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积劳日久,大病目前倒是没有发现,但总有这样那样的小问题。


    其中最令人头疼的就是牙痛。


    苏妍记得原主还不曾下乡前,就经常能见他拿着根牙签,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她觉得牙齿还是养比治重要,因而她今天开药倒是其次,主要还是要纠正这位老头子的刷牙习惯。


    这是个长期工程,她现在不在她爸身边,监督工作暂且就交给她哥了。


    两人又去看了眼她工作的地方,哪怕满是担心,也不得不尽快回城去了。


    苏妍承诺下个月空时就去给他哥治腿,目送两人坐着牛车往公社去。


    周东阳看着她挥手打招呼的背影,却有些出神。


    他又想起昨晚她那娇俏婉转语调,回想昨晚梦里的呢侬软语。


    既觉可耻,又忍不住去看她。


    苏妍转头,就见周东阳站在门口发呆,她打了个招呼,便准备收拾东西上工。


    看到那张“精心装扮”过的脸,他又难免有些古怪之感。


    “你这个准备抹到什么时候?”还是问道。


    苏妍停在他面前,来了兴趣:“很丑吗?”


    周东阳连忙摇头,没有觉得丑,只是不想她在这种事情上都遮遮掩掩,希望她能无所顾忌以真面目示人。


    “那再等等吧!”虽然决定加快进度,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不过她还挺好奇:“你见过我原本的样子?”


    对方摇头。


    那日就掉下指甲块大小的伪装,他就看见一小块白嫩的肌肤。


    “那你不怕我实际上长得很丑,说不定青面獠牙,是个老八婆。”说着,脑补那画面,先给自己逗乐了。


    不过她也真是好奇,说起来她们才认识多久,他就说喜欢她,说是一见钟情也不为过。


    可是不都说一见钟情钟的是脸嘛,但她再自信也不认为自己用草垛子弄起来的脸有什么吸引力。


    “不会。”


    苏妍还在等着他下文,一般情况下至少来一句“你很漂亮”“我觉得你不可能丑”一类的话,哪怕客套也好。


    哪想半天没听到声响,人已经拄着拐杖往屋里走了。


    苏妍:……


    她就不该期待这位老大哥什么时候能变嘴甜。


    苏妍最近走不开是真,需要再为治她大哥做些准备也是。


    她现在手里有的药材以续断为主,但她想找些效果更好点的药,同时也把手里的续断放进沃土里升华一下。


    植株有半人高,茎叶上布满白色绒毛,触感微刺,分出三五枝桠,叶上一节长柄,柄顶是绿色圆球状聚核,球外布满同色小倒钩,白色小花从钩间空隙开出,花蕊纤长更甚。


    苏妍拿着完整一株闭眼控制,东西成功移入。


    这也是她刚发现的妙用,前几日她去给队员看病,路边看见两株草莓,果子已经开始慢慢变红了,但草莓整体不算大。


    她嘴馋,但也知道现在摘了必定不好吃,但要留在这,等成熟铁定轮不到她。


    于是心念一动,她就把这两株草莓移进了沃土里。


    不曾想几天后,她似有所觉,意念进入沃土,见到的就是早已挂满的红红草莓。


    个子比她移进去之前变大了很多不说,她试着吃了一颗,入口清甜,毫无酸涩滋味,可以说是个中极品。


    因而她有充分理由怀疑,沃土自带某种加强buff,之后实验几次,经过沃土滋养,草药效用更强,毒副作用也能相应减少,便想着把她哥要用到的药材都拿进去“洗礼”一下。


    那天她也看过,他当时受伤骨头接得并没有问题,更多可能是在后期养护上没有注意,又有寒气侵体。


    所以她也想等自己针术精进些,再去帮他施针。


    她说在这学医术也不是瞎说,最近确实是在跟着钟大爷学针灸,前面才说她们这些中药世家,各有各的独门秘术。


    搁以前是轻易不教外人的,毕竟是自己吃饭谋生的活计。


    但建国后大家思想都逐渐开放起来,讲究个共同进步,一起建设社会。


    特别是当钟老爷子发现自己儿子女儿都开始往城市跑,觉得他当这个赤脚大夫赚不了几个钱,甚至想把他接去城里养老。


    如此趋势,更别说来学他的医术了,眼见着后继无人,孙子辈更是看不上他这些东西,老爷子急了,也慢慢看开了。


    但苏妍也不白学他的手艺,毕竟她自己也有他们老路家的绝活。


    她外公姓路,靠着一个不到百来方的小铺子,免费或低费给不少穷苦人家看病,还能生活小康半辈子,自然也是不简单的。


    她理论虽只学了个七八分,更没有多少实践,但做学术探讨却是可以的。


    因而她和钟大爷也算是互相学习。


    这会儿,她正拿着穴位图练手感,就见一个年轻妇人,盖着给头巾,鬼鬼祟祟走了进来。


    头巾和黑发遮着她大半边脸,进来后她还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像是确定了什么,才坐下来。


