
【心机+绿茶，以前怎么没看出凌越是这种人。】
【这里有些心疼夏闻澄了哈哈哈，毕竟他是一个连沈听序的茶言茶语都听不出的憨憨。】
妇女见夏闻澄脸色吓人，也不是好说话的样子，忙换上歉疚的表情，一巴掌拍在小孩屁股上：“不好意思啊，家里小孩不懂事，不知道你的东西金贵。他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生气了。”
夏闻澄一口老血堵在肺腑，想发泄都无从骂起。
厨房的空气瞬间凝滞。
直到一道清亮悦耳的嗓音响起：“既然你说它金贵，那赔了这事就了了。”
第28章 领队我
“既然你说金贵, 那赔完就两清了。”
妇女的脸色一变，她虽然不知道价钱，但也知道明星的东西都是贵出天际的, 到时候随便开一个价，她都只能老老实实照着赔。
她仰头看去, 只见说话的女生面容素净，一头栗色长发披肩, 慵懒抬眸中威严毕现。
“你觉得怎么样？”陈梵微微勾起唇, 不紧不慢地等着她的回答。
“这……”妇人面露难色, 怀里的小孩突然猛地挣开怀抱, 一头往陈梵身上撞去。
只不过还没到跟前，夏闻澄一个箭步冲上前，提着他的领子给拽了回来，“你干什么玩意。”
小孩蹬着短胳膊小腿呜嗷大哭：“你们都是坏人，欺负我，欺负我！”
“……”小孩哭声凄厉, 妇女又是一脸歉疚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他们被欺负了。
【我的天真是看不下去了，不管谁对谁错，谁能让这小孩闭嘴啊, 吵的我脑袋疼。】
【我觉得真没必要, 陈梵也不缺这个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现在的公众人物就这素质？不就打碎一个杯子吗，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气氛凝重，大家也都知道陈梵是个谁的面子都给的脾气, 一时也没人上前打圆场。
陈梵慢慢蹲下身体，握着小孩的肩, 视线平直地望着他。
她一进门就发现了，这小孩就是装的，人越多他越起劲。
小孩被盯得发毛，张大嘴巴忘了挤眼泪。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陈梵一改常态，语调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小成表情忸怩，绞着手指:“我叫小成，今年五岁半啦。”
陈梵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小成，名字真好听。姐姐觉得你是个勇敢懂事的孩子，对不对。”
小成瞪着湿漉漉的眼睛，捣蒜似的点头：“对，小成刚刚打碎东西也没有哭，是不是很勇敢。”
“这么厉害啊，”陈梵话音一转，“可是你打碎的是我的杯子，你是不是该跟姐姐说一句对不起呢，毕竟小成这么懂事。“”……“小成沉默片刻，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陈梵立即跟着他的话应：“小成真明事理，但是我们做错事就该有惩罚的对不对。”
“惩罚”这词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小成的嘴立刻瘪了起来。
“小成是不是世界上最听话最懂事的孩子？”
小成猛地点头。
“那要不要接受惩罚？”
小成继续点头，在一声声赞美中迷失了自己。
陈梵满意地摸摸他的脑袋：“真乖，那就罚你每天早上来给我们喂鸡好不好？”
小成：“……好。”
见小成的情绪被安抚下来，所有人都悄悄松了口气。
【哈哈哈哈小成在陈梵的一句句表扬里迷失了自己。】
【小成：我也不想的，可是她这么温柔地叫我小成诶。】
【啊啊啊啊啊啊我梵姐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好温油，今天也是为姐姐发疯的一天。】
【救命，建议大家再看一遍夏闻澄和沈听序的表情，那绿的啊，】
【夏闻澄内心os：你给我等着，砸我东西还抢我的姐姐！沈听序：我没事，反正姐姐也不止有我这么一个弟弟对吧。】
【前面的，太精髓了哈哈哈哈。】
小成抹了把眼泪，小步跑到母亲身边，仰脸道：“妈妈，我做错事道歉了，是不是个乖孩子？”
妇女笑得尴尬，忙道：“是是是，那我们先走了。”
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临走前小成还向陈梵招手：“再见漂亮姐姐，我一定会回来喂小鸡的！”
陈梵莞尔，目送着两人出门。
夏闻澄酸了，他小时候打坏东西，陈梵只会胖揍他一顿。
沈听序也酸了，因为陈梵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唉……”
“唉。”
两人同时长叹一口大气，视线在空气中相撞，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幽怨。
夏闻澄心想她姐还是疼他的，至少他在她姐心里的地位还是比沈听序要高。
一想起昨天陈梵在车里舌战张浩那画面，他的心底就涌起无限的暖意。
“你们俩站这干嘛呢？比谁眼睛大？”
厨房只剩他们仨，那股子浓重的咖啡香还没散去。
