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二合一 齐衡玉偷听到了丫鬟们的谈话。
李氏得偿所愿地从胡氏房里搜出了近两千两的银票, 以及好些田契、店铺的契书。
她见胡氏惨白着脸躺在临窗大炕上没了声响,也是难得地起了两分好心,似笑非笑地说:“二弟妹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嫂嫂我这便替你去请府医来。”
说着, 便优哉游哉地退出了正屋。
回惊涛院的路上, 李氏嘴角扬着的笑意便没有落下去过, 途径内花园时,瞧见那妍丽至极的红梅丛,便极有意趣地停下来驻足观赏了一回。
自嫁进齐国公府后,她便因笨嘴拙舌的性子被胡氏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管家理事的职权被夺便罢了, 连下人们也被胡氏笼络的一心向着二房。
李氏早就对胡氏心存不满,只是苦于没有由头把胡氏拉下马来。如今她不仅把胡氏贪下的钱财都搜还了回来,还大挫了胡氏的锐气,心里怎能不得意?
“你去把这两张田契送去碧桐院, 避着些人,不要让那些爱嚼舌根的仆妇们瞧见了。”李氏笑着吩咐朱嬷嬷道。
朱嬷嬷点了点头, 果真如李氏吩咐的一般绕了一条无人问津的小路,将这两张田契悄悄地送去了碧桐院。
婉竹让金玉收下了田契,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不经意的模样, 她欲留朱嬷嬷吃些糕点再饮些茶水, 朱嬷嬷却推辞不受:“太太还要忙着料理二太太留下来的烂摊子, 奴婢改日再向姨娘来讨茶喝。”
见状, 婉竹也不强留朱嬷嬷, 只让金玉将她送出了碧桐院。
用过晚膳之后, 婉竹让容碧拿了经书来, 她照例跪在香坛前的蒲团上, 为邓嬷嬷和娘亲邹氏诵经祈福。
足足念了半个时辰的经书之后,她才从蒲团上起身。
沉静的目光扫过在屋里忙碌的容碧和碧白之后,婉竹似是瞧出了这几个丫鬟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当即便问道:“怎么了?”
容碧觑了眼半阖着的屋门,走上前去把门关严实了以后,才“噗通”一声跪在了婉竹身前,并道:“奴婢知晓姨娘心中有恨,可您为了给邓嬷嬷报仇已是不再顾及自己的身子,前几日至天明时还在劳神劳思,这样下去难保不会伤及腹中胎儿,还请姨娘三思而后行。”
碧白也是一脸的难色,瞧着容碧哀哀戚戚的模样,便也弯下膝骨跪在了婉竹身前。
婉竹瞥一眼身下跪得笔挺的丫鬟们,心口处掠过了千言万语,可临到喉咙口却只剩下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自邓嬷嬷死后她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被恨意填满,一心只想着让胡氏和杜丹萝得到应有的惩罚。
可这样做的代价便是损及肚子里的胎儿。
如今虽已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可因她幼时的日子太过艰苦,落下了不少病根,身子骨本就要比旁人弱上一些。
婉竹沉默着不曾答话,屋外的金玉边提了食盒进屋,边疑惑地瞧着跪在地上的容碧和碧白两人,笑问:“怎么了这是?排着队给姨娘认错呢?”
