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心今天不由想的有些多。
她从会议室出来, 把茶壶放回茶水间，又续上了水，然后就站在那里发呆。
曾经的她以为, 只要她一直追逐在顾定泽身边, 努力对他好, 陪伴他，昨晚有一天他能看到自己。
俗话说日久生情, 就是这个道理。
可时间如流水而逝, 多年过去，顾定泽依旧如同初见时的模样。
他似乎从来都不曾为任何事情, 任何人而改变。
刚刚结婚的时候, 程意心因为奶奶的病, 没有心思去想什么爱情什么婚姻，所以对于她跟顾定泽的婚事也就没什么期待。
半年前奶奶的病情稳定, 她也回到了顾家生活，那时候她也依旧按部就班，为了顾定泽进入顾氏, 做她不擅长秘书助理工作。
说是秘书助理, 其实就是打杂的。
端茶倒水，整理资料, 打印文件，做着那些没什么用处的琐碎事。
程意心从小到大都不够出色, 一直以来，她只想好好做好这份工作，没有想其他。
但现在, 她看着神采奕奕的白之微, 听着顾定泽对白之微的夸奖, 她终于意识到，她也得有所成长。
如果一直原地踏步，不光顾定泽不会喜欢她，她自己也会逐渐厌弃自己。
平庸的人，不值得被爱。
就连作一个普通人都没有闪光点，又如何期待别人的喜欢？
程意心把茶壶整齐放好，叹了口气。
她没有在茶水间停留太久，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回到了玻璃房。
她刚一坐下，就看到工位另一边的田棠正在整理文件，程意心看了看，忽然对田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步？”
田棠愣了一下。
她比程意心来得早，因为是硕士毕业，所以她算是应届毕业生，年纪却跟程意心一般大小。
这份秘书助理的工作，她已经做了一年。
鼎羿集团，多么平凡的工作都不养闲人。
田棠就是文秘管理专业毕业的，这个工作她对口，加上她脾气好，做起来也从来不厌烦。
现在听到程意心这么问，就连田棠都有些疑惑了。
“心心，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每天都比前一天做的更好啊。”
程意心轻轻咬了一下下唇，忽然道：“我只是觉得自己挺没本事的，做什么都做不好。”
程意心的声音非常低，也不愿意打扰办公室其他的同事，不料这句话刚巧被工位另一边的周媛听到，周媛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破格进入秘书处工作，现在还看不上这份工作了？”
周媛的声音不大不小，还留在秘书处工作的同事们不由抬头看过来。
程意心今天心情并不好，加上之前流言的事情，让程意心对周媛多了几分防备，她没有搭理周媛，只是对田棠说：“菲亚姐在她办公室吗？”
周媛见程意心不理自己，不由火气上涌。
最近能很明显看出来，苏菲亚有意交给程意心更多工作，让她进入小顾总的办公室送咖啡，又让她送水，甚至把这一周的会议纪要都交给她整理提交。
对于很多人来说仿佛杂活一样的工作，但对于秘书们却都很重要。
秘书做的就是这些事，如果连分内的工作都做不好，那也别想留在玻璃房了。
苏菲亚的这种偏向，让周媛充满了危机。
秘书助理工作是三年，但三年并不是最低界限，而是最长界限。
一旦让苏菲亚或者这一层的高层们认为工作不合格，他们立即就会失去秘书处的工作，会降到18楼，被分配到办公室。
能在玻璃房里留满三年，才是最终的赢家。
周媛咬牙，深吸口气，却还是道：“我们都是毕业就招聘进入鼎羿的，只有你不是，至于背后有什么原因，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也别看不起我们这些秘书处工作的人，要不然你为什么非要进入秘书处？”
她在故意曲解程意心的话。
把她扭曲成靠关系进来还挑三拣四的人。
虽然她的为人办公室的同事大多都知道，但流言蜚语动人心，这样的话说多了，仿佛也能成为事实。
程意心不欲惹事，却也不怕事。
她站起身，挺直腰背，直勾勾看向周媛。
同事们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她身后，小会议室的门缓缓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出。
顾定泽走在最后，他刚一踏出会议室，就看到了玻璃房里亭亭玉立的程意心。
程意心背对着他，顾定泽看不到她的面容，但他却能看到玻璃房里的人都在看她。
顾定泽不由顿住了脚步。
虽然秘书处是玻璃房，能清晰看到里面每一个人的工作状态，却很隔音，里面的纷纷扰扰是无法传到外面的。
顾定泽就看到程意心背对着他，在跟人说话，似乎同同事起了争执。
但那是程意心自己坚持要做的工作，顾定泽无需过问，也没时间去过问。
他只是淡淡扫过一眼，便转身离去，甚至没有为此停留片刻。
玻璃房中，程意心定定看着周媛，那双漂亮的眉眼失去了往日的温柔，只留下坚定和淡漠。
“周助理，你对我一直都很有意见，”程意心声音不大，说话却不徐不慢，“我就很疑惑，我究竟哪里惹到你了？让你对我恶意这么深。”
“或者说，只是因为我们都是秘书助理？只是为了将来那几个名额？”
都是秘书助理，为了转正成为正式秘书，自然会有竞争，而竞争就是恶意的根源。
周媛没先到程意心今天当面就反驳了，她一时间有些愣神，一句话堵在了喉咙里，慢了半拍没有接上。
程意心根本也不想听她的回答。
她伸出手，直接指向了房门，然后道：“既然周助理对我这么不满，我们不如去菲亚姐的办公室谈一谈，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让菲亚姐给评评理。”
“如果是我的问题，我愿意离开秘书处，你呢？你敢保证吗？”
周媛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她一贯都喜欢阴阳怪气别人，也很聪明，专挑没有背景的软柿子捏。很多人不愿意计较，就不会理她，尤其是程意心，看起来性子十分软和，很好拿捏。
之前许多次，她这样不阴不阳说程意心，程意心都不回嘴。
即便前两天她被程意心怼过一次，她也觉得那是偶尔为之，并不当回事。
所以她才变本加厉。
却没想到，程意心这一次不肯放过了。
她真的很讨厌。
周媛脸都红了，却不肯起身，嘴硬道：“我又没错，凭什么跟你去找菲亚姐，菲亚姐很忙的，你还要给菲亚姐添麻烦。”
程意心放下手，垂眸冷视着她。
“你没有错吗？”
“没凭没据的事情，你反复提及，如果严格较真，你这都算是诽谤了。”
“你要是心虚，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找菲亚姐，那就算了，但周助理，我要提醒你一下，”程意心语气很郑重，“如果你再说我的虚假流言，我会请律师处理这件事。”
周媛的脸更红了。
程意心说完，没有再去看她，直接在座位上坐下。
倒是周媛在办公室待不下去，红着脸跑了出去。
很快，玻璃房里就安静了下来，玻璃房外，那个高大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程意心倒是没有因为周媛而不愉快，她在认真思索未来的路。
她在想，自己以后究竟要做什么。
她已经二十六岁了，这一生不能只围着顾定泽打转，那样的人生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程意心想着想着，忽然想起奶奶的话。
奶奶想让她画画。
程意心想了想，决定先把那副画画出来，于是便打开了软件，选购了她用熟悉的画具。
这些都买完，程意心才觉得心里安稳许多。
她边上的田棠见她面色如常，不由小声说：“心心，你好厉害！”
程意心回眸看向她，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虽然周媛不愿意跟程意心去找苏菲亚，但临下班的时候，程意心还是去了一趟苏菲亚的办公室。