沈听序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看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大早上喝咖啡，存心不让人睡啊。”
刚要开口抱怨的夏闻澄:“……”
沈听序擦干净手，“梵姐去吃饭吧，我熬了小米粥。”
陈梵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对他们俩道:“你们俩安分点，不许吵架，更不许打架。”
“当然。”夏闻澄咬牙切齿地说。
今天的任务仍然是把节目组的债给还上，导演组顿了顿继续说:“今天会有两位飞行嘉宾来到我们小屋，大家期待吗？”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心里想的都是就你这破节目居然还有嘉宾想不开肯来遭罪。
与此同时，小屋外木门“吱呀——”被推开，行李箱滚轮碾过水泥路的声音响起。
隔着门窗，一男一女出现在眼前。
走在前面，戴着大遮阳帽的一抹纤细身影是江若妍，她隔着窗挥了挥手
，受到了来自宋烟的热情欢迎。
“若妍！”宋烟立马迎上去，两个好友多日未见分外激动。
走在后面拖着好几个行李箱的是TGG的另外一位队友张非凡，他张开手臂，露出夸张的激动:“队长！小澄！”
凌越也热情地回抱，小屋内外一时热闹起来。
而夏闻澄只是默不作声地接过了行李箱，在张非凡求抱时敷衍地抱了一下。
多年相处，张非凡也知道夏闻澄的脾气，他丝毫不在意夏闻澄的冷淡，嘴边的话一连串地像机关枪往外扫射:“哎呀，我们都好有没见了呢，你们俩绝对瘦了！”
“我就知道这个综艺折磨人，浩哥特地让我来慰问你们俩的！”
“看到我是不是很激动！”
【哈哈哈哈我们的话痨小王子又来了。】
【百分之百确信节目组的钱都花在请嘉宾身上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小破综艺上看到我们的若妍！】
【请大家支持我们若妍的新剧啊～】
【笑死，江若妍和沈听序这俩不尴尬吗，之前cp塌房的惨状还历历在目，现在居然还同框。】
【我家妍妍独美，某家的粉丝不要再捆绑我家妍妍了好吧。】
赵桐热情地招呼客人:“吃早饭了吗？”
“没有的，”张非凡来之前已经摸清楚了这里每个人的底细，从善如流地应:“桐哥这是你做的早饭吗？”
“不是，听序和我姐做的，当然主要还是听序做的。”
赵影小声地嘟囔:“我也是帮忙了的好吧。”
张非凡用饱含赞叹的眼神看了一眼沈听序，紧接着在凌越身边坐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低头扒拉了几口粥，敏锐地发觉有一道探究的目光自他进门来一直落在他身上。
抬眸看去，张非凡先是一愣，想起面前这个年轻好看的女人就是夏闻澄的姐姐，于是嘴甜地叫了句:“梵姐你好啊，我是小澄的队友。”
陈梵慢悠悠地收回视线，笑道:“你好，小澄多谢你的照顾了。”
张非凡连连摆手，他是队内最大的，又一贯喜欢操心照顾队友，被粉丝戏称为队内的“奶妈”。张非凡又是随和没有架子的姿态，在镜头前路人缘不错。
凌越主动提要带两位飞行嘉宾上楼安置行李。因为房间有限，飞行嘉宾只能选择和嘉宾在一间房间中挤一挤。
江若妍自然是和宋烟一间，两人熟络地开始边收拾行李箱边闲聊。
凌越领着张非凡转了一圈，“你先收拾，我先下楼帮忙了。”
临走前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张非凡在收拾行李时果然收到了凌越的短信。
“帮我个忙。”
“别的不用你做，你知道怎么配合我就行。”
“你好好想想清楚，这么多年你就甘心夏闻澄压你一头？我做的事对我们俩都有好处。”
张非凡轻轻摩挲着手机，似乎是在思考凌越的话的可靠性。TGG是为什么成立他一清二楚，为了捧凌越，当时找他来凑数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给人挡枪。凌越没少干给夏闻澄使绊子的事，那些他都当做没看见，大家心知肚明他从没有拆穿过，因为没必要。
凌越有背景，他没有，得罪凌越会让他彻底混不下去。
况且也不需要他做什么，就算出什么事责任也赖不到他头上。
沉思之间，有人轻轻地敲了两下门。
陈梵站在门口，问:“导演组让我们下楼，一起下去吗？”
张非凡换上笑嘻嘻的表情:“好啊。”
他多少了解过陈梵一点，聪明，强势，这是他对陈梵最初的印象。后来便是听说她出面代夏闻澄和公司解约的事。
本做好了被问话的准备，结果陈梵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走在前面，倒让他摸不着头脑。
到楼下时所有人都聚集在院子里，节目组提到最近s市的变化无常，可能会有暴雨的天气的造访，所以他们准备在院子里搭一个简易的雨棚。
一群人都挤在院子里也没用，赵桐提议道:“领队先分配个工作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往凌越身上看去，气氛有几分微妙。
“凌越是领队吗？”江若妍好奇地问。
一提起这个该死的领队，凌越就一肚子的火，这破工□□谁干谁干去吧！
