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簌在网上一向大胆,何况加他的人那么多,这种明显狂热“午夜骚扰风”发言肯定不会被通过好友。
有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她的话刚发过去就会被淹没在一众申请条中。
虽然在白费力气,但她就是想恶心恶心蒋驰期。
下午她没敢当面反驳他的内涵,但此刻,她手持键盘,手机上还有白送上门的联系方式。
这种情况下她不口嗨都对不起这份天赐的机遇。
做完这堪称下作的骚扰行为,尤簌内心涌出些许变态的满足感。
直到她看见手机新弹出的消息,这份快乐才顿然结束。
班长-杨锐:[尤簌同学,你报名的征文大赛明早七点收齐,注意时间哦。]
尤簌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征文大赛。
五千字。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明早七点交,看来是要熬夜写。
熬夜写五千……
熬夜写五千!!!
外星人怎么还不来攻打地球?不知道人类现在活得很辛苦吗!
尤簌抓手机的指腹微微冒汗,眉心狂跳,她下意识要去找之前的网聊朋友吐槽发泄这份焦躁,刚点进去就看见了那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
差点忘了,她被单删了。
/流泪猫猫头
憋闷的情绪找不到释放点,尤簌蜷缩的脚趾都忍不住在鞋子里抓狂,她瘫到床上,仰头看见床边挂着的绵白浴巾,妥协地又爬起来。
冲个澡,清清脑子,可能会写得顺畅一些……
305宿舍只有尤簌自己报名了征文大赛,但其他人也在下一秒收到了@全体成员的消息。
秦琳明显是还没做完调查问卷,被这不合时宜的弹窗搞得想骂人。
“什么中午收文稿?偏偏这个时候蹦出来——”
“就那个新时代风貌的征文啊,我们寝只有簌簌自己报了。”薛芙说完如愿看见了尤簌的苦瓜脸,小丫头片子现在的表情郁闷中带着悲惨。
她刚想着打趣两句,就看见对方突然意识到什么,朝这边看过来。
尤簌:“琳琳你刚才说征文是明天中午收?”
“啊,群里写的是这个点。”秦琳低头又确认了一遍。
…是打错字了吗?
尤簌重新点开手机,发现对话框内又多了一长条消息。
班长-杨锐:[尤簌同学,明天上午你有空吗?你写完之后我可以帮你修改一下征文,我们约在食堂二楼好吗?八点不见不散。]
“我擦要不要脸啊!”
薛芙离得近,看完整条消息瞬间爆粗口,“先斩后奏,这是约人的态度?”
“约谁?谁约谁了!”
事关男女交往的八卦总是能一瞬间点燃寝室。
舍友们七嘴八舌讨论得火热。
当事人尤簌没什么表情,她盯着屏幕上的一长串话,生理性抗拒。
她不想跟男生单独出去,更别说一起讨论什么……
早知道刚开学的时候就该立个哑巴人设。
“杨锐他约人也要看看自己长相吧,我们不是都放出话了,说簌簌有对象,187帅哥,他怎么还敢来沾边啊?”
“没见过这么追人的,还强迫别人去食堂跟你讨论,食堂是能学习的地方?”
“路边的狗都能看出来他什么心思,还提前收征文,情商太低了吧。”
秦琳抑制不住怒火,从上铺蹦下来总结性发言,“纯属长得丑想得美!没事簌簌,明天我陪你去!”
于故帆担忧地问:“明天七点,能写完吗?他自己肯定早早写完了。”
“不去,拉他妈的倒!”
“敢拿这个限制之后的活动报名权或者评奖评优,我们全体305跟他拼命!”
寝室里的其他人比尤簌更激昂。
尤簌感觉像是凭空被压下来一座山,她紧攥着浴巾不出声,纤瘦的身体倚着床边不说话,脑子细细盘算完一遍利弊后才重新往浴室走。
“那琳琳麻烦你明天陪我去了,”
话刚说完,尤簌就看见宿舍其他人投来的惊讶目光。
她抿了抿唇,声音有点低,“…我需要征文的加分。”
浴室的门轻声关上,寝室在她说完那句话后一直寂静无声,直到听见浴室中传来了淋漓水流声,气氛才缓解些。
秦琳:“操……我心刚才怎么抽了一下,这小孩真让人心疼。”
薛芙咽不下这口气,盯着浴室的玻璃门,不甘心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这征文能加多少分?一分,两分?”