她把这段时间，周媛对她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然后很郑重表示，接送她上下班的人是她的闺蜜，她今天也会来接她。
苏菲亚确实没想到程意心会这么主动，不仅把一切都说清楚，还提了一下周媛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程意心性格太腼腆，不适合秘书处的工作，现在看来，她也不是没脾气。
看来这半年的工作，还是让她成长不少。
苏菲亚倒是有些欣慰，安慰了程意心几句，说自己会注意周媛的言行，就让她下班了。
今天下班程意心还是没有开车。
她特地让祝佳期开着沈大哥的幻影过来接她，还特地停在了公司大门前，这样来来往往的同事就都能看到了。
有些时候，有些话根本就不用多说，亲眼所见的才是真实的。
等上了幻影，程意心就笑着说：“多谢祝大老板接我，今天的规格得更高，走，请你去旋转餐厅吃饭。”
祝佳期眉开眼笑：“你啊，都说不让你上这个破班了，你非要上，直接把结婚证书甩那货脸上，我看她还嚼不嚼舌根。”
程意心笑笑，没有接话。
两个人高高兴兴吃了一顿晚饭，程意心又让祝佳期把她送回了鼎羿。
她直接去了地下车库。
电梯刚一打开，程意心就看到了顾定泽。
顾定泽身边跟着的是白之微，两个人正低头说话。
停车场灯火通明，能让人清晰看到两个人的表情。
程意心看到白之微笑容恬静，脸颊泛着淡淡的粉，眉宇之间满是专注，一瞬不瞬落在顾定泽的身上。
而顾定泽虽然并没有看向白之微，但他低垂着眉眼，显然正在认真聆听白之微的话。
两个人站在一起，好似一对金童玉女，身边的所有人都成了陪衬。
程意心下意识往边上躲了一下，想要借着车辆遮挡自己的身影。
然而就在这时，顾定泽忽然抬起眼眸，直直向她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在明亮的车库里碰撞。
程意心愣了一下，却见顾定泽似乎只是偶尔抬头，便转过了脸，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
程意心抿了一下嘴唇，这一次她很平静，转身往自己的车位走去。
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高层们的交谈声。
“没想到白总监酒量挺好的，替顾总挡了不少酒，”是一名副总，“今天多亏了白总监，这个项目才能谈的这么顺利。”
另一个副总就说：“看来以后这种应酬，得多请白总监出马，有白总监陪着小顾总，事半功倍啊。”
大家齐齐笑了起来。
这些话，程意心不想听，可那些声音却清晰飘了过来。
就在这时，白总监的嗓音柔柔响起：“学长，我今天没开车。”
程意心已经快步来到了自己的甲壳虫边上，她飞快按开了车锁，略有些慌张地坐进了车中。
只听嘭的一声响，她飞快关上了车门。
她不想听后面的话了。
不想听顾定泽答应要送白之微回家的话。
程意心深吸口气，她启动车子，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流畅地路过那一群集团高管。
也路过了白之微和顾定泽。
程意心没有回头，她一脚油门，干脆利落离开了鼎羿。
九点多钟，并不堵车。
程意心赶在十点前回到了家。
她停好车，正好路过后面的小客厅，看到茶几上放了一盒东西。
程意心过去拿起上面的便签，就看到张嫂的留言：“夫人，这里面有我做的银耳莲子羹，还有一罐蜂蜜柚子茶，夫人带去公司泡水喝。”
程意心笑了一下。
她打开食盒，也懒得回卧室，就坐在那，捧着保温杯慢慢吃了起来。
银耳莲子羹冰冰凉凉的，里面还放了雪梨，有一种清脆的甜。
程意心慢条斯理吃了两勺，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汽车引擎声。
她愣了一下，就看到偏门被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推开，顾定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昏黄的灯影里。
顾定泽也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她，目光不由自主在她脸上盘桓了几秒钟。
程意心有些会错意。
她放下手里的勺子，有些迟疑道：“张嫂就准备了一盒，我已经吃过了，你……”
顾定泽此刻才看到她手里的保温盒。
他晚上出去应酬，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加上喝了酒，这会儿胃里其实并不好受。
还有些饿了。
不知道怎么了，顾定泽忽然开口：“没事。”
他伸手松了松领带，一把扯下扔到了鞋柜上，然后就在门边换了鞋。
等他来到小客厅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程意心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她茫然捧着手里吃了一半的银耳莲子羹，犹豫问：“你要吃？”
顾定泽点了点头。
程意心就只好把那保温盒放到了他的面前，然后说：“我去给你拿个新勺子。”
顾定泽没有说话，很快，程意心就回来了。
顾定泽接过勺子，埋头吃了起来。
程意心能看出来，他确实是饿了。
她在原位坐下，平静看着顾定泽，而顾定泽也安静无声吃着冰凉的银耳莲子羹。
小客厅的沙发是两人位，顾定泽就坐在程意心身边，散发着热力的身体紧紧挨着，让人不由额头冒汗。
程意心又不自觉红了脸。
她虽然心里下了决定，但每当这样靠近顾定泽的时候，身体却总是不听使唤。
毕竟她喜欢了那么多年，喜欢顾定泽的感觉已经深入骨髓，想要拔除，也需要时间来努力。
银耳莲子羹就适合这样的季节。
顾定泽一连吃了好几口，胃里居然好受不少。
他缓缓舒了口气，这才抬眸看向程意心。
如果是往常，程意心肯定在笑着看他。
那双漂亮的杏圆眼里满满都是温柔，深邃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满天繁星，只为他一人闪烁。
但是此刻，程意心却没有看他。
她正垂着眼眸，看着茶几上白瓷瓶里的那一枝绣球花。
顾定泽轻轻握了一下手里勺子，然后就不由自主，往前倾身，似乎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瞬间，两个人的呼吸就纠缠在了一起。
比普通人更近，却比亲密爱侣更远。
程意心被他惊了一下，匆忙抬起头，鼻尖与他挺拔的鼻峰擦过，摩擦出一片暧昧。
她在两个人的呼吸里，都闻到了银耳莲子羹的甜香。
清香，甜腻，诱人深入。
顾定泽的呼吸忽然一滞。
程意心看到他喉结上下滚动，在脖颈上带出一片山峰。
程意心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气氛太暧昧了，顾定泽的眼眸太过深邃，气息太过炙热，让她无法招架。
男人强大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她想往后躲，但身后是沙发扶手，她没有任何退路。
然而她不动还好。
她这一动，牵引着顾定泽倾身上前，几乎把她整个人压在了沙发上。
男人身上很热，几乎要着火。
此刻的他，同平时是迥然不同的。
冰冷和炽热仿佛两重天，煎熬着程意心的理智。
程意心晕晕乎乎，几乎就要闭上眼睛。
她喜欢顾定泽那么多年，从不排斥同顾定泽履行夫妻义务，甚至因为顾定泽的天生俊美，而有些喜欢。
在程意心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听到顾定泽的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萦绕在她耳畔，钻入她的灵魂。
“今天不是月中，不过……”顾定泽一把抱起了她。
不过什么呢？
后半段话，淹没在了一片滚烫的岩浆里。
程意心头脑发昏，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她已经听不清顾定泽的话了。