虽然如此，凌越也要趁机为自己强行挽尊:“分配工作这个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无论分配的怎么样总会被一些人诟病。”
【救命凌越现在这是连装都懒的装啊，干脆把绿茶贯彻到底。】
【牛逼，现在到处都是一片嘲讽，凌越还能坚持本心，怎么不算厉害呢。】
【你……骂人不要太高级。】
凌越低着头，唇瓣抿得紧紧的:“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你们都不想我再当……”
沈听序眼角微弯，带着几分真诚打断他:“凌越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有什么事都可以跟领队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帮你解决的。”
“对啊，听序说的对，有问题就要解决！就算有矛盾也可以当面沟通嘛！”赵桐十分捧场地应合。
赵影也跟着点头:“我们支持领队的工作。”
凌越:“……”他没绷住，满头黑线，我当领队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这样吧！
第29章 二合一
凌越噎得说不出话来, 干脆扭头干活去了。他灰头土脸地走到江若妍身边，后者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凌越盘算中心中的计划，那点子不悦也跟着烟消云散。
夏闻澄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沈听序做这个一定非常合适。”
众人闻言好奇地问：“怎么说？”
“他学的不是建筑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旁人投来欣赏的目光。
但只有少数知道内情的观众听出了夏闻澄的意思。
【沈听序刚出道那会不是艹什么学霸人设吗，结果被扒出来连续挂了两年高数, 真是笑死了，得亏他磕磕绊绊大学毕业了, 要是被退学更是要被嘲个遍。】
【话说沈听序一个学建筑的跑来演戏干什么, 捞快钱？这些年也没看见他有什么出色的作品。】
【沈听序没有作品难道不是因为他的资源不好？虽然之前跟江若妍那部戏爆了, 但是他只是个男三, 一开始投资方那边还觉得他的话题度超过了男女主删他戏份，结果没想到一夜爆红之后又开始暗搓搓营销他和江若妍在剧里面的cp，只能说很难评。】
【很难不想到夏闻澄这句话是拿来嘲讽沈听序的哈哈哈。】
【我觉得就是，还记不记得两人那个名场面，夏闻澄怎么有脸说自己没上过大学的啊。】
【弟弟是文盲什么体验，陈梵：勿cue, 已经在思考把他们踢出家族群了。】
“听序学建筑怎么来演戏了？”赵影知道他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没想到他的专业会和表演相差这么多。
沈听序不欲再讨论这个话题，随口道：“学了之后发现自己不感兴趣。”
夏闻澄记挂着早上咖啡那事，不想放过他, 追问道：“高数挂的时候没想过不合适？”
“……”他就知道夏闻澄这孙子提到这事是别有深意。
沈听序冷冷道：“我不像你早就明确知道了自己要干什么, 干脆就没读大学。”
黑粉没少拿没读大学没学历这事嘲讽夏闻澄，他本人倒是挺坦然的，但是从沈听序嘴里，尤其还是当着陈梵的面说出来时, 脸面还是有些挂不住，脸颊微热, 他轻哼一声。
不提到这个话题还好，一想起俩人那惨淡的成绩，陈梵就一阵气郁。
“半斤对八两，没一个好东西。”
夏闻澄：“……”
沈听序；“……”
两人缩了缩脖子，不约而同地抿紧嘴唇不敢作声。
江若妍见状
，温温柔柔开口道：“小梵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学历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怎么可以因为学历就能对别人产生歧视呢？”
这话引得沈听序蹙了下眉，他不悦地看向江若妍，而江若妍浑然不觉，只睁着一双真挚的美目望着陈梵。
“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有厌蠢症，”陈梵脸上挂着冷淡的笑意，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尤其讨厌多管闲事的人。”
就差没指着鼻子骂她多管闲事了。陈梵只觉得怪不得凌越和江若妍沾亲带故有点关系，两人说话那股绿茶味都是如出一辙。
几人的对话也正好传到了直播间观众的耳中。
【为什么我看陈梵说话感觉到了一丝爽？】
【陈梵总给我一种平等地看不起任何一种人的感觉，尤其是她骂夏闻澄和沈听序的时候哈哈哈哈。】
【夏闻澄&沈听序：不敢说话，根本不敢说话。】
【别舔的太厉害，这种要么是人设，要么是没素质，哪有人对新来的客人恶语相向的。】
【我也觉得，陈梵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
【这跟优越感有什么关系，主要是本来就是人姐弟关系好互怼而已，江若妍偏要上去来这么一句显得她多高尚一样，让人不舒服的。】