    “大夫,麻烦您帮我开点药。”


    “这是怎么了?”苏妍放下针,拿起药枕,准备上前查看。


    不想对方却像被蛰到似的,猛地往后一退,苏妍被她动作吓来一跳。


    女人连忙解释:“不用麻烦大夫了,我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你给我开点止血和消肿的药就行了。”


    苏妍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刚想说药不能乱开,却被一旁的钟大爷拦住:“妹娃你去后院给我拿点金银花来,我来给她看就行了。”


    苏妍一头雾水,但还是下意识地听他的话,只是走到门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便见钟大爷几下抓好药递给她,那女子飞快地接过,付过钱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全程不超过一分钟,明显是个熟人。


    拿来东西,苏妍也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就见钟大爷叹了一口气,对她道:“这是周怀家的媳妇儿,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情况我比较熟悉。”


    这话说出来,他却并不见轻松,反而是看了苏妍一会儿,带着点无可奈何道:“咱们是大夫,也就只管得了治病救人了。”


    苏妍觉得他话里有话,估计有让她不要过多探究的意思,她也就不再多问。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除了某个人坚持每天拄着拐杖来送她上下班,生活并没有其他变化。


    等他腿彻底恢复,也开始筹备收购站正式开站事宜了。


    之前她们图册发往临近大队,也零零散散收购了不少药材。


    估摸着等开站不久,就能往外销一次,先回一波本。


    这几天苏妍也不清闲,忙着给各种东西分门别类,除了草药外,还有不少蛇虫毒蚁,这些东西在某些时候自有它的妙用。


    但无论前世还是现在,苏妍都是却之不恭的。


    这不,钟大爷和周园正在整理着新收来的蚂蝗,苏妍看着一条条蠕动的黑色细物,只觉头皮发麻,便躲到门外乘凉来了。


    “小苏妹子,我们准备去弄个好东西,你要去不?”没一会儿,周园走出来问她。


    自从见了蚂蝗蜈蚣等物,苏妍对这小子嘴里的好东西就有了不同认知,狐疑道:“什么?”


    “蜂窝!”他倒是没再卖关子,只是语气里的激动也非常明显,“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发现的,这么大一个呢。”边说还边给她比划起大小来。


    苏妍一听就摇头,果然,他们的快乐有壁。


    此时就见钟大爷背着手走了出来:“还是咱爷俩去吧,小苏留在这里看着,万一有人来也不怕找不着人。”


    “也是,”周园想想也对,“小苏妹子看起来就跑不快,到时候万一被蜜蜂蛰到反而不好。”


    苏妍:……我谢谢您嘞!


    不过她还是看向钟大爷,这位不是才生了大病,说是要好好静养吗?这样的剧烈运动真的能承受?


    她表示深深的怀疑,钟大爷却会错了意。


    咳了咳道:“你放心,少不了你那份的。”


    苏妍:她可没有这个意思哈!


    赶在下班之前,还真让两人拿了四个大蜂窝回来。


    他们分了苏妍一个大的蜂窝,说是里面蜂蜜多,女孩子拿来喝最好。


    还有很多白色小虫子,有的还是饱含白浆,明显刚刚成型,有的则颜色微深,甚至已经有了幼蜂模样,只是此刻都安安静静被封在一个个蜂巢里。


    推却不下两人的热情,苏妍带着她的大蜂窝回了周家。


    出门便见着等在那里的周东阳,忙把手里的东西往他那塞去。


    周东阳倒是有些意外,听她说完东西来源后,也就顺势接下,左右人情往来,有来有往就是了。


    过分客气,反而失了邻里间的亲近。


    佟秋梅见到这东西也开心,嘱咐儿子收拾出来,她今晚要大显身手。


    苏妍就看着他一个个挑出来,东西在白瓷碗里慢慢蠕动,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处理完“蜂儿子”,他便开始收集蜂蜜,这个苏妍挺感兴趣,倒是还凑近瞧了瞧。


    要说佟秋梅也是个干练人,当晚一碗爆炒蜂儿子,三杯蜂蜜水就上了她们的餐桌。


    苏妍看着被爆炒后躺在花花绿绿配菜里的小白虫,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佟婶看她不吃,以为姑娘不好意思了,拿着汤匙就往她饭上盛了一勺。


    这下她也不好再说不吃了,心里默念着高蛋白高蛋白巨营养,送入口中,原本所想的白浆爆满嘴的黏糊感并没有传来。


    相反,入口香酥,肥嫩甘鲜,软而不黏,肥而不腻,焦香四溢,干爽可口。


    她忍不住又拌着饭来了两口,满脑子只有两个字:真香!


    佟秋梅和周东阳把她这前后变化看在眼里,忍住好险才没笑出声来。


    这东西虽好,却经不住放,二次翻炒也会大败口味。


    好在也不算多,在三人的一番奋斗之下,很快便吃得盘光光。


    收拾好碗筷,苏妍见周东阳也来院子里乘凉,便准备给他让位置。


    结果又看见他用那种目光,巴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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