她现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尽情享受今晚，享受当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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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二更】程意心再也不专注看他了。
这一夜, 程意心睡得很好。
次日清晨，她早早醒来，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
依旧如同往常那样, 洗漱下楼, 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 等到七点钟的时候准时回到了餐厅。
有些意外，今天的早饭居然是披萨。
四种口味的披萨放在桌上, 散着香浓的味道。
程意心有些惊讶, 正巧张嫂过来送豆乳，程意心就忍不住问：“张嫂怎么大早起就做这个？”
张嫂眯着眼睛笑了笑：“方才少爷说他有些饿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吃披萨, 我就连忙做了, 还好之前预备了饼皮，不耽误早饭。”
程意心是真的很惊讶。
无论是昨夜的事, 还是尽早的事，都是顾定泽以往的作风。
想到昨夜，程意心又忍不住有些脸红。
她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让自己看上去别那么娇羞, 努力装出一副自然的模样。
程意心刚坐下，就看到顾定泽从书房出来, 也坐到了餐桌边上。
这一桌子披萨是他自己点的，可此刻他看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饭, 却没有太多表情，依旧冷静得不似寻常人。
程意心深吸口气，说：“顾先生, 我有个事情要同你说。”
顾定泽听到程意心的声音, 抬头看向她。
程意心却很正经：“我要给奶奶画肖像画, 可能要占用小书房一段时间，可以吗？”
这不算什么事。
顾定泽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说：“你决定就好。”
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居所，所以程意心无论想做什么，自然是她自己拿主意就好。
虽然他只说了这五个字，但程意心却听懂了。
可能因为昨夜的颠鸾倒凤，此刻程意心觉得两个人之间充满了平和。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大抵许多夫妻在最初的甜蜜消失之后，也会逐渐走向这样的平和。
偶尔享受一下美妙的夜晚，偶尔在饭桌上说些闲话，似乎每一对寻常夫妻都是如此。
虽然心里清楚他们根本不是寻常夫妻，但程意心还是笑了一下。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下来，点亮了程意心漂亮的眉眼，她一头长发柔顺披散在修长的脖颈后，整个人看起来温婉极了。
餐桌上摆着一束淡色的花束，却很衬她的眉眼，让她身上的优雅气质更添三分，就连顾定泽望着她的眼眸也忍不住驻足停留。
也可能，这样的美丽让他也回忆起了昨晚的旖旎。
程意心心情好，已经开始构思如何打草稿了，倒是没有注意到顾定泽的眼神。
她喜欢吃带有菠萝的夏威夷披萨，虽然会让意大利人震怒，但那种酸酸甜甜的口感却恰到好处。
今天的早饭虽然还是西式的，却不是面包麦片，程意心不由吃的有些多了。
等到了办公室，她脸上也带着笑，同田棠和吴漫漫打过招呼，说了几句闲话，就开始认真工作。
不多时，苏菲亚来到了玻璃房。
她戴着一副椭圆形的窄框眼镜，眼镜下挂着一串珍珠眼镜链，恰到好处挂在她白皙消瘦的脸颊边，显得十分利落精干。
苏菲亚一进来，就飞快吩咐：“漫漫今天跟一会议室，阿柔跟表彰会，小王，小王来了吗？”
名叫王强的男秘书站起身，忙说：“菲亚姐，我在。”
“今天有合作伙伴过来，楼下已经铺好了红毯，今天你全程接待。”
苏菲亚安排工作是非常干脆利落的，所有正式秘书立即就忙碌起来。
等安排完重要的工作，苏菲亚就看向几个助理秘书。
她想了一下，就说：“程助理，田助理，今天你们跟着我。”
她没说要做什么，但她亲自出面的会议一定不简单。
她话音落下，众人就忍不住往周媛脸上看去。
周媛会那么阴阳怪气程意心，为的就是竞争工作，但现在很明显，苏菲亚还是选择了程意心。
当着苏菲亚的面，周媛根本一句话都不敢说，她低下头，把自己缩在工位里，不想让苏菲亚注意到她。
苏菲亚自然没有去看她。
她目光扫视一圈：“今天很忙，大家好好工作。”
说罢苏菲亚就领着程意心和田棠离开了玻璃房。
等回到苏菲亚的办公室，她就问田棠：“我记得你的法语很不错。”
田棠愣了一下，立即就说：“菲亚姐，我选修过第二语言，就是学的法语，但是不如专业翻译精通。”
苏菲亚就说：“日常可以交流就可以了，今天翻译助理请假了，我记得你法语不错，正好可以试试，不是正式会面，所以你也不用紧张。”
说罢，苏菲亚就看向程意心：“到时候你来拍照，出会面宣传稿。”
程意心说：“好的菲亚姐。”
苏菲亚很满意他们干脆利落的态度，闻言就笑了：“这是鼎羿第一次跟法国玫瑰庄园合作，初次接洽已经完成，这一次是深度接洽，小顾总和陈总监、白总监一起同玫瑰庄园的新任总裁会面，洽谈跨国开发事宜。”
这个项目只有少数的高层知道。
鼎羿集团虽然是国际大公司，但大多数项目都是在国内，少数的国外开发项目都是商用写字楼。
看来这一次要进军国际度假别墅项目了。
苏菲亚看向两人：“好好做。”
程意心和田棠都很高兴，两个人一起点头，等从苏菲亚办公室出去，程意心就去管总务的刘秘书那里领了照相机。
然后她就开始搜索玫瑰庄园的信息。
周媛看她跟田棠忙得不行，一脸朝气蓬勃的样子，差点没捏断手指甲。
她低头忍不住狠狠咬了一下指甲，当手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之后，她鬼使神差打开了跟小姐妹的聊天记录。
看着看着，周媛心里涌起一股妒恨。
此时，程意心只忙着自己的工作，没有注意到周媛。
下午两点钟，苏菲亚陪陈总监一起去机场接到了玫瑰庄园的新总裁约瑟夫。
约瑟夫今年不过三十几岁，正是年轻有为的时候，欧洲的许多企业都是家族企业，玫瑰庄园也不例外。
约瑟夫能年纪轻轻担任集团的总裁，因为他是老总裁的独子，拥有超过20%的股份，所以才能稳坐总裁位置。
这一点，他跟顾定泽还很像。
程意心跟田棠一起下楼，在车库直达电梯接到了几人，田棠脸上笑容恰到好处，上前就是一串流利的法语。
约瑟夫很高大，为人也很亲和，同几人都问了名字，然后就来到了三十八楼的总裁办。
总裁办的会议室多种多样，有一间布置的很有中式格调的茶室，很能糊弄外国人。
一行人来到茶室时，推门就看到正在交谈的顾定泽和白总监。
程意心垂眸跟在众人身后，手里举着沉重的相机，一丝不苟跟着拍照。
会谈可谓是宾主尽欢。
程意心拍了不少照片，也认真听了会议内容，准备下午就开始写宣传文稿。
一个小时之后，顾定泽亲自把约瑟夫送到了车上，让他回附近的酒店休息。
等送走了人，白之微就松了口气，笑道：“希望这一次能合作愉快。”
顾定泽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说：“这要看董事会决议。”
董事会的人跟集团高层不同，许多都是他父亲那一辈的，思想有些保守，想要把这个项目谈定，估计要费不少口舌。
白之微笑容非常温柔，她看向顾定泽，眼眸里都闪着光亮。
那种目光程意心太熟悉了，白之微不是可能喜欢顾定泽，她就是喜欢顾定泽。
白之微柔声道：“小顾总放心，我会把计划书写得很漂亮，不会让您为难。”
顾定泽很有野心，他做的项目也都是大刀阔斧，至今不说亏钱，基本都是高盈利点项目。