江若妍的粉丝的控评能力向来在圈内是top级别的，没一会弹幕就被一水的夸江若妍的车轱辘话滚过。
沈听序不动声色地和陈梵换了个位置，他知道江若妍粉丝的战斗力有多强，能减少两人的接触最好，要不然江若妍掉根头发她粉丝都能怪到别人身上，甩锅能力一向一流。
江若妍余光瞥见并肩的沈听序，眼中眸光微动。
果然，就算出现陈梵这个变数，沈听序还是会站在她这边的。她知道沈听序会参演许导的电影，紧接着拿下最佳男主演，届时他的名声和身价会大爆，再次之前，她绝对不能跟沈听序生嫌隙。
简易地搭好雨棚，导演组引他们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九人沿着山路拾级而上，见眼前的树木逐渐稀疏，蜿蜒山路快要走到尽头，前方隐约出现一座两层高的水泥建筑。
校名牌匾上“海盐村小”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被长期风雨侵蚀后裸露出斑驳锈迹。
从校门进去的一段路杂草丛生，甚至都不是水泥路，幸亏没有遇上雨天，否则走过去肯定是一脚泥泞。
所有人的心理活动都是，这么一看，他们居住的那栋小屋的环境居然还算好的！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赵桐起了个话头，“听节目组说，我们要去的是当地唯一一所小学，如果待会让你们教课，你们能教什么？”
这一句引起了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讨论。
张非凡倒是十分坦然地摊手：“大学都没上，还是不荼毒祖国的花朵了。”
提起这个，凌越的优越感又开始作祟。张非凡和夏闻澄都没有上过大学，之前出道时经常有人骂他们仨是绝望的文盲，凌越为避免自己的形象也被带沟里去，一边铺天盖地吹嘘自己的学历，一边暗戳戳地拉踩两人。
现在也不例外，凌越压着拼命翘起的嘴角：“我可以试试音乐老师，希望不要丢音大的脸。”
音大是国内最高级别的音乐学院，从这所学校出来的人才遍布国内外。这也是凌越的粉丝一直以来吹嘘的，用来跟夏闻澄粉丝掰头的大杀器。
这边宋烟和江若妍开启了商业互吹模式。
“若妍是在国外读的商科对吧，或许可以试着英语或者数学。”
江若妍抿嘴笑笑，似无意状说了一句：“对，当时我学金融是家里的意思，走上演艺这条道路实在是机缘巧合。那次我在学校看见有一部纪录片在招女主演，抱着试试的想法我就去了，没想到被意外选中，后来拍摄过程中我才知道那部纪录片的导演是许珩，许导算是我走上这条道路的引路人吧。”
江若妍提到的正好是许珩出国深造那段时期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在荧屏前提到有这段渊源。
这话直接把赵桐说的心梗了，他心想怎么今天的天越聊越死了呢。默默为许珩点了根蜡之后，他偷偷看了眼陈梵的表情。
面无表情。
很好，比出口怼人还要可怕。
抱着试试的想法，意外选中，导演是许珩，引路人，每一个被她轻描淡写却实际上被重重强调的词语组合起来，传递到其他人的耳中却是不同的含义。
当所有人脸上闪过一丝微妙时，江若妍明白她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宋烟作为江若妍的十级狗腿，自然是与有荣焉的表情，但她的目光停在陈梵毫无反应的脸上时，不爽的同时升起一阵得意。
果然不是圈里人，她估计连许珩的含金量都不知道吧。还吹嘘自己是国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连像若妍那样的学校和学位都拿不出来。
根据导演组的指示，他们需要做的工作很简单，负责全校学生的午饭。说是全校学生，实际上全校在读的孩子也不超过两只手。所有的学生被强行分成两个班教学，老师也是少的可怜。
简单交代了几句任务，所有人到自己的位置上各司其职。
张非凡领到的任务是派发牛奶，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去学校的储物间把装牛奶的箱子搬出来。
储物间许是少有人打扫，打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鼻而来，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起舞。
忽然，一声沉闷的钢琴音传来，断断续续的，虽然能听出弹奏者十分不熟练，但一听出就知道这首曲子是家喻户晓的小星星。
张非凡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么个又小又破的学校居然有钢琴？
驻足听了一会，他悄声绕到钢琴后面，看清眼前的人，不由瞪大了眼睛。
他以为会是这个学校的音乐老师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双脚腾空坐在破烂的琴凳上，听见声猛地回头，一双清澈的眼睛透露着惶恐和紧张。
琴声戛然而止，张非凡猛地回神，心里纳闷这个地方居然还会有小孩子会弹钢琴。
钢琴看上去有年头了，但上面一尘不染，和灰扑扑的储物间格格不入，能看出是被精心保管过的。