“快起来吧。”婉竹轻声道。
容碧和碧白相互搀扶着起了身,两人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膝盖上的积灰,便接过了金玉手里的食盒,在梨花木桌案上摆起了膳食。
金玉借故走到婉竹身前,压低了声音对她说:“方才朱嬷嬷临走时跟奴婢说了二太太那儿的状况,府医说二太太好似是中风了。”
婉竹面色淡淡地点了点头,彷如一尊无悲无喜的神佛,只有明眸里闪烁着的光亮出卖了她此刻汹涌的心潮。
“姨娘,奴婢听说二爷去二太太房里大闹了一通,可把二太太气出了个好歹来。依奴婢看,二太太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她也是咎由自取。”
金玉说的头头是道,整个人洋溢着说不尽的热切之意。
这时容碧和碧白也退出了内寝,瞧了眼兴致勃勃的金玉,到底是不敢出声再规劝婉竹。
“二太太那儿姨娘也不必再用心思了,如今便是要想法子让世子夫人吃到苦头,姨娘可有什么吩咐要让奴婢去做?”金玉如此说道。
婉竹拂了拂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顶着金玉殷切的目光,说道:“胡氏在意儿女前程,在意钱财银两,在意的东西多了弱点便也随之便多。可杜丹萝那儿却要麻烦的多,她最在意的或许只有世子夫人的位置,而如今的我没有办法将她拉下那个位子。”
不是她不想报仇。
邓嬷嬷死后的日日夜夜里她都恨不得能剥了杜丹萝的皮,饮了她的血来解恨。
而是如今的她没有能力置杜丹萝于死地。
权衡利弊之后,婉竹便开口道:“罢了,还要再等一等时机。”
金玉听罢心中虽无比失望,却也能理解婉竹心力不济的窘状,且退一万步来说她如今还怀有身孕,让肚子里的孩儿平安降生才是现今最要紧的事。
金玉没了言语,容碧和碧白两人也是心口一松,扶着婉竹去梨花木桌案旁用了晚膳。
案上摆着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可婉竹却只是意兴阑珊地用了几口,裹腹后便让丫鬟们撤下去分食。
她则照例跪在了蒲团上,虔诚地为邓嬷嬷焚香祈福。
身前的香炉里升腾起了轻轻袅袅的青烟,云遮雾绕般的堆围在一块儿,遮住了婉竹的视线。
即便如今,她还是能清晰地瞧见那牌匾上刻下的独属于邓嬷嬷的生辰八字。
她也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
稍安勿躁、静等时机。
这笔仇与债如沉重的锁头一般时时刻刻地挂在她心上。
忘不了,也不能忘。
*
齐老太太被府里接二连三地变故气得连午膳都没用。又听说胡氏的屋子里被搜出了三千两银子,失望只剩深深的叹息。
“去给惊迎请个太医来吧。”老太太如此说道。
好歹胡氏也是二房的当家太太,将来等她老死以后齐国公府势必要分家,总不好让当家太太成了个连话也说不齐整的中风之人。
嬷嬷刚领了吩咐走出朱鎏堂,便见一脸郁色的齐伯玉绕过角门走进了庭院之中。
紫雨等人殷勤地上前迎他,素来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们也是头一次在齐伯玉这儿碰了壁,只见齐伯玉沉着脸喝退了紫雨等人,只问:“祖母在何处?”
丹蓉讪讪地指了指明堂,面色颇有些难堪,“老太太正在屋里坐着。”
齐伯玉连个眼风都没往丫鬟们身上递,抬起脚便匆匆地走进了明堂中。
齐老太太瞧见风尘仆仆的齐伯玉,便搁下了手里的茶盏,从前矍铄的一双慧眼里盛着说不尽的疲惫,“伯玉,你来了。”
齐伯玉跪在明堂中央朝着齐老太太磕了个头,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祖母,孙儿做了件错事。”
话音一落,齐老太太的心便蓦地一沉,她知晓齐伯玉对大理寺少卿家的朱小姐一往情深,也知晓他性子急躁,心中霎时浮起了些不好的念头。
“你做了什么?”齐老太太声量一下子拔高,整个人从太师椅里拍案而起,一双淬着狠意的眸子紧紧攥住了齐伯玉不放。
而齐伯玉却仍是那一副梗着脖子的倔强模样,好似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犯下的错事一般,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昨日孙儿登了大理寺少卿家的门,正巧撞见那位夫人为朱小姐择新婿。连孙儿这里的事都还没有理清楚,她怎么能另攀高枝?”