这种情况下，只要销售计划书和项目计划书做得漂亮，说服董事会还是有把握的。
顾定泽嗯了一声，说：“你辛苦了。”
白之微柔和一笑。
程意心跟在众人身后，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两个人并肩而立的身影。
苏菲亚倒是经验老到，她眨了一下眼睛，拽了一下田棠和程意心，边上的陈总监也很知趣退了半步。
众人自然无人知晓程意心跟顾定泽的关系，从他们的角度来看，白总监才是同小顾总最般配的那个人。
程意心心里有些苦涩，却没有多说什么，安静同众人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顾定泽忽然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程意心站在电梯口，她垂着眼眸，只看向手里的照相机，没有多看顾定泽一眼。
下一瞬，电梯合上，遮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顾定泽心里一下子有些乱。
他不知道自己乱什么，但那种说不出的烦闷再度涌上心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意心再也不专注看他了。
白之微发现了顾定泽的视线，脚步微顿，回头看到其他人都走了，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学长，最近是不是有些太累了？我看你方才开会的时候有些走神。”
顾定泽回过神来，平静看向她。
“白总监，我昨天就想说了，不要叫我学长，”顾定泽一板一眼说，“在公司，我们是上下级，而且商大毕业的不止我们两人。”
“学长这种称呼非常不合适，尤其我们也不是同一个教授带出来的同门。”
如果是以往，顾定泽一定不会这样说话，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话就顺理成章说出了口。
说完，顾定泽捏了捏眉心，说：“抱歉。”
“以后还是叫我顾总或者小顾总吧。”
白之微面上的笑容微微僵住了。
对于她来说，学长是特定的甜蜜的称呼，整个鼎羿集团，除了她没有人这样称呼顾定泽。
她每叫一次，都觉得那两个字里透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暧昧，那种暧昧让两个人更亲近了。
白之微总觉得，多叫几次学长，顾定泽就会对她另眼相待。
而且目前虽然顾定泽依旧跟大学时候一样，根本感受不到别人对他的爱慕，但她的一言一行，整个鼎羿集团的人精们却一清二楚。
若非如此，苏菲亚和陈总监为什么提前离开？
她就是想让大家有这种错觉。
白之微顿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都不变一下。
“是我叫习惯了，对不起小顾总，我会注意的。”
顾定泽“嗯”了一声，恰逢电梯到了，他直接进了电梯。
电梯慢慢合上，顾定泽心里却想：最近程意心不看他了。
为什么呢？
此时的程意心却无暇旁顾，她跟吴漫漫汇报了一下苏菲亚安排的工作，吴漫漫就给她指点了一下宣传文稿的写作方向，程意心就开始书写。
写好之后她又让吴漫漫给她提意见，修改了三次之后，才呈给苏菲亚。
苏菲亚看到这一篇图文并茂的宣传稿，不由有些惊讶。
程意心不愧是艺术专业出身，审美一流，一篇宣传稿先不看内容，光看设计就让人眼前一亮。
这种版头和版面，甚至是可以直接拿出去当新闻稿发的地步。
苏菲亚不由很是满意：“你做的很好。”
“没想到你还有做新闻宣传的天分，以后如果你继续留在鼎羿秘书处，可以专门做宣传岗。”
程意心没想到能从苏菲亚这里听到这么高的评价，心里一瞬就高兴起来。
即便刚才她心情有些糟糕，但现在，工作被人肯定，能力被人称赞的愉悦却占据了内心的所有位置。
来鼎羿工作半年，今天算是程意心最高兴的一天了。
程意心忍不住对着苏菲亚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甜美动人，带着一股温柔而恬静的气场，让人也不由跟着她一起笑了起来。
苏菲亚很是感慨。
果然，要细细发掘，给更多机会，才能让每个人都闪耀出光芒来。
苏菲亚也看着程意心浅笑：“其实你很适合做秘书。”
苏菲亚顿了顿，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你坐下，我有话要说。”
程意心就乖巧坐下。
“你这个人有耐心，又仔细，而且很聪明，其实无论做什么，当你慢慢学会之后，你都能做好。”
“当时你来鼎羿集团，是老总裁开的口，那时候你对秘书工作一窍不通，也不是特别用心，我不确定你究竟能在秘书处做多久，所以我才特别严厉。”
苏菲亚不是在给自己解释，她是在陈述事实。
“但后来，你越做越好了，所以我才交给你更多工作。”
“现在，在我看来，你已经算是合格了。”
程意心安静听着苏菲亚的话，心里不由有些热血澎湃。
鼎羿集团虽然现在是小顾总当家，但也偶尔会有董事们的年轻亲戚被塞进来，有的随便干几天镀镀金就不干了，有的发现升职无望也走了。
程意心是第一个被老总裁送进来的，她一开始那种迷茫的样子，让苏菲亚以为她做不了太久。
只是没想到，程意心却安安稳稳留了下来，还越来越好。
这让苏菲亚有些不确定。
苏菲亚认真看向程意心，语气也逐渐严肃起来。
“所以我想问一问你，你要想清楚，是否要留在鼎羿。”
“如果你不想留下，就趁早走人，把位置留给想要留下来的人，”苏菲亚说，“如果你想留下，你就好好干，早晚可以成为小顾总的得力秘书。”
“我希望你尽快给我回答。”
苏菲亚的话虽然严厉，但却并非故意欺压，她只是在认真跟程意心讨论未来。
这半年的工作，对并不是全无意义。
苏菲亚一开始的肯定，让程意心很高兴，心里也被满足充斥。
但程意心并没有因为夸奖头脑发热，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在鼎羿集团留多久，又是否真心喜欢这份工作。
程意心抬眸看向苏菲亚，非常诚恳：“菲亚姐，我会好好考虑，尽快给你回答。我可以同你保证，我留在秘书处的每一天，都会努力好好工作，不给您丢脸。”
苏菲亚长舒口气。
她也笑了：“好，我等待你的回答。”
苏菲亚顿了顿，冲她露出笑容。
“程助理，我认为你很优秀。”
作者有话说：
本章也发88个红包，谢谢支持，明天十二点见~
第18章 顾定泽却有些不太适应。
因为苏菲亚的夸奖, 程意心这两天都很高兴。
尤其晚上回到家里，看到画具已经送来，张嫂也整整齐齐帮她摆进了小会议室, 程意心的心情就更好了。
她很喜欢画画。
只有画画的时候, 她才觉得自己能彻底放松下来, 忘记那些纷纷扰扰，忘记那些不愉快的点点滴滴。
程意心擅长的是水彩, 她先根据照片打了底稿, 然后慢慢修改，直到改成了自己最满意的线稿, 才开始慢慢上色。
想到奶奶有些老花眼, 程意心特地画了一幅尺幅很大的水彩画, 因为面积大，所以画起来就比一般的小尺幅慢一些。
一连三天, 程意心都在小书房里埋头画画，重新拿起画笔的美妙滋味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似乎又找回了年少时的快乐。
虽然因为两三年没有画画, 手上的动作有些生疏, 但她还是觉得开心。
而这三天，顾定泽每天回到家里, 家中都是冷冷清清的。
往常程意心会在客厅里点亮一盏落地灯，或是看手机, 或是看电视等他。
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能互相道一句晚安。
但这几天，程意心仿佛忽然消失在了这个家里。
再没有人留给他一盏晚归的灯, 再没有人温柔道一句晚安, 也再没有人会问他忙不忙, 累不累。
这么说有些奇怪，但顾定泽却有些不太适应。
他觉得哪里都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奇怪什么，浑身竟是有些不太对劲。