被那一双澄澈的目光盯着，张非凡莫名生出一丝不舒服，他想了想开口：“小朋友，刚刚是你在弹钢琴吗？”
这话纯属废话，但两人貌似都没有意识到。
那小女孩极缓慢地点了下头，脸颊红红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这地方还有音乐老师教课，张非凡笑吟吟地问：“学校里的音乐老师教你的吗？”
小女孩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音乐老师。”
张非凡愣住，脱口而出：“你自己自学的啊。”
“嗯。”眼前的小女孩也不过七八岁，个还没琴凳高，既没有学校的音乐老师教，连本像样的琴谱都没有，竟然能弹出一首曲子，属实是难得。
张非凡低下头，瞥到她交叠在膝盖上的十指。
纤细修长，非常适合弹钢琴的比例，只不过指甲缝里的污泥还是出卖了她的境况。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个自学法，但对一个练习条件如此恶劣的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很不容易了。
他心思一动，随意按了几个音符，扭头问：“能听出这是哪个音调吗？”
小女孩怯怯地低着头，小声地从齿缝中蹦出了几个字。
张非凡不敢相信，又问了几个，小女孩一一作答，没有一处错的地方。
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
小女孩，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你真的很有天分。”
小女孩乍一听到这话，抓了抓头顶的小辫子，半是不解半是苦恼道：“天分？”
“对啊，”张非凡为自己的发现而激动起来，几乎是不过脑地直接一连串往外倒：“你真的很有天分的，只要你有一架好的钢琴，一个能发现你的天分的好老师……”
话说到一半，张非凡看着小女孩暗下去的眼神，彻底说不下去了。
话说出来何其容易，但是背后代表的却是无可跨越的鸿沟。这话未免太残酷，给一个她永远够不到的希望只会带来痛苦。
也许有那么一刻，他在她身上看见了自己，就算她是明珠又怎么样，在这样的环境里，永远被灰尘掩埋，永远无法展露自己的才华。
这个念头久久盘旋在他脑海，生出的失望和痛苦张牙舞爪地将他淹没。
小女孩被她这样子吓了一跳，声如蚊呐地问：“你也不喜欢我弹琴吗？”
张非凡敏锐地抓住那个字眼，“也？”
不过也不难想，贫困家庭的孩子连最基本的学费开销都供不起，更何谈这种烧钱的“没有用”的东西。
“家里人不同意你学，你也要学吗？”张非凡看着她稚嫩的脸庞，那一刻忽然害怕知道答案。
“我喜欢，我想学。”简单的六个字，像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他脸上。
霎时间，一种难以抑制的寒意贯穿天灵盖。张非凡终于明白自己对于夏闻澄复杂的感情，他对凌越的行为视而不见，不完全是出于对凌越的畏惧，其实也是在任自己的嫉妒肆意作祟。他自诩才华不俗，却永远只能在队里隐身，而夏闻澄不一样。
无论是在万人追捧，还是在全网被黑的最惨的时候，永远都有人惊艳于他的才华，无论放到哪里，夏闻澄总是都是最亮眼的那个，而在背后支撑着他的，是夏闻澄对音乐的热爱和追求。
先是难以名状的恐慌，后又被无尽的迷茫取代。
他的身体有些软，手掌无力地按在黑白琴键上，发出沉闷的乱响，惊得那小女孩肩膀往后一缩，撑着一双懵懂的眼睛胆怯地看着他。
“还没找到东西吗？”
储物间的大门被推开，阳光和山风同时灌进来。张非凡动了动，发觉后背有些凉，应该是被冷汗浸湿了。
他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在找。”
陈梵疑惑地往前走了两步，“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张非凡环视一圈，找到自己要拿的东西后，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我给他们送过去了。”
陈梵提起脚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张非凡感知到陈梵跟在后面，脚步慌乱，猛地停住回头，陈梵抱胸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
他莫名生出了一股无所遁形的紧张。
“你是在为刚刚那个小女孩惋惜吗？”陈梵顿了顿，“抱歉没有偷听的意思，正好走到门口。”
“啊……”张非凡反应过来什么，暗骂自己傻逼。陈梵又不知道那些事，他心虚个屁啊！
他调整了下心情，面露悲伤：“对，那么好的才华，被埋没可惜了。”
陈梵走到和他并排的位置，淡道：“其实那些一些人无法被看见，不是因为他不够努力，只是因为他没有一个发光的机会。”
张非凡赞同地点点头，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可是不是谁都能有那样一个机会的。”
“对于有些人来说，机会遥不可及，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机会不过是跟吃饭说话一样简单。”