“所以你做了什么?”齐老太太的话音愈发颤抖破碎,嬷嬷们见状忙上前搀扶住了她,可却被齐老太太持臂挥开。
齐伯玉面衬似水,往昔透亮如月的眸子里蓄着说不尽的执着,直把齐老太太气的胸口的这一股气怎么也提不上来,面色一下子惨白得仿佛失去了血色。
“孙儿把朱夫人看中的那位佳婿痛打了一顿。”齐伯玉掷地有声地说道。
齐老太太闻言却是受不住近来接二连三地打击,猛地陷回了紫檀木太师椅里,身边的嬷嬷和丫鬟不停地替她顺气,这才不至于落得个晕厥过去的下场。
“你……你这孽子。”齐老太太缓了口气,一时间也只能指着齐伯玉骂了几句零碎不成样子的话语。
齐伯玉再朝齐老太太磕了个头,只道:“孙儿愿去京兆府领罚。”
齐老太太却是懒得搭理他,她忙让婆子们去外书房把齐国公请来,又让管事们出府去打听情况。
一刻钟后,管事们才满头大汗地跑回了朱鎏堂,向齐老太太说明了今朝在大理寺少卿府前发生的事。
朱夫人为朱小姐挑选的新婿是刑部尚书家的嫡子崔弥,两家人正相谈甚欢地相看了一番,崔夫人带着崔弥坐上回府的马车后却正好遇上了怒意凛凛的齐伯玉。
齐伯玉一时难以克制心中的妒忌与恼怒,便冲上去把崔弥痛打了一通,崔弥是副无比文弱的身子骨,被齐伯玉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后如今只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刑部尚书知晓此事后怒发冲冠,去圣上面前递了奏折,将齐伯玉的罪状呈给了圣上。
齐老太太得知此事后一刹那间连话也不说出来,齐国公也揪住了齐伯玉的衣领,怒目呵斥他糊涂。
“好了。”齐老太太心烦不已,只对齐国公说:“你带着伯玉去刑部尚书府求求情,我这便进宫去寻太后。”
齐国公连忙应下道:“儿孙不孝,还要母亲替我们周全。”
齐老太太懒怠听这样的场面话,挥挥手之后齐国公和齐伯玉一块儿退了出去。
“儿孙都是债。”
此刻的齐老太太无比怀念着远在江南的齐衡玉,若是有他在,起码齐伯玉不会这般肆无忌惮,把朝堂律例抛之脑后,只用最愚蠢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如今不仅是要圣上处罚,他们齐国公府也沦为了京城里的笑话。
“伯玉这般莽撞的性子也不知是像谁,那朱小姐有什么好的?以他的身份难道还愁找不到名门贵妾不成?非得闹这么一通,京城里哪家正经的闺秀还愿意嫁给他?”齐老太太叹气连连道。
紫雨在旁替齐老太太梳着进宫朝圣的发髻,瞧着老太太明显沧桑了许多的面色,忍不住叹道:“最近二房实在是流年不利,依奴婢看,该让镜音大师进府灭一灭煞气才是。”
齐老太太也道:“是了,二房就好似得罪了谁一般连连出事,胡氏自诩是个聪明人,却把儿女娇惯教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还是我早些年才过心慈手软,这才把她纵成了这副田地。”
*
婉竹知晓胡氏中风,齐伯玉痛打官宦子弟的消息时已天色渐暗。
她倒是没想到从给齐容枝设局一事上竟能牵藤引蔓地勾出后头的一系列事来,从账簿上的蹊跷到齐伯玉的婚事告吹,再到今日胡氏的中风以及齐伯玉的罪状,统统都是意外之喜。
金玉在一侧为婉竹剥起了烧得烫烫的栗子,便道:“二太太可真是咎由自取,奴婢心里觉得痛快的很儿。”
进屋给婉竹送安胎药的碧珠听得这话后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出屋子,她便拉上了在廊道里候着的碧白,没好气地说:“这金玉半点也不把姨娘的身子当回事,整日地撺掇着姨娘耗费心神,她打的什么心思以为咱们瞧不出来吗?还不是二太太得罪过那位月姨娘,她这是在借着姨娘的势报自己的仇呢。”
碧白觑了眼空无一人的廊道,朝着碧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才压低了声音道:“她近来的确是作威作福的厉害,连容碧姐姐这样好性子的人也快受不住了。我瞧着姨娘对她也不似从前那般亲昵了,她再这样闹腾下去,这差事也就做到头了。”
“咱们且等着看吧。”碧珠如此说道。
翌日一早。
远在家庙伺候月姨娘的采珠回了一趟齐国公府,在各处请了安后便来到了碧桐院,笑着询问了婉竹的身子状况。
婉竹也问起了月姨娘的肚子,采珠答道:“再有两个月姨娘便要生产了,稳婆们也都住在了家庙里,国公爷每隔三日便会去瞧姨娘一通。”
闲聊完,采珠才借着接过婉竹递来的赏赐的空隙,把月姨娘亲笔写下的信件交给了婉竹。
婉竹略有些讶异,可面上却是分毫不显,赏了采珠好些银两和糕点,并一些孕中滋补的药材,再让容碧把她送出了碧桐院。
等屋内只剩下婉竹和金玉两人后,她才把那印着六角梅花按戳的信件轻轻地搁在了桌案之上。
而后婉竹便扬起那双似笑非笑的明眸,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金玉身上,良久,她才幽幽地问了一句:“是你告诉月姨娘的?”
