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走了,回家了。”
时光荏苒,转眼,距离钱有福第一次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增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年。
昔日还只能在大人搀扶下颤颤巍巍蹒跚学步,说话也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嘣的小婴儿,此时已经成了能跟在他哥身后上山下河,满村子到处乱跑的小捣蛋鬼。
两年前开出来那十亩荒地,当初种下的板蓝根也不知道是种子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第一年种没什么经验,两亩地,发芽率都只有四成左右。去年比前年好了一点,出芽率差不多达到了六成的样子,但是最后收获卖出去依然不是非常理想,所以今年虽然地里还种着,种植面积却是减少了一半。
薄荷比板蓝根好点,收芽率相对更高一点,长得也好,加上他们这地方水多蚊子多,镇上药铺对于薄荷的需求量比较大,所以这两年种下来,收益都还算不错。
当然,若要说最好的还是要属金银花、枸杞这两样。虽然当时扦插的成活率也就一般,可山上能找到一些野生的,经过这两年适时的补苗,他们家种植金银花、枸杞的面积不仅没少,还多了两亩。当然这也跟镇上药铺要的多,这个时代鲜少有人种植药材有点关系。去年老天爷仁慈,风调雨顺,他们家金银花也长得好,还没到能采摘的时节,就被镇上两个药铺预定完了……
附近百姓看在眼里,今年春天的时候,村里学着钱有福家去镇上找人买苗或是自己去山里剪一些枝回来扦插的多了不少。
就是看这苗的长势,似乎并不是非常好的样子。
钱有福看了看自家的几亩药田,再看了旁边其他人家的,弯了弯眉眼。
“诶,哥,我来了”听到他哥叫他,钱有福收起手中他央他爷特意给他做的弹亏,从自家药田旁边的大石头上跳下来,三两下拍去屁股上沾染的泥土灰尘,笑眯眯追上他哥钱有德的脚步。
两年过去,钱有福长大了,钱有德也长大了。
勤勤恳恳读了两年书,八岁小少年身上的气质跟这个时代的普通农家孩子已经截然不同。
钱有福主动三两步上前牵住他哥的手,一边踢踏着脚下散落的土块,一边问道,“哥,娘说再过些日子,就送你去镇上念书是真的吗?”
“可能吧?之前周夫子确实跟爹提过,如果家里条件允许,让爹送我去镇上念书,不过也不确定,家里近来银钱不一定凑手。”
他都问过了,镇上私塾每个月至少得半两银子到八钱的束脩。虽说他们家这两年,条件确实比之前好多了,可家里前不久刚把茅草房换成了敞亮砖瓦房,估计也没多少积蓄了。“爹可能会明年再让我去。”
“哦,那哥你想去镇上念书吗?”他们山南村离镇上有十几里,这个时代交通又不方便,如果他哥去镇上念书,也不知道要不要住到镇上夫子家去。
钱有德摇头,他也说不好,“周夫子说镇上的夫子比他水平高,可是镇上离家太远”来回不方便,如果他去了镇上念书,他就不能像之前一样什么时候想弟弟就回家看一眼了。
而且他听周夫子在镇上念书的儿子说,镇上学堂的学生很多都很坏,他们很排斥他们这些乡下孩子,还会欺负他们,他就被欺负过。所以,他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去,“到时候,看爷爷他们怎么说吧!”
钱有福看着钱有德若有所思点头。
“唉呀阿德、阿福回来了?又去看你们家药田了吧?听说你们家药田里的金银花马上就能采摘了?你们家今年还要找人帮忙吗?”
兄弟俩进村时,在路上遇到一位村里大娘,大娘看到小兄弟俩笑着问道。
钱有福朝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笑呵呵回,“暂时还不知道,如果后面要找人帮忙,再来找大娘。”
“好好好,一定找大娘哈”大娘麻利应。
钱家每次找人帮忙不仅管一顿饭,还会给几个铜板,虽然比不上去镇上做活赚得多,可离家近啊,也不是多累的活,跟自捡一样,谁不愿意?
辞别妇人,兄弟俩很快就到了家门口。李氏刚好做好饭,正要叫老头子出门去叫钱有福兄弟俩,见兄弟俩从外面进来,忙招呼两人过去洗手洗脸。
“奶,我爹、我娘还有三叔他们还没回来啊?”