张非凡惨淡一笑：“是啊，谁能保证能遇上那样的好心人呢，还是少数吧。”
“说好心人倒也没必要，等着别人施舍跟妄想天上掉馅饼一样蠢，”陈梵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你能给出别人需要的东西，自然能交换到这个机会。”
陈梵点到即止，等着张非凡开口。
储物间传来极轻的钢琴音，这次不再是小星星，张非凡想起那小女孩执拗地按下钢琴键，懵懂又固执的模样，心骤然一缩。
张非凡忽然意识到，摆在他面前的，将会是人生的两条岔路口。他慢慢地吐出一口气，扯了个跟当前不相符的话题：“你知道夏闻澄这人在我们之间有一个外号叫什么吗？”
陈梵茫然地摇摇头。
“炫姐狂魔，”张非凡幽幽道，“我现在知道他有这种精神状态一点也不奇怪了。”
有那么一刻，张非凡真心实意地，光明正大地嫉妒了一下夏闻澄。
说曹操曹操就到，夏闻澄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微微扬起头，看着相对而立的陈梵和张非凡，不由纳闷：“你们站哪干什么？”
张非凡抱起牛奶箱子，抬脚下楼梯，路过夏闻澄时停下脚步，“我问梵姐还缺不缺弟弟。”
夏闻澄：“？？！！”
等张非凡走远他才反应过来，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喊：“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的！”
“你知道什么叫血缘关系吗！你知道亲姐弟的含金量吗！！”
陈梵无奈扶额：“别丢人了你。”
夏闻澄显然没听出，或者不愿意相信张非凡说的是玩笑话，哭着脸说：“你还有别的弟弟吗？”
“除了沈听序那狗东西……”夏闻澄脑洞越来越大，“或许其实沈听序不是你亲弟，他是捡来的，你亲弟弟只有我一个。”
陈梵：“……”她按着夏闻澄的肩：“告诉你一个秘密。”
夏闻澄下意识弯下腰，凑头过去：“什么？”
轻而残忍的话在他耳边响起：“其实你和小序都是我捡来的，正好你们一个可回收垃圾，一个不可回收垃圾，或许这是造就你们这辈子看不对眼的原因。”
夏闻澄：“……”-
食堂的饭菜陆续出锅，被整整齐齐地码好装进盛菜盆里，饭菜香混在空气中，显得分外温馨。
拢共不到十个人的学生排成一列，一人端着个不锈钢餐盘，好奇地伸长脖子，见惯了熟悉的打饭阿姨，乍一见到这么多陌生人，个个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分完饭菜之后，所有人瓜分完剩下的饭菜，端着碗筷坐在了小孩子之间。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桌钻到另一桌，扯了扯陈梵的衣摆：“漂亮姐姐。”
陈梵定睛一看，居然是早上的那个打破杯子的小成。她摸了摸小成的脑袋，“这回没再打碎东西吧？”
“没有哦。”小成屁股一扭，径直坐在了陈梵和沈听序之间，一口一个漂亮姐姐。
被冷落在一边的夏闻澄瞬间挺直背，烦躁地拧起眉。
沈听序见状跟着拱火：“小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小成吃不吃这个鸡腿……”
夏闻澄气得把筷子撂在餐盘上，压低声音吼道：“人家没有名字？天天小成小成。”
饭桌震了震，小成正狼吞虎咽得啃那根大鸡腿，闻言身子一颤，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的名字叫……程成。”
“噗……”沈听序没绷住，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连带着饭桌都开始抖动。
夏闻澄：“……”他顿时萎了，捡起筷子没精打采地低头扒饭。
扒拉几口又开始自我宽慰，好歹梵姐说他们俩都是捡来的，半斤八两呢，谁也不占便宜。
等所有人用过餐，最后一项工具便是清洗餐具。不锈钢碗筷被横七竖八地丢在水池，堆成小山似的，望之令人生畏。
“要不怎么说节目组歹毒呢，这回要不抵扣个一半的借款就对不起我们今天忙活一天。”赵桐边抱怨边提着垃圾袋出去了。
沈听序沉默地洗着碗，跟着陈梵一步一挪。
陈梵知道他自小就这脾气，除非是碰上事要跟她说，要不然不会这样跟着她身边。
“你要说快说，等我耐心耗尽就别跟我说了。”
沈听序猛地想要开口，被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
江若妍扶着门框，笑盈盈地看着他：“听
序，那边缺一个搬桌椅的，你可以来帮忙搭把手吗？”
沈听序余光扫了一遍室内的摄影机，刚想开口拒绝。
江若妍又补了一句：“很快的。”
“……”沈听序沉默地擦干净手，心里打定了注意，缓步向她走去，“走吧。”
第30章 打架啊
沈听序默不作声地跟着江若妍的步伐, 一路直上楼梯，他们到了顶楼。
看上去这地方正处顶楼，应该少有人来。
江若妍要开门时, 沈听序不愿跟着进去了，他双臂抱着胸, 神情戒备，冷冷地看着江若妍：“你找我来还有别的事吧？”
江若妍转身回头, 眸中关切不像作假：“我听说你投了简历给许导新电影的海选？”
沈听序怔然反问:“你怎么知道?”