尤其是最近项目推进的不太顺利，夏天天气又炎热，这让顾定泽越发烦躁。
虽然心里压着火气，但顾定泽却很少把情绪表现出来，只是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程意心几眼。
他不确定，程意心是否意识到他们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
程意心前两天没察觉，第三天才意识到顾定泽似乎是有话要说。
“顾先生，什么事？”
今天的早饭依旧很奇怪，居然吃的是奶油蘑菇汤和意大利面。
程意心不知道顾定泽最近怎么了，早饭跟以往截然不同，每天都变着花样吃。
她吃了一口裹着浓厚番茄肉丸酱汁的意面，擦了一下嘴，才看向顾定泽。
此刻顾定泽的目光恰好落在她脸上，不偏不倚，目不斜视。
程意心同顾定泽认识了十年，知道他看人都是这样，不因为什么心底里的感情，只是习惯性的礼貌而已。
所以，在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之后，程意心再也不会为了这“专注”的目光而心动了。
程意心见顾定泽在看她，就笃定他有话要说，便浅浅一笑，问：“顾先生，有事直说便好。”
顾定泽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
不过别人问话，他一般是会礼貌回答的，现在也不会装作没有听见。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漂亮白瓷盘中的意面。
“你觉得意面好吃吗？”
程意心没想到，顾定泽会问这么一句。
她愣了一下，说：“挺好吃的，张嫂手艺好，做什么都好吃。”
顾定泽缓缓吸了口气，然后继续问：“你的画画得怎么样了？这周还要去松山疗养院吗？”
程意心一听就明白了，顾定泽大概也是关心赵未语，才会有此一问。
他能对赵未语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关心，已经让程意心很感动了。
说起奶奶，她脸上的笑容更温柔了。
“我好久没有画画了，画得有些慢，差不多十天能画完，”程意心说，“这周末我想去松山疗养院陪奶奶住一天，顾先生很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顾先生。”
顾定泽最近确实很忙，他也忽略了程意心话语里的生疏。
他想了想，说：“周六再看吧。”
程意心也没多想，就说：“好。”吃完饭，各自出发上班。
今天是周五，工作忙碌，却又透着轻松。
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那笑都比以往要真诚。
程意心忙了一天，等到下班的时候，等办公室的同事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去卫生间换了一身重工连衣裙。
今天祝佳期的画廊有一个新的新锐画家画展，邀请了不少业内名流，程意心要过去给她撑场面。
她今天换的重工连衣裙是米白色的，上面有若隐若现的蕾丝花纹，在几处花纹花心处镶嵌有珍珠。
乍一看并不耀眼，可仔细一看却是流光溢彩，光芒万丈。
有一种低调的奢华和贵气。
这是家里经常定做礼服的工作室刚送来的，程意心换上之后很满意，对着妆镜自己梳了一个发型，戴上新款的海蓝之心项链，就离开了卫生间。
今天也是凑巧。
她刚回到走廊里，抬眸就看到顾定泽从办公室出来。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走廊上。
除了结婚时，顾定泽几乎没看到过她这样隆重的打扮。
这一两年因为赵未语的病，程意心推掉了几乎所有家中的商务宴会，逐渐在名媛圈子里隐身。
今天这么一打扮，倒是让顾定泽忽然回忆起结婚时她光彩照人的模样。
走廊的里的等明亮，清透，照在她妆容精致的面容上，让她整个人都白到发光。
程意心本来就生的好看，只要认真梳妆，那便如同天仙下凡，当真是美丽无双。
顾定泽忽然看到这么光彩照人的她，也忍不住脚下驻足。
他声音低沉，宛如优雅的大提琴：“你……”
程意心也恰好开口：“我……”
说罢，程意心看着顾定泽笑了一下。
她很轻快地说：“今天朋友的画廊有画展，我去捧场。”
不用顾定泽问，她自己就解释得很顺畅了。
顾定泽没有多说什么，他定定看她一眼：“注意安全。”
“如果喝了酒，就让王叔去接你。”
程意心点点头，这就要离开，在路过顾定泽身边时，听到他低声唤自己的名字。
“程意心。”
程意心驻足，心跳又不自觉快了起来。
她偏过头，盈盈看向顾定泽。
顾定泽眼眸深邃，那双染着浅蓝的眸子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
男人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染着雪松香气的发丝微微垂下，遮盖住了他饱满的额头。
顾定泽道：“早点回家。”
程意心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笑意盈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快步去了电梯间。
茉莉花香芬芳，久久萦绕在顾定泽鼻尖，让他忍不住深吸口气。
很香，也很好闻。
周五晚上，鼎羿集团默认不加班。
所有人一下班就都走了，所以这一路上程意心也就只碰到了顾定泽。
她驱车赶往画廊，大约在六点半的时候，才来到位于西城区繁华地段的流年若梦。
这画廊的名字听起来有些土气，但匾额却是祝佳期的哥哥特地请书法大家所写，远远看上去就恢弘大气，给这生意冷清的画廊增添了几分儒雅。
虽然是在闹市区，可这画廊却足足占了两个铺面，里面非常宽敞，装修也是精致而典雅的。
平时程意心过来，里面除了两个大学生女接待，就只剩下老板一个人在二楼打游戏，可今日却是不同的。
因为来的客人很多，程意心甚至没有找到停车位。
祝佳期对这画廊并不上心，里里外外都是她哥亲自安排的，今天难得开一回画展，她倒是没有躲在二楼，打扮的漂漂亮亮站在门口同人寒暄。
程意心老远就看到她穿了一身酒红的礼服，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照人。
她给祝佳期打了个电话：“宝贝，没有停车位了。”
祝佳期的声音很愉快：“这条街随便停，有人打过招呼了。”
程意心不由感叹：“你哥真是神通广大。”
下一刻，祝佳期就掐了电话。
程意心笑了一声，停好车后，就拿着贝壳包来到了画廊前。
她刚一站定，祝佳期就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了。
她今天真是风情万种，站在装修典雅的画廊前，跟女神一样。
祝佳期红唇勾起，过来就抱了一下程意心：“心心，你真美，今天难得见你穿的这么隆重。”
程意心也说：“佳期才是最美的。”
她挽着祝佳期的手，陪着她一起往里面走。
程意心到的晚，客人几乎都已经到了，祝佳期也不再站在门口等客人。
“今天来的人真不少，我看到了大学的雕塑老师了，”程意心笑着说，“一会儿去打个招呼。”
“今天的新锐画家是那一位？”程意心问。
祝佳期指了指，程意心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高大青年。
青年人面容俊朗，身材高大，他头发半长不短，穿着浅灰色的西装，整个人都很干净。
没有艺术家邋遢的刻板印象，反而有一种清澈的少年感。
程意心眯了眯眼睛，觉得他有些眼熟，以前应该在什么场合见过。
祝佳期就小声说：“是孟家的小儿子，你们学校油画专业毕业的，但他这一次给的作品，水彩也不少，还有几幅抽象画，基本功是很扎实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出几个艺术家也很正常。
有钱有闲，一门心思都是艺术，倒是能有所成就。
程意心没有往人群里去，也没有参与热闹，只是跟祝佳期一起欣赏小孟先生的画作。