昨天钱长林、钱长鑫在山上抓到两只兔子跟一只傻狍子。
正好家里油盐酱醋快没了,周氏婆媳三个做的针线,也已经攒了不少可以拿去绣庄换钱了,周氏就跟兄弟俩一块去了镇上。
“按理这个点也该回来了。”李氏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站在门口探头往村子另一头张望。“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遇上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奶,要不找们去前面迎一迎吧?”
“也(行)”李氏刚张了个口,吐出一个字,就见周氏三个出现在了村头,“回来了,回来了……怎么这么个脸色?咋了?这事?”到了近前,几人脸色瞧着明显都不怎么好看。
“到底是啥情况,你们倒是说话啊?”这不说话不是叫人担心嘛?
“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钱长林抽动了下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就是那个我们家今年的金银花、薄荷吧,可能会不太好卖。”
“怎么会不好卖?去年不是卖的挺好的嘛?”
金银花都还没开始采呢,就已经都叫人预定(完了),钱存贵听到动静出来,就听到这么一句,诧异道。
“哎呀,他爹你不说,都给忘了”李氏一拍巴掌,“今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没人来问金银花啊?”去年这时候,镇上两个医馆、药铺可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这再过几天金银花可就能采摘。
“就是这话,今天要不是二嫂突然想起来去问上一嘴,咱们还在家里傻傻等着呢。”可人家呢,想要的量早就跟隔壁镇上预定好了。
李氏一怔,“预定好了?那我们家那几亩金银花不是砸手里了?”
钱长林摇头,“砸手里倒也不至于,但是想卖上价恐怕比较困难。”他们今年肯定会往死里压价的。
“那这可咋整?”她们家种的可不是一两分地,那可是好几亩地的金银花。而且今年是这十亩荒地开出来的第三年,从今年开始这十亩荒地就要正常交粮税了。本来想着种金银花虽然不长庄稼,可它能卖钱,也一样的。这么一弄,她们今年这几亩地白种不说,恐怕还得贴粮税进去。
全家人为这事儿一连几天都愁眉不展,一直到地里的金银花能采摘了,都不怎么提得起精神。
“娘,我之前听大姨说,镇上的女人都用什么桂花油,可香了。我闻着我们家地里的金银花也挺香的啊,味道比桂花还好闻呢,咱们就不能做个金银花油吗?”
晚上睡前,钱有福窝在周氏怀里,听钱长林更周氏又说起这事,唉声叹气的,突然神秘兮兮的凑到周氏耳边轻声道。
“金银花油?这个是啥?娘都没听过。应该不行吧?”周氏说着询问的抬头看向钱长林。
“啥不行?”
刚刚钱有福为了引起两人注意,增加神秘感,故意说话说的特别轻,钱长林又想着金银花的事根本没听清。
周氏便又把钱有福刚刚说的,又重复了一遍,“……桂花油、红花油我知道,金银花油?我是真没听过,应该不行吧?”
“金银花油?”什么东西?等等,钱长林突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个东西,整个人眼睛一亮,直接蹦了起来。“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我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钱长林激动的拉过钱有福,在钱有福脸上来了几个香香,香完了才又激动的跟周氏道,“你还记得吗?前年阿福夏天蚊子给咬了,你给阿福用薄荷叶子擦,还煮薄荷水给阿福洗澡。当时阿福贪玩随手抓了把娘晒在外面的金银花放进去,结果那一晚不仅都没蚊子再咬阿福,阿福之前小胳膊腿上被蚊子咬的包也很快就消了……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自那之后,夏天阿德、阿福再被蚊子咬了,她再煮薄荷水的时候,都会放些金银花进去。
“你的意思是咱们自己用金银花跟薄荷一起做些止痒的药水去卖?可咱们家也没个正紧大夫人家能信吗?再说附近都是贫苦百姓,怕蚊子咬,去河沟里随便找点菖蒲,艾草熏熏也就解决了,谁会舍得花银子买这个?”
“有,肯定有,娘”虽然他爹想的,跟他一开始想的精油,纯露有点出入,却也是个方向,钱有福当然要帮着他爹说话。钱有福扒拉着他娘胳膊从他娘怀里站起来,趴到他娘耳边奶声奶气道,“隔壁堂伯母说镇上人天天都吃肉,她们肯定舍得,而且被蚊子咬了真的好难受哦,好痒好痒的。”
钱长林连连附和点头,“大不了,咱们用金银花、薄荷煮水的时候,少放点水煮浓稠点,让它驱蚊止痒的效果更好点,再弄个好看点的东西装,肯定卖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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