新电影的选角的试镜早已在几周之前结束, 但是听说许导本人对部分选角不是很满意, 所以又通过海选的方式寻找更合适的人选。之前第一轮试镜的机会, 公司原本确定了他，却又临时换成了同公司的另一个男演员，现在他跟公司的合约即将到期，在公司的地位好比被流放，连半点资源都不愿意漏给他。第二轮试镜还是沈听序自己投的简历，全程没跟经纪人那边通知过。
那江若妍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认识这部戏的选角导演, ”江若妍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随后话头一转，“但是说实话, 你得到这个机会的可能性不大。”
沈听序诧异地挑了下眉, 他早上刚收到通知说他初筛通过，让他去试戏的消息。他本来想拿这个事知会陈梵一句的，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江若妍给叫来了这里。
他没有说话, 等着江若妍的下文。
“你这两年发展的太快，已经动了别人的蛋糕, 你也应该能猜到最近你的资源被频繁截胡的原因了吧？”
沈听序第一反应是觉得这话耳熟，他忽地想起之前经纪人就是这么跟他说的，然后下一句就劝他去傍大款。
“……”沈听序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还是直接说重点吧。”
江若妍一愣：“我想说，我们都是没有背景来这个圈子单枪匹马来闯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的。”
她说的情真意切，又配上这么一副关切的表情，是个人都该心动了。
而沈听序从心底涌起一阵无奈，江若妍在他刚出道的时候帮过他，他是真心实意把江若妍当做一个尊敬的前辈看的，但是后来的事逐渐让他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他现在不知道江若妍这人是太会伪装，还是在这个大染缸中慢慢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导致她和从前表现得判若两人。
见沈听序表情有所松动，江若妍继续道：“你看你现在上这个综艺，对你的事业有帮助吗？尤其是你姐，她要是真心把你当他亲弟，又为你做过什么？再看看夏闻澄……”
她还要再说什么，瞥见沈听序悄然冷下来的眼神，顿时止住了话头。
沈听序这人平时看上去温和有礼，从没有跟别人红过脸，但是其实心里有一道极为清晰的界限，只要别人触碰到他的雷区，他就能立刻翻脸不认人。
此时他眉目间的温和荡然无存，嘴角虽仍是勾着的，却渗着丝丝戾气，让江若妍见了不禁慌神。
“你说什么无所谓，但是说我姐就不行了，这是我的底线。”他笑意未达眼底，“以后不用私下联系了，要不然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多影响你的人设。”
没能收到意想中的回答，还直接被人戳破心思，江若妍咬着嘴唇，眼眶发红，却仍要故作镇定地挺直背：“我只是想帮你而已，你再好好想想。”
说着扭头快步下楼，生怕多呆一秒沈听序还能蹦出更难听的话来。
沈听序呆呆站了许久，站到腿有些麻才缓慢地挪动大腿。他的脑袋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精密地思考江若妍会不会做出针对他姐的事，另一部分被浓浓的失望笼罩着。
这种失落就类似于他有一个敬佩的前辈，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现那个前辈所表现出的美好多半都是伪装出来的，连每句话都透露着精心设计过的痕迹，对江若妍这个人失望的同时，也逐渐对他当初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是不是像陈梵当初说的那样，他就不该冒然改变改变人生轨迹，去追求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东西。
清冽的山风灌进肺腑，喉咙莫名有些痒，沈听序把手往裤兜一掏，竟然摸到了一根烟。
他想起吃饭时有几个孩子拿着根烟争相要模仿大人抽烟，被他当场发现并缴获。
楼下都是节目组的摄像机，虽然身边没有跟拍的摄像师，但沈听序还没大胆到这种地步，他刚想随手折断，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下而上传来。
“让你搬个桌子怎么这么费劲！”
视线落在沈听序身上，夏闻澄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闪烁着震惊的光芒，“被我逮到了吧！我要去告诉我姐去，你竟然还抽烟！”
绝对不行！沈听序大跨步冲下楼，从后面拉住夏闻澄的兜帽：“我没抽烟！”
夏闻澄被这么一拉，差点勒死，一把甩开禁锢住他的手：“都人赃并获了，还狡辩，让我姐评个公道去！”