“加多少也是加,簌簌必须得拿到奖学金……”
“她征文写了吗?我只看见她下午回来后做完了专业课作业。”
“哪有时间写征文啊,昨天倒不是满课,但昨天簌簌去培训机构兼职了。”
“我感觉她很不开心,得想想办法,根据我们偷窥到的她网聊记录上的精神面貌推断,她快扛不住了。”
“之前谁说的激素影响心情,给她找个男人?”
说完,她们不约而同地低头看手机屏幕上弹出的vx二维码。
“玩把大的,蒋驰期你们觉得怎么样?”
秦琳说完自己都觉得心里没底,“算了……”
“不能算!”薛芙醍醐灌顶,“你们没发现吗?我们之前为了给簌簌挡桃花编的那个网恋对象,各种条件都跟蒋驰期格外符合,有这么巧的事吗?这就是天意啊!”
“有道理,不过我还四处造谣说我跟一位一米八的健硕胸肌男谈恋爱呢,娱乐圈倒是有符合的。”
秦琳摸摸下巴,“所以大家觉得,彭于晏什么时候能开始追我?”
“……我的评价是,别玩尬的。”
“洗洗睡吧。”
“……我杀了你们!”秦琳抄起自己的悲伤蛙玩偶开始无差别攻击。
-
淋浴间。
夏季皮肤独有的黏腻被水流冲刷洗涤着。
尤簌湿润睫毛下的眼睛流露着空洞的无力感,跳跃的思绪一涌而出。
一会熄灯后熬夜写征文眼睛肯定会疼,
明天天气好像更热,
之前的吐槽搭子看来真的放弃她了,
明天八点……她真的不敢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胆怯,这么害怕与异性接触。
高中的时候还好,自从上大学后自己赚钱,工作或是校园活动中,她在有男生的社交场合总是畏畏缩缩,需要借助旁人才能掩饰掉那份怪异。
现在是九月,十月份惯例有一场辩论赛,按照她现在的学分和成绩,如果要稳当地拿下最高奖学金,这个比赛是一定要参加的。
而辩论赛肯定会有男生,到时候她的身边不会有秦琳或者薛芙她们帮忙了……
想太远了,明天八点那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尤簌垂眸,脑子又钝下来,她关上花洒,磨磨蹭蹭地擦干身体走出浴室。
雾化的水蒸气裹挟着身体一并漏到阳台,尤簌拿起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塞上耳机放了一首摇滚乐,声音放到最大。
她站在窗边发呆,内心在计时。
听完这首歌就去赶征文。
耳朵被音浪炸得疼,窗外的旧楼墙皮上有下雨后的斑驳痕迹,显得脏兮兮的,夜空少见星星,地面上人走来走去——
“叮”
手机屏幕瞬间亮起。
[对方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提示音太大,尤簌懵了一瞬,她摘下耳机,点进微信,看见了新弹出的对话框上的名字——
蒋驰期
!!!
????
搞错了吧,不该是那个网友通过好友请求吗?
蒋驰期??
百分之一的概率真的我被撞到了?
我靠要不要删了他!好可怕。
尤簌手都发麻,她猛地扯掉耳机,拉开阳台门,“我想问一下,蒋驰期有没有——”
“叮”
微信又追来一条
蒋驰期:[看哪?]
看哪。
尤簌下意识顿住了要问出口的话。
这两字对接上她开始的大胆发言,搅和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感觉……不算太凶。
可骚扰。
或许,她真的可以把蒋驰期当个吐槽欲分享对象。
隔着屏幕,不知道彼此姓名,就算他不爽,有本事弄死我?
此时此刻,人性的恶在尤簌身上暴露得彻底。
她自顾自还在计划着,殊不知刚才自己突然推开阳台门,话说到一半停住,脸上半笑不笑呆住,寝室其他人表情有多惊恐。
“呃……簌簌?”秦琳大着胆子问出声。
“啊?”她缓过神来。
“你刚才要说什么?什么蒋驰期?”
“嗯……我是想说有关蒋驰期的帖子怎么还是那么多,烦死了。”
尤簌飞快爬上床,拉住床帘,行为是只要长这眼就能看出来的可疑,“大家晚安。”
其他人:“……”
—
微信。
看哪,看哪……
尤簌心潮丢人地澎湃,她眨眨眼,刚要来个大胆发言,就看见对面又戳过来条冷冰冰的话。
[报警了。]
?
[别报警,抱我]
冲浪多年,玩梗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事,尤簌点完发送,脑子才追上手速。
靠,她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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