不得不说，这位小孟先生是相当有天分的。
程意心自己擅长水彩，她就尤其喜欢这里面的几幅水彩画。
画面清澈，明亮，无论是一望无垠的稻田，还是秋风萧瑟的山岚，在小孟先生的笔触里，却总能让人感受到温暖。
让人打眼一看，就很喜欢。
虽然并没有那种高深莫测的艺术感，也没有那些普通人看不懂的“高级感”，但小孟先生的画作，是你路过橱窗的时候，都想买回家的那一种。
他的画作带有家庭的阳光和温暖，很适合摆在窗明几净的大客厅里，被阳光一照，画面会带着整个客厅一起明亮。
程意心很喜欢其中的一幅猫咪捉绣球。
她站在那幅画前仔仔细细欣赏许久，把他的笔触和上色技法都认真揣摩，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换了人。
“这位小姐，喜欢这幅画吗？”
程意心回过神来，仰头看向了身边人。
孟青朗脸上带着笑，他看向程意心，如同大学男生那般，身上一点世俗气息都没有。
“这幅画画得很好，尤其是猫咪的胡子，都画得一清二楚。”
“你上色的手法也很利落，用了更多的暖色调和细碎色块，让画面有一种很瑰丽的美。”
孟青朗有些惊讶，然后就笑了起来。
“原来是前辈，多谢前辈喜欢。”
他对着程意心伸出手：“我姓孟，叫孟青朗，请问前辈贵姓？”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支持，感恩比心！昂，男二来了，是个暖心小奶狗！阳光开朗大男孩嘿嘿嘿~
第19章 顾先生如果不喜欢……
孟青朗一看就是那种阳光开朗大男孩。
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阳光味道, 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打从心底里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孟青朗同寻常学美术的人不太一样，他身上的气质很干净, 行为处事也是干脆利落, 言辞流畅, 待人接客都很有礼貌，这跟他的职业没有关系, 源自于他本身的教养。
程意心也笑了一下。
她客气同孟青朗点头：“孟先生你好, 我姓程，程意心。”
她简单报了姓名, 没有说自己的出身, 倒是说：“我也是京美毕业的, 不过我学的是艺术品管理，没有你们这样的专业。”
孟青朗眼睛一亮。
他有点不太确定, 犹豫着问：“师姐还是师妹？”
程意心就笑了：“你今年才毕业吧，那我是师姐了。”
孟青朗很年轻，大概只有二十三四岁, 通身上下都是年轻人的朝气。
孟青朗笑了起来：“师姐好。”
程意心同他聊了一会儿水彩画的上色技巧, 觉得受益匪浅，仔细问了问, 两个人选学的课程有相似的几名老师，这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
程意心不由感叹：“你年纪轻轻, 就画了这么多画，还能开画展，真好。”
孟青朗却说：“我不过是家里有钱罢了, 师姐应该很清楚我们这一行是什么德行, 你是不愿意做, 如果愿意，你也可以。”
孟青朗的眼光很好，他也能看出程意心出身良好，所以才由此一言。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找孟青朗交谈。
程意心不想打扰他的正经事，便点头示意他离开去忙，自己则去寻找正在同人社交的祝佳期。
祝佳期见她脸上那笑容一直没有消下去，笑眯眯说：“怎么样？小狼狗弟弟好吧？”
程意心愣了一下，然后就轻轻捶了她一下。
“你哦。”
祝佳期笑了笑：“小孟很聪明的，也不知他怎么知道我开画廊，特地找上门来，说自己要开个画展。”
“说实在的，他虽然年轻，但口碑和名声极好，在艺术圈子里也小有名气，他来我这名不见经传的画廊开画展，不过是为了给他面子。”
她说的他，就是她的哥哥，沈家如今的掌权者。
程意心就听懂了。
孟青朗这样可以让孟家和沈家关系更亲近，也算是双赢的局面，他确实很聪明。
一个画家，并非只能靠着画作出名，很多时候，只闷头画画永远也红不了。
得能让世人看到他的作品，把名声传扬出去，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画家。
程意心想了想，说：“我也买一幅画吧？我想要那幅猫咪的。”
祝佳期就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多谢程老板捧场。”
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她是特地过来给祝佳期捧场的，所以没有提前退场，她一直陪着祝佳期，等到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跟她一起准备打烊。
孟青朗一直没有走。
这时他才走过来，用帕子轻轻擦了擦脸上的汗。
祝佳期打趣他：“空调开得这么足，怎么还出汗了？”
孟青朗看了看程意心，然后才疏朗一笑。
“我还是有些紧张，”孟青朗很实在，“这么多人欣赏我的画，我怕客人们不喜欢，所以一直很紧绷。”
“现在人都走了，我也放松不少。”
祝佳期很会说话：“小孟就别自谦了，今天的销售额比我过去两年都多，你的画是真的好看，就连心心都买了一幅。”
孟青朗看向程意心，眉宇之间的笑意更浓。
他的眼睛明亮，神情自然，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和。
“这是师姐帮我捧场罢了，多谢师姐，”孟青朗顿了顿，然后说，“师姐，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顿饭，顺便讨论一下水彩的画法。”
祝佳期眼睛一转，轻轻推了一下程意心：“她有空啊！”
程意心被她这么一推，有些反应不过来，片刻后才说：“下周吧，这周我得去看望长辈。”
她没有立即拒绝。
孟青朗的水彩她确实很喜欢，也确实想要虚心学习，画画让她无比快乐，她想重新拿起画笔，让自己慢慢熟悉画画的开心和快乐。
孟青朗见她没有拒绝，反而答应下来，他不由松了口气。
他很有眼色，等这边打烊了，就告辞离开，没有多做停留。
程意心看了一下手表。
已经九点半了。
她取了自己的套装，跟祝佳期一起上二楼换了轻便的衣服，然后才问她：“出去坐一会儿？”
说罢，她又问：“可以吗？”
祝佳期是有门禁的。
十点钟之前必须要回家。
今天情况特殊，程意心想跟祝佳期说说话，所以才有此一问。
祝佳期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去了门口的小花园，两个人坐在藤椅上望天。
“今天可以晚点回去。”
程意心便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祝佳期，见她脸上的笑容逐渐被黑暗淹没，心里不由有些心疼。
她不管对错，不管伦常，因为她是祝佳期的朋友，所以她只偏向祝佳期。
“你最近是不是不太高兴？”
程意心真诚道歉：“我最近因为画画和奶奶的事，没有多见你，是我疏忽了。你有什么不高兴，就跟我说说。”
她们一起长大，并肩走过了许多磕磕绊绊的青葱岁月，彼此的痛苦和快乐，她们比旁人要更了解。
有些话，父母长辈不能说，亲朋好友也不能说，唯独可以说给她听。
祝佳期听到程意心的话，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香四溢，浓浓的香味充斥鼻尖，让她整个人都舒适了。
“楚阿姨最近在给他相亲。”
祝佳期仰头看着天，眼睛里有着说不出的迷茫。
程意心安静想了一会儿，才问：“佳期，你问一问自己的心。”
“对于这件事，你是松了口气，还是觉得痛苦呢？”
祝佳期安静一会儿。
“我不知道，心心，我不知道。”
程意心沉默了。
有道是旁观者清，但她看了这么多年，却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对错要如何评判。
所以她没有办法给祝佳期忠告，没办法给她指引方向，她只能说：“佳期，我最近想了很多。”