她甚至不必打开信件去看一看月姨娘写了什么,便知在此等关键时候月姨娘必是为了邓嬷嬷一事来为她出谋划策。
可她并未起过要求助月姨娘的心思,那么是谁自作主张地给月姨娘递去了消息。
答案简直昭然若揭。
婉竹望着沉默不语的金玉,头一回生出了一股使不上力的疲惫之感,她缓缓说:“金玉,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的话音不显半分严厉,可投到金玉身上的眸色里却有数也数不尽的失望。
金玉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姨娘刚进府时大小事都要与月姨娘商量,她也是为了替姨娘想法子报邓嬷嬷的仇才会给月姨娘递了消息。
难道凭着姨娘一个人的力道就能把世子夫人和二太太都掀下马不成?
她明明是为了姨娘好,怎么姨娘反倒责怪起了她。
自她在婉竹身边伺候以来,便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冷声冷语,金玉说到底性子太过要强,当即便忍不住回呛婉竹道:“奴婢是为了姨娘好,姨娘想惩治世子夫人,总要让月姨娘帮一帮您才是。”
“金玉。”婉竹放沉了语调,头一回肃起容不苟言笑地望着她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来做主。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一次,你便不必再在我身边伺候了。”
金玉满心满脑的不服气,可瞧着婉竹越来越阴沉的面色,也只能把话塞回了肚子里。
她赌着气走出了正屋,却见廊道上立着的碧珠和碧白正用嘲讽般的眼神望着她,那好整以暇的模样分明是听见了婉竹对她的训斥。
金玉霎时觉得颜面尽失,红着眼跑回了寮房里,连晚膳也不肯出来用,还是容碧惦记着她一整日没有吃多少东西,送了些糕点过去。
谁知金玉却倔着脸把糕点丢了出去,只说:“我才不要你们假好心。”
容碧见状也不再管她。
*
今夜雷雨大作,朱鎏堂外尽是轰鸣作响的惊雷声。
齐老太太卸下了装束和那一身重的要命的诰命服饰,沐浴净身之后被丫鬟们扶到了罗汉榻上,生生地灌下了一大碗参汤,她才望向了雕窗外迷蒙的夜色,空叹了一句。
“咱们齐国公府的子孙里只有衡玉一个成才的。”
紫雨绞了软帕替齐老太太擦了嘴,便道:“老太太是想世子爷了,爷去江南也近一个月了,约莫着年关一过就能回来了。”
怎么可能不想齐衡玉?
齐老太太今日在太后的慈宁宫里赔笑脸、说好话,为了齐伯玉的安危舍下了自己的老脸。
可若是齐衡玉在,他也能齐伯玉周全一番,不必齐老太太如此耗费心神。
“罢了,安歇吧。”齐老太太瞧着窗外雨幕连连,这一日的疲乏便也缓缓地浮了上来。
方才换上寝衣,躺进被汤婆子烫的热烘烘的锦被中,便听屋外响起了管婆子的说话声,隔着几层门帐,飘入了齐老太太的耳中。
“老太太,世子爷回来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天际正好炸开一道响雷,齐老太太只以为是她的耳朵听错了,半晌后才问向同样怔愣的紫雨,“管婆子说了什么?”