两个人个子差不多高力气相当，又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么一推一拉火气蹭的就起来了。
沈听序反剪住夏闻澄的胳膊，想把他拽回来，被夏闻澄一把掼到墙上。从尾椎骨泛起锥心的疼痛，让沈听序下意识曲肘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捅。
夏闻澄捂着肚子骂了句脏话，握紧拳头对着沈听序的鼻子挥去。
两人在狭小的楼梯间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先松手。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道冷淡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的动作像被按下暂停键，在零点零一秒之间同时松开了放在对方身上的手。
陈梵在楼下看见江若妍，而沈听序迟迟没有回来，想着上楼来看看他的情况，谁知一上楼就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两人跟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垂着脑袋笔直地站在陈梵面前，谁也没开口。
陈梵猝然提高音量：“你们这强身健体的方式够特别啊。”
“……”夏闻澄率先发难，“是沈听序他先打的我！”
“是我先动的手，我错了。”
两句话同时响起，夏闻澄得意地挑了下眉。看在沈听序这么有担当肯认错的份上，他就不把偷偷抽烟的事说出去了。
陈梵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静了片刻冷声道：“你脸上的伤怎么弄的？”
沈听序抬手一摸脸，好家伙！一手的血！
他懵逼的眼神和夏闻澄嘚瑟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碍于场地限制，他们动作施展得还比较克制。尤其是沈听序，他打的部位都是不容易看见的，而夏闻澄下手虽然收着劲，但这一脸血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有这么一个有利的罪证，就算是沈听序先动的手，夏闻澄也难辞其咎。
陈梵把沈听序带到了学校里一间简陋的医疗室，沈听序刚想说自己没有大碍，就被陈梵一把按在了椅子上，“你要是动一下，你的鼻血当场就能给我的衣服漂染。”
沈听序：“……”他默默地坐了回去，尽力往后靠了靠，避免沾到陈梵的衣服上。
被陈梵按着脑袋拽了回来，“别仰头，先止血。”
她拿了块帕子沾湿水，送到沈听序手边，示意他擦擦手里的血迹。沈听序一手捏着鼻子，只留一只手没法动，陈梵只能捏着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给他擦干净指缝的血。
这可把夏闻澄给嫉妒坏了，他反
坐在椅子上，下巴磕在靠背上，可怜兮兮地拉长调子：“姐！我肚子疼，估计是有内伤了。”
“哦，”陈梵眼神都没分给他，“不怕，死不了。”
夏闻澄：“？？”
沈听序想笑，又因为鼻血还在哗啦流，只能从他不停抖动的肩膀得知他幸灾乐祸的心情。
这人是故意的吧！夏闻澄越想越有理！
“上午我和你们俩怎么说的？”处理完毕，陈梵边收起器皿，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沈听序听出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率先抢答：“和平共处，杜绝打架吵架。”
“？”被抢先的夏闻澄十分不爽。
“你们俩做到了吗？”
夏闻澄抱着誓要比沈听序快的想法，抢在沈听序开口之前高声答道：“没有！”
说完还往沈听序那得意地抛了个眼神。
意思是，我比你快。
沈听序同样回敬一个微笑。
那意思是，你这回死定了。
“……”
“……”
陈梵勾起嘴唇：“不是中内伤了吗，中气这不挺足的？”
夏闻澄往后一缩：“没有没有……”
“行啊，反正你们俩永远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陈梵歪头想了会，忽然有了个好主意“记不住就抄吧，抄个一千遍就记住了。”
一千遍！
一道惊雷同时劈在两人的头顶，两人的灵魂同时咔嚓咔嚓石化，随风逝去。
沈听序再也维持不了平日的稳重，叫道：“梵姐，我是病人！”
夏闻澄惊恐脸：“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他自暴自弃地说：“我是文盲啊，我不能写字的啊……”
陈梵竖起食指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带着绝不容反抗的语气:“一千遍，一个字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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