“我现在终于意识到，其实爱情并不能占据我们生命里的全部，”她握住祝佳期的手，给她无限的温暖，“无论发生什么，我们自己的快乐和人生才最重要。”
“无论你要怎么决定，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你都还有我。”
“大不了我养你。”
祝佳期轻声笑了起来。
她的声音飘进柔和的晚风里，让一整日的暑热都消散而去，只剩下轻松和快乐。
“好，以后我就赖着你了。”
祝佳期如是说。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程意心忽然听到了一声柔嫩的猫叫。
“喵。”
“喵喵喵。”
程意心愣了一下：“你这店里养猫了？”
祝佳期摇头：“没有，是不是附近的野猫？”
两个人站起身，四处寻找起来。
很快，她们就在墙边的花丛里找到了一只小奶猫。
小猫就是最普通的田园猫，身上的毛色有些复杂，有点像是三花。
小家伙可能只有一个月大，小小的，跟个小毛球似的。
它身上的花纹很好看，一只耳朵是橙色的，一只是黑色的，小脸蛋却是白白嫩嫩的，长得还挺标志。
小猫咪可能是被母亲带到这里的，找不到回家的路，它缩在墙角，无助地喵喵叫着。
程意心一下子就心软了。
她很喜欢猫。
从小就很喜欢。
八岁之前，她央求母亲要养猫，母亲说等她十岁了，可以自己照顾小动物，就让她养。
只可惜，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现在忽然看到这只猫，程意心心里的冲动一下子浮现上来。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
小猫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抬起眼眸，懵懂看向她。
它生了一双浅浅的蓝眼睛，眼睛又大又圆，漂亮极了。
程意心伸出手，把它捧在了手心里。
小家伙可能饿了一天，也可能觉察出程意心的亲和，它并没有挣扎躲闪，甚至就连逃跑的动作都没有。
它很乖巧地蹲在程意心的手心里，看着她喵喵叫了一声。
祝佳期：“哎呀，真可爱。”
“我一会儿送去附近的宠物店吧？给她找个好人家？”
程意心却摇了摇头。
“不，我想养它。”
三花大多都是母猫，刚才程意心看过，这一只也是小母猫。
祝佳期听到程意心的话，不由愣了一下。
她有些迟疑：“小顾总喜欢动物吗？”
程意心方才只想着这只小猫，甚至都忘了顾定泽，现在祝佳期提起来，她才想起家里不光有她，还有顾定泽这个主人。
程意心微微有些迟疑，然后就在小猫纯净的眼神里败下阵来。
“我试试吧，我们先去宠物医院给她看一看，如果没有问题，我就先带回家去。”
“顾先生如果不喜欢……”
程意心没有继续说。
她想了想，说：“家里那么大，一只小猫咪，应该不碍事。”
祝佳期就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等到忙完了小猫咪，程意心又买了所有的宠物用品，这才开车回家。
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
她拎着宠物包，轻手轻脚走近房门，却看到了等在客厅里的身影。
“顾先生。”
程意心不由有些紧张。
她想把宠物包往后面收一收，可顾定泽的目光已经顺着声音向她飘来。
落地灯下，他眉眼浅淡，可能因为疲倦，显得有些疏离和冷漠。
顾定泽放下手里的书，问她：“这是……什么？”
第20章 你不需要改变。
程意心一下子有些紧张。
她今天确实有些先斩后奏, 做决定的时候全凭满心冲动，现在回到家里，看到顾定泽, 她又有点心慌了。
不是因为害怕顾定泽, 只是因为这里是两个人共同的家。
她要往家里带新成员, 是需要另一个主人首肯的。
程意心抿了一下嘴唇，她不自觉攥紧了猫包袋子, 正在思索要如何回答顾定泽的时候, 猫包里的小家伙自己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喵~”
程意心僵硬地对顾定泽笑了一下，只能说：“顾先生, 晚上我在路边看到了这只流浪猫, 我觉得它很可怜, 就把它带回来了，你看……”
顾定泽倏然蹙起了眉头。
“家里不能养宠物。”
他这句话说得非常生硬, 不留任何情面，让程意心心里揪了一下。
她没想到，顾定泽会这么坚定地拒绝了。
程意心想了想, 说：“顾先生, 家里这么大，房间这么多, 我可以把它养在一楼距离您卧室最远……”
但这一次，顾定泽没有维持该有的礼貌。
他干脆, 直接，毫不犹豫。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听不懂吗？”
很难得, 程意心在他身上看到了明显的情绪。
虽然这个情绪全是为了拒绝她手里的小家伙, 但这也足够让程意心上心了。
程意心愣了一下, 没有回答顾定泽的话，却反问：“顾先生，你对宠物过敏吗？还是有别的理由？”
她站在客厅门口，距离他十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中间却仿佛有一条跨不过的鸿沟。
顾定泽固执站在鸿沟那一侧，他似乎永远不会踏出来。
可他不出来，那扇门挡在中间，程意心也永远都进不去。
也可能永远都无法抵达他的身边。
顾定泽微微蹙起眉头。
但很快，他深吸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我对宠物不过敏，我只是，不太喜欢宠物罢了，”顾定泽用一种长辈的口吻说给程意心，“玩物会丧志，你如果想好好工作，就不要养宠物。”
程意心没想到是这个回答，她愣了一下，忽然问：“顾先生，你能不能看看小家伙？它真的很可爱，也很乖。”
“你看了，再决定是否喜欢它，是否要留下它，可以吗？”
程意心今天先斩后奏，确实不太礼貌，所以现在即便被顾定泽拒绝，她也想要努努力，不能顾定泽一个拒绝就放弃。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该坚持的不会妥协。
但顾定泽这一次的态度非常坚决。
“我不想看。”
说罢，顾定泽没有去看程意心，他的视线在客厅和楼梯中间滑过，倏然迈开脚步，往楼梯走去。
“晚安。”
顾定泽似乎只能留给程意心干脆利落的背影。
他没有看小家伙，也不关心小家伙是什么样子，拒绝的那样干脆利落，根本就没有尝试接纳的意思。
她心里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可能顾定泽天生就不喜欢宠物，这世界上人那么多，彼之蜜糖，我之□□，没有人规定人一定要喜欢可爱的事物。
不喜欢猫狗，不喜欢宠物，是很正常的。
但此时此刻，程意心却忽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顾定泽永远不会改变。
他不会因为她的追求和陪伴，慢慢喜欢上她，就如同他不喜欢动物，就是不喜欢。
甚至都不会去尝试。
如果不是奶奶和顾爷爷，他们两个就是陌生人，不会结婚，不会同住一个屋檐下，不会让顾定泽去忍受和接受家里多一个外人。
程意心的心一阵阵的揪痛。
当一切都明白过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几乎都要窒息。
胸口里一阵阵的钝痛，疼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
她努力了这么多年，痴缠了这么多年，其实都是做无用功。
顽石怎么可能会被人焐热？
北极的冰雪又何时会全部融化？
那不过是痴心者的痴心妄想罢了。
根本就没有可能，努力也是白费，耗费了光阴，得到的可能也只有厌恶。
程意心嘴唇拉出一抹苦涩的笑，她的声音喑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惆怅。
“顾先生，你永远都不会接受宠物吗？”
这个问题很古怪，却成功阻拦了顾定泽的脚步。