紫雨也疑心是她听错了的缘故,便立时走出了内寝,将管婆子放进了屋里。
而管婆子手里正提着六角宫灯,清辉般的光亮照明了沉沉的夜色,那晕出来的几分光亮正巧让紫雨瞧见了廊角处来人的英武俊朗的身形。
只见那人身披墨狐皮大氅,墨色的长发被雨水浸湿了大半,纵然浑身上下都笼着阴阴潮潮的雨湿气,可齐衡玉仍是步伐稳健,稳重又清濯的身姿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曜目。
紫雨喜出望外地高呼了一句:“世子爷。”
这一声把内寝里的齐老太太也唬了一跳,忙翻身下榻走出了内寝,正好瞧见走到门扉前的齐衡玉。
阔别一月未见,他人瞧着比从前要清减两分,也不知是不是熬夜赶路的缘故,俊逸的面容上很有几分疲累。
齐老太太一时便激动地上前迎向了齐衡玉,眼眶倏地一红,出口的话音因欢喜而破了声。
“衡玉,你怎么回来了?”
*
齐衡玉在去江南的路上收到了锦灵递来的飞鸽传书。
她说的言简意赅,可却把齐衡玉吓出了个好歹来。
一等他离开,杜丹萝与胡氏两人竟在太后的寿礼上动了手脚,意欲着置婉竹于死地,最后邓嬷嬷以命相搏才换来了婉竹的平安。
齐衡玉怎能不心惊肉跳?
一是担心婉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二是能感同身受地为婉竹而心痛。
于婉竹而言,邓嬷嬷早已不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而是与娘亲同等分量的至亲之人。
他权衡再三,还是弃下了江南的差事。预备着先回齐国公府瞧一瞧婉竹的状况,确保无虞后再赶赴江南。
顺带着也要践行他对杜丹萝的承诺。
他说过的,杜丹萝怎么伤了婉竹,他也会怎么报复回去。
齐衡玉悄悄地潜入了朱鎏堂,想齐老太太说明了缘由后还顺带听闻了二房内发生的乱事,他只说:“都是胡氏活该。”
却不曾把这些事往婉竹身上想过。
婉竹是这般柔顺心善、乖巧可欺的女子,这才会让他如此牵肠挂肚,怎么也不放心不下她。
齐衡玉辞别了齐老太太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碧桐院。
如今夜已深了,各房各院都熄了灯火,碧桐院也不例外。
齐衡玉缓缓推开了院门,便见西边的下人寮房处还点着一盏烛火,正屋也有些微弱的烛火。
他心下一惊,奇怪着婉竹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安寝?
他从寮房处走向正屋,正巧瞧见里头端坐着的金玉,两人四目相对之后,金玉的目光也是震惊不已。
齐衡玉不想在闲杂人等身上浪费功夫,便也没有与金玉说话,一径往正屋里走去。
而追出寮房的金玉也只能趁着黑黝黝的夜色觑见齐衡玉挺阔的背影,齐衡玉的突然出现实在是出乎意料,她或许应该出声给婉竹提个醒,可金玉思索再三却还是住了嘴。
正屋里如今正由容碧和芦秀伺候着,她这个被姨娘“厌弃”了的丫鬟跑去凑什么热闹呢?
如此想着,金玉便阖上了寮房的门,索性不管不顾了起来。
而此时的齐衡玉已走到了正屋之外,许久未见,他心中堆满了对婉竹的思念,也正是这潋滟而起的情绪让他在一夕之间生出了些近乡情怯的心思。
当他把手覆上屋门之后,正巧听见里屋传出了些动静。
好似是容碧和芦秀的说话之声。
“二太太落到如今这等惨状也是咎由自取,况且姨娘只是随便耍个手段,二房便乱成了这样,可见平日里的二房也是积忧已久。”
“要我说,姨娘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一些。若换了我,总要让二太太赔命才肯罢休。”
作者有话说:
齐衡玉还是会偷偷溜回江南。
这是齐狗第一次发现女主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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