顾定泽站在客厅与台阶相交的地方，落地灯照耀不到他的脸，只能把他高大的背影拉的颀长。
两个人明明距离不远，却仿佛隔开了岁月与风岚。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顾定泽的声音低沉，仿佛耳语，一字一句钻入程意心的心中，“为什么要去改变呢？”
是啊，他为什么要改变？
他这一辈子过得顺风顺水，聪明，俊美，出身优异。
他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一切，自己又那么努力，把眼前能做的事情都做的极好，把鼎羿集团带得更上一层楼。
每个人提起顾定泽，都要感叹一句，顾家运气真好。
得到了这么优秀的继承人。
对于顾定泽来说，工作上的成就显然比什么感情和爱情要重要得多。
亦或者，那些对工作无益的事情，在顾定泽看来都是负累。
他根本就不需要改变。
是程意心自己，一厢情愿喜欢上他，凭借着年少时候的那点温暖，她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在手里就不肯放弃。
甚至卑鄙的恳求长辈们，让长辈们对顾定泽施压。
这个婚姻，是她用尽手段窃取来的。
或许本来就不属于她。
或许，她应该把清净还给他。
程意心站在光明里，整个人却是灰败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狼狈，很丢人，很让人看不起。
是啊，她活到现在，二十六岁的年纪了，依旧一事无成。
谁会看得起她？
程意心嘴里泛着苦，心里疼痛难忍，可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顾先生，”她的声音依旧喑哑，“你说得对。”
“你不需要改变。”
她顿了顿，垂下眼眸，没有去看顾定泽的背影。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还要去疗养院，还请顾先生见谅，小家伙要留在家里一晚，我明天再送走，”程意心努力维持着平和的语气，“你放心，我不会让它乱跑的。”
她有自己的家。
或许那才是她的归宿。
虽然她自觉维持了平和的语气，可那幽暗而低沉嗓音里，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颓丧。
此时此刻，顾定泽忽然就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了。
他依旧站在那，脚步微顿，心中一瞬有些犹豫。
要不要让那只猫留下来？
程意心似乎很喜欢那只猫，如果不留，她会不会很失望？
但最终，理智还是占了上峰。
他的家里，他的身边，不需要让人丧失理智的宠物。
他需要永远保持清醒。
顾定泽应了一声，说：“好，希望你说话算话。”
顾定泽说完，忽然有些狼狈，他没有再说什么，抬起脚步就上了楼梯。
眨眼功夫，顾定泽就消失在视线里。
程意心看了一下表，见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李阿姨应该已经睡下了，所以她也没有打电话。
她在大厅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小家伙的喵喵叫声，才抬起僵硬的脚步上楼。
小家伙已经被喂过羊奶了，这会儿缩在猫包里，有些昏昏欲睡。
程意心带着它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好门，才把猫包打开。
小家伙踟蹰片刻，蹒跚着从猫包里出来，试探地看着这个崭新的新世界。
程意心点了一下它的小脑袋。
她把它捧在手心里，轻轻给它顺毛。
“我们不留在这里，”声音的声音很轻柔，“明天我带你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程意心缓缓笑了起来。
“家里有大客厅，有小花园，还有数不清的楼梯，你可以在家里肆意的奔跑。”
“小家伙，你要快点长大，健康一点，等奶奶回家，你就替我陪着奶奶，我们说好了。”
她对着小猫咪絮絮叨叨，小家伙却已经在她手心里睡着了。
程意心看着她团成一个毛球，睡得那么恬静，忽然也有些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坚强了。
关于顾定泽的事，关于那些求而不得的痛苦，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可能痛苦的次数太多，她的心也跟着麻木了。
也可能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所以她逐渐放松下来，不再去纠结永远不会有答案的事情。
甚至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可能她的成长和坚强来得太晚，在二十六岁的年华里，她才终于长大。
程意心把小家伙放回猫包里，她洗漱更衣，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地面上可能会绊倒小家伙的东西，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这一夜，她依旧没有吃药。
次日清晨，她被细细碎碎的声音叫醒了。
程意心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还很昏暗，遮光帘紧紧拉着，不透出一丁点刺目的晨光。
程意心看了一下表，已经八点多了，今天是周六，她睡得有些晚。
她躺了一会儿，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坐起身四下找寻起来。
小家伙的背是雪白雪白的，程意心一眼就看到了它。
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从猫包里爬出来的，这会儿来到了床边的地毯边，它趴在程意心的粉红色拖鞋上，正在卖力撕咬着。
但它那一口小奶牙，可什么都咬不坏，只能留下一个浅浅的水痕。
程意心笑了起来。
她一笑，小家伙立即顿住，然后就仰头向她看来。
昏暗的房间里，那双蔚蓝的眼眸好似在发光，犹如最好的蓝宝石，让人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它身上。
程意心趴在床边，伸手揉了揉它的头：“你饿了吧？还是要磨牙？”
“你等一会儿，我给你准备羊奶，咱们吃饱饱的再回家。”
程意心的声音依旧温柔。
小猫咪看了她一会儿，又回过头继续啃拖鞋。
程意心给她准备完猫砂和羊奶，看它乖乖开始吃，就去洗漱更衣。
今天不用上班，她特地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又准备好常用的随身包，就下了楼。
这个时间，她以为顾定泽已经出门上班了，所以很放松除了房门。
结果到了客厅，抬眸却发现他西装革履，端正坐在沙发上。
程意心愣了一下：“顾先生，早。”
顾定泽的目光就向她看过来。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英俊的眉眼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
顾定泽平时的气质很冷，如同上好的雪松，拒人千里之外。
但此刻，他坐在阳光里，却又是那么的吸引人。
顾定泽开口了：“你的……”
程意心正在认真听，紧接着，就听到他的话戛然而止。
“你什么时候送它走？”
作者有话说：
晚安，明天见~明天开始每天中午十二点更~谢谢大家，这本书不长，八月就能完结，追文的